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1原來他放在心上的人,不是她(精彩必看
秦芝雙朝顧津津使個眼色,她應該是不想她這會露面的。
商餘慶站起了身,「你就是顧津津吧?」
他知道靳寓廷結婚了,其實也算是見過顧津津,但她家庭背景那樣簡單,誰也不會將她放在心上的。
顧津津輕點下頭,抬起沉重的腳步往裡走。
「我聽人說,是你刺激了商陸。」
靳寓廷站到床邊,目光定定落在商陸臉上,她越來越瘦了,自從瘋癲之後,身上添滿了新傷舊傷,走到哪,只要一個不留神,誰都能欺負她。最可悲的是她還說不出來,別人都在心疼,想要問問她怎麼回事,她卻好像全忘了。
顧津津輕搖下頭,「我沒有。」
「既然你沒有,你躲著做什麼?」
「我沒躲。」
商餘慶視線自始至終定在顧津津身上沒有挪開,「那一下午的時間,你去了哪?」
「我……我當時被大嫂推了下,我去醫院了。」
「哪家醫院?」商餘慶咄咄逼人問道。「只要你說得出來,我立馬就能查到你有沒有講實話。」
顧津津手掌貼著褲沿,她當然說不出來,秦芝雙知道她家庭簡單,何曾遇上過這樣的事,「津津,你快說吧。」
她咬緊牙關不語。
商陸睡得很沉,應該是打過針了,靳韓聲坐在床沿處,都不敢伸手去摸她一下。她總是這樣,他最怕的就是失去她,她又不是不知道,可她還是這樣一次次的嚇他。
「你要是沒有做什麼,商陸會自殺嗎?」
自殺?
顧津津看向商陸露在被子外面的左手,「我不知道大嫂為什麼會這樣,但我當時……」
秦芝雙走到她身邊,將手輕放在顧津津的肩上。
「當時我也在場,津津確實什麼都沒說。倒是商陸發病時,把她推在了石桌上,津津還懷著身孕呢。」
這樣的話,商餘慶肯定聽不進去,他將站在商太太旁邊的人叫過來。「小於。」
小於是商家的人,平時都是她負責跟著商陸。
「今天你也在場,你說,到底怎麼回事?」
「小姐確實是看到九太太后發病的,之前還是好好的。」
秦芝雙是目擊者,是非對錯她心裡清清楚楚。「只能說是個巧合罷了。」
「但商陸割了自己一刀,這不是巧合吧?」
「親家,要這樣說的話,責任在我,我沒能拉住商陸,那把剪子是我的……」
商餘慶擺下手,他要追究的當然不是秦芝雙的責任,「我不信商陸會無緣無故發瘋。」
顧津津感覺自己被逼入了一個死角,靳寓廷的視線從商陸身上別開,可是隔了很久,商陸如今的這副模樣還是無法從他心底被拂去。
「商叔叔,津津是我從醫院去接回來的,她要真想躲,何必躲去那種地方呢?」
商麒這會也進了屋,靳寓廷的話清晰傳到她耳中,她不由多看了顧津津一眼。
她所認識的靳寓廷不該是這樣的,他為了商陸不分青紅皂白整治別人的事又不是沒幹過,不論男女,只要觸到商陸這根底線,靳寓廷的狠辣從來都是不加掩飾的。
但如今,商陸就躺在他的面前,她這幅樣子難道還不夠可憐嗎?
商餘慶看向走過來的靳寓廷,「你相信商陸會忽然發病嗎?」
「當時媽也在場,她不可能幫著津津而置商陸於不顧。」
「我們問商陸,一句話都問不出來,現在問你們,同樣也是一句實話都沒有,還不是你們說什麼就是什麼?」
站在邊上的小於忽然想到了什麼,她沖滿臉擔憂的商太太說道。「對了,當時九太太過來的時候,我聞到了一股香味。」
「什麼香味?」商餘慶轉身看向小於。
「香水味道吧。」
經她這麼一提醒,秦芝雙也有印象,若不是商陸突然發瘋,她還想問問顧津津香水是在哪買的。
商餘慶眸子咻地射向顧津津,「你用了什麼香水?」
「沒有。」顧津津從來不用香水,「是主樓送來的花,擺在衣帽間後,衣服上才有了這個味道。」
秦芝雙心裡一驚,但什麼都沒說,她不著痕跡看了眼靳寓廷。
跟著商家夫婦過來的,還有商陸的堂弟,他當時正好在商家,聽了消息後氣憤難消,執意要一同前往靳家。
他脾氣火爆地衝到顧津津面前,伸手指著她的臉,「你用的香水肯定有問題,走,我們去你屋裡搜搜就知道了……」
啪——
男人的手臂被人揮手打開,他痛得握住被打的地方,靳寓廷冷眼睇著他的臉,「要搜我的西樓,你敢嗎?」
「九哥,事情很清楚了,她……」
「我跟你沒這層關係,別亂叫,還有,清楚什麼?」靳寓廷握住顧津津的手,將她的手臂抬至男人面前。「你聞到香水味了嗎?」
「這會肯定沒了,但她會留下蛛絲馬跡。」
顧津津隱約也察覺出了不對勁,商陸發瘋的時候,明顯就是衝著她而去的,現在一想,如果真是她身上的味道有問題,那這件事就能說得通了。
「寓廷,為了給商陸個交代,你應該不反對帶我們去趟西樓吧?」商餘慶沒有憤怒和逼迫,他睇了眼靳寓廷身後的顧津津。「如果這次的事跟她沒關係,那最好,我也能接受是商陸自己發病了。」
「商叔叔,津津沒有害商陸的理由。」
「她嫁進了靳家,這就是最好的理由。」
顧津津實在聽不懂。「您這話什麼意思?」
「商陸過得越是不好,你才越能在這個家裡站穩腳跟。」
靳寓廷深邃的輪廓被臥室內的燈打出幾許朦朧,他匆匆從外地趕回來,這會已是精疲力盡。「憑外人的一句話,要搜我的西樓,這是不可能的事。」
「哪怕你的西樓里真藏著不可告人的秘密?」
靳寓廷目光淡淡地迎上商餘慶。「西樓里有沒有秘密,我很清楚。」
商太太聞言,也站了起來,「老九,我們不會對她怎樣的,只是想弄清楚商陸為什麼忽然發瘋而已。」
商麒輕拉住商太太的手,「媽,九嫂跟姐無冤無仇,再說她還懷著孕呢,肯定做不出……」
商太太神色不明地朝商麒掃了眼。「麒麒,你別忘了誰才是你親姐姐。」
商麒見狀,也不好再插話。
靳寓廷餘光睇向商陸躺著的那張床,靳韓聲由始至終背對他們坐著,一語不發,那個背影好像定格在畫中一樣,這究竟是有人蓄意為之,還是意外,他現在都不關心。
他總是想到那時候的商陸,美好的令人移不開眼,她怎麼就能捨得在自己的身上劃出一道道猙獰的傷口來呢?
靳寓廷收回神,轉身往外走,商餘慶輕皺下眉頭。
他走到門口,頓下腳步,沖站在原地的顧津津道,「方才不還說肚子不舒服嗎?還不走?」
秦芝雙聽到這,忙焦急問道。「津津,去醫院檢查了嗎?怎麼樣?」
「撞得挺嚴重,孩子差點沒保住。」靳寓廷冷冷出了聲。
秦芝雙面色也有些白,「津津,你先回去休息吧。」
「謝謝媽。」
她步履維艱地朝靳寓廷走過去,商麒看到兩人站到了一起,靳寓廷手掌在她背後輕推下,讓她走在他前面。
他是在擔心他們商家人還會為難顧津津嗎?
秦芝雙走到床邊,彎腰給商陸掖了掖被子,「不管怎樣,這件事我們會給商陸個交代的。」
「老九現在也有了疼愛的人了。」商太太話意不明,如今靳寓廷執意不肯,誰還能到西樓去硬搜?
秦芝雙聽到這,順了她的話往下說,「結婚後是會不一樣的。」
回到西樓,靳寓廷二話不說逕自上樓,推開房門進去,窗台處擺著主樓送過來的花,男人走向衣帽間,他拉開門,有香味撲鼻而來,顧津津跟在他身後。「就是這個味道。」
「現在知道問題出在哪裡嗎?」靳寓廷沉聲問道。
顧津津進了衣帽間,從花瓶內取出一支鮮花放到鼻翼前輕嗅,「我應該早點想到的,我去媽那裡的時候,她和大嫂正在插花,桌上擺放的花材跟送來西樓的是一樣的。只是我對香水並沒有研究,所以當時並不能分辨出究竟是花香還是……」
她將手裡的花插回花瓶內,「怪不得大嫂之前見到我都是好好的,偏偏這次……」
靳寓廷拿了件顧津津的衣服出來,上面的香味很濃,像是剛噴上去的。
顧津津秀眉微蹙,「我換衣服的時候,味道沒有這麼明顯,淡淡的,感覺和花香味真的很像。」
男人的視線穿過顧津津頰側,看到了那扇緊閉的窗戶,「你之前進衣帽間的時候,窗是開著的?」
「嗯,說是午後天氣好,通通風。」
靳寓廷回到臥室,走向顧津津的梳妝檯,她從不化妝,別說是香水了,平日裡就連支口紅都沒有。桌上擺了幾瓶基礎的護膚品,靳寓廷看過去,一目了然。
他伸手拉開抽屜,看到裡面放了瓶香水,瓶子精緻小巧,上面綴滿了碎花和頂級奢侈品的LOGO。
顧津津吃了一大驚。「這不是我的。」
可東西怎麼會在她的抽屜里?
靳寓廷好似早有預料,他拉過顧津津的手,將香水噴在她靜脈處。花香的前調帶了一絲張揚,很快便鑽入房間內的每個角落。顧津津臉色微變,抿緊了唇瓣盯著跟前的男人。
這算不算是人贓並獲?
商家把她要害商陸的理由都找好了,靳寓廷又在西樓搜出了最關鍵的物證,現在,就差將這個罪名落實到她身上了。
「我沒有做。」即便如此,顧津津還是要無力地爭辯一句。
「我眼睛不瞎。」靳寓廷拿了香水往外走。
顧津津怔怔地跟在他身後。「你信我啊?」
男人側目掃了她一眼。「我是不信你肯花天價去買這瓶玩意。」
顧津津想了想後回過神,他這是在說她摳嗎?
不就一瓶香水,她買不起嗎?
顧津津跟著靳寓廷下樓,看到先前替她整理房間的傭人站在樓梯口張望,眼見兩人下來,她嘴角勉強拉起抹笑。「九爺。」
「沒看到一群人衝進西樓來,是不是挺失望的?」
傭人面上帶出些許不自然。「九爺,您這話什麼意思?」
孔誠坐在客廳內,聽到說話聲走了過來,靳寓廷將手裡的香水遞給他。「商陸發病跟這香水肯定有關係,你去查一查。」
「是。」
顧津津走到那名傭人跟前,「你為什麼要害我?」
「九太太,您在說什麼啊?」
「樓上的事都是你在負責,也只有你能自由出入我的房間,我今天出門的時候,梳妝檯的抽屜里還沒有這瓶香水呢。」
靳寓廷見傭人嘴巴張了張,似乎還要嘴硬,他伸手落在顧津津的肩上。「跟她多費這個口舌做什麼?要想撬開一個人的嘴,孔誠是最有辦法的。」
孔誠在邊上笑了笑,「多謝九爺誇獎。」
兩人回到房間,靳寓廷去浴室沖了個澡,出來的時候,看到顧津津坐在床上。
他走到她跟前,腳步輕頓,「方才在東樓,在那樣的情況下,其實有個最好的解決方法。」
顧津津眼帘輕抬,「什麼?」
「我不信你沒有動過那個念頭。」靳寓廷坐到顧津津身邊,「商家人咬定是你害得商陸發病,但所謂充足的證據,不過就是小於的一句話罷了。你不是一直想跟家裡人說清楚懷孕的事嗎?你大可以趁著這個機會說孩子沒了,如果你說成是商陸推了你一把之後,孩子才沒的……」
顧津津迎上靳寓廷的目光,她濃密的睫毛輕輕扇動下。「我沒想過要這樣說。」
「你心裡肯定想過要找個合適的機會,跟家裡人說孩子沒了吧?」
「想過。」她當然不想背著謊言過日子,她幾乎是天天都在想。
「這不是最好的機會嗎?」靳寓廷臉上的水珠順著他稜角分明的輪廓往下淌。
顧津津輕搖下頭,「我知道,大嫂這個樣子,就算我說孩子沒了,所有人都不會拿她怎樣。但我想大嫂終有一天會病好的,我不想到時候有人跟她說,她害死過一個孩子。」
顧津津不是沒想過自保,她只是不想這樣的保護,是用傷害別人換來的。
靳寓廷有些出神,直到顧津津的眸子望入他潭底深處,她見他黑邃的瞳仁直盯著她不放,好似要把她吃了一樣,她有些慌。「靳寓廷?」
他忙別開眼,「你怎麼知道她的病會好?」
「就算她好不了,我也不能因為她瘋了,就把這樣的罪名推到她身上。」
靳寓廷沒再說什麼,只是再看顧津津,又覺得她和以前好像很不一樣。
「去洗個澡,待會下樓吃晚飯。」
折騰到現在,晚飯時間早過了。
顧津津洗完澡出來,靳寓廷換了套居家服,深藍色的布料寬鬆地搭在男人肩頭處,他個子那麼高,什麼衣服都能駕馭得了。她想去衣帽間拿衣服,靳寓廷轉過身來。「就這麼穿吧。」
下去吃晚飯的時候,顧津津沒看到孔誠,也沒看到那個傭人了。
回到房間,她抱了電腦要去窗台,靳寓廷拉住她的手,「都什麼時候了,還不睡。」
「我不困。」
他手裡力道微松,兩人拉扯間打在顧津津身上,她痛得彎下了腰。靳寓廷從她手裡接過電腦放到床頭柜上。「怎麼了?」
「沒什麼。」她手掌按在腹前,靳寓廷見狀,將她拉到床上。
顧津津兩手攥著睡褲,「你幹嘛。」
她這樣子,倒顯得他是硬要脫她褲子的色狼似的。
靳寓廷將她的手撥開,拉下她的褲沿,這才看到她白皙平坦的小腹上有一塊明顯的淤青。「是下午撞到的嗎?」
「嗯。」
顧津津摸了下,痛得又把手收回去了。
靳寓廷鬆開手,看著顧津津坐起身,把上衣放了下去。
如果她真的懷孕了,方才那一撞,孩子還能保住嗎?
靳寓廷明知這只是假設而已,可還是驚得出了冷汗。
他拿了手機和煙走到陽台上,東樓和西樓遙遙相對,靳寓廷不知道商陸這會醒了沒有。
她如果還清醒著的話,會不會怪他對她的不聞不問?
手機震動兩聲,是商麒發來的簡訊。「九哥,我姐醒了,你放心。」
靳寓廷沒有回,他抽完一支煙,將菸頭掐熄。
手機再度傳來震動聲,靳寓廷劃開屏幕,還是商麒的簡訊。「今天的事跟九嫂沒有關係,我姐已經這樣了,沒必要再去牽扯到無辜的人。」
她擔心的,是怕他遷怒到顧津津身上吧?
畢竟,只要事關商陸,靳寓廷從來不要什麼真相,他寧可錯殺一千。
他拿起手機,轉身準備進屋時,看到顧津津站在落地窗前看他。
靳寓廷走進房間,「睡吧。」
「大嫂沒事了吧?」
靳寓廷同她擦肩而過。「不清楚。」
躺到大床上,顧津津其實壓根睡不著,腦子裡亂得一團麻似的。
一條手臂伸過去摟住她的腰,顧津津又是一陣心慌,靳寓廷最近這是怎麼了?
「是不是這麼大的床還不夠你睡,非要跑床邊去?」
他手臂輕用力,將她整個人拉過去,顧津津後背緊貼著靳寓廷的胸前。
「你的漫畫還在畫嗎?」
「嗯。」
男人閉著雙眼,「要不是看在你還要繼續畫的份上,我一定讓蕭誦陽的網站開不下去。」
「為什麼?」顧津津下意識問道。
靳寓廷沒有出聲,她也是在脫口而出後,第一時間就想到了理由。她的直播是網站那邊安排的,出了那麼大的事,第一個要問責的就是蕭誦陽。
「靳寓廷,你是怎麼知道那個人是喬予?」
「他讓你承認自己愛慕虛榮的時候,我就猜到了。」
顧津津猜想的沒錯,她通過第二次直播給他線索的時候,靳寓廷其實早就知道了。
「我……我看到他爸媽被推進了江水中。」
當時雖然畫面晃動,喬予又擋著屏幕,但顧津津還是看到了。
「所以,以後看人要看準點。」
顧津津臉上一熱,在他懷裡動了動。
靳寓廷將臉埋入她頸間,「要不是我把你娶進靳家,你是不是真要跟他好上了?」
顧津津嘴硬。「不出那些事,他還是那個市三好生。」
這話把靳寓廷氣得,他手臂在她身前勒緊,「這是一個人的品性問題,他折磨你的時候就完全暴露了本性,之前你看他人模人樣,不過是因為你們兩個還沒遇上事而已。」
「好了好了,我承認,總行了吧?」
她也就嘴巴能過過乾癮了,這還不讓啊?
接下來的幾天,顧津津都沒出門,她生怕陸菀惠惦記,每天一個電話還是要打的。
午後,顧津津算好了陸菀惠的休息時間,她走到陽台上想跟她說會話。
電話接通後,顧津津喊了聲媽,裡頭卻傳來乒桌球乓的聲響。
她嚇了一大跳,「媽?」
「你們別這樣,有話好好說。」這是陸菀惠的聲音。
砰——
一陣巨響,好像是桌子被掀翻在地,顧津津急得大叫起來,「媽,你別嚇我,出什麼事了?」
陸菀惠趕緊將手機放到耳邊。「津津,沒什麼大事,店裡有幾個客人喝醉了鬧事。」
「你別跟他們硬碰硬啊,實在不行就報警。」
「我知道。」
電話那頭還有罵罵咧咧的聲音傳來,顧津津擔心得很,想要出門,陸菀惠安慰她兩句,把電話先掛了。
顧津津換好身衣服準備去陸菀惠上班的地方找她,剛走出臥室,陸菀惠怕她擔心,就又給她打了電話過來。
她雖然有意隱瞞,但言語間支支吾吾很不痛快,在顧津津的追問下,陸菀惠才嘆了口氣說道。「我一直做的都是會計的工作,不過店裡太忙,我也會去前面幫忙,老闆娘人很好,我做的也開心。今天來鬧事的人我並不認識,可聽他們說的話,好像是衝著我來的。帶頭的人說讓我好好想想,我說過什麼不該說的話。」
「媽,你真沒得罪過他們?」
陸菀惠也是百思不得其解。「我都沒見過他們。」
「報警了嗎?」
「他們逼著老闆娘把我辭退了。」
「什麼?」顧津津激動地揚聲,「憑什麼啊?」
陸菀惠情緒低落,「我也不想連累別人,只是這工作當初也是好不容易才找到的,我這年紀……」
「媽,你先別著急了。」顧津津安撫幾聲,抬頭看到靳寓廷正往樓上走,她回到臥室,結束了通話。
「誰的電話?」靳寓廷進門正好看到,隨口問道。
「我媽。」
靳寓廷將手機丟到床上,顧津津走近上前。「我媽突然被辭退了。」
男人眉頭輕蹙,淡淡問道,「怎麼會這樣?」
「毫無預兆。」
靳寓廷垂著頭,將袖子上的鉑金紐扣解開,他慢條斯理地挽著袖子,剛挽起一截,手裡的動作又突然停住了。「你家也沒什麼背景,按理說沒人會跟你們過不去。」
顧津津仔細一想。「不會是那個陳小姐吧?我媽說有人提醒了她一句,說她講了不該講的話。」
「陳家不會再允許她去丟這個臉的。」靳寓廷眸子內閃爍出精光,他手臂撐在身側,認真問道,「那天冬至宴,你有沒有跟你爸媽說什麼?」
「沒有啊,」顧津津一張嘴巴管得十分嚴密,「我什麼都沒說。」
「他們呢?或者,有沒有提起過商陸?」
顧津津對那晚的談話記得很清楚,「提過一兩句。」
「說了什麼?」
「我媽說大嫂有點奇怪,讓我不要跟她過於親近。」
靳寓廷能猜到陸菀惠說過的話絕不止這些,至少,她肯定說了瘋子,或者神經病。「知道我為什麼這樣問你嗎?」
顧津津一時真沒想明白,她輕搖下腦袋。
「你媽的事,十有八九是跟我哥有關。」
她吃驚不已,「他……他頂多也就見過我爸媽兩次啊。」
「但他們提了商陸。」
顧津津一雙眸子圓睜,看靳寓廷的神色,可不像是在跟她開玩笑。顧津津氣得小臉猙獰起來。「你們兄弟倆怎麼這樣啊!」
「有我什麼事?」靳寓廷滿臉無辜,「我難道還會幫著他對付你爸媽?」
顧津津坐到靳寓廷身邊,滿身火氣直往上冒,她知道靳韓聲不好惹,所以處處避著他,卻沒想到麻煩還是自己找上門了。
「項鍊是你給我戴的,所以這件事,必須你給我處理好。」
靳寓廷有些難以置信地看向她。「你讓我幫你,不該是求著我嗎?這就是你求人的態度?」
「我為什麼要求你?」顧津津理直氣壯得很,「你說過的,我做了九太太以後,所有的事情都有你替我解決。你要不答應,我就讓我媽大肆宣揚和你的關係,在綠城無人敢惹九爺,你不就是免死金牌嗎?」
「但要對付你媽的人是靳韓聲,所以講我的名字,不一定有用。而且我還得提醒你一句,如果他只是想給個小教訓的話,你爸就能倖免於難,如若不然……」
顧津津輕咬牙關。「那你親自出馬,總能有用吧?」
「你想我出面嗎?」靳寓廷挑了抹笑,似有幾分逗弄她的意思。
他這樣一開口,就說明事情還有轉圜的餘地,是可以商量的。
顧津津抿了下唇角。「嗯。」
「嗯是什麼意思?」
「你明明知道的。」
靳寓廷裝糊塗到底,「我不知道。」
顧津津想到陸菀惠情緒不好,她不放心極了,起身就要往家趕。靳寓廷拉住她的手,「去哪?」
「我擔心……」
「那你告訴你媽,明天正常去上班。」
顧津津回頭盯向他的臉,「明天?如果真是大哥出手的話,這事應該很麻煩吧?」
「再麻煩的事,我也有辦法給你解決。」
顧津津神色稍松,靳寓廷都這樣說了,她也只好靜下心來等消息。
翌日,顧津津回了趟家裡,陸菀惠和顧東升都在家。
雖然她按著靳寓廷的吩咐,讓陸菀惠可以直接去上班,但靳寓廷那頭還未落定,她也拉不下這個臉回去。
家裡蒙了層低低的氣壓,陸菀惠除了唉聲嘆氣,就是一個勁做家務,也不說話。
午後,屋外有人按響門鈴。
陸菀惠洗了大半天的衣服,這會還在陽台上刷鞋。顧津津走過去拉開門,卻沒想到靳寓廷站在外面。「你怎麼來了?」
「爸和媽呢?」
顧津津讓開身,男人高大的影子投進屋內,顧東升放掉手裡的遙控器。「寓廷來了。」
「爸。」
聽到說話聲的陸菀惠也拉開門從陽台上走了進來,她放在臥室內的手機正在響,她快步走過去接通。
陸菀惠攥著手機回到了客廳,「那邊讓我繼續回去上班,我一會要出去了。」
顧津津頓覺心頭的鬱結拂去了大半,日子果然還是平平淡淡最好,看這一點風吹草動,就幾乎讓爸媽急出病來。
顧東升和陸菀惠當然知道這是靳寓廷從中幫忙,陸菀惠走過去拉住靳寓廷的臂膀。「還沒吃飯吧?家裡有,我給你熱一下。」
「不用了。」靳寓廷不習慣跟人有過多的熱絡,但他並未將手抽回去。
他平日裡吃慣了山珍海味,去哪都要最好的酒樓最好的包廂,即便回到西樓,也別小瞧了家裡的傭人,負責掌勺的那一位還不是被他高薪從頂級酒店裡頭聘來的。
「媽,他八成吃過了。」
這會還早,陸菀惠今天是沒心情吃飯,可是想著顧津津有身孕,她還是準備了四菜一湯,只不過家裡早早就開了飯。
「還有不少菜呢,寓廷,這兒也是你的家,你可別客氣。」
靳寓廷想了想,居然點下頭。「好。」
「媽這就給你去盛飯。」陸菀惠轉身進了廚房,將尚有餘溫的菜放到鍋里熱了下,顧津津壓低嗓音問了聲,「你還沒吃飯?」
「嗯,忙了一上午,沒顧得上。」
陸菀惠將飯菜端上桌,招呼靳寓廷過去吃飯。
顧津津怕他不自然,走過去陪他坐了下來。靳寓廷拿起筷子看向她,「要不要再吃點?」
「好。」
顧津津去廚房盛飯,陸菀惠不明就裡,還忍不住說道,「你當心吃撐了,對孩子也不好。」
她總共也就盛了一口的飯量,顧津津坐回靳寓廷身邊,夾了塊魚肉放到他碗裡,「我媽做魚和肉都特別好吃。」陸菀惠生怕靳寓廷餓得慌,給他盛了滿滿一碗飯,還是用大碗盛的。顧津津知道他平日裡飯量不大,以菜為主,沒想到今天居然全部吃掉了。
她跟著放下碗筷,「飽了嗎?」
靳寓廷朝她看眼,嘴角似有一點笑意。「撐了。」
顧津津忍俊不禁,起身幫忙收拾碗筷。
時間也差不多了,靳寓廷沒有多留,顧東升和陸菀惠也要去上班。顧津津跟著靳寓廷下了樓,司機在下面等著。
「你怎麼過來的?」
「打車。」
「上車吧,先送你回去。」
顧津津跟著靳寓廷坐進後車座內,他上半身往後靠,別過的視線落定到她側臉上,「真吃撐了。」
「你又不是小孩子,吃不完可以不吃啊。」
「我也沒想到你家的碗這麼深。」
顧津津湊過去跟他說道。「那是湯碗,平日裡用來盛湯用的。」
靳寓廷伸手將她攬到懷裡,她沒想到他突然會有這樣的動作,顧津津靠在他身前,肩膀動了動。男人見狀,乾脆低下頭到她耳邊說著話。「所以把我當成什麼了?」
豬嗎?
「我媽怕你不好意思添飯,索性一次給你塞個飽。」
回到靳家,車子在門口停下來,靳寓廷鬆開懷裡的人。「我下午還有事,你自己進去吧。」
「好。」
顧津津懶洋洋的還靠在靳寓廷的肩上,她睜開眼,直起了身,朝他看眼。
靳寓廷見她欲言又止的樣子,只不過直到顧津津推開了車門,她還是沒有將話說出來。
車子很快離開,顧津津往靳家的大院內走,她剛來到通往西樓和東樓的圓形轉盤處,身後就傳來迫不及待的車喇叭聲。
沉重的鐵門再度打開,緊接著,一輛寶藍色的豪車衝進院內,逕自朝著東樓而去。
對方車速很快,大有橫衝直撞的架勢,顧津津不由好奇,東樓平日裡也就商陸自己在家,那這人又是誰呢?
顧津津按捺不住跟了過去,來到東樓,她看到那輛車停在門口,車上下來的一名年輕男人跟著傭人進了院子。
商陸坐在石桌前,男子快步走到她跟前,「姐,姐夫呢?」
顧津津往裡走幾步,沒聽到商陸回答,男人急得團團轉,「我打他電話關機,他沒在家裡嗎?姐,我工作都丟了,那是姐夫給我安排的,在綠城誰還敢動他的關係網啊?」
顧津津卻一下明白過來了,這件事十有八九是靳寓廷乾的。
靳韓聲為了商陸動顧家,他就為了顧津津動商家。
男人眼見商陸不睬他,他伸手拽住她的胳膊,「姐,姐夫呢?」
「您別這樣,靳太太這兩天才好點……」
「關你什麼事,走開!」男人怒喝出聲,傭人見狀,只好壓低了嗓音。「靳先生昨天在外出差,今兒一早才回來的,您要實在有急事,我去替您傳句話。」
「還愣著做什麼,去啊!」
顧津津雖然想過還是少接近商陸為妙,但她看到男人這副模樣,還是忍不住邁起步子上前,她見商陸正用力要將手臂抽回去,「痛、痛。」
男人忙鬆開了手,「姐,你別害怕,我不是沖你發火的。」
商陸用手揉著臂膀,顧津津走近石桌跟前,「大嫂,你沒事吧?」
「痛。」
站在商陸旁邊的男人睇了眼顧津津,顧津津也認出他來,那晚在東樓說要搜她房間的就是他。
商陸穿了件高領的白色毛衣裙,這樣貼合的弧度越發襯得她脖頸優美而細長,她突然將領子扯開,「這裡也痛,好癢。」
顧津津的視線落到她脖子上,她嚇了一大跳。商陸原本應該白皙的肌膚上居然布滿了咬痕,一個比一個深,青紫色的淤痕交錯,幾乎就沒有一處完好的地方。
看樣子,應該不是最近才這樣的,最深的痕跡已經在癒合,顧津津唇瓣微抖,垂在身側的手掌不由緊握。
她看向站在對面的男人,「你……你看到了嗎?」
男人抿緊的唇瓣動了動,「不過就是些親昵的痕跡罷了,大驚小怪。」
顧津津又不是眼瞎,她總不至於連吻痕和咬痕都弄不清楚。商陸摸著自己的脖子,一直在喊癢,顧津津有些難受,她抬頭看到靳韓聲正從屋裡走來。
商陸將領口扯得很大,顧津津見狀,伸手將她的手拉開,「大嫂,會好的,一定會好的。」
顧津津幫不了她,她畢竟只是個外人。靳韓聲應該也懂家醜不可外揚,萬一被他看見這一幕,只怕會變本加厲地對商陸。
「姐夫!」男子完全置商陸於不顧,他快步上前,「我被公司給辭了,我現在連家都不敢回。」
靳韓聲從他身前走過,並沒有搭理他的意思,他來到商陸身旁,將手裡的外套給她披上。
「大哥。」顧津津打了聲招呼。
「津津也在。」靳韓聲說話挺客氣。
顧津津忙找了個藉口,「我一個人在西樓無聊。」
靳韓聲的兩手落在商陸肩頭處,顧津津看了眼,小聲問道,「大嫂現在沒事了嗎?」
「好多了,割傷不算嚴重。」
只有他知道商陸這幾天是怎麼過來的,她吃了多少藥、打了多少針,又受了多少罪!
男子再度走到靳韓聲身旁,「姐夫,您好歹看在我是您堂弟的面上,幫幫我。」
顧津津不好再待下去,「大哥,大嫂,我先回去了。」
「嗯。」靳韓聲輕應句。
「姐夫……」
顧津津轉身離開,豎起耳朵還能聽到身後傳來的說話聲,「您快幫幫我,究竟是誰跟我過不去啊?」
「閉嘴!」靳韓聲覺得吵,來龍去脈他這會是清清楚楚的。
靳寓廷不過是一報還一報罷了,看來,他倒是挺將顧津津放在心上的,這對靳韓聲來說也是好事。
晚上,顧津津和靳寓廷坐在餐桌前吃飯,「我今天看到有人去了東樓。」
「嗯。」靳寓廷淡淡應聲,似乎對這個話題並不感興趣。
「那人說是大嫂的堂弟,丟了工作。」
靳寓廷目光輕抬下,「你應該很清楚是怎麼回事。」
「看來我真的猜對了。」
「很多時候,不需要多深的計謀,只需要你來我往,這行為雖然幼稚,但卻最有用。」
顧津津將他的話聽在耳中,只是這樣耳濡目染,遲早有一天,她會不會變得跟他一樣?
靳寓廷沒想過這些,她是他的人,他自然不想讓她太弱,所以總會提點她幾聲,只是他沒料到,所有他教她的東西她都能學會,並且在將來都還到了他的身上。洗漱好後,顧津津按照往常那般想要拿了電腦去飄窗上坐著。
靳寓廷從浴室出來,攔在她身前。「今晚不要畫了。」
「我明天要更新兩章呢。」
「明天沒別的事,你可以在家慢慢畫。」
靳寓廷將電視打開,「今晚有直播,你應該有興趣。」
顧津津聽到直播兩字,心有餘悸,她放下電腦後躺到床上,「什麼直播?」
男人抬起腕錶看眼時間,「你想喝酒嗎?」
「不想。」
「你要是不喝的話,一會直播的場面你可就受不住了。」
靳寓廷走出臥室,再進來的時候,一手拿了兩個高腳杯,另一手拿了瓶開封的紅酒。
顧津津覺得奇怪,「你做什麼?」
男人身上穿著睡衣,舉手投足間儘是慵懶,他往杯子裡注入暗紅色的液體,再一看腕錶,時間到了。靳寓廷打開手機,轉身將手機對向電腦,他手指在屏幕上一划,裡頭的場面就跳躍到了電視上。
顧津津看見一個巨大的玻璃缸出現在她視眼中,她寒毛直豎,再定睛細看,透過玻璃牆能看見裡面被關了個人。
這不是她先前被關的那個地方嗎?只不過裡面的主人公換成了陳小姐。
陳小姐滿臉驚恐在裡面拍打著,「放我出去,救命啊!」
顧津津看到畫面的最邊上,有堆放的飲料,一箱箱高高摞了起來,這分明就是那天的那個影棚。
靳寓廷悠閒地重新拿起紅酒瓶,往另一個杯中注滿紅酒。
他袖口處一重,垂下眼帘看過去,只見顧津津抓著他一隻袖子。
靳寓廷放下酒瓶,伸手關了燈,坐到顧津津身邊去。
變了聲的嗓音傳到顧津津耳中,就像那天她被人逼問一樣。「你知道你自己為什麼會在這裡嗎?」
「我不知道,放我出去!」
「噓,注意你的形象,這可是在直播。」陳小姐臉色發白,卻沒了張揚跋扈的樣子,「放我出去。」
「你先說說自己都做過什麼,還有,這個場景你熟悉嗎?」
陳小姐不住搖頭,「我不認識這兒,讓我走。」
玻璃缸中開始被注水,嘩嘩的水聲刺激著顧津津的耳膜,她注意到陳小姐的上方被加蓋了一塊玻璃板,這樣的話,即便她會游泳都沒用。只要水位一到,她只能在裡面等死。
顧津津目光落向身側的男人,「直播的事,跟她有關是嗎?」
「還不止。」
畫面持續了很久,顧津津看得很不舒服,她仿佛看到了自己在裡面垂死掙扎的樣子。
靳寓廷拿了紅酒遞給她,她喝了兩口,聽見陳小姐惶恐承認了。
「是我,是我給姓喬的找到了這個地方,也是我給他出的主意,但我沒想拉九哥……下水。」陳小姐說到這,嗆了口水,她兩手揮舞下,又站了起來。「香水的事也是我做的,我收買了傭人……」
顧津津想得簡單,她一心以為喬予心有不甘,所以才會走了極端報復的路,但她沒想到他身後還有陳小姐在推波助瀾。
靳寓廷將杯中的紅酒一飲而盡,陳小姐拍打玻璃的聲音透著急促的慌張,他的手機在響,靳寓廷拿過來一看,是陳家打來的。
消息挺快,相信他們這會正在全城搜救陳堇媛。
陳小姐在直播中提到了九哥,那陳家的人應該也要找到綠城來了。
只不過綠城這麼大的地方,他們翻得過來嗎?
就算能翻到那個影棚,那時候的陳小姐,怕是早就結束了一場最精彩的演講。
顧津津看到越來越多的人湧進直播室,不少還是她的讀者,甚至有人刷了花,留言要胖揍陳小姐一頓。
靳寓廷不接電話,陳家也沒有放棄,他的手機鈴聲一直在響。
許久後,那邊應該也知道了直接找他沒用。少刻停頓後,主樓那邊的座機號出現在靳寓廷的手機屏幕上。
陳家跟靳家關係向來好,就算陳堇媛任性胡鬧,在陳家看來也罪不至於要受到這樣的委屈。
主樓來電話,自然也是替她求情的。
靳寓廷瞥了眼,通通不接,他將手機調成靜音。
有些細節,陳小姐不便明說,對方不止問了她的名字,還問了她家人的背景。她咬緊牙關也沒用,水位越來越上升,在那樣密閉的玻璃缸內,最要命的是那種缺氧的窒息感。
顧津津不知道靳寓廷要到哪一步才會喊停,臥室內關了燈,電視屏幕上的亮光刺激著人的感官神經,特別是陳小姐那哭喊的嗓音和神情,原來在生死面前,不論高低貴賤,只要是個人都會害怕。
門外陡然傳來陣敲門聲,緊接著,就是秦芝雙的說話聲。「老九,津津,睡了嗎?」
靳寓廷豎起食指放到性感的薄唇前,顧津津眸子微睜,壓低了嗓音說道。「你還想騙過媽不成?電視聲音這麼大……」
男人拉過被子蓋過顧津津的頭頂,他下了床,走到房門前,刻意又將系在腰間的浴袍帶子扯鬆些,讓白色的布料呈現出一種軟垮曖昧的姿態來。
靳寓廷一把拉開房門,走廊的燈光照亮他一雙明媚的眼,他下意識抬起手臂擋了下,「媽,您怎麼過來了?」
「我打了你好幾個電話,為什麼不接?」
「睡覺呢。」靳寓廷一手撐著門板,另一手輕鬆落在腰際,「大晚上的,有事嗎?」
「堇媛出事了,你知道嗎?」秦芝雙說著,視線穿過靳寓廷身側往裡看,她注意到了電視上的畫面,秦芝雙乾脆推開靳寓廷往裡走。「這事果然跟你有關!」
「跟我有什麼關係?」
秦芝雙指著偌大的電視屏幕,「那這是什麼?」
「直播頻道而已,誰都能看。」
屋內光線不明,秦芝雙伸手打開燈,顧津津蒙在被子裡,這個時候她也不好裝睡,她只得探出腦袋,「媽。」
秦芝雙看過去,卻是一眼看到了床頭柜上的空酒杯。
她注意力這會也不在陳家小姐的身上了,秦芝雙難以置信地看向靳寓廷,「誰喝的?」
「我。」靳寓廷走過去幾步。
「為什麼會有兩個杯子?」
顧津津一聲不吭,抿緊唇瓣,靳寓廷想了想後說道,「都是我喝的,原本想給津津……」
秦芝雙直接動手打上去,「你是不是忘了津津還懷著你的孩子?你想生個醉娃下來是不是?」
靳寓廷忍俊不禁,摸著自己的手背,下手還挺重,「媽,沒那麼嚴重。」
「再讓我發現一次,你給我當心點。」
「好,我記住了。」
秦芝雙不放心,還要叮囑顧津津幾句。「津津,你是要做媽媽的人了,不能跟著老九胡來……」
電視內,陳小姐高喊聲救命,手掌砰砰地砸在玻璃上。
秦芝雙收回神看過去。「這該不會是要鬧出人命吧?」
「媽,她之前也對津津做了一模一樣的事。」
「什麼?」秦芝雙大驚,「什麼時候的事?」
「過去了,這會是她還債的時候。」靳寓廷將手輕落在秦芝雙的肩頭處。「她養成今日這樣的性子,就是被陳家慣出來的,上次冬至宴上,她做的事難道不過分嗎?」
秦芝雙冷著臉,別開了視線。
靳寓廷將她送到門口,秦芝雙走出去之際,衝著他說道,「我回去就跟你爸說,你和津津已經睡了,看來這件事跟你無關。」
「確實跟我無關。」
秦芝雙回頭瞪他一眼。「我相信你做事是有分寸的。」
「您放心。」
靳寓廷關上門,躺回床上,顧津津指了指電視。「關了吧。」
「不好看嗎?」
「我怕我晚上會做噩夢。」
靳寓廷拿了遙控器,將聲音調高,他起身關燈,躺回去的時候,結實的手臂圈住顧津津腰際。
「你……」
他一個側身,將顧津津按到身下,雙手就勢抱緊她,「媽下次再見你,就要追問你的肚子怎麼還不顯形,我看你怎麼回答?」
電視的光線打在靳寓廷背上,也照亮了顧津津的臉,她輕聲喘息,被他緊緊抱著,毫無反抗能力,「實在瞞不下去,我就實話實說。」
他指腹在她頸後摩挲,「我不會讓你有這個機會的。」
靳寓廷俯下身,吻住她的唇瓣,顧津津呼吸一重,但她的雙手被他抱緊了,使不出力。他騰出的左手在拉扯她的睡衣,領口處敞開的白皙讓男人的眸子沉落些許,他細緻而濃烈的吻從她下巴處順著優美的脖頸往下移,直到來至顧津津的胸前。
她面容浮現嬌羞,先前的兩次都是推搡著、糾纏著不肯讓他得逞,可這會呢?她全身發軟,在靳寓廷覆上她身體時,她居然情不自禁地伸手抱住了他。
點燃的激情在四處炸裂,靳寓廷看到她這般反應,笑著吻住顧津津的眼角處。
她也是害羞,就勢閉上眼,一個勁往他懷裡鑽。
靳寓廷正好一手按著她的背,將她的身子揉軟了圈在懷裡。身後,陳小姐的尖叫聲一陣高過一陣,至於她還說了什麼,顧津津都聽不進去了。
她只求自己身體素質夠棒,別在今晚散了架才好。
翌日。
今天早上有霾,但上午時分,陽光穿透雲層撕開空氣中的陰沉,絲絲縷縷的光又透過玻璃直射向臥室內的那張大床。
靳寓廷起身的時候,顧津津還沒醒,她維持著昨晚睡著前的那個姿勢,這一晚,她就沒再翻過身。
被子被斜斜地蓋著顧津津半邊身子,她的玲瓏曲線一覽無遺,靳寓廷彎腰替她將被子拉高。
放在床頭柜上的手機閃爍幾下,靳寓廷起身時正好看見,他走到陽台上,將門拉上後這才接通。「餵。」
「九爺。」
「事情都辦妥了?」
「辦妥了,靳太太的事情她也認了,事關靳家,我提前結束了直播。」
靳寓廷手掌撐在漢白玉的欄杆上,金黃色的細碎陽光跳躍在男人的髮絲上,「她怎麼偏偏選了那種味道的香水?」
孔誠在電話那頭沉默片刻,靳寓廷隱約也猜到了些許。
「當年的事雖然隱瞞得很深,但陳小姐也有自己的人脈,她找到了秦家的人,上次出了商場的事情後,那一位至今還躺在醫院裡。陳小姐也是費了好大的心思,居然能將她找到。」
靳寓廷修長的手指輕輕敲打兩下欄杆,孔誠繼續說道。「我今天一早去過醫院了,將她直接弄回了秦家,當年的事她不敢告訴陳小姐,但卻給了陳小姐一個重要的信息。」
「是關於那瓶香水吧?」
「是。她只跟陳小姐說,那種香味肯定會讓靳太太受不了,至於原因,她沒有跟陳小姐明說。」
靳寓廷心頭微緊,「那她跟你說實話了嗎?」
「說了,」孔誠的說話聲明顯往下低,「她說當年秦思慕去見商陸的時候,身上噴的就是這個香水。」
怪不得!
秦思慕是商陸的病原,用她死時身上帶著的味道去刺激商陸,她不發病才怪。
靳寓廷俊顏沉浸在一片晦暗中,他轉身背靠欄杆,顧津津還在睡著,她對他的世界其實是一無所知的。
「九爺,陳小姐以後絕對不敢再惹事了。」
「喬予呢?」
關於喬予,孔誠早就處理好了。「他綁架的事,證據確鑿,況且涉及到蓄意謀殺,他算是毀了。」
「毀了就好。」
靳寓廷可不想給任何人死灰復燃的機會。
他回到房間,正好顧津津醒了,她動了動身子,酸得厲害。
杏眸微睜,刺眼的陽光令她適應了好幾下,這才將眼帘完全睜開。顧津津看到靳寓廷站在床沿處,他應該還未洗漱,身上披著昨晚的那件睡衣,他當時脫下後就丟在了床上,一度還被她纏在身下……
顧津津整張臉紅透,昨晚的畫面像是放電影一樣在她腦中揮之不去,有些細節甚至還回憶成了慢動作。她將被子拉高些,蒙住自己的半張臉,就露出一雙黑亮的眼睛。
靳寓廷俊顏微沉,似有心事,顧津津注意到他掌心內握著手機。
「誰給你打電話了嗎?」
靳寓廷站在原地沒動,當年商陸出了那樣的事後,秦家的嘴是被封上了,但誰都沒想到秦思慕身上的香水味居然還能被拿來大做文章。他頓時覺得如芒在背,靳寓廷甚至沒看顧津津一眼,他轉身又回到了陽台上。
他回撥了孔誠的電話,顧津津有些失落地坐起身。
靳寓廷壓低了嗓音在外面吩咐,「你問問秦思慕的家人,她死前穿了什麼、戴了什麼,不要有遺漏。」
「是。」
顧津津趁著他不在屋內,穿了衣服起身,她走到落地窗前,靳寓廷掛了電話往回走。
「怎麼不多睡會?」
「不早了。」
男人身上還挾裹著外面的涼氣,「是孔誠的電話,陳堇媛把該說的都說了。」
「噢。」顧津津沒有細問,將睡衣領子拉高了些。
「餓嗎?」
昨晚體力勞動過重,她身體早就被掏空,餓得都能吃下一頭牛。
兩人坐在餐桌前吃早飯,顧津津不習慣西餐,她還是覺得白粥配包子、油條等最好吃。
靳寓廷喝了口牛奶,目光輕抬不經意掃過她的臉,顧津津面上一熱,總是能想入非非。她完全沒想到她會和靳寓廷走到這一步,她昨晚應該推開他的,可她非但沒這麼做,依稀記得還抱緊了他好幾次。
靳寓廷背部結實有力的線條她這會還能感受得到,那種張力,那種緊緻……
顧津津越是這麼想,臉就越是紅。
男人側目,嗓音聽著比平日裡更加沙啞性感,「在想什麼呢?」
「沒有啊。」她趕緊回了聲,意識越來越清醒的在告訴自己,昨晚她是自願的,至少有一次,她還是主動的。
外面陡然響起的門鈴聲打斷了顧津津的胡思亂想,傭人過去開門,商麒喊了聲九哥、九嫂就走進來了。
靳寓廷放下手裡的杯子,「你怎麼來了?」
「不歡迎啊?」
靳寓廷拿了旁邊的濕巾輕拭下手掌,「是不是你姐……」
「不是,」商麒知道他要說什麼,忙打斷了他的話。「我媽讓我有空多來陪陪我姐,我方才去了東樓,姐夫在家,說是一會要帶我姐出去。」
靳寓廷聽說商陸沒事,他神色微松,商麒也不想白跑一趟。「九嫂,我們待會去逛街吧?」
「啊?」顧津津跟商麒也就見過兩次,不算熟,「我……我在家有事。」
「在家能有什麼事啊?除非九哥不放人。」商麒說著,一雙美目落到了靳寓廷身上。「九哥,你不會管得這麼嚴吧?」
因為商陸的關係,靳寓廷對商麒也算是縱容的,平日裡幾乎是有求必應,再加上顧津津嫁進靳家後,這邊也實在是沒有能跟她玩得來的人。商麒性子溫和、熱情,幾乎沒有世家小姐的嬌慣,她肯親近顧津津,自然是最好不過的事。
靳寓廷嘴角輕彎,輕握住顧津津放在旁邊的手掌,「去吧,讓商麒帶你轉轉,看中什麼就買什麼。」
男人說著,將錢夾掏了出來,他隨手抽出張銀行卡放到桌上,「卡裡面的錢不限額,不用替我省著花。」
商麒忙拿了卡塞到顧津津手裡。「九嫂,我九哥最大方了,你可別犯傻啊,逮著機會必須狠狠宰他一頓。」
話已至此,她要再推脫不去,倒顯得她多矯情似的。
出門的時候,靳寓廷讓家裡的司機跟著,顧津津原本以為跟商麒單獨出去會很尷尬,沒想到商麒熱情、大方,完全打消了她的顧慮。
商麒拉著顧津津去買衣服,她從小到大吃穿用度都是最好的,自然不會關注太小眾的牌子。
但商麒心思剔透,眼見顧津津站在二樓的櫥窗前,她抬頭看了眼,「九嫂,有你看中的嗎?」
「我之前買過它家的夏裝,挺好看的。」
「那進去試試啊。」
顧津津被商麒攥著往裡走,服務員熱情地迎上前,「您好,需要外套還是裙子?我們這兒剛上一批新款。」
「我們自己看看。」顧津津走到落地鏡前,商麒跟著她拿了件衣服看眼,商標上寫著價格:459人民幣。
服務員跟在後頭說道,「今天有折扣,八折。」
顧津津覺得價格很合適,她拿了兩件喜歡的,再看商麒站在邊上沒動,顧津津幾乎是立馬想到了原因,她跟靳寓廷應該是一個檔次的,出入的都是高檔奢侈品店,什麼時候來過這樣的小店?
顧津津猶豫著,將衣架掛了回去。「我們再去看看吧?」
「你不喜歡嗎?」商麒說著,拿了條連衣裙在身前比了比。「九嫂你看,我穿這個好看嗎?」
顧津津眉眼處染上笑意。「好看。」
「我也覺得不錯。」商麒又拿了件呢子大衣,似乎很滿意的樣子,顧津津見狀,這才將放回去的幾件衣服又拿在了手裡。
試完衣服,兩人去收銀台結帳。
顧津津有自己的銀行卡,她漫畫的稿費頗豐,足夠買幾套衣服犒勞自己了。
商麒看了眼服務員接過去的卡,開玩笑說道,「九嫂,你還不捨得花九哥的錢啊?」
「他平日裡給我買的東西夠多了。」
「看看,當著我的面秀恩愛。」商麒從服務員手裡接過紙袋,另一手挽著顧津津走了出去。
五樓往上全是奢侈品區,顧津津也沒什麼想買的了,但商麒顯然興趣正濃,她拉著顧津津走進了一家珠寶店。
服務員認識她,立馬端了兩杯熱茶,又給商麒和顧津津安排好位子。
商麒坐了下來,也沒有立即開始挑選,她跟顧津津說起了話。「九嫂,今年這個新年可就更熱鬧了。」
「為什麼?」
「多了你啊。」商麒吃吃笑著,「年前,靳家都要帶著全家去北郊的滑雪場玩,去年我也一道去了。玩幾天回來正好是除夕夜,也算是散散心。」
顧津津倒沒聽靳寓廷說起過,可能是還沒到時間。
商麒目光落到櫃檯上,看到一條鑲滿了細鑽的手鍊很是精緻好看,她伸手指了指。「九嫂,你手腕纖細,戴這個肯定特別好看。」
顧津津以為是陪著商麒進來轉轉,沒想到她開口讓自己試,她趕忙將手縮了回去。「我不喜歡戴首飾。」
「這條手鍊很挑膚色,您皮膚白皙,肯定合適。」服務員說著,打開了櫃檯,雙手托著首飾盒將它小心翼翼拿出來。
顧津津從小就是這樣,買不起的東西,她連店門都不會進,更別說是試穿或者試戴了。「不用了,謝謝。」
「九嫂,九哥讓我帶你出來是花錢的。」商麒笑著拉過她的手,「你以為他會心疼這個錢嗎?」
顧津津總不好跟她拉扯,服務員給她試戴的時候,她看到了標籤上的七位數。
「好看。」商麒眼睛一亮,「很適合你。」
服務員又說了設計師設計這款手鍊時的名字是怎麼來的,包括設計師多麼有名,他設計的珠寶上過什麼什麼秀。顧津津腦子裡其實是懵的,它再好看,也是一條價值七位數的手鍊,都可以換套房子了。
「怎麼樣?」商麒湊過來問道。「你戴著它回去,九哥肯定說你眼光好。」
顧津津輕搖下頭,即便她拿到卡的時候,是有想過狠狠宰他一頓,但這個狠是要建立在自己的經濟基礎上的。
「不用了。」顧津津示意服務員將它取下來。
「真的不考慮嗎?特別符合您的氣質。」
顧津津輕笑下,符合她氣質的東西多了去了,她還想說天上的星星月亮更加符合她。
奢侈品店內的生意,一半是靠過硬的牌子攢下的,另一半就是靠服務員那張嘴了。
「太可惜了,您看,我也不介紹您看別的款式,主要就是因為……」
「真的不用了。」顧津津莞爾。「我跟它沒有眼緣吧。」
服務員並未替她拿下來,她雙手放在櫃檯上,還想試著說幾句。
商麒見狀,拉過顧津津的手看了看,「不過這手鍊好看是好看,但我記得你家裡有條跟這個款式差不多,是嗎?」
顧津津聞言,順了她的話往下說。「嗯,總要換個別的樣式才好看。」
「那好辦,我們店裡都是一手貨源,最新款。」服務員說著,替顧津津取下手鍊,商麒見狀拿起了放在旁邊的包,「改天再來看吧,我忽然想到我還有急事呢。」
「好。」顧津津跟著起身。
服務員見狀,也不好強留。商麒挽著顧津津的手臂快步往外走,離開了店,商麒忍俊不禁笑得彎下了腰,「哈哈哈,我們也太好玩了。」
「不好意思,」顧津津也挽起了嘴角,「讓你跟著我丟臉了。」
商麒起身拍了下顧津津的手臂,「丟什麼臉啊,就是沒讓九哥破費,便宜他了。我不管,九嫂要請我喝下午茶。」
「好,沒問題。」
商麒和她同齡,如今卻一口一個九嫂的喊著,甚是親密。兩人逛了會,顧津津便帶著商麒去了一家甜品店。
商麒拿了菜單,點了吃的和喝的。
她拿起手機,應該是正在和朋友聊天,也不知道說起了什麼,一雙眉眼拉開。顧津津不由想到了商陸,同樣的商家的女兒,一個卻是在大好年紀瘋癲了。
服務員將所點的餐食送上桌,商麒放下手機,「九嫂,我能不能求你一件事?」
「什麼事?」
「我不好天天去靳家,畢竟不方便,我能不能求你常去看看我姐?多陪陪她。」
顧津津拿了吸管,將浮在果汁上層的氣泡輕輕戳破,「大嫂基本是不出門的。」
「我知道,姐夫總是關著她,這樣其實對她的病情很不好。」
顧津津嘗了口蛋糕,沒說話,商麒見狀,放柔了嗓音繼續說道,「上次我姐發病的事,是我們不對,但我爸媽是真看不得她那副樣子,九嫂,我姐沒瘋之前……」
即便她不往下說,顧津津也知道,商陸那張臉就是最好的證明,靳韓聲雖然往家帶過女人,可是再妖嬈多姿、明艷美麗又怎樣呢?到了商陸面前,那真真是一點可比性都沒有。
「商麒,你能告訴我大嫂是為什麼發瘋的嗎?」
商麒咬著吸管的動作僵住,眼帘輕抬看向顧津津。她面色微變,眼裡也有幾分閃躲,「是……是活生生被嚇瘋的。」
顧津津心口微縮,「怎麼會這樣?」
「有些細節連我都不知道,靳商兩家把事情原委瞞了個嚴嚴實實,」商麒想到商陸,面上也蒙了層晦澀。
「我之前跟大嫂出去,有人喊著讓她償命,想把她從商場的電梯上推下去……」
商麒別開視線,唇瓣也有些發抖,「你問過九哥嗎?」
「什麼?」顧津津腦子裡想了圈,這才小心翼翼問出口,「難道這件事,跟靳寓廷也有關嗎?」
商麒的潭底很明顯閃過抹不自然,她嘴角勉強輕勾下。「跟九哥能有什麼關係啊,我是說我姐被人要推下樓的事,你有沒有問問九哥是誰做的?」
顧津津總覺得商麒話裡有話,但她想不通靳寓廷跟商陸的瘋癲能有什麼關係。
她心頭堵悶得厲害,商麒將話題扯開,「九嫂,你會滑雪嗎?」
顧津津輕搖下頭,「不會。」
「我九哥和姐夫都會,可帥了,以前我姐姐也會,不過現在帶她出去都不讓她玩了。」
顧津津心不在焉,嘴裡的抹茶蛋糕失了原味,舌尖竟還嘗到些許苦澀,她這是怎麼了?
稍後,兩人又逛了會,商麒應該是照顧到顧津津,所以買的東西也不多。
兩人經過精品區,商麒拉了拉顧津津的手,「九嫂,你給九哥也買件東西呀,男人嘛,也會喜歡小驚喜的。」
顧津津抬頭看了眼,靳寓廷送她的東西確實不少,但她卻從未給他買過一樣。
以前沒買,是因為沒想到過,畢竟她並不是自願嫁給他,心裡憤恨一直難消,還買什麼禮物,有必要嗎?
後來沒買,是不知道要買什麼,畢竟他用的東西,哪怕是鑲在襯衣上一顆最不起眼的袖扣,都是價值連城,她買不起。
現在,她想買了。
不論怎樣,心意最重要,她確實想給他買點東西。
但是送男人的東西無非那些,腰帶、皮夾、領帶……
商麒目光掃過店內的櫃檯,她想到了今天早上靳寓廷拿出的那個錢夾,她看得清清楚楚,那是商陸還未瘋癲之前,給靳寓廷挑選的生日禮物。
商麒挽住顧津津的手走進店內,「九嫂,你送錢夾好了。」
顧津津也覺得可以,領帶和腰帶隨時都能被人看見,只有錢夾會被揣在兜里,即便她送得不夠檔次,應該也不至於那樣丟臉吧?
兩人來到櫃檯前,顧津津挑了個黑色真皮的款式,LOGO很小,她手指在凸面上輕撫,「就要這個吧。」
「好。」
商麒掃了眼商標,1899。
買完後,顧津津看眼時間也差不多了,但商麒顯然沒盡興。
「九嫂,都快傍晚了,我們吃個晚飯再回去吧。」
「會不會太晚了?」
商麒拉著顧津津走到電梯跟前,指了指旁邊的指示牌,「八樓就是吃飯的地方,你請我喝下午茶,我請你吃晚飯。」
顧津津沒法子,又被她拉進了電梯。
來到餐廳,兩人隨便挑了個地方入座,商麒讓顧津津點餐,她們就兩個人,吃不掉多少。顧津津點了兩個菜,商麒看了眼,又添個湯,這才將菜單給服務員。
顧津津覺得挺舒服,商麒跟她在一起沒有擺一點架子,更沒有點滿一桌餐而讓她尷尬不已。
「九嫂,以後我要經常來找你玩。」
「好啊。」
兩人靠窗,能看到外面形形色色經過的人群,她們來得早,不用等位,後頭已經在開始叫號了。
商麒單手托腮看向外面,兩個男人正好從玻璃窗前經過。她直起身,用手指了指,「九嫂快看。」
顧津津視線望出去,那兩人停頓下腳步,好像在等人,顧津津認出其中一個男人,見了靳寓廷下跪的人就是他。
但是商麒這話,很明顯還有別的意思。
顧津津眼角輕跳下,「他怎麼了?」
「要是九哥在,你肯定能看到特別解氣的一幕。」
「為什麼?」
商麒恨恨說道,「他欺負我姐,推了她,甚至還想動手打她,九哥說見一次就讓他跪一次,看他以後還敢橫!」
顧津津心口處陡然被猛烈一擊,原來那次並不是為了她。
她覺得自己的一廂情願有點好笑,幸好她沒有在商麒面前跟她說起過這個男人的事,她小心翼翼呵護起來的那份感動,原來只是她會錯意了。
商麒見她臉色有些不好看,「九嫂,你怎麼了?」
「沒事。」她收回神,看到服務員將菜端上桌。「吃飯吧。」
「商家和靳家關係素來好,我和我姐小時候就常去靳家玩,現在我姐這幅樣子,出門在外一個不留心就被人欺負了。」商麒應該是怕她有什麼誤會,趕緊解釋一句。
顧津津夾了筷菜放到碗裡,「是,有些人遇到了,就該教訓。」
「是啊,我姐夫教訓起人還要厲害,不過那是自己老婆嘛,至於九哥……我們那會都喜歡跟著他,就跟他妹妹似的。」
顧津津嘴角輕抿,似乎被這妹妹兩字稍稍安慰到,只是心裡被劃了個口子,說什麼都是不舒服的。
飯後,司機接了兩人回去,顧津津推門走進客廳,靳寓廷和孔誠正坐在餐桌前吃飯。
男人掃了眼她手裡的袋子。「買什麼了?」
「沒什麼,就是些衣服。」
「過來。」
靳寓廷這人骨子裡還是霸道的,顧津津三兩步過去,他放下手裡的碗,「你買東西,我怎麼沒收到消費信息?」
「我用了自己的卡。」
靳寓廷看到她手裡還拎著個蔻馳的紙袋,他伸手拉過去看眼。「裡頭是什麼?」
「我……我買的東西啊。」
靳寓廷將放在裡面的錢夾拿出來,「給我買的?」
「不是,」顧津津想要拿回去,「給我爸買的。」
靳寓廷舉高手臂,「那你出去一趟,給我買了什麼?」
「什麼都沒買。」
靳寓廷臉色微變,「你怎麼突然想到給你爸買個錢夾?」
「就是想到了嘛。」
靳寓廷看了眼手裡的東西,冷哼聲,將它拍在桌面上。「丑。」
顧津津咬著牙關,近兩千塊錢呢,她刷卡的時候手都有點抖,可他說什麼?丑?她伸手要去拿錢夾,「行啊,嫌丑別要!」
靳寓廷一聽,按住了她的手背,顧津津的手握著錢夾動彈不得,男人還能聽不懂這話里的意思嗎?
孔誠不住往碗裡夾菜,一雙眼卻不忘看好戲,靳寓廷方才那個字真夠扎心的,他看他怎麼圓回來。
讓他嘴巴橫,讓他眼睛長頭頂去,孔誠忍俊不禁,只是這種話他可不敢當著靳寓廷的面說出來。
「我說你爸的年紀,用這個不合適。」
顧津津手指動了動,「你說得分明是丑。」
「你聽錯了。」
「……」
顧津津沒再動,「鬆手。」
靳寓廷將手收回去,顧津津拿了錢夾放進紙袋內,轉身上樓。
靳寓廷去到臥室的時候,看到那個紙袋放在了他那側的床頭柜上,顧津津抱著電腦坐在窗台上,也不看他一眼,好像正在專注地畫漫畫。
他將袋子拿進了衣帽間,顧津津探頭望了眼,心裡既忐忑又激動,說不出的複雜感覺。
年前,秦芝雙果然提起了要去北郊滑雪場的事。
她原本想讓陸菀惠和顧東升一起去,但他們單位還沒放假,只能婉拒了秦芝雙的好意。
出發當天,商麒先到了靳家,有她陪著還能照顧商陸,靳韓聲也樂意讓她跟著。
顧津津到哪都要帶著電腦,北郊滑雪場她還是第一次去,她喜歡下雪天,小時候就喜歡打雪仗,車子開過林間,不遠處高山環繞,一座座木屋聳立在白雲之巔。
下了車,孔誠和司機幫忙拿行李,顧津津看到靳韓聲給商陸披了件厚外套。
商麒朝這邊招招手,「九哥,九嫂。」
顧津津微笑下,已示打過招呼。
房間被安排在二樓,屋內的暖氣打得十分充足,顧津津透過窗戶能看到不遠處的滑雪場。
白色的跑道自澄淨湛藍的天空處延伸下來,豁然開朗的視線又被這樣的色彩給灼燒出幾許疼痛,山林間仿佛被幾十萬匹白色的綢緞給覆蓋住,顧津津看到一個個人穿著鮮艷的滑雪服在跑道上飛速而過。她儘管沒玩過,但這會手癢得很,真想去試試。
靳寓廷盯看眼她的背影,「滑過嗎?」
「沒有。」
「那我還真要看看你摔跤的樣子。」
顧津津轉身睇向他,「我要摔跤的話,我就拉著你。」
靳韓聲的房間內,商陸定定地坐著,商麒在外面敲響了房門。「姐,姐夫。」
男人拉開房門,商麒朝臥室內看了眼,「外面空氣好好,我帶姐出去走走。」
靳韓聲朝裡頭招下手,商陸走到他身邊,男人怕她冷,摸了摸她的手。
「別走遠,就在二樓轉轉。」
「好。」
靳韓聲還是不放心,「讓小於跟著。」
「好的。」
商麒牽住商陸的手,商陸看到外面的景致,唇角不經意勾起,話中帶有激動,「雪,雪。」
靳韓聲也笑了。「瞧你高興的,我先處理點事,待會就帶你去滑雪場玩。」
商麒帶著商陸來到走廊盡頭的欄杆前,她雙手趴在上面,「姐,好玩嗎?」
「好玩。」
商麒拉過商陸的一隻手,手指摩挲著她手腕上的傷口。她用剪子割下去的時候,秦芝雙拉了把,所以傷口不深,但也見了血,那一道淺淺的疤痕這會已經癒合了。
「姐,你以後再也別做傻事了。」
商陸將手抽回去,摸了摸手腕的地方。
顧津津握緊手裡的雪仗,不敢亂動,她覺得滑雪板好像一直在動,靳寓廷玩了一圈來到她跟前,「原地踏步,腿抖什麼抖?」
「我沒抖。」她嘴上很硬,兩手輕撐著往前走,靳寓廷在前面的空地上瀟灑地滑出個S形,顧津津咬咬牙,真想衝過去跟他一較高下。
但她現在連站都站不穩,好不容易邁出幾步,前面正好是個坡度,顧津津尖叫著嗓音。「救命啊。」
靳寓廷衝過去抱住她,滑行速度加快,顧津津左手抱緊靳寓廷的腰,她重心失控,乾脆將全身力量都壓在他身上。
摔進旁邊雪堆的時候,顧津津笑得不能自已,「靳寓廷,你不說你很能耐嗎?」
她掙扎著想要起身,靳寓廷見狀,一把將她拉回去,他捧了厚厚的雪丟到她臉上。
陽光刺著人的眼,顧津津見狀就勢抱住他,用自己的臉去蹭他……
商麒盯著一處,用手指了指,「姐,那是九哥和九嫂吧?」
商陸順著她指的方向望了眼,一語未發。
「真好啊,」商麒臉上漾出清淺笑意,「果然是日久能生情,除了你,我就沒見過能讓九哥這樣的女人。」
顧津津玩了會就累了,體力不支地跟著靳寓廷回去。
還有好幾天時間呢,她可以慢慢學。
傍晚時分,山裡的天氣比外頭冷冽得多,滑雪場的四周亮起燈光,但木屋後面就是群山峻岭,黑壓壓的陰沉覆蓋了林間依稀點上的白燈。
叮咚,叮咚——
顧津津剛畫了一頁情節,就聽到門鈴聲乍起。靳寓廷從床上起來,走過去拉開房門,外頭,商麒失魂落魄地站著,眼圈微紅,看到靳寓廷時急得說不出話。
「怎麼了,商麒?」
商麒看了下四周,她走進屋內,「九哥……」
顧津津放下繪畫板跟著起身,商麒擦拭下眼睛,「我姐不見了。」
「你再說一遍?」靳寓廷聲音咻地發緊,顧津津明顯聽到他話中帶著抖音,「不見了?」
「我帶她出門走走,她非要進那片林子,說要找個東西,我拉都拉不住……」
靳寓廷聞言,頭皮發麻,滑雪場的林子幽遠不見底,一個正常人若是在裡面迷了路都休想走出去,更別說商陸這會還瘋瘋癲癲的。
「你把她帶去哪裡做什麼?」
商麒小聲哭著。「我沒有,是她自己推開我後跑過去的,她說裡面有她要的東西。」
「什麼東西?」靳寓廷語調微揚,面色難看到極點。
「她……她說是木枝,可以雕刻東西。」
靳寓廷甩開門就要往外走,商麒見狀,忙拉住他的手臂。「九哥,我還沒告訴姐夫,他要是知道了肯定會弄死我的!」
商麒是真害怕,眼淚嘩嘩往下掉,靳寓廷將手抽出去。「你陪著津津,我去找。」
顧津津跟出去兩步,靳寓廷到了外面,又回頭看她一眼。「別出去。」
她眼睜睜看著他轉身離開,也看到了靳寓廷眼底的惶恐和不安,他讓她別出去,是怕她一會看到了什麼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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