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唯有你最不實抬舉
現如今、在各個領域坐到頂尖的位置的,哪個不是戲精?人生如戲,全靠演技。隨意將手中杯子緩緩握於手間,看著趙乾眉目輕柔道;「趙市長能力非凡,也擔得上治政有方這四字,江城這幾年經濟可謂是繁榮昌盛,享譽國內外,全靠趙市長引領,」她與陸景行一唱一和也算是極有夫妻相。
而徐涵在一側,不禁一身冷汗,這兩人明明離心,卻還能如此琴瑟和鳴一唱一和打著太極,讓人只覺好生恩愛,塵世間,最為隱忍,最精於人生戲曲之道的,唯豪門男女是可,而沈清與陸景行便是精通戲曲之道的佼佼者,他與沈清實乃同一種人。一顰一笑之間看似隨意,卻蘊藏殺機,談笑間將人逼上絕路乃常有之事。「若執政有方,又怎會出現蛀蟲,擔不上。」這話,他是對沈清說的。不難看出,這位沈家長女在陸先生面前頗有份量,他隨意而坐,灑脫不羈,淺談間一手搭於膝上,一手放在她腰側,顯得親昵有佳。
陸景行聞言,適時將手鬆開,沈清知曉該如何做,輕低眉,收了眉間輕柔之意。
「趙市長執政算得上是箇中好手,但米缸大了,難免會有蛀蟲,也在情理之中,有警醒才能進步,」陸景行姿態隨意,並未露出太多強硬氣勢,倒是真如他所言,不過是閒話家長罷了。
沈清聽聞他們二人聊及政場要事,不允過多言語,將手中水杯擱在茶几上,而後緩緩起身,輕聲道了句;「你們聊。」
便轉身上樓,陸景行側眸望著她消失在二樓拐角處,才將視線緩緩收回來。眸間帶著不放心,與不舍。邁步至臥室,推門進去時,沁園傭人已將臥室恢復原樣,被她砸毀的梳妝檯已換成新的,上面的護膚品依然也是換過,只怕這件屋子但凡是遭毒手的都大換血了。
陸景行見沈清上去,並無太多心思應付趙乾,反倒是面色如常淺聊了兩句便阻了言語,趙乾識相,提出告辭,陸景行起身相送至門口,拿出政客特有的客氣與他寒暄幾句,見他離去,轉身上樓。推開房門見沈清窩在陽台座椅上拿著一本三國演義隨意翻閱著,整個人顯得安靜祥和,沈清素來喜靜,無人時大多喜歡一人淺座看書,亦或是一人舉杯獨飲。秋季,天微涼,而她此時依舊僅是一條膚色絲襪,並無其他。見此,陸景行微蹙眉,邁步至衣帽間,拿了床薄毯出來,搭在她腿上,沈清緩緩側眸看了眼陸景行,面色平淡,陸景行此人,無論行何種事,看起來都是如此妥當。「天涼,多穿些,」他輕聲細語叮囑。
「工商那邊的事情點到即止便可,你覺得如何?」陸景行輕聲詢問她的意見。
沈清的後面是高亦安,若盛世是她自己的公司,他必然會替她開拓道路鋪就錦繡前程,但得在受益人是沈清的前提下。此時,他沒必要勞心勞累給他人做嫁衣。
他的目的是讓這江城在無人敢欺她。陸景行何其精明,他護著沈清,但決不讓他人得利。
沈清震愣片刻未言語,繼而輕緩點頭。
見她伸手翻了一頁書,便回手端著下巴撐在扶手上,一陣秋風吹過,手中書籍紙張亂飛,陸景行伸出修長手指將她看的那頁按住,防止被風吹散,見此,沈清心理一咯噔,短短一個小時之內,陸景行二度在細節上亂了她的心。可陸景行不知曉,若知曉,他定然一鼓作氣拿下沈清芳心,秋風下,他坐在一側溫柔注視著她,看著她眉目清淡翻閱著手中書籍,許久之後,似是結婚許久的平常夫妻一般輕緩開口問到,「晚上想吃什麼?」
聞言,她撐著下巴的手一頓,而後藉機轉變姿勢,輕言道,
「隨意,」她不怎麼挑食。陸景行會這麼問,完全是因為看見南茜端上去的那碗燕窩粥慘遭沈清毒手被貢獻給了垃圾桶。如此情形,他只想著她是否不喜不愛,並未想其他。這晚,陸景行吩咐廚房熬了些清粥小菜,沈清吃的平靜,未表現出喜好,也未表現出不喜好。
在沁園,她素來平淡。
直至夜幕降臨她才感到後怕,有了第一次她擔心第二次,不敢與陸景行做盡夫妻情事,甚至潛意識裡在排斥,在抗拒。
明明知曉這是婚姻必經之路,她卻無形之中在加以抗拒。
前一晚徹夜未眠讓她稍稍有些疲倦,卻只敢坐於桌前盯著電腦,不敢回臥室休眠,而另一側書房的人想著沈清或許會害怕,便一直窩於書房不出,直至時針指向十點他才看了眼,而後微不可耐嘆息一聲便起身敲響書房門。推門而進,見她正在工作,輕聲提醒;「早些休息。」聽聞陸景行的聲音,沈清敲鍵盤的手狠狠一頓。「嗯,」她顫慄著心緒應允著。十一點,陸景行聽聞她進臥室的聲響,他避開的原因是因為不想讓妻子感到害怕,擔心會嚇著她,可終究還是低估了沈清心中的心理防線。十一點半,陸景行還在書房,她滿身熱氣揭開被子躺進去。
心裡起伏不定,想睡卻不敢眠。
十二點半,陸景行估摸著她可能睡了,才緩緩起身進臥室,輕聲推門進去見她躺在床上呼吸勻稱,許是覺得現世靜好,又許是覺得秋季氣溫宜人,唇角不自覺勾起一抹淺笑。他滿身熱氣洗漱完出來才掀開準備被子躺進去,沈清條件反射似的從床上坐起來,一臉防備看著他。見此,他在好的脾氣都掛不住了,滿面陰沉,見沈清防著自己跟防著洪水猛獸似的,臉黑的都快滴出水來了。
二人黑夜中大眼瞪小眼的架勢著實是有些嚇人。陸景行周身散發著不悅的氣息,秋季臥室本是常溫狀態,可沈清卻覺有些寒冷,直至陸景行滿腔怒火自己千迴百轉緩過來之後,隱忍了聲道;「睡覺。」他一掀薄被躺進去,背對沈清,整個人怒氣升騰似乎要氣炸了似的。這算什麼?他恨不得捧在手心上的人兒竟然防著他跟防著洪水猛獸似的,能不氣憤?
陸景行身處高位,身邊不乏鶯鶯燕燕,仰慕他的女孩如過江錦鯉般連綿不絕,可唯有沈清最不識抬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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