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三章:哭倒在陸先生懷裡
宿醉的後遺症本就讓她頭疼欲裂,如同有人拿著狼牙棒在搗鼓她缺氧的腦袋似的,更何況還是被驚醒,更加難受,看著手機屏幕上跳動的號碼,多多少少有些煩躁、不願意接,首都那群誅心家,權謀者,她不願過多牽扯,只因自己沒那個本事在他們中間暢遊。
電話鈴聲一遍接一遍響起,沈清一次次忽視,直至最後不堪其擾才伸手接起。
「清清,」陸槿言溫柔的嗓音從那側傳來。
「姐,」她輕喚了句,心中微微詫異,將手機拿遠看了眼號碼,陸槿言的號碼她有,但……今天是個陌生號碼。
「忙嗎?」她問?
「不忙,」拉過一側靠枕墊在後背,儘量讓自己嗓音平靜,不至於聽出什麼別的味道。
「這兩天能……抽空來趟首都嗎?」陸槿言問,話語婉轉輕柔。
「、、、、、、,」回應她的是長遠的沉默,這一刻,她似是知曉母親那番話對陸景行為何有那麼大的影響。
「景行從邊境回來犯了軍紀軍規,可能……會受處罰,清清這時候在他身邊會好些,」陸槿言到嘴邊的話語走轉回去了,本想直接說陸景行受了傷,怕她擔憂也就婉轉了一番。
沈清聞言,撫著面頰的手一頓,而後嗓音略微急切問道,「很嚴重嗎?」
「高處不勝寒,」權利之巔的人,時時刻刻都受人覬覦,喝口水都有人能找出你的毛病,陸槿言這話是沒錯的,豪門貴族,特別是她跟陸景行這種出生在頂峰的人,從小學會的第一件事情便是克制嚴謹。
沈清默、並不想去擔憂陸景行,但是……昨晚的一頓酒似是還未讓她清醒,反而此時接到陸槿言電話,越來越糊。
糊到連陸槿言的電話何時掛的都不知曉,臉頰埋於膝蓋處,不知是想的頭疼還是宿醉頭疼,總之此時的她異常不好受。
她糾結,苦痛,所有的一切源於內心的心結得不到解脫,她想放過自己,可卻不敢,不敢放,萬一陸景行是下一個沈南風怎麼辦?她這輩子豈不完哉?
陸景行一隻腳已經跨進來了,此時的她,要麼將人踢出去,要麼放任他進來。
人生兩難,何其殘酷。
倘若陸先生此時知曉她在做抉擇,只怕沒死在戰場上,會被自家太太一口氣給憋死。
靠在床上的人一伸手將被子拉起來悶在頭上,片刻、床頭手機振動,伸手接起,連是誰都沒看。
「還在睡?」特有的低沉嗓音從那側傳來,讓原本悶頭苦悶無比的人一個激靈,一伸手被子到了腰際。
陸景行此時靠在床上拿著手機,見她久久未言語,只有輕微的呼吸聲傳來,不免疑惑,
「丫頭。」
「你在哪兒?」沈清問,嗓音帶著急切與半分冰冷,握著手機的手緩緩收緊。
「在首都,」陸景行聽聞這冰冷的嗓音,心都顫了。
「什麼時候回來?」意識到嗓音失穩,輕呼吸過後在問。
「要十天半個月左右,想我了?」溫靜的嗓音中帶著些許寵溺,若此時陸景行身側有人,定能見到他笑的如沐春風的絕世容顏。
「很忙嗎?」她問,俯身端起床頭柜上一杯水,冷水下肚,人醒三分。
「會有些,想我嗎?」他淺答之際不忘在問,想知曉這丫頭有沒有惦念自己怎就這麼難。
「我最近在休假,過來找你吧!」此話一出,她便後悔了。
反觀陸景行,淡笑出聲,插著針頭的手緩緩抬上眉心,笑的一臉幸福。
沈清這句「我來找你吧」可比一句簡單的「想」管用多了,療傷效果極佳,此時的陸先生只覺身上傷口處都不疼了。
不然他怎會笑的如此意氣風發。
「阿幽,」陸先生輕喚。
沈清默,放下手中杯子抬手揉上眉間,一臉糾結煩躁。
「好阿幽,等我忙完這幾天就回來,」陸景行寵溺的語氣足以將人溺亡。
不想沈清來,為何?
不想讓她見到自己受傷的場景,若是沈清對他不上心就罷了,此時這丫頭難得有這麼貼心的時候,更不能嚇著她。
而沈清與他所想不同,陸槿言說,他違反軍紀軍規會受處罰,剛剛那句話不過也是想到了這裡才說出來的,可此時陸景行拒絕她去首都,其心必異。
「恩、那我這幾天出去散散心,」她刻意說的漫不經心。
「去哪裡?」陸先生聞此言,笑的如沐春風的臉一點點垮下來。
「潿城吧!那裡現在是春天,空氣很好。」
「在家好好待著不行?年關將至到處都是人擠人,又不安全,」陸先生不悅了,潿城?不不不,太遠了,他不放心。
「帶上劉飛跟南茜一起就好了,」不安全?帶上人應該就放心了。
陸景行明白了,這丫頭,給他出難題在,休假,不讓她來首都那就出去旅遊,總得來一樣,行、不愧是他陸景行的媳婦兒,有腦子。
「陸少,該換藥了,」病房門被推開,醫生的一句話,不遠不近傳到沈清耳內,整個人徒然一震,換藥?他怎麼了?
「阿幽,」陸景行輕喚時,不忘抬手讓醫生先出去。
沈清現在滿腦子都是那句該換藥了,哪裡還聽得見他輕喚自己,直至陸景行第三句出來,她才回神。
「怎麼了?」她問,嗓音微微失衡。
「在家等我,在外面我不放心,」陸景行柔聲輕哄,怕的很。
「恩,」她應允,出奇的乖巧,剛剛的小精明小算計悉數不見。
「阿幽真乖,」陸景行想她想的心發慌,此時見她乖巧應允,更是想將她摟進懷裡狠狠蹂躪一番。
這廂、掛了陸景行電話的沈清坐在床上閉目養神許久,心中將所有事情捋了一遍,掀開被子起身朝浴室而去。
章宜正將外賣接進來,只聽聞她道,「訂張今天去首都的機票。」
「什麼?」章宜有些懵。
沈清坐在沙發上一聲輕嘆,「陸景行受傷了。」
陸槿言的欲言又止加上醫生那句該換藥了,聰明如她,怎會推算不出來?
章宜提著外賣進來的人聽聞這句話愣了一秒,心中思緒萬千,天都在幫陸景行。
沈清昨晚說她失了心,整個人搖擺不定糾結萬分,今日陸景行就傳來了受傷的消息,這不是天都在幫他是什麼?
章宜想:沈南風只怕是鬥不過陸景行了。
「嚴重嗎?」她問。
「訂機票吧!過去看看才知道,」不然陸家那邊不好交代,畢竟是婆家。
只要她跟陸景行一天沒離婚,父母長輩都是長輩,丈夫受傷,身為妻子不去看看,豈不是落人口舌?
去吧!出於人道主義。
出於妻子丈夫之間的基本關係。
陸景行在沈清這裡可謂是能用開了掛來形容,沈南風十幾年都未能讓她芳心暗許,可陸景行短短四個月不到,便奪了她的心。
怎能不厲害。
婚前婚後大不相同的事情就是要顧及家裡人的情緒,沈家?她向來不放在心上,可陸家不行,陸槿言說,高處不勝寒,這句話此時在細細思來,有一半是對自己說的。
「沈清,」章宜將早餐擺好放在桌面上,心裡終究是過不了那道坎兒,便輕啟薄唇,喚了她一身。
「怎麼?」她問。
章宜看著她良久,心想著人家的感情自己最好不要妄自指點江山。
「沒什麼,」她答。
拿起手機給她訂機票,兩人早餐吃的差不多,章宜起身收拾垃圾,而沈清準備轉身去樓上。
「沈南風的十幾年抵不過陸景行的幾個月麼?」
身後突如其來的一道聲響讓她駐足,而後轉身回眸,一臉疑惑望著在章宜。
「我只是覺得,陸景行那樣段位的男人不可以輕易托福終生,自古帝王多無情,他身處高位,保不齊日後會國家利益至上,我並沒有挑撥離間的意思,只是單純的覺得如果一定要
愛一個人的話,沈南風或許比陸景行更合適,最起碼,他一直都在,最起碼,你們相熟十幾年,也算半個青梅竹馬,」章宜一字一句道出來的話語讓沈清稍加平靜的內心開始動盪了。
放平的天平再度傾斜。
沈南風?那個騙了自己足足七年的人值得託付終身?
她承認在年少時期她有這麼想過,但隨後,隨著時間的推移歲月的漸長,越來越覺得他罪不可恕。
到底有要多深沉才能騙一個人騙了整整七年?
何況當時他們都年幼。
「章宜,你看到的並非全部,」你不知曉我在沈南風身上摔了多大的跟頭,若不是我意志堅定,若非我對自己足夠狠心,你以為你還能見到我?
沈南風?
不可以。
如果孤獨終老與沈南風之間二選其一的話,她選前者。
目送她的身影消失在樓上,章宜才覺自己說錯了話,她不該妄自評論沈清的感情,可終究還是沒忍住,真真是嘴賤。
送她去機場的空擋,路上二人均為言語。
這廂,陸琛知曉陸景行醒了,從內閣抽身到軍區醫院看望他。
推門而進,見他靠在床上手中拿著本書,副官徐涵坐在一側,見他來,起身敬禮。
他揮手,示意他下去。
病房外站滿了保鏢,將整個樓層圍的水泄不通。
他伸手,拉開椅子坐在床邊,看著陸景行並未急著言語。
「你母親跟你說了?」陸琛開口問。
「說了,」他應允。
「身為一名軍人違反軍紀軍規,將你下放大西北,可有話說?」他在問。
「沒有,」他答。
「你跟沈清之間的婚姻,你自己定奪,我要看到結果,」此話,說的沒有一點人道主義。
冷酷無情。
原本還算平靜的陸景行有些不淡定了。
「您什麼意思?」話語冰涼。
「答應你跟沈清結婚,是你我之間的交易,我尊重你的決定跟要求,你就該尊重我的要求,身為一國總統我盡職盡責,身為一名父親,我努力維護兒子幸福,景行,你不會以為你結婚這麼大事,內閣成員會沒動向?總統府那群老東西會平靜如水?你不想想是誰在前頭給你壓著?我使勁手段換取你幸福,你就該老老實實在江城呆到任期結束,而不是一味的給我翻起大風大浪。」
「從根源上解決這個問題很簡單,您下一份密件,一切都能迎刃而解,」陸景行反駁。
兩位玩弄權術的好手此時坐在一處劍拔弩張,氣氛尤為可怕,只怕這屋子若是有什麼妖魔鬼怪都能被這凝結的氣氛給嚇得無影無蹤。
「想逃避?」陸琛蹙眉反問。
「該我承受的處罰我一樣都不會少,我這麼說,無非是不想讓那群老東西來念叨您,」鐵骨錚錚的漢子怎會不敢承擔責任?
「你倒是有骨氣,」陸琛緩緩點頭,駿眉如墨,笑容飽含深意。
「希望你對你的婚姻也這麼有骨氣,看看你這個拼了命發了狠娶回來的老婆會不會於你夫唱婦隨,會不會守住一顆芳心等著你回來,沈清那麼優秀,身邊多的是狂蜂浪蝶,不差你陸景行一個,」陸琛的話語比蘇幕的更甚。
蘇幕在婉轉的告知他婚姻要靠自己維持。
而陸琛、在告知他現實。
是的,沈清身邊的狂風浪蝶多的很,她無論去哪裡,都有人賊兮兮的看著她,恨不得能一口將她吃了。
「你生在羅馬,應該比別人更努力,因為一旦你不努力,多的是人將你擠下去,多少人對你這麼位置虎視眈眈?多少人想托你下水,你的婚姻你的事業都處在一個四面楚歌的狀態,而你卻還能如此心安理得的去犯錯。」
陸琛的話語,言之有理,無可反駁。
「你現在的安穩生活,不過都是我負重前行替你換取來的。你的婚姻,你的隨心所欲,都是。」
陸琛抬眸對上陸景行的眼神,他心領神會,伸手,床頭柜上玻璃杯落在地上,碎成了殘渣,緊接著,只見總統閣下呼啦起身,奪門而出,臉部線條緊繃,周身王者之氣險些將整個樓層的人湮沒。
徐涵站在一側戰戰兢兢,見總統保鏢都走了,才敢進來。
推門而進,見陸先生平靜的很,與總統閣下那股子怒氣沖沖的模樣截然相反。
「杵著幹嘛?坐、」陸景行見他赤裸裸的眸子在身上來來回回多少有些影響。
「閣下他、,」徐涵欲言又止。
「氣不死,」陸景行無情道。
——
下午三點飛機落在首都機場,若說江城冷,只怕首都比江城更甚,權利中心不應該熱火朝天嘛?
她冷笑,攏了攏身上的大衣,朝外走去,陸槿言安排來藉機的人早已到達,沈清稍稍有些印象,總統府里她的貼身管家。
邁步過去,微微點頭。
「少夫人,小姐讓我來接你的,」她道。
「麻煩了,」客氣有佳。
宿醉的疼痛維持一整天的跡象不常見,今日許是沒休息好,再來是長途奔波,弄得她有些心力交瘁。
靠在后座閉目養神,在度醒來時,車子停在了醫院門口,沈清睜眼,心裡一咯噔。
「為什麼來醫院?」她問。
「小姐說她這兩日有些不舒服,在醫院做個檢查,讓您來了給她打電話,直接上去找她就好,」管家也覺得奇怪,有什麼事情可以回去說啊!為什麼一定要在醫院?
沈清抿唇,似是知曉什麼,便下車,拿出手機給陸槿言撥電話,那側電話快速掛斷,而後迎接而來的是一條簡訊。
【1808,慎行】
最後兩個字,讓沈清意識到了什麼,慎行?
慎重行事?
沈清到樓上時,1808病房門外有保鏢蹲守,見她迎面而來伸手攔住。
還未待她開口言語,病房內傳出來銀鈴般的笑聲讓她蹙眉。
有人?
「太、太、太太,」徐涵從洗手間出來,擦拭水份的衛生紙還未來得及丟掉,便見一身孤傲的沈清站在門口。
嚇得他話都說不利索。
保鏢伸手攔住她,她站在門口,嘴角掛著淺笑,似是在認真傾聽屋內的淺笑聲。
女孩子嗓音嬌柔,一口一個景行哥哥,叫的歡脫的很。
徐涵正準備言語,沈清抬手,阻了他的言語,反倒是一手插兜站在門口,心情頗好聽著屋內的笑語聲,半掩著的房門,裡面時不時傳來女人的笑聲,讓她這個大老遠過來的正牌女主人怎麼想?
若說剛剛還尚不敢確定,見到徐涵的時候,她就敢斷定了。
病房裡面的人不是陸景行還能是誰?
談笑聲不絕於耳。
沈清站在門口聽了三五分鐘過後,頭疼的厲害,她不是來聽別人談情說愛的,轉身準備離開。
卻被徐涵攔住了去路。
「太、、、、、。」
「閉上你的嘴,滾開,」她惱了,周身陰沉的氣質格外唬人,嚇得徐涵這個一米八多的軍人直閉了嘴,不敢在言語半分。
眼瞅著沈清要走。
一不做,二不休,要死就死吧!
「太太,先生受傷了,很嚴重,子彈鑲進了骨頭裡,您知道的,陸家在首都的威望,但凡是相熟的人就算為了面子也會過來看看的,先生一個躺在病床上的人每天還要應酬,夠累的了,您要不進去解救解救他?」最後一句話,他說的格外沒底氣。
看著沈清的眼神都在飄。
想他堂堂一個正直為國捐軀捐軀的軍人此時竟然被逼的說假話,真真是要天打雷劈的。
原本準備轉身就走的沈清將眸光落在徐涵身上,儘是不悅。
陸槿言說慎行,證明他受傷外人並不知曉,每天躺在病床上還要應酬?徐涵在騙她。
剛想言語,病房門被推開,沈清與徐涵站在門口僵持不下。
出來的女孩子,年齡大概與沈唅不相上下,左一個哥哥右一個哥哥叫的歡脫的很,此時出來,還面帶微笑,似是餘熱未散。
沈清踩著高跟鞋的腳尖在地上輕點,看著徐涵的眸子帶著一絲絲戲謔。
似是等著他如何接下面的話語,哪兒想著,他快步轉身哐當一聲推開病房門,高呼道;
「太太來了。」
聞言,原本端著書靠在床上的人猛的將書扔在地上,一掀被子,跟只兔子似的蹦噠到門口。
見自己思思念念了許久的人站在門口,滿身清冷,陸先生心肝都顫了。
這丫頭,怎就這麼暖人心窩子?
「阿幽,」陸景行病服在身,站在她跟前,哪怕如此,也掩蓋不住他周身的王者之氣。
陸景行這人,人靠衣裝這話對他來說,不存在的。
「何時來的?」他問,話語中帶著些許顫慄。
高級病房的走廊上不似普通病房那般人來人往,但站在門口的保鏢也是人。
沈清抿唇,低垂頭顱,轉身進了病房。
才進去,便被抱了個滿懷,抬頭,唇瓣落下一吻,陸景行想她,想的發慌,沒見著的時候還好,見著了就想時時刻刻將她擁進懷裡。
一個簡單的吻就能滿足他?不不不、太低估他了。
當他上下其手時,沈清不淡定了,伸手將他附在自己腰間的手扯下來,退開,呼吸急促,面紅耳赤看著他,眸間帶著水光,可就是如此,更是讓陸景行難受。
「丫頭、過來讓我抱抱,就抱抱,」陸先生靠在門板上,左腿使不上力,自然不能像往常一樣那麼遊刃有餘。
反倒是張開雙臂,柔聲哄著她。
「乖乖,」見沈清的動靜,他再度輕喚。
沈清呼吸急促,向前一步,還未走近,便被陸景行大力扯進懷裡,身子緊緊貼著她,似是要將她揉進胸膛。
「乖乖、想不想我?嗯?」陸先生的柔聲細語請問著,寬厚的大手在她襯衫下面來來回回,光滑的皮膚瘦弱的背脊在他掌心發熱發燙。
「還沒補回來?」這一摸,摸的陸先生心都疼了,依舊是一身骨頭,好了一點的是今日面色不那麼難看了。
「一口氣吃不成胖子,」沈清靠在他胸膛喘息著,由於呼吸急促,話語中都帶著些許斷斷續續。
聞言,陸先生輕笑,蹭了蹭她柔順的發頂,一臉寵溺。
他前面二十八年的柔情在這一年悉數給了沈清,溫柔似水的時候像是要將她溺亡了一般。
「嗯、丫頭說的對。」
任由他寬厚的大掌在背脊上來來回回,沈清靠在他胸膛緩緩調整心緒。
失算了,剛剛應該轉身就走的,為何要留下來讓陸景行將她溺亡?
陸景行不在,她尚且還能把控自己心緒,可此時他一下一下蹭著她的後頸,一句一句吳儂軟語出來,哪裡還能將天平放平?
做出的抉擇在此時顯得不堪一擊。
「不是說不讓過來嗎?」陸景行蹭著她的後頸,嗓音隱忍的厲害,抱著她的手又緊了緊。
「哦、那我晚點就走,」陸太太嗓音帶著些許失落。
「瞎鬧,來了哪有走的道理?」一聽說她要走,陸先生不高興了,摟著她腰肢的手微微用力。
「不是有佳人作陪?」酸溜溜的話一丟出來,沈清意識到不對,趕緊閉了嘴,陸先生不一樣,聽聞她如此話語,笑的可開心了。
「吃飛醋,戰友的妹妹,拖她來看看,不許瞎想,」陸先生如此人,會將一切流言蜚語止於搖籃之中,任何能破壞夫妻感情的因素都不存在。
「站門口多久了?」陸先生可不覺得自家的小丫頭是剛來。
若是剛來,徐涵怎會急沖沖推開門狂吼一聲?指不定早就來了。
「才來,」她輕聲道。
「撒謊,」陸先生寵溺道。
陸景行有潔癖,何為潔癖?無論是感情也好,生活也好都不能出任何差錯,不能有任何瑕疵。
可就是一個站在權利之巔有潔癖的人中之龍,對自家太太的要求低的令人不敢置信。
沈清能來看他,足矣。
此時將人抱在懷裡一下一下蹭著,蹭的他心窩子都軟了。
一聲一聲喚著她,沈清若是應允他還好,若是不應允他,陸先生情緒泛濫,張嘴在她脖頸處輕緩啃咬著,勢必要她應允出聲。
而此時的沈清,原本已經出現裂縫的心正在一點一點潰堤,那萬丈深的水壩,似是馬上就要奔涌而出,如千萬匹脫韁的野馬似的,奔騰不止。
陸景行每喊一聲,對她來說都是催命符。
捏了捏自己濕漉漉的掌心,一手的汗,隨後伸手,緩緩推開陸景行,試圖將快要溺亡的自己拉起來。
「嚴重嗎?」視線落在他的左腿上。
「不算嚴重,修整幾天就好了,」伸手揉了揉她齊肩的短髮。
「在s市的時候沒聽你說要出任務,」沈清清明的眸子直直望著他,在等他的答案。
「傻丫頭,說出來豈不是讓你白白擔憂?」陸景行見她臉龐掛上正經之色,只覺不妙,
伸手想將她帶進懷裡,而沈清,藉機卻退了一步,顯然是對陸景行這隨口的解釋感到不滿。
陸先生見此,輕佻眉;「欺負我腿腳不利索?」
聞言,沈清笑了,這股子笑不及眼底。
轉身,將手中包包放在沙發上,脫了外套搭在一側衣架上,解開脖子上的絲巾,做完一系列的事情才緩緩轉身看向陸景行。
「我不承認你拿我當藉口。」
誠然,陸景行這句怕她擔憂可信度不高。
怕她擔憂是一回事,說不說是一回事。
「你教育我的話語至今我還歷歷在目,陸先生,」這聲清冷的陸先生,喊的陸景行心肝脾肺腎都顫慄了。
得、成陌生人了。
感情他剛剛摟在懷裡說盡吳儂軟語的人兒,不是她。
感情他剛剛那一番親熱起不到任何效果?
這會兒子,陸先生真真是討厭沈清這副靈活的腦子。
「想不到阿幽勤奮好學就罷,記憶力還如此好,」陸景行靠在門背上看著沈清淺笑言語。
見她未回應,伸出手道;「乖乖,過來扶我一把。」
「這是準備讓別人說你虐待病號?」
陸先生言語一句接一句砸過來,連虐待病號這等罪名都出來了,她還能如何?
邁步過去伸手準備將他扶到床上,迎接她的是鋪天蓋地的吻席捲而來,陸先生素來精於算計,算計自家太太是他的愛好之一,不算計?不算計他何時能吃到肉喝到湯?
若說剛剛那番是淺嘗輒止,那此時,他勢必要連本帶利收回來,腿腳不利索?不利索也不要緊,大不了就是多痛兩日,可見到這丫頭在自己跟前一副興師問罪的模樣他就格外難受,這伶牙俐齒的一張小嘴,大有一副要跟他聊人生聊理想的架勢,有這空閒,不如做點別的。
比如、夫妻情事。
比如,好好愛她一番。
陸先生俯身,將她公主抱起,往病床而去,沈清一個驚呼,摟住他的脖頸,此時的她,
被陸景行吻的頭暈腦脹,哪裡還能思及其他?
所以,當他上下其手將自己衣擺高推時,沈清不淡定了。
醫院病床不如沁園大床,自然不會如此便利,可偏生陸景行入猛虎野獸似的絲毫不知曉克制。
又礙於門外有人,她更是不敢有聲響。
偏生陸景行有特殊癖好,喜歡一句一句喚著她。
「乖乖,想不想我?」陸先生半撐著身子看著她,眸間布滿情慾。
「乖、」俯身,在她面龐落下一吻。
對於陸景行的功夫,沈清早已知曉,床上的他,格外粘人。
所以,當她應允了一聲「想」時,陸先生把控不住了。
片刻之後,陸先生翻身而下,替她整理好衣物,伸手將她凌亂的髮絲攏在耳後,側身躺在身邊,緩緩輕吻她秀氣的面龐,眉毛,眼睛,鼻子,嘴唇,一路而下。
「歇息會兒,」說著,伸手將被子拉起來蓋在她身上。
陸景行起身,左腿不太利索,伸手拿過床頭拐杖,起身將套房窗子打開,欲想將這滿屋子的曖昧氣息散去,他倒是沒什麼,怕只怕沈清面子薄。
躺在床上的沈清看著他一舉一動,不禁在想,都說沒有耕壞的地,只有累死的牛,可她與陸景行之間恰好相反,每次累的腰酸背痛的都是她,反倒是陸景行,每每完事之後,一身神清氣爽。
十幾分鐘過後,陸景行喚來徐涵,讓他帶人過來換了床單被套,此時沈清已經起來,半靠在沙發上滿臉疲倦,而徐涵帶進來的小護士默默的紅著臉收拾了東西走開,臨走時,還被徐涵警告了一番才罷手。
「累了上去睡會兒?」陸景行坐在身側,見她滿臉疲倦,伸手摸了摸她的臉頰。
轉身,眼眸低垂,卻見他的病服褲子上有血跡滲出。
「陸景行,」嗓音微顫,緩緩抬起手指著他的小腿處。
陸景行順著她的視線望過去,只見傷口滲血,在看看她顫慄的雙手,伸手握住她纖纖玉手,安撫道;「沒事、正常現象。」
「我去喊醫生,」沈清說罷慌張起身。
「乖、床頭呼叫器按一下就好了,」見她如此慌慌張張,陸景行柔聲提醒。
醫生在進來時,見他傷口流血,準備重新包紮一下,陸景行見沈清在,喚了徐涵;「帶
太太去外間坐會兒。」
徐涵剛準備言語,沈清伸手扯上了他的病服。
「聽話,」陸景行耐著性子哄著她。
坐這兒,讓她看見自己傷口,不好,會嚇著她。
「乖、一會兒就好,」見她還不準備動彈,陸景行在度開口言語。
寵溺的語氣羨煞旁人,那些個站在旁邊的醫生護士,哪裡會想到就陸景行如此段位的人會這般寵愛自家妻子。
達官顯貴他們見多了,但陸景行這樣將自家太太捧在掌心裡的,還是頭一次見。
沈清不僅不聽聞陸景行的柔聲好語,相反的,還往他那側挪了挪,貼的更緊了些,清明的眸子泛著堅定的眸光眼巴巴的瞅著陸景行。
瞅的他心軟的很。
伸手,將她摟進懷裡,臉頰埋在自己胸膛,左腿搭在床沿,示意醫生開始。
而沈清,至始至終沒有機會抬眼看一眼,只因他稍稍動彈陸景行便摟緊她一分。
「乖乖、動來動去醫生壓力會好大,」陸先生柔聲輕哄。
徐涵知曉自家先生對太太是及其寵愛的,可今日親眼見還是有些不能消化。
這一波波狗糧撒起來,何止是瞎了這群醫生護士的眼?
靠在陸景行胸前,聽著他強有勁的心跳聲,問著他身上特有的青草味,只覺無比心安,就好比s市那個晚上,她驚醒來,見坐在床沿的人是他,霎時心安。
後來,她思考了一番,許是婚後數月,陸景行素來是護著她的那一方,所以她才敢信任他。
也許是他從未傷害過自己,所以她才願意將自己這顆芳心落在他身上。
沈清糾結的心理再度泛上來,左右抉擇,權衡利弊許久,她始終處在圍牆邊緣,進不來,出不去。
她失了心,可卻不敢承認。
唯獨敢承認是對章宜來說,而且還是在醉酒之後。
沈清想,她這輩子怎會如此無奈?
敢愛的時候被人傷的體無完膚,不敢愛的時候有人時時刻刻在身旁溫暖自己。
她這輩子怎就不能平平靜靜些?
「丫頭,」感受到胸膛的濕意,陸先生急了,喚著她的嗓音微微失穩。
「好了好了,乖乖,一會兒就好,」陸景行的心臟此時就好像被綠巨人給抓在手心裡似的,喘不過氣,寬厚的大掌落在她瘦弱的背脊上緩緩輕撫著。
徐涵與一眾醫生護士站在一側不明所以。
陸景行柔聲細語在屋子裡緩緩流淌,腿上的傷,哪裡疼的過心理?
此時二人看來,到底是真不曉得那個是病號了,若是陸先生是病號,可他現在卻是在時時刻刻關懷著陸太太。
生怕她受了一丁點兒疼痛。
2010年一月中旬,素來以清冷無情著稱的沈家長女清晰的意識到,自己失了心,而自己卻不願承認,以至於在圍牆的邊緣徘徊的苦不堪言。
所有的負面情緒,決堤在陸先生的吳儂軟語之下。
潰不成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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鐵樹開花了,高不高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