第三百一十七章 佩服
劉好好正暗自思量著,突然發現李新沉默了,一抬頭就看到她臉上那傷心憤懣的表情,就知道她想岔了,心裡又酸又甜,到底是親媽啊,只有她才會這麼心疼她。
想起她初來這個世界,那時候原主都已經死了,劉長生和程招娣卻心心念念的全是和莊家的親事,這樣的對比不可謂不鮮明。
如果當初和她定親的不是莊立軍,而是莊小理那個人渣敗類,劉長生夫婦恐怕也會毫不猶豫地逼她跳入火坑,這個世界上,不是所有的父母都真心疼愛孩子的。
劉好好只是稍作感慨,並無太多怨恨,因為她前世從父母親人那裡得到了足夠的疼愛,這些愛足以支撐她面對所有的風雨,而不帶一絲憤懣怨恨。
反正她也沒把劉長生夫婦當成自己的親生夫婦對待,對他們沒有任何期待,自然也不會傷心失望,她有李新的關心疼愛就好。
但她也捨不得李新為自己傷心,連忙把自己和莊立軍的事兒如竹筒倒豆子,一五一十地全都說給她聽。
她半點兒也不覺得和母親聊這種事有什麼好尷尬的,當年她也從沒有瞞過父母她的感情生活,他們好奇什麼,她就老老實實說什麼,還說得十分具體一字不落,簡直是親子溝通的典範。
只是他們仨誰也沒意識到,她的坦誠和她的遲鈍也有分不開的關係,否則哪個少女願意把自己的戀愛心情和父母分享?就算父母和她的關係好得如同摯友,那還是會有一定代溝,讓人覺得尷尬的。
偏偏劉馳和李新也都是嚴肅正經的人,他們三個坐下來分析她的感情時,就像在一起開會研究工作一樣,理性完全壓倒了感性,戀愛結婚是需要衝動的,按他們當年那麼從文化背景、地區差異、家庭、性格、三觀、習慣、情商、智商……逐一分析下來,還真沒有哪個異性能夠達到標準。
劉馳愛女心切,想來想去,還是建議她寧缺毋濫,以免今後後悔。
所以就算李新再憂心著急,最後她還是不可避免地被剩了下來。
現在的劉好好還是像過去一樣,什麼都不想瞞著李新,但是如果說得太嚴重,又怕李新為了她打抱不平,對莊立軍有了壞印象,便不自覺地略去剛開始自己的不情願不提,只提兩人交往中莊立軍的好處。
她前世和李新劉馳談起這些時,說話總是不偏不倚,保持絕對的客觀冷靜,還沒有這麼偏頗過,連她自己都沒有察覺她對莊立軍的態度有了微妙的變化和傾向性的態度。
李新總算沒有剛才那麼氣憤了,但眉目中還是有一絲憂慮,「這麼看來,他人還挺好的,但是你的年紀實在太小了,還沒去讀大學呢,世界這麼廣闊,如果你遇到了更適合的人,卻偏偏被這一樁婚約給束縛住,那該怎麼辦呢?」
「哈哈哈,不可能的。」劉好好笑了起來,前世的她活了三十多年,見的世面不可謂不廣,都沒遇上合適的人,哪有可能讀個大學就冒出來個合適的?她這性格恐怕就不適合戀愛結婚。
「怎麼不可能?」李新奇怪地看著她,「現在全國最優秀的年輕人都集中在大學,尤其是京城大學,你在那裡遇到同樣優秀的年輕人,又有相似的學習生活環境和共同語言,產生好感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嗎?」
「生活在相似的環境中的確會產生感情,可是未必就會產生男女之間的感情啊,更有可能是兄弟一般的感情,」劉好好半點都不擔心,「我這個人不會做家務,管不好家,特別不適合成家,誰要是娶了我,那才是吃虧呢。」
「胡說,你性格好,能力強,又聰明又漂亮,誰要娶到你就是誰的福氣!」李新不服氣地說。
劉好好笑了起來,母親和當年真是一模一樣,一副全天下我的女兒最好最棒最優秀,誰也比不上她的模樣。
「你太小了,這麼早早就給你定了婚約,真是太草率了。」想起她年紀輕輕就被家裡定了親事,李新還是如鯁在喉,十分不痛快,不住地嘆氣道,「幸好你聰明,拖了幾年時間,太早結婚對女孩子不好,你得先讀完大學,再等工作穩定之後考慮步入婚姻,不然早早地結婚生孩子操持家務,最後很有可能會成為男人的附庸,從而喪失了自己的獨立地位。」
這個年代的女性能有李新這樣想法的並不多,甚至在幾十年後,還是有很多女孩子稀里糊塗地做了男人的附庸,等到婚姻觸礁後才悟出這個道理的。
李新就是晚婚一族,她讀完大學後才相親認識了劉馳,談了三四年的戀愛,經過充分的了解溝通,才認定了對方,繼而堅定地結婚,在感情上她是一個非常有主見的女人,這和陳守玉的言傳身教也是脫不開干係的。
陳守玉自己就出身名門,受過良好的教育,是受人敬重的醫生,嫁給李際紹之後,不僅在婚姻中有自己獨立平等的地位,甚至是家裡真正的一家之主,是一個擁有絕對話語權的女人,所以她的女兒雖然性格各異,但是在挑選結婚對象這件事上還是十分清醒理智的,她們才能把婚姻經營成自己想要的樣子。
就像李萍那個吊兒郎當的樣子,找了個平和隨性的好好先生,而本來很強勢的李新因為崇拜劉馳的聰明和才華,把自己的身段放得很低,心甘情願地為他付出。
當然她放得再低,也沒有低到塵埃里,她從來沒有為了劉馳和家庭放棄過自己的事業,而是拼了命地保持家庭和事業的平衡,也正是這一點得到了劉馳和其他人的敬重。
所以現在和劉好好同齡,也不過二十歲的李新能夠在這個年代很斬釘截鐵地說出「女人要有自己的事業,不能成為男人的附庸」這樣的話來。
劉好好望著她的眼睛閃閃發亮,真不愧是自己的母親,無論在什麼年代,她都讓自己佩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