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15章 大難不死
體會到了那種摯愛之人即將離世，而自己卻無能為力的絕望感，方俞生才明白，那些因為家庭條件，只能等死的人有多絕望。這個世界，將他的阿笙還給了他，他想要給這個世界，回報一些東西。
方俞生將這些醫生面帶喜色的反應看在眼裡，心裡也覺得踏實。
他愛財，但他的愛人和孩子們，比他所有的財富都貴重。
醫生，都有一顆醫者仁心，他們聽了方俞生這話，神色是按奈不住的激動。「那我們就替那些病患，謝謝方先生了！」
「應該的。」
醫生們又累又餓，他們得去吃飯了。魏舒義拍了拍方俞生的背，跟他說，「俞生你跟我來趟，我有事跟你說。」
方俞生回頭看了眼急救室。
魏舒義又說，「別擔心，她需要在裡面觀察一段時間，等會兒護士會送阿笙去病房。」
「這樣啊。」
魏舒義帶著方俞生去自己的辦公室，一邊走一邊叮囑他需要注意的事項，「阿笙這個情況比較特殊，這孩子這次能保住，其實很不容易。阿笙流了很多血，需要好好補補，為了避免後期發生意外，我建議阿笙儘量臥床休息，至少臥床休息一個月。等到情況穩定了再下地。」
他見方俞生聽得認真，就說，「特殊情況嘛。」
「嗯，我懂。」
「那玉器鋪那邊的事，最近就不要她再操心了。」
「自然。」
魏舒義從口袋裡面拿出一個包裝袋，裡面是一顆子彈，他將那子彈丟給方俞生。方俞生接過子彈，掃了一眼，他是這一方面的行家，一眼就辨別出這顆子彈的準確信息——規格是7。62*51mm，北約制式步槍子彈。
在狙擊槍裡面，瑞士SSG3000狙擊步槍用的就是這種規格的子彈。
這種狙擊槍有一個最出名的特點——單發最准。
開槍之人，是想一槍擊殺喬玖笙。
巧合的是，就在殺手按下扳機的那個秒息之間，喬玖笙剛好起身下車。一陣後怕，再次將方俞生整個人籠罩住。若是自己沒有喊喬玖笙去拿錢包，此時此刻，他的阿笙肯定已經死去，屍體冰涼…
方俞生打住了深想。
他捏緊了子彈，用力到整個右臂都在顫抖。
魏舒義說，「子彈打進了她的大腿骨裡面，阿笙這次算是遭了罪，好好養著，能撿回一條命，真的是天賜。」
方俞生又對魏舒義說了謝謝。
兩個人已經走到了辦公室門口，兩人都聽到了吳佳人哄孩子的聲音。魏舒義疲憊的臉頰之上，浮現出一抹幸福之色。方俞生打算轉身回急救室那邊，魏舒義卻拉住了他。
「一起吃個飯吧，阿笙還等著你去照顧，你的身體可不能先垮了。」
本來全無食慾的方俞生聽到這話後，不得不留下來，強逼自己吃了半碗飯。他回到急救室的時候，莉莎和遲薄光帶著兩個孩子，正在急救室外等著。見到方俞生來，莉莎忙問，「阿笙情況如何？」
方俞生正要解釋，門就打開了。
護士推著喬玖笙走了出來。
喬玖笙身上蓋著被子，上身穿著衣服，但是露在被子外的一條腿卻是裸著的。方俞生猜想她下身應該沒穿褲子。喬玖笙昏睡著，臉色慘白，看著特別像殯儀館裡面那些屍體。
這個想法，嚇得方俞生心裡一寒，忙走過去握住喬玖笙的手。
喬玖笙的手特別冰冷，方俞生蹲下來，將她的手放在自己的臉頰上。若不是能感受到掌心中的這隻手還有脈象跳動，方俞生幾乎會以為喬玖笙已經死了。
莉莎他們注意到喬玖笙的肚子還鼓著，高高提著的一顆心，這才安定下來。
方子程兄弟倆想走過來看看媽媽，護士就說，「先去病房吧。」
他們一家人就跟著去了病房。
進了病房，護士說，「病人的丈夫留下來，其他人男士都先出去下。」遲薄光挑了挑眉，將兩個孫子牽著，離開了病房。
護士這才對方俞生說，「你去樓下超市里買紙尿褲和隔尿墊來，病人下體還會有少量血跡，腿部也是，別弄髒了。」
方俞生還沒答話，莉莎就說，「我去！」她轉身就除了病房，腳步少見的沒有了優雅範。
護士又跟方俞生說，「給你愛人準備一套乾淨的睡衣，等會給她擦了身子換上乾淨的衣服。你要注意每天定時給病人清洗傷口和下身，病人不宜下床，這些事都得你這個做丈夫的來。」
「好的。」方俞生沒有一點怨言，能為喬玖笙做一些事，他才覺得自己沒有那麼一無是處。
等莉莎將東西買來後，她和護士一起將東西放在病床上鋪好，方俞生這才抱起喬玖笙，將她放在床上。整個過程，喬玖笙都沒有醒過。方俞生又給喬玖笙擦了身，用剪刀將她身上的毛衣和保暖衣剪開，穿上舒服的睡衣。
搞定了一切，病房門這才重新打開。
這個時候，方俞卿跟方俞安，以及方平均他們一家人都趕來了醫院。
一群人安安靜靜地走進來，沒有發出多少聲音。
方子程兄弟倆繞到病床旁站著，方子愷這人很熊，但也心軟，他一看媽媽這樣子，就忍不住掉淚。「爸爸，媽媽不會有事，對不對？」方子愷一邊哭一邊問方俞生。
方俞生嗯了聲，又說，「醫生將她和妹妹都救回來了，不會出事的。」
「唔…那就好。」他抽噎了一下，又說，「還好沒事。」
方子程靜靜地凝視著媽媽蒼白的面頰，他猶豫了許久，才像媽媽對自己做的那樣，牽起媽媽的一隻手，放在唇邊，輕輕地吻了一下。他對喬玖笙說，「媽媽，妹妹，你們都要好起來。」
方俞生意外地看了眼方子程。
小孩子的臉很沉默，像是很難過。
或許方子程自己還不理解什麼是難過，但他的表情卻是難過的樣子。
方俞生心裡一暖，這孩子，正在逐漸好轉。總有一天，他的情感缺失症會好起來。
方俞生站在兩個孩子中間，將他們一左一右摟到懷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