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1章 番外之過去篇（5）
今天中午下起了雨，徐況傑和江霆都沒帶傘，兩個人難得一次去食堂吃飯。
江霆不喜歡去排隊，就找了個位置坐下，讓徐況傑去打飯。
徐況傑打飯刷的是江霆的飯卡，點了兩份菜，平了。
「吃吧。」
徐況傑坐在江霆旁邊，把筷子擦乾淨了，遞過去。
他知道江霆潔癖很重。
兩個人正吃著，江霆對面坐了一個人。
崔琳琳。
「多吃點牛肉，男生長身體。」
崔琳琳今天打的是紅燒牛肉麵，僅有的兩塊牛肉都挑給了江霆。
江霆神色淡淡的，「謝謝，不過我吃素。」
說完把肉給徐況傑了。
徐況傑毫不客氣吃了，衝著崔琳琳笑，「謝謝了昂！」
崔琳琳：「……」
斜對面，言念和丁寶怡也打了飯坐下來了。
「哎，」丁寶怡眼睛尖，看到了江霆，指給言念看，「這不是給你做家教的老師嗎？」
「切……他才不是老師。」
跟她一樣是學生而已，不過就是學習比她好點，腦子比她聰明一點罷了。
似乎是聽到了言念的聲音，江霆的目光徑直地落過來，看了她幾秒。
崔琳琳不解地扭過頭去，順著他的目光看到了言念和丁寶怡。
她不知道江霆在看哪個。
可，看她們的校服外套，是初中部的才對吧！
「怎麼了，有你認識的學妹嗎？」崔琳琳趕忙問道。
江霆收回了目光，淡淡的，繼續吃飯，「還好。」
還好。
這是一個什麼回答？
崔琳琳咬著嘴角，一時間不知如何接話。
江霆的這句「還好」，竄到了言念耳朵里。
還好？
呵呵。
他咋不說都挺好呢。
「你家教對面的女生，好像叫崔琳琳。」丁寶怡八卦了一句。
「崔琳琳是誰？」
「這你都不認識，女生中的風雲人物，聽說是同時劈腿了好幾個外校的男生，人稱崔魚塘，高中部她敢稱第一騷，沒人敢爭第二啊！」
「哦~」言念不以為意，哼了哼，「物以類聚，人以群分。」
她最煩養魚的，把別人當備胎。
這種最討厭了。
「不應該吧，我看這個江霆挺高冷的一個人。」丁寶怡說道。
「他？高冷？算了吧，眼睛長天上去了，特別瞧不起人呢，以為自己學習好多牛逼，整天拽得二五八萬的。」
一邊說著，言念做了一個牛生氣時「哼哧哼哧」的動作，還自帶喘氣的聲音。
江霆聽到了她的調侃，朝著這邊看了一眼，微微眯眸，神情森冷。
言念也看到他了，沖他扮了個鬼臉，很傲嬌很張揚。
她才不是逆來順受的主兒。
其實江霆從來沒對她瞪眼睛過，她誇張一點罷了，奈何模仿得太逼真了，逗得丁寶怡一口飯噴了出來，直接噴在言念臉上。
言念這下子更是本色出演了，眼睛瞪得賊大，「你找削的吧丁寶怡？！」
「sorry~sorry。」
丁寶怡憋著笑給言念擦臉上的飯。
言念毫不客氣掐她的脖子。
……
江霆吃飽了，優雅地擦拭著嘴角，不動聲色看了一眼動靜很大的言念。
她在和朋友嬉笑打鬧，此時杏眼圓瞠，眸波流轉。
那雙眼睛很清澈，很純透，可以裝得下整個世界，但是裝不下一個人。
江霆收回了目光，起身走了。
……
雨下了一整天。
放學了，外面的天空陰沉沉的，雨絲連綿不絕，秋天的雨總多情又淒涼，不知何時是個頭。
今天江霆、陳碩還有幾個人一起做值日。
陳碩在擦黑板，是個喜歡唱歌的，一邊擦一邊扯著嗓子嚎，「怎樣的雨，怎樣的夜，怎樣的我能讓你更想念，雨要多大，天要多黑~」
「……」
除了江霆，其餘幾個值日生紛紛做嘔吐狀。
「陳碩，別唱了，太噁心了！」
「聲線不錯，音色好聽。」江霆也在擦黑板，勾著唇角道。
「嘿，我就知道我老江最好！」
陳碩湊過來想蹭江霆的衣服，還沒等碰上就被人推開了。
「我對熊沒興趣。」
陳碩：「切，我對搞基也沒興趣。」
江霆笑了。
抄起了書包，斜背著，單手抄兜。
「走了。」
他的值日部分都做完了，還要去言念家裡做家教。
另一邊，言念今天也做值日，不過是倆倆分組。
同她一起做值日的那個女生，說自己肚子痛，然後就跑去廁所了，再也沒回來。
言念掃了地、拖了地、擦了黑板、倒了垃圾，自己一個人把值日做完了。
見女生還沒回來，不由有些擔心，便去女廁所找她，跑遍了全樓的女廁所，都沒有。
行啊。
她也不是傻子。
攤上這樣自私自利的同夥，算她倒霉便是！
回到教室收拾書包，時間不早了，她也打算離開。
外面下著雨。
大暴雨。
嘩啦嘩啦的，沒風，只有雨點密集如鼓的聲響。
言念可算是明白，為什麼那個女生跑了。
天黑了，還下大暴雨，誰不趕緊走啊！
可是她沒帶傘沒帶手機，沒辦法給爸媽打電話，正考慮著怎麼辦才好，對面的高中部理科教學樓，走出一個熟悉的身影。
「江霆——！」
隔著走廊，隔著雨霧，言念踮起腳尖沖他招招手，生怕他看不到自己。
「哎喂！我沒帶傘！」
「……」
江霆很高冷，不會同言念這樣大聲吆喝。
也不會跟偶像劇男主角那樣，立刻飛奔到她面前，做她的大樹為她擋雨。
他只是看了她一眼，然後兀自撐開了一把藏藍色的傘，走到了雨中。
「喂喂——江霆！你怎麼能見死不救？江霆——」
那人置若罔聞，朝著教學樓的反方向越走越遠。
言念在原地氣得跳腳，眼看著江霆就要走遠了，也顧不得自己的骨氣了——
「學長！江霆哥哥！救救我啊！我以後好好學習，我再也不對你惡作劇了，我也不罵你了說你壞話了行不行！」
早這樣，不早好了？
江霆腳步一頓，旋即終於轉身。
他朝著初中部的教學樓走了過去。
黑幕天空之下，他撐著傘，脊背挺直，如同踏月而來的騎士，身形落拓，眉如新葉，走路很穩，一步一水花，綻不開激盪和波瀾。
言念望著他，焦躁的心情平復下來。
其實她要是有個這樣的哥哥，應該會很有安全感的吧。
「剛剛叫我什麼？」江霆在她面前站定了，眼底夾雜著幾分揶揄。
言念癟了癟嘴，這人還是不說話的時候比較討人喜歡，「學長……好學長……」
「恩，希望學長這兩個字，能夠一直聽到我畢業。」
想得美！
言念在心裡冷笑。
今天是特殊情況，她只是一時間向惡勢力低頭而已！
雖然傘是有了，然而現在又面臨一個很嚴肅的問題——
江霆的傘是單人傘，兩個人並排著打，免不得不夠，估計一個人要淋一半。
言念都考慮到這個問題了，江霆自然不可能不考慮。
「就算我們兩個人胳膊碰著胳膊走，也完全不夠兩個人打，所以你要在雨中淋三分之二個身子。」江霆得出這麼一個結論。
言念不樂意了。
「拜託，我是女生哎！我還比你小好幾歲，憑什麼要我淋三分之二？」
江霆：「不然我淋二分之一？」
「當然！二分之一額……比三分之二……額……要大不是嗎？」
「是小，笨蛋！」
他記得分母之間的換算、通分是小學的題目才對，這種笨蛋腦子裡整天裝什麼？
「反正都差不多！我不管，我今天新買的衣服，弄髒了你賠我啊？」
言念穿著白色的泡泡袖毛衣，奶白色，的確很容易髒。
江霆面無表情：「放心，今天的雨水是呈弱酸性的。」
「我聽不懂我聽不懂！反正我不要當三分之二，我會感冒的，阿嚏、阿嚏！」
她在生活中就是個戲精，演戲說來就來。
「哦，那你連三分之一都得不到了，我走了。」
江霆說完毫不猶豫轉身。
「喂喂餵——」
言念氣得能吐出十斤血。
這人怎麼一點也不知道謙讓和紳士風度？
他對每個女生都這麼冷淡嗎？？
「學長，我想到一個好主意！」
……
好主意就是，江霆背著她，她打著傘，這樣兩個人都淋不到。
但是問題又來了。
江霆：「我為什麼要背你？」
「你這人怎麼這麼能磨嘰呢？！天都黑了，再不走保安爺爺把咱倆鎖這了你信不信！」
「那祝你晚上平安。」
說完又要走。
言念直接拉住了他的衣服。
「江霆哥哥……江霆學長……歐巴，你最好了……」
江霆不為所動。
言念不擅長撒嬌，或許是因為從小言譽銘對她要求很嚴格，不允許女孩子嬌滴滴的很柔弱，但事實證明，人都是被逼出來的。
「唔，學長，哥哥，小哥哥，男神，老公，你最好了，我最喜歡你了，求你了，我想回家啊！」
男生，學長，小哥哥。
這些稱呼，江霆都能接受。
但——
老公？
什麼鬼？
「你還對誰叫過老公？」
「就你一個！」
「……」江霆半信半疑挑眉。
言念咬了咬嘴角，「真的就你一個，我也只對你一個人這麼撒嬌過！」
「小姑娘家家，還是矜持點比較好。」
說完，倒是直接在她面前蹲下了。
後背對著她。
言念毫不客氣跳上去，動作太急，濺了江霆一褲腿的水花。
江霆皺著眉頭把言念往上提了提。
他生平第一次背人。
言念兩隻手攬著他的脖子，趴在他肩頭，一邊打著這把藍色的傘，高高舉過頭頂。
雨聲在耳邊迴響，現在的雨勢沒剛才那麼大，但是地上有積水，江霆黑色的高幫帆布鞋踩了一路的水花。
言念低頭瞧他的鞋子，「你怎麼不穿你那雙限量版的AJ了？」
「你說怎麼不穿？」
「啊？原來你就那一雙名牌鞋啊！」
「……」
「哈哈哈哈，打腫臉充胖子，你不是富二代啊！」言念調侃他。
江霆倒是也不反駁，他向來不是個願意去炫耀什麼的人，冷暖自知就好。
「你別亂動，摔了我不會負責。」
「切，誰要你負責了？我這麼貌美如花，以後有的是帥哥負責。」
嘴上說著，言念倒是不動彈了，攬緊了江霆的脖子，還真怕他一不小心把她給摔了。
她雖然不是公主出身，但好歹也是家裡的獨女好吧。
……
剛到小區，遠遠的就看到鄰居撐著一把傘跑過來。
「哎呀念念，你爸媽今天出差了，你爸爸特地囑咐我接你放學！我給忘了！」
「沒事兒張阿姨，我表哥背我了。」
鄰居大嬸是個喜歡嚼舌根的主兒，言念知道，所以故意這麼說，生怕第二天挨家挨戶都知道有個男生背她。
「你哪來的表哥啊？」
一邊往單元樓走，鄰居大嬸打量著江霆，一邊說。
「小伙子長得挺帥的啊。」
「哈哈哈，必須的！家族基因好嘛！」
言念皮笑肉不笑地說。
江霆也皮笑肉不笑。
他才不想做這丫頭的表哥。
進了屋，兩個人都沒怎麼淋到，就是江霆的鞋子濕了，言念把言譽銘的拖鞋遞給他。
「你穿我爸的吧！」
「……算了，我赤腳就行。」
「你是有潔癖吧？那你穿這雙！」
言念有一雙新買的橘色青蛙拖鞋，還沒穿。
遞了過去。
江霆一看這尺寸，無語，「……我赤腳吧。」
「不穿拉倒。」
兩個人各自拿著書包學習。
言念趴在桌子上，一看書就腦殼疼，揉著太陽穴，看著身旁寫字很速度的男生。
「哎對了，今天中午在食堂，坐你對面的那個女生，是你女朋友嗎？」
「關你什麼事。」
「的確不關我的事情，不過看在你今天背我的份上，好心好意給你提個醒，我朋友說，那個崔琳琳腳踩好幾條船，作風不怎麼樣。」
江霆瞄了她一眼，「你在背後說別人壞話，你作風就好了？」
「你——！」
討厭的傢伙！
她只是好心提醒他一下而已！
「隨便你怎麼想吧！當我沒說好了，我平時懶得管這種事，女生之間的勾心鬥角最煩人了，就因為把你當朋友了，所以才說的。」
朋友？
江霆又看了她一眼。
然後沖她伸手。
「昨天晚上給你出的數學題，給我看看。」
「沒做！」
「為什麼不做？」
「沒時間做！」
「課間的時間抽不出來嗎？」
「有時間也不會！」
言念說完直接扭過頭去了，看都不想看他一眼。
人不大，脾氣倒是不小。
江霆抿了抿唇，從他這個角度，看到她烏黑的後腦勺，小姑娘像只倔強驕傲的小獸，似乎是生氣了，又像是被他傷到了。
不過，他不是會安慰人的主兒。
「聽說你會下象棋。」
聞言。
言念果然來了興致，立馬轉過頭來，眼睛晶亮，「所以呢？」
脾氣來得快，倒是去得也快。
不記仇，這點挺好。
江霆彎了一下唇角，「我略懂一二，你陪我下兩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