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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2步步緊逼

    修善文捧著一杯水,呆呆地坐著,陸菀惠見她這個樣子不行,哪能這樣不吃不喝呢。

    她想去給她找口吃的,就算真的吃不下,兩口東西總是要吃的。

    陸菀惠剛走開,修輔成就到了修善文的身邊。

    「文文,人死不能復生,你要真把自己的身體弄垮了可怎麼辦?」

    修善文雙手握緊手裡的杯子,「不用你管。」

    「我知道你對我有誤會,但我是你們的哥哥,我怎麼可能會做出那種事呢?你怕是恨錯人了。」

    修善文眼睛通紅,身體在發抖,她恨他恨得要死,可她還能做什麼呢?就算是要跟他打一架,她也不是修輔成的對手。

    「你還小,很多事不明白,更加不知道人心險惡和知人知面不知心,顧津津跟那個男人的事傳得沸沸揚揚,難道你之前都沒聽到過嗎?」

    修善文輕咬下牙關。「你胡說。」

    「我胡說?顧津津跟著你哥有什麼目的,怕也只有你不清楚了,她跟司旻突然就結婚了,誰知道她打得什麼鬼主意?而現在呢,你哥死的不明不白,你覺得這些事都跟她沒有關係嗎?」

    修善文眼淚不住往下掉,到現在還是不願意接受這個事實。  

    修輔成繼續說道。「她搭上的男人都敢到這裡來示威了,也就你看不見而已。文文,我們是兄妹,我跟你才是唯一能互相依靠的親人,顧津津她什麼都算不了……」

    修善文坐在原地動也不動,腦子裡亂糟糟的,抬頭就看到有人在議論紛紛。

    她也看到了靳寓廷,他方才進來的時候,她就看到了。

    「司旻的事肯定不是意外,我會查清的,就不知道這件事跟顧津津和那個男人……有沒有關係了。畢竟她和你哥領過證,一旦你哥走了,最大的受益人就是她。」

    修輔成當真是不放過一點機會,他太清楚將修善文拉攏過來後的好處了。

    顧津津如今是孤立無援,修家所有的人除了修善文之外,誰都不會跟她站在一起的。

    倘若連修善文都能跟她有嫌隙,那顧津津那邊,他就有很多法子能對付她。

    比如將她逼入死地,再讓她簽個離婚協議書,日期定在修司旻死亡日之前就好,他讓人跑一趟,立馬就能下來一張離婚證。

    只要撇開了顧津津之後,就好辦了,第一順序繼承人不存在以後,自然就能輪到他和修善文。

    修善文還小,那修家不是照樣落在他手裡了嗎?  

    顧津津坐在地上一時沒能起來,她渾身發軟,一陣陣暈眩感越來越明顯。

    一隻手拉住了她的手臂,想要將她攙扶起身,顧津津抬起小臉,視線朦朧間看清楚了是修善文。修善文也沒多大的力氣,但還是使盡全力將顧津津拉了起來。

    「嫂子,你沒事吧?」

    顧津津輕搖下頭,「沒事。」

    「你別硬撐著,趕緊去休息會。」

    「文文,」顧津津在修善文的手腕上輕拍下。「我真的沒事。」

    她嗓子都啞了,說出來的話沙啞無比,若不是豎起了耳朵去聽,壓根就聽不清楚她說過什麼。

    修輔成的話,修善文一句都沒聽進去,她就記得修司旻背地裡囑咐過她,在這個世上,除了他之外,她唯一能信任的就只有顧津津。修司旻讓她無條件地相信顧津津,不論發生什麼事,都不要聽信任何地挑撥。她是完完全全相信修司旻的,那自然也會相信他讓她信賴的人。

    從此以後,她修善文除了身邊的這個嫂子之外,哪還有什麼親人。

    那些所謂的親戚,如今看到她孤獨一人,恐怕一個個都恨不得將她生吞活剝了。  

    靳寓廷坐在不遠處,看到顧津津和修善文的雙手緊緊交握,這個時候,她們只有相依為命。可他多希望顧津津握著的那雙手是他的,只是這樣的場合之下,他終究還是要為她考慮,不能肆意妄為。

    追悼會後,便是最後的死別。

    一個人匆匆在世上走過一遭,誰都不知道會以怎樣的方式離開,但最終的結果,都是一樣的。

    對於至親的人來說,沒什麼比親眼看著最親近的人被推入火中更撕心裂肺的了,修善文撲在玻璃牆上,兩手都拍腫了,顧津津雙手握著拳,前額抵著玻璃面,哭得也是上氣不接下氣。

    靳寓廷站在外面,他知道這個時候有多難挨過去,他不能站到她身邊,但好歹也算是在這了,哪怕是能給一點點的安慰都算好的。

    陸菀惠抱著顧津津的肩膀,也是痛不欲生,畢竟這是她的女婿,是說好了要陪著顧津津走一輩子的人。

    她們的悲傷完全掩飾不住,可是那個地方,最不缺的就是哭聲。

    那是最冷漠最無情的地兒,但凡進了那裡,一輩子就算是徹底走完了。

    從此以後,世上再無修司旻。

    從此以後,想見的人再也見不到,只能等到回憶中的身影慢慢淡去。  

    修善文受不住刺激,癱軟著跪在了地上,顧津津讓陸菀惠幫忙將她拉開。

    她們坐在一處的椅子內,修善文躺倒了,腦袋輕枕在陸菀惠的腿上。

    顧津津起身往外走,她一分一秒數著時間在過,從來沒有覺得原來時間是這樣難過的。

    耳朵里安靜得很,說話聲和哭聲都能聽得清清楚楚,顧津津抬起手,擦了擦眼睛。

    一雙眼皮都快被擦破了,痛得厲害,她不住抽泣,總是告訴自己別哭,別哭,可卻是怎麼都忍不住。

    手臂被人輕碰下,顧津津視線望過去,第一眼看到了男人手上戴著的表,以及他手裡拿著的一瓶水。

    顧津津目光別了回去,「你為什麼會在這?」

    「不放心你。」

    「放心吧,我挺得住。」

    靳寓廷將礦泉水強行塞到她手裡,「你把它喝了,我就走。」

    顧津津握著手裡的水瓶,她眼睛和臉都是腫的,「以後別再管我的事了,靳寓廷,我求求你了。」

    「是我把你逼到了這個地步,我就不能不管你。」

    顧津津抽噎著幾乎說不出話。「你沒有逼過我,我知道,所以你不必再那樣了。」  

    「如果當初你沒離開西樓,你就永遠不會遇到這樣的事。」

    「靳寓廷,這原本就都是命,命,你知道嗎?就像誰都不知道明天會發生什麼一樣,我不想再深陷以前的事中,都過去了。」

    靳寓廷端詳著她的小臉,「那修司旻呢?過了今天,他的事也應該過去了,你是不是應該回綠城了?」

    顧津津輕咬下牙關,拿了手裡的水站起身,靳寓廷見她要走,一把按著她的肩膀。「你現在不說話,是什麼意思?」

    她掙紮下,卻沒能掙開。

    修輔成的話冷不丁傳到顧津津耳朵里。「津津,你這是做什麼?」

    顧津津目光中帶著幾許陰沉,抬眼望去,看到修輔成身邊還站著幾個修家的長輩。他們有的搖著頭,有的眼裡露出嫌惡,還有的不屑一顧轉身就離開了。

    「大哥,沒什麼,就是遇上個熟人說兩句話罷了。」

    「熟人,這層關係不止是這麼簡單吧?」

    顧津津走上前,到了修輔成的面前後,這才站定腳步。「那還能複雜到哪裡去呢?」

    「津津,你知道屍骨未寒是什麼意思嗎?」  

    「我還真不懂,或許你心裡清楚得很,你最會讓別人屍骨未寒了,是吧?」

    修輔成冷笑兩聲,「你這話,我可就聽不懂了。」

    「聽不懂就算了。」顧津津幾乎是使勁了全力,才讓自己張口說話的,再多費口舌也沒意思,她的嗓子實在是吃不消。

    修輔成看了看就在不遠處的靳寓廷。「九爺,真沒想到能在這兒遇到你。」

    「你沒想到的事情還多著,你只要不動顧津津,我就不會動你,你要動她一根手指頭,我就斷了你雙手雙腳。」

    靳寓廷將話都挑明了,修輔成邊上還站著別人,這話里的警告也太明顯了,但他卻不敢跟靳寓廷硬碰硬,哪怕是言語上都不敢。這個時候再去得罪他,對修輔成來說沒有絲毫的好處。

    顧津津也沒想到靳寓廷會講這樣的話,她轉過身不由多看了他一眼。

    事情全部結束後,修善文抱著骨灰盒回到了修家。

    修家的客廳內擠滿了人,顧津津和修善文緊挨著坐在一起,陸菀惠和顧東升看了眼四周,總覺得這些人目光不善,好像是吃人的虎狼一樣。

    茶几上擺放著骨灰盒,原本是要放到書架前的案台上的,但是修善文知道這些人的目的,她盯著骨灰盒上的照片,率先開口。  

    「今天辛苦各位長輩了,以後還有不少要麻煩你們的地方,我和嫂子心情沉痛,難以自拔,恐有招呼不周,還請多多見諒。今日我跟嫂子都太累了,一會大哥會安排晚飯的事情,我們就先上樓休息了。」

    修善文說完這話,就要起身。

    「文文,等等。」修輔成早就迫不及待了,「以後這個家就剩你一個人了,我實在不放心,你搬過去跟我們一起住吧。」

    顧津津聽到這,不由輕蹙下眉頭。「大哥,你說這話未免也太早了,文文還有我。」

    「你?」修輔成冷笑了聲,完全不客氣了地說道,「你恐怕很快就會改嫁,文文跟著你我怎能放心?再說,她是我妹妹,跟著我總比跟著你要好。」

    陸菀惠著急要插話,顧東升見狀,忙按住她的手腕。

    顧津津面無表情地將視線落到修輔成的臉上,「文文不是小孩子了,她想跟著誰是她的事,恐怕你也做不了主。」

    「文文,你告訴她。」修輔成在追悼會上跟她說了那麼多,她想必也是聽進去了。「我可以現在就讓傭人收拾,你要覺得不習慣,我跟你嫂子一起搬過來,也行。」

    「不要!」修善文毫不猶豫開口,她口氣強硬,並且帶著怒意和恨意。「這是我和我哥的家,不許你住!」  

    修輔成臉色瞬間鐵青。「你別忘了,我也是修家的人,我是你哥!」

    「這個房子還有一個主人,就是我嫂子,今後,我嫂子去哪,我就去哪,不勞你操心!」

    坐在另一邊的修家長輩聽不下去了,「文文,說到底顧津津是外人,現在你哥都走了,你更加不應該指望她。」

    「她是我嫂子,是我親人,我能分辨是非,用不著你們教我。」

    「文文——」

    修輔成目的不達到,誓不罷休。「顧津津,如今司旻不在了,公司不能沒有主心骨,放心,文文我會管的,至於你……公司每年的分紅,我也會給你。」

    「什麼意思?」顧津津一口將他的話打斷。「公司分紅何須你來給我,我老公走了,公司自然就是我的,我會接管。」

    「開什麼玩笑?」修輔成目光攫住顧津津不放。「你有什麼能耐?」

    「有沒有能耐是我的事,我是他太太,我不應該繼承嗎?」

    修輔成眼角跳躍著陰狠,「公司是修家的,你別痴心妄想。」

    這時,修家的一位長輩站出來說道。「司旻走得突然,自不會留下一言半語,修家是有規定的,如若沒有遺囑,公司股份的安排要看董事會的意見。你如今就算是強行霸著也無用,除非,你能拿出遺囑來。」

    「那你怎麼知道,修司旻當初就沒立遺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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