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7章 「我跟你說,下不為例!」
江北淵艱難地翻了個身子去,不想理會這吵鬧的聲音,下意識想要用被子蒙住自己整個人,才發現自己躺在冰涼的地板上,空蕩蕩的,哪來的被子呢。
「咣咣咣咣咣!」
敲門聲愈發急躁。
江北淵皺著眉頭起身,踩在空蕩蕩的酒瓶上,出去開門。
四目而視的那一刻,徐況傑都驚呆了。
眼前這個頭髮凌亂、鬍子邋遢,臉色灰沉沉的,眼睛布滿紅血絲的男人,真的是江北淵?
那個在他印象中一直整潔得要命,凡事都一絲不苟的江北淵??
徐況傑用力揉了好幾下眼睛,以為自己是在做夢。
只要揉揉眼睛,夢就會醒過來。
「……」
江北淵緘默不語,一臉不耐地要關門。
「哎——等一下!」
在他即將關門的那一刻,徐況傑趕忙推門進來。
方才還沒來得及收回去的眼珠子,頃刻間瞪得更大!
這……
滿地堆積的空酒瓶和菸頭,空氣中瀰漫著菸灰厚重的味道,家具也東倒西歪,凌亂得擺放著,家裡沒有乾淨得可以坐的地方,說是烏煙瘴氣也不足為過。
「江北淵?????」
徐況傑發出了來自靈魂深處的拷問。
江北淵沒搭理他,兀自走到窗台邊,拉開了窗簾。
久違的刺眼的陽光叫他下意識閉了閉眼,長睫撲閃個不停。
原來晴天了。
他靜靜注視著遠方的噴泉和綠地,窗外日光綿長又冰冷地落在他身上,慵懶的感覺,可是慵懶得快要令人窒息。
他想起來。
已經跟她說離婚了。
往後餘生,再也沒有她了。
他勾了勾嘴角,覺得自嘲,眼底無波無瀾的,空洞得要命,像是兩潭幽深的漩渦。
也不知過去多久,聽到身後有動靜傳來,江北淵這才緩緩地轉過身去。
徐況傑在打掃衛生。
打掃得差不多了,空酒瓶都丟垃圾桶裡面了,地也掃了,就差拖一遍了。
江北淵平靜地注視著他,他像個皮包骨頭的死人,沒有靈魂,只有一副殘存的軀殼。
「我就搞不明白了,不就是十年前你媽找人撞她嗎,她現在過得好好的,你到底在害怕什麼?!這點事情你想不明白嗎?!」徐況傑死死瞪視著窗台邊的男人。
「如果說還有她爸呢。」
江北淵的聲音如同被火烤過一般,沙啞,乾涸。
他已經好幾天沒有開口說過一句話了。
「你什麼意思?!」
「……」
奈何。
江北淵卻不解釋了。
他倚靠在窗邊,一動不動,如同已經石化了。
徐況傑重重嘆了口氣,緊跟著扔掉手裡的掃帚,二話沒說走過去攬住江北淵的脖子,把他往洗手間的方向帶。
這麼近距離的瞧著,那個往日意氣風發的男人,現在跟要死了似的,他看得又氣又心疼!
直接把他拽到洗手台,打開水龍頭,他親自給他洗臉。
「江北淵,我特麼第一次給男人洗臉!!!」
「……」
江北淵依然是一動不動。
鏡子裡反射出那張英俊的面孔,洗乾淨臉之後,清新爽朗不少。
他好幾天沒剃鬍子了,下巴處青色的胡茬一片,給他整個人都增添了幾分滄桑感。
徐況傑拿過一旁的泡沫刮鬍膏,在江北淵稜角的下巴抹了一層。
「我特麼也是第一次給男人刮鬍子啊!!!」
「……」
當事人還是沒有反應。
徐況傑覺得挫敗,下一秒,猛地抬手,在江北淵的顴骨打了一拳。
江北淵朝後踉蹌了半步,很快就站直了,還是沒有反應。
徐況傑無語了。
「你到底想怎麼樣?!想死就直接從樓上跳下去得了,不想死就別這副噁心人的死人樣!」
「還記不記得老子小時候溺水,你救了我!」
「其實他們都不清楚,我那個時候是真的想死,我爹媽天天吵吵,我實在是受夠了就想死,別人都以為我是真的溺水,只有你江北淵救我上岸之後給了我一拳——」
「對我說,下不為例。」
「那個時候,我就知道,你,江北淵,特麼的懂我!」
「所以我才願意跟你做兄弟!」
「我也願意被你算計被你欺負!」
「現在我也給你一拳,我跟你說下不為例,你給我活回來聽到沒有!!!」
「……」
後者平靜的眼底出現了輕微的波動。
像是一縷微弱的火苗在燃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