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五章 變數（9）
「對不起……」許燁磊依舊說著這三個字，此刻的他除了對不起，還是對不起。
「對不起有個屁用！」孫耀武黑著一張臉，大聲的斥道，「不要說萌萌是我的侄女，就是換成別的女孩，都不允許這麼踐踏，馬上就結婚，你現在來分手，什麼意思啊？想拋棄人家嗎？你讓萌萌以後怎麼生活？她這輩子有可能就被你給毀了！這是男人干出來的事情嗎？許燁磊——」
「孫司令，我…我真的很抱歉……」許燁磊的眼眶微紅，再次道歉。
「許燁磊，難道你這輩子都不會結婚了嗎？想打一輩子光棍嗎？」早已怒火高漲的孫耀武，哪裡還顧得上想什麼形不形象，大掌啪的一聲趴在桌子。
「即使結婚，我也不會…不會跟萌萌結婚！萌萌不跟我在一起，也許會更幸福！」許燁磊嗓子發啞，似乎被什麼東西哽住似的，生澀無比。
「許燁磊——」又是一聲怒吼。
「對不起……」又是一句沉沉的道歉。
辦公室的氣氛頓時壓抑的讓人喘不過氣來。
孫耀武聽完這句，憤恨交加的瞪著眼前的許燁磊，很想將他狠揍一頓，許會，傳來一句重重的嘆氣聲：「許燁磊，你真的很令我失望！」
說完，孫耀武頭也不回的離開了，話都已經說到這份上了，許燁磊還是不肯回頭，不為所動，這說明他已經下定決心。
感情的事情當事人已經決定後，別人怎麼插手都是無濟於事，只有哪天他悔悟了，才知道什麼叫做失去了，就永遠回不來了！
﹡﹡﹡﹡﹡﹡替父從軍：腹黑中校惹不得﹡﹡﹡﹡﹡﹡
在一邊倒的罵聲里，許燁磊意識到，自己在感情的處理上真的是懦弱。這個時候的他只是一個普通的男人，而不是行事果決的特種兵中隊長，要推開自己的摯愛，心軟得懦弱。
可這樣的懦弱，只會讓心愛的女人對他更加的痴纏。
被孫耀武狠狠罵一頓後，許燁磊抽了一個晚上的煙，終於拿起了特種兵的狠勁，決定快刀斬亂麻。
晚上再接到孫萌萌的電話，他終於開口了：「萌萌，對不起，我讓你傷心失望了。但是，我最後還是決定了，我們分手吧。我知道說這樣的話，會讓你很痛，我心裡也很痛。我能理解你當初讓我脫下軍裝時的感受了。說真的，如果可以，我真想脫下軍裝和你在一起。但是愛情不是生活的全部，我要繼續履行我的義務當著兵，只能辜負你了。或許，我愛你不夠深……」
孫萌萌聽到許燁磊的話，終於在電話里哭了出來，她已經很久沒有見到他，聽到他的聲音。
每天都接她的電話，卻不吭聲，這個男人如果再勉強，她真的要狠狠地揍她，才能卸了心裡的委屈。
孫萌萌在電話里哭了良久才吸著氣罵道：「許燁磊，你這個傻瓜，你當兵跟我有什麼衝突……」
聽著心愛的女人的哭聲，許燁磊心裡抽痛著，鼻子酸酸澀澀。
也不知道她背著自己哭了多少次，流了多少淚，這樣真切地聽著她哭，感受著她的委屈她的痛楚，似乎那酸澀的淚滴隨著電波流到了自己的眼眶。
喉頭一陣發緊，許燁磊的聲音變得低啞：「我知道你對我的愛。你不計較，可是我計較了。萌萌，原諒我的懦弱吧。我在軍營，不能保證一輩子都能和你在一起。如果哪天離開了，我會很痛苦自己不能一直陪你到老。相愛不一定就要相守。離開我，你可以找更好的男人，他能給你的婚姻一定會比我好。只要你過得好，我就能安心……」
孫萌萌聽著許燁磊暗啞的嗓音，沉重而又低落，壓得人心裡透不過氣，邊伸手擦著淚水，繼續罵道：「你這個傻瓜，真是個笨蛋，沒有你我能過得好麼？」
許燁磊聽著孫萌萌的哭腔，深深地嘆了一口氣，而後才開口道：「萌萌，謝謝你對我的深情。放下我吧，時間會慢慢沖淡這份記憶的……」
「你真的這麼狠心，真的要這麼放手……」孫萌萌梗咽的問道。
「對不起……」許燁磊的心底難受到極點，喉嚨發澀，似乎快說不出話來。
「許燁磊，你個白痴，弱智。你以為這樣狠心地說了，我就能放下麼？明明還是那麼愛我，卻要推開我，你推不開的。我可以理解為，這是你的初戀，雖然你是特種兵，但是在感情上你處理得真的很幼稚。你所做的，只能讓我傷心，卻達不到你想要的效果……」孫萌萌邊哭邊罵。
「那要怎麼樣，才能達到效果呢？」
「除非你不愛我了。我的愛不會這麼卑微低賤。我還纏著你，是因為還能感受到你心裡的溫度。如果，你真的對我沒有感情了，我不會這樣跟你耗……」
許燁磊沉默了片刻，才繼續說：「萌萌，對不起，我不愛你了，我們……」
許燁磊的聲音明明那麼好聽，到了孫萌萌心裡卻像一把刀，扎得流出鮮紅的血，她不忍再聽他說刺傷自己的話，立馬痛苦地打斷：「許燁磊，不許你再說這樣的話！」
「萌萌……」
「燁磊，別再說了，你已經說了夠多傷人的話，我都能感覺到你心在痛，你真的感覺不到我的痛心麼？真的這麼狠心，為什麼要躲著我不見，為什麼沒有勇氣跟我當面說這些話？到現在為止，你做的一切我都可以原諒，只要你不要再胡思亂想，我都會在原地等你。我想你，我愛你，我會一直在這等你回來。不管你怎麼冷落，我都會像打不死的小強一樣纏著你，纏得你累了，你就乖乖回到我身邊吧！」
孫萌萌說完，不等許燁磊回話立馬掛了電話。
難眠的夜——
秋天的氣溫最是一年舒適的時候，今年的秋天卻和去年一樣冷。
孫萌萌這一段時間都沒有睡好，想到許燁磊刻意地離去，心裡便惶惶然，痛痛的。總想著過往的恩愛，越想越難眠，越想越想他，想他的時候對著天上的那一彎新月長吁短嘆。
在同一個城市，在同一彎月色下，在軍營里的他，大概也和自己一樣對月難眠吧！
愛情最痛苦的莫過於明明相愛卻要相離。
孫萌萌回想著許燁磊在電話里的沉重的聲音，她沒有和他刻意傷人的話較真。
只是一遍遍地在心裡罵著他傻，這個愛情傻瓜要說出那些話，心裡也一定很痛吧，什麼時候才能讓他不發傻，變回原來那個充滿著柔情蜜意愛人。
她只能期盼著和他見面，她知道，只要心裡裝著愛，他在自己的面前一定說不出那樣的話。她要用自己的勇氣驅散他的怯懦。
只是他關在軍營，硬是不出門，就像老鼠藏在洞裡，不論是多麼靈敏的貓也只能望洞興嘆。
孫萌萌盼著和許燁磊再度見面，沒想到這麼快他們就見面了。
周六上午孫萌萌去醫院給孫耀文買藥，沒想到在停車場看到了熟悉的路虎。
看到許燁磊的坐騎，孫萌萌心裡很激動，不知道許燁磊怎麼會來醫院，是自己生病了還是來探望戰友。不管是什麼，只要能看到他，她便很興奮了。
但以想到他出現在市區卻對自己避而不見，孫萌萌心裡卻又鼓起一陣陣酸澀。
被他寵著的時候，都是爭分奪秒地和她在一起膩歪。
被他放棄的時候，在同一個城市，卻逼著他都不出來相見。
從天上掉到地下的感覺，真的很痛。
即便痛，孫萌萌愛他，愛他曾經對他的好，愛他現在因為太愛而龜縮的怯懦。
孫萌萌在停車場看到路虎心裡真是五味陳雜。
平復了心情，她才撥了許燁磊的電話，但是他的手機沒有開機。
孫萌萌恨恨地踢了下車，最後痛的還是自己的腳。
不管你躲哪裡，我都要把你揪出來。
孫萌萌下了車，便往醫院走，沒走多久，在拐彎處便看到了她朝思暮想的身影，她立即狂奔而去，走近了，才發現許燁磊身邊還有人。許燁磊今天來接戰友出院，還沒走到住院部便碰到了剛下班的李思琪。
兩人正在打招呼，李思琪帶著疲倦笑著說：「你老婆來了，呵呵，我回家補覺，不在給你們當燈泡……」
許燁磊回頭看到正往他這跑來的孫萌萌，看到她眼裡的急切，他想起她說的話，除非他喜歡別的女人了，他才會放手。
許燁磊深吸了一口氣，他回頭對李思琪道：「等等，思琪……」
李思琪有點錯愕，許燁磊見了他的女人，竟然不打聲招呼，還叫自己等待，等什麼呢？
李思琪有些不明所以地問：「燁磊，你們吵架了？」
「思琪，幫我一下好麼？」許燁磊眼裡帶著沉沉的痛楚地看向李思琪。
面對愛了這麼多年的男人，李思琪所見到的他從來都是睿智冷靜的，從沒有看到他這樣的眼神，看到他眼裡的痛，李思琪心也跟著痛了，默默地點著頭。
不知道他要她幫什麼？他們的感情那麼好，有什麼話需要別人傳遞的麼？雖然不知道他要她說的話會不會讓自己心裡難過，但看到這個男人眼裡的痛和懇求，李思琪還是答應了。
只是下一秒發生的事，卻讓李思琪大腦出現了斷層。
她從來沒想過，會是在這樣的情境下，在這樣的場合，被自己暗戀了這麼久的男人抱著親吻。雖然只是蜻蜓點水的輕輕一觸，都讓她渾身戰慄，如被雷劈一般。
直到許燁磊放開她，李思琪才回神。
再看，迎面而來的孫萌萌已經轉身掩面離去。
終於被他親了，李思琪心裡是掩不住的欣喜，但在這樣的情境下被自己深愛的男人親，原來是幫助他驅走他的未婚妻。
李思琪的喜悅只停留了一秒便被疑惑驅散了。
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會讓許燁磊做出這麼讓人不可思議的動作。
李思琪抬眼看著面前的男人，只看一眼，她便聽到了心碎的聲音，不知道是面前男人的還是自己的。
男人有淚不輕彈，沒想到這樣如鋼鐵長城般堅強的男人，在他父親離去的時候都沒有哭泣，此刻竟然在外人面前落淚了。
李思琪掏出一張紙巾，遞給許燁磊：「燁磊，你這是怎麼了，偷親我就是你要的幫助？」
「對不起，思琪，我是不是太過分了……」許燁磊接過了紙巾，擦乾了眼角的淚，在李思琪面前失態，有點窘迫。
李思琪不知道他說的過分，是指親了自己氣跑了他的女朋友還是，沒有經過自己的同意就那麼奪去了自己的初吻。
雖然，這個初吻是為他保留的。
「是很過分。你們之間出現了什麼問題。需要用這麼偏激的方式解決？你要知道，當著女人的面親另一個女人，會有多傷心……」李思琪臉上的表情很複雜，有心疼，有責怪，也有生氣。
「我知道……」
「既燃知道，你還這樣做。你還是我認識的許燁磊麼？你還是那個行事穩重的許燁磊麼？我怎麼覺得這樣的做法很幼稚……」李思琪無奈的搖頭，輕罵道。
「小丫頭，別對我說教了。當醫生有什麼好，這麼年輕經常上夜班，會老得很快的。趕緊回家睡覺吧……」
「你這是趕我走，還是關心我？」
「都有，我去接戰友了……」許燁磊說完，轉身想離開。
「燁磊，剛才那個，是我的初吻……」李思琪在他轉身之際，脫口而出的說出這句話。
這下輪到許燁磊錯愕了。
本來心裡已經很亂了，剛才一個情急衝動，沒想到已經亂成麻的心還多了一個麻煩。他扶著額皺著眉。
「雖然我的初吻只是一個利用，但能被你拿來利用我心裡很高興，你不要有負擔……」李思琪輕笑的解釋著。
李思琪沒說許燁磊的負擔還沒那麼重，一說是初吻，那就是千斤巨石一樣沉了。
許燁磊看著李思琪的笑容，在她的眼裡能感受到絲絲的柔情，他知道她的想法，今天的做法確實太幼稚了，逮那個女人不好，偏偏撞在鐵板上。
他覺得是該把話說清楚了，如果不能給女人愛，就不要給她希望。對自己深愛的女人，尚且用這麼狠心的傷害逼迫她離開，對別的女人，更應該利落點。
許燁磊轉身對著李思琪道：「思琪，你為什麼會不遠萬里來到沒有親人的城市工作？你不覺得辛苦麼？」
「是很辛苦，但卻有生活的期盼……」李思琪故作輕鬆的笑道。
「如果你的期盼永遠都不能兌現呢？你還要堅持麼？女孩要被男人寵愛才能幸福，看到你一個人在這這麼辛苦，我真心勸你還是回到B市，那裡有你的親朋好友，那裡才是適合你的天空……」
「燁磊……」
「對不起，思琪，我不知道那是你的初吻，如果知道我不會那麼做。回B市吧，你看我是多麼狠心的一個男人，真的不值得你這樣做……」
許燁磊說完便大步流星地往住院部走了，李思琪看著他的背影，突然覺得心中那個高大的背影一下變瘦變矮了，甚至有幾分孤單……
懷揣了那麼久的暗戀，還沒說出口便被拒絕，存了那麼多年的希望，就這麼破滅了。
李思琪幽怨地看著許燁磊的背影，他還真是個狠心的男人啊，一個吻推開兩個女人。想到傷心離去的孫萌萌，李思琪似乎聽到了孫萌萌心痛的聲音。
看著許燁磊孤單的背影，她知道，他的孤單與自己無關。
迷茫又失落的李思琪疲倦地回到公寓，躺在床上想著許燁磊的話。
所有的希望被這麼生生地掐死了。
沒了希望，在這個城市她拿什麼勇氣一個人走下去？
累了一夜的李思琪，想了很久，最後傷悲地睡著了。
醒來後，已經是下午。
李思琪猶豫許久，還是給孫萌萌發了一條簡訊：「萌萌，對不起，上午看到的不是你所想的，我要澄清一下誤會。燁磊叫我幫個忙，我沒想到是這個忙。不知道他為什麼要用這樣的方式處理你們的問題……」
李思琪發完簡訊，也開始思考自己的問題，沒有了幻想，還有沒有必要留在這個城市……
孫萌萌沒想到做夢也沒想到會看到那一幕，她看到許燁磊回頭，看到那轉瞬而逝的柔情，以為他會轉身向自己走來。
雖然他一直說分手的話，但他的銀行卡還在自己手上，在她覺得自己還沒有放手，兩人還是男女朋友的關係。
但是，她怎麼也想不到，下一秒，他會當著她的面親李思琪。那一刻，她大腦嗡嗡地響，停滯了腳步，停滯了呼吸，孫萌萌的心被狠狠地刺了一下，刺破了她所有的勇氣和堅持，血液外流化作了傷痛的淚。
親眼看著自己深愛的男人親另一個女人，不論是真情還是做戲，孫萌萌都無法接受。
當時的她，心被什麼東西卡住了，連呼吸都疼痛無比，她想嘶聲力竭的喊出聲音來，卻發現喉嚨早已經乾澀無比，連半點聲音也喊不出來！
她怕自己會難過得撐不住身體，立馬掩面離開醫院。
她沒有去停車場，魂不守舍的孫萌萌跑出醫院攔了輛的士。
在這個時候，她還抱著一絲希望，希望許燁磊能追來跟自己道歉。
但她回頭，只看到車流，卻沒有那個讓她愛到發恨的身影。
孫萌萌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回到玉景豪園家裡的，不知道哭了多久，哭得眼睛都又腫又疼。
收到了李思琪的簡訊後，並沒有釋懷，相反地，對許燁磊產生了怨恨。
真的這麼迫不及待地要離開麼？為了離開自己，竟然用這樣的方式。
孫萌萌躺在曾經萬般恩愛的床上，狠狠地罵著許燁磊，罵完了心裡卻更痛了。
如果愛情的結局一定是相忘江湖，自己再怎麼努力也無濟於事，那就別再折騰了，自己那樣委曲求全地挽留，只會讓兩人心裡都備受折磨，不要到最後，那份愛被折磨的支離破碎了，那麼相愛的兩人變成仇人，再找不回初戀的美好。
如果放手是你對我的一種愛，那就成全你吧，許燁磊，你這個傻瓜，超級大傻瓜！
孫萌萌啪嗒啪嗒地留著淚給許燁磊發了一條信息：「你要的目的達到了，明天玉景豪園見，我會同意分手……」
許燁磊收到孫萌萌的簡訊後，他再次失眠了。
是自己提出的分手，可她真的同意分手了，沒有釋懷，而是感覺心都被掏空了。
想到從此以後，再也得不到她的似水柔情，這一刻，失去她的痛開始鋪天蓋地地向他襲來，揪心的感覺在胸口翻湧著，將他的所有的感官意識吞噬，淹沒……
分手，原來是那麼的痛，那麼的痛……
﹡﹡﹡﹡﹡﹡替父從軍：腹黑中校惹不得﹡﹡﹡﹡﹡﹡
第二天，許燁磊還是去了市區。
回到家，孫萌萌已經煮了一桌的菜。
散夥時，面對豐盛的菜，實在難吞咽，兩人都沒有動筷子。
沉默了很久，孫萌萌等不帶許燁磊的道歉，再也坐不下去了。
孫萌萌怨恨地看了眼許燁磊，離開了餐廳，拿著包，掏出了兩張卡，和兩竄鑰匙，玉鐲，首飾盒一一掏出來放在茶几上。
深吸了一口氣，孫萌萌努力地控制自己不流出眼淚，但還是沒能控制住聲音大的發抖：「這個是你的工資卡，另一張卡是訂婚時你們家給的紅包，車的鑰匙和這個家的鑰匙都還你，既燃分手了，我也不想留著你的東西堵著心……」
孫萌萌說完，留戀地看了眼這個家，然後轉身離去。
許燁磊愣愣地看著孫萌萌掏東西，聽著她顫動的聲音，緊握著拳平息著內心的痛楚。
在孫萌萌轉身離去的剎那，許燁磊終於坐不住了，站起身，往門口沖，抱住了孫萌萌。
兩人身體接觸的剎那，都顫抖地流了眼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