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5章 我帶手銬回來了(二更)
【但我,怕是永遠也忘不了怪味曲奇的味道了。】
盯著那一長段話,魏舒義愧疚不已。
手術的失敗,奪走了一個少女年輕的生命,奪走了一個男孩真摯的感情。
後來,魏舒義就發現,自己的手,只要一碰到手術刀,就會發抖。他知道自己心理出了問題,他是心臟專科醫生,卻醫不好自己的心病。
袁俊說得對,他是懦夫,是孬種。
魏舒義半夜回到家,打開門,看到一屋的黑暗,意外的感到寂寞。
明明,吳佳人沒在他家住過幾個夜晚。
一個孤獨的人,要想適應溫暖,需要的不過是另一個人伸把手,拉一拉的事。但從溫暖跌回孤獨,卻要人命。
魏舒義一個人站在玄關,猶豫著,是要開燈,還是就這麼摸黑進房間算了。
這時,客廳驟然間亮如白晝。
魏舒義不適地眯眸,然後睜眼,看到穿著他的黑衣襯衣,站在主臥與客廳相接處的大門牆邊的吳佳人。衣服下,吳佳人一雙長長的腿晃悠著,沒穿褲子。
魏舒義目光在她襯衣下面停了片刻,還是問了句,「穿內褲了麼?」
吳佳人所答非問,「你的內褲挺大的,不太合身。」
魏舒義一愣。
然後,大步走過去,撩起她的襯衣,結果卻看到她穿的是她自己的內褲。
魏舒義:「…」
還以為她連他的內褲都穿。
嚇了一跳。
吳佳人笑得像只小狐狸,她微仰頭,下頜幅度莫名的勾人。「魏老師,一回家就忙著宣淫,現在的大學老師,都像你似的不正經麼?」
魏舒義覺得這話有些耳熟。
似乎不久前,他說過:現在的警察都像你這麼熱情麼?
他臉一黑,說,「內褲還是要穿自己的。」
吳佳人卻說,「內褲還是不穿比較好。」
魏舒義仔細想了想,竟說,「有本事不穿就跑街上去啊。」
吳佳人回嗆他,「呵呵…畢竟我不穿內褲跑上街,也沒人敢把我怎麼樣,不像有些人,穿得人五人六的上街,還差點被人強行扒了褲子…」
聽她這一說,魏舒義就想到了在盤絲洞酒吧里,差點被女人們扒了褲子的恐懼來。
他頓時熄了火。
兩個人面對面站著,誰都沒說話,大概過了十多秒鐘,吳佳人忽然說,「心情好些了沒?」
魏舒義愕然。
「什、什麼?」
魏舒義在按大門密碼的時候,吳佳人就從房間走了出來,她一直靠在門邊,自然注意到了魏舒義從進門後,就表現出來的一切行為。她看出來魏舒義心情不好,才故意調戲他的。
待理解了吳佳人的用心良苦,幾分鐘前還覺得心裡苦悶孤獨的魏舒義,忽然像是一個久居寒冬的人,恰逢春日第一道春光劃破黑暗,射向大地,落在他的身上的那一刻。
他渾身都暖洋洋的。
魏舒義忽然伸手將吳佳人摟到懷裡來。他竹筒倒豆子一樣,將那些塵封往事講給吳佳人聽。
吳佳人這才知道,原來他轉業去做老師,還有這些個波折。
「你愧疚什麼?」
魏舒義說,「她那麼信任我,她滿心期待想要去見喜歡的人,結果我卻讓她失望了。」
吳佳人心知這事,其實不是魏舒義的錯,但她能理解魏舒義的心情。她回抱住魏舒義,問他,「那你打算一輩子教書?」
魏舒義搖頭,「我也不知道。」
克服心理的疾病,豈非易事。
「就你這心理素質,讓你去當警察,你聽到槍聲估計就慫了。」吳佳人心裡心疼他,但嘴上還是不留情。
魏舒義滿頭黑線。
這個時候,身為合格的女朋友,不是應該勸他看開些,振作些麼?
怎麼到了吳佳人這,卻開啟了嘲諷模式?
「那你天生就大膽?你第一次看到死人,你不怕?」
吳佳人卻沉默了。
她鬆開了魏舒義,走回房間,一下子跳到床上,將自己陷進柔軟的被子裡。魏舒義找衣服打算洗澡,快走進浴室的時候,他聽到吳佳人說,「怎麼不怕?我第一次看到死人的時候,嚇得腿都軟了。」
她推開門,與臉色發青,口吐長舌的弟弟正面撞上,她也是恐懼的。
她嚇得順著門框滑在地上。
這麼多年,她無數次夢見過吳佳承死時的模樣,她醒來,渾身都是冷汗。
她才是真正的膽小鬼。
魏舒義腳步戛然頓住,他側身低著頭,看著床上那人,猶豫了下,還是問了句,「那人怎麼死的?」他以為吳佳人看到的第一個死者,是被壞人殺死的受害者。
吳佳人心裡很痛,但她還是故作冷靜的回答了魏舒義。「上吊死了。」
「嗯?」這答案,有些出乎魏舒義的意料。
「為什麼會上吊?」
心裡很痛。
為什麼會上吊?
「因為,他的活著,對他僅有的家人來說,是負擔。」
魏舒義啞然。
那該是怎樣的一種生活。
活著,竟然成了家人的負擔。那個家人,還是他僅有的。
「那他的家人,一定很痛苦吧?」
吳家人說,「是啊,可痛苦了。悔恨而自責,那麼多年過去了,他的家人還是無法接受他去世的消息。」吳佳人抬起頭,見魏舒義還在看著自己,她笑了笑,說,「那個人吧,情況比較特殊。」
「多特殊?」
「他是個智障,還有心臟病,儘管他不聰明,他的家人還是想盡一切辦法,給他找到了一個匹配的心臟。後來,心臟移植手術成功了。」吳佳人頓了頓,聽到魏舒義問,「手術都成功還上吊自殺?」他皺起了眉頭,覺得那個人的做法太激憤了。
吳佳人嗯了聲。
「是啊,手術成功了。」她順手扯過邊上的枕頭,抱在懷裡,心裡踏實了些,她才繼續說,「他手術成功後,在醫院認識了一個朋友。那個朋友是個問題少年,嗯,就是那種,十七八歲,打架鬥毆抽菸,無所不作的那種問題少年。」
「然後呢?」
「那個人不是智障孩子麼?他從小就沒有什麼朋友,那個問題少年,或許是覺得他比較有意思,做朋友很好玩,就經常來找他玩。那個時候,那個人的家人心裡很欣慰,覺得孩子終於有朋友了。」
「他的家人對問題少年很好,家裡做了好吃的,也會喊他來吃。問題少年好幾次惹了事被帶去派出所,都是他的家人去保的他。」
「直到…」
魏舒義不知什麼時候,已經在床邊坐了下來。
他還抱著睡衣,聽得很集中。
吳佳人眯著眼睛,目光有些複雜,她將頭靠在魏舒義的背上,才說,「有一天,那個人的家人出去找那個人,結果,卻看到那個問題少年,在教那個人抽菸。」
「這…」
魏舒義有些愕然,有些生氣,「怎麼可以這樣對一個智障孩子?」
「是啊,或許是他覺得帶壞一個智障,很有成就感吧?」
「那個人的家人當場就跟問題少年罵了一架,然後帶著那個人回了家。那個人回家後倒也乖,過了幾天,他的家人卻發現他精神狀態很不對。他的家人感到疑惑,就待在家裡悄悄的觀察那個人。結果,她竟然看到那個人,躲在房間裡,悄悄地吸毒!」
魏舒義心裡猛地抽痛起來。
他氣憤的罵,「那問題少年也太不是東西了吧!教他抽菸就算了,還唆使他吸毒!」
「嗯,的確不是個東西。」
吳佳人抱住魏舒義,心裡一陣發寒,但她還是要講給魏舒義聽。「他的家人氣得立馬去找那問題少年,她把問題少年打了一頓,問題少年才老實交代,原來,他給他抽的煙里,是加了毒品的。」
「為什麼他要這麼做?」
「因為那個人不缺錢。那個人的家人對他很好,從來不限制他的零花錢,而問題少年缺錢,誘惑那個人吸毒,他就不愁沒錢買毒品了。」
魏舒義氣得心肺都要炸了。
「歹毒!」
「太歹毒了!」
他咬牙切齒地罵,在他看不到的身後,吳佳人一雙眼睛通紅。
「是很歹毒。」吳佳人將眼淚憋了回去,喉嚨狠狠地滾了滾,她這才說,「後來那人的家人,就強迫那個人戒毒。但他做不到,他毒癮發作的時候,常常抱著桌子使勁地撞頭。他的家人看不下去,就會蜷縮在角落裡,陪著他哭。」
「他們熬了一個多月,那個人越來越瘦,他的家人也快要崩潰了。」
「有一天,那個人的家人有事,就出了家。她接到了那個人的簡訊,第一時間趕回家,就看到那個人在客廳上吊自盡了…」
魏舒義沉默了很久。
他低頭,握住環住他腰身的那隻手,握得很緊。
「你們這行,都挺不容易的,難怪你哪怕知道危險,還是不肯轉業了。」魏舒義回過身,抱住吳佳人,親了親她的髮絲,對她說,「那後來,那個問題少年怎麼樣了?」
「問題少年進了戒毒所,從戒毒所出來,就入獄了。」再過兩個月,那個人就要出獄了。
「幾年牢獄之災,就能抵消掉一條命麼?」魏舒義冷笑,「以後,我們的孩子,一定要保護好了。」
吳佳人心情沒有那麼陰鬱了。
她噗呲地笑了一聲,問魏舒義,「你是不是想太遠了?還我們的孩子。」
魏舒義臉色一正,對她說,「你總是要嫁給我的。」
吳佳人冷笑,「臉呢?」都沒求婚,還生孩子。
他的臉還真是厚。
魏舒義沒跟她多說,起身去洗澡。
等浴室門關了,傳來嘩啦啦的水聲,吳佳人這才打開手機,翻開日曆。發現距離那個人出獄只有兩個多月了,她眸色一冷,不動聲色地放下了手機。
等洗完澡出來,吳佳人又快睡著了。
她睡在被子上面。
黑色的床單被子之上,她的肌膚顯得特別白。魏舒義本來已經很困了,但是,看見這一幕,心裡還是有些旖旎。
吳佳人迷迷糊糊地被親醒了。
她睜開眼睛,看到魏舒義裝著兩團火與欲望的眸。
思維清晰了一些。
吳佳人立馬翻身而起,將魏舒義壓在身下,她說,「我帶手銬回來了。」
啥玩意兒?
魏舒義一愣,片刻,只聽見咔噠一聲,他的一隻手,被拷在了床頭的柱子上。
魏舒義:「…」
「為什麼被拷的是我?」
「我不要玩道具!」
「我對這個不感興趣。你要是想玩,咱們改天玩…」話沒說完,吳佳人彎下了腰,堵住了他的嘴。親了一會兒,吳佳人在他唇上咬了一口。她側身躺在魏舒義的懷裡,手在他胸口摸了一把,然後才說,「老實點兒,睡覺,明天還要上班。」
魏舒義:「…」
家有警妻,睡覺也這麼帶勁。
魏舒義帶著滿腦子的古怪想法,終於睡了過去。早上醒來的時候,卻發現手銬早就不見了。他的手也不麻,看來吳佳人沒拷他多久就給取下來了。他沒換衣服就出了房間,看到吳佳人在煮麵。
她煮的面味道很不錯。
魏舒義吃了一碗,說,「沒看出來,你做飯還不錯,以前經常做?」
「嗯。」以前要照顧吳佳承,吳佳人必須學會做飯。
魏舒義提議,「這樣,以後咱們誰有空誰做飯,都放假的時候,早餐就我做,午餐你做,晚飯我做。」
吳佳人說,「那不行,得這麼改。」
「嗯?」
「再過幾年,我們有孩子了。就讓他做早餐,我做午飯,你做晚飯。早上咱倆就可以睡懶覺了。」
魏舒義聽得目瞪口呆。
當他們的孩子,豈不是太辛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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佳人跟魏帥有孩子了的話,那孩子會很辛苦,哈哈哈哈~
我叫魏飯飯,為什麼呢,因為我從小就給我父母做早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