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0章 番外徐況傑篇(3)
「什麼?」
「別誤會,我的意思就是,既然你們兩個都是心理方面的問題,身體上沒毛病,看起來你們關係不錯的樣子,為何不——」
「可笑至極!」
徐況傑已經明白了醫生的意思。
是想讓他和丁寶怡兩個人在一起,各自做彼此的天使唄。
可是,他和丁寶怡是不可能的。
他比任何人都清楚,他和丁寶怡之間,沒有未來,因為他做不到同江北淵那般捨棄一些既得利益,而且他不愛丁寶怡。
徐況傑說完扭頭走了。
丁寶怡也站了起來,抱臂搖頭看向醫生,「你太讓我失望了,醫生。」
說完也走了。
這家醫院,她以後不會再來了,這個醫生,她也不會再見了。
醫生嘆了口氣,「科學研究表明,你現在最討厭的人,往往最後會變成你最喜歡的人,甚至是最愛的人……」
奈何醫生的這句話,丁寶怡和徐況傑雙方都沒有聽到。
……
從病房出來,丁寶怡和徐況傑各自走了,言念也被江北淵拉回家了。
丁寶怡覺得,自己和徐況傑,以後應該不會有交集了。
一來,他倆之間的現實差距,她清楚,衝動向來不是愛情,更不可能是婚姻。
二來,她雖然frigidity,但不意味著要找一個PE男將就著過日子。
女人單身怎麼了,越單身越爽,離了男人莫非還活不了了?
日子還是得過。
現在丁寶怡是公司銷售部的部長,出去應酬是經常的事情。
晚上有個飯局,都是些商場巨賈名流,她必須親自出馬。
黑色的制服,絲襪、高跟鞋一整套標配,頭髮盤起來,一絲不苟,卻又風情萬種。
包廂的男人們看見丁寶怡,目光齊刷刷集中在她身上,個個面露精光。
對於這種打量,丁寶怡見怪不怪,微笑著在空位下坐下,她今天噴了迪奧的香水,舉手投足之間散發著馥郁勾人的玫瑰香氣。
「丁部長一如既往是個大美女啊!」
一個老闆上下打量著丁寶怡,誇耀道。
丁寶怡含笑,「都老了,不漂亮了。王總還不開席?」
「有個大老闆還沒來,再等等吧!」
「哦?還有誰?」
話音剛落,包廂的門便開了。
「抱歉各位,路上堵車來晚了。」
這道欠扁的嗓音,丁寶怡一點都不陌生。
她只是朝著徐況傑的方向看了一眼,緊接著便鎮定自若收回了視線,端起面前的咖啡杯不動聲色抿了幾口。
「徐總啊,好久不見!」
「是啊徐總,今天您百忙之中能過來吃飯,真不容易!」
幾個老闆紛紛站起來同徐況傑握了手,阿諛諂媚的姿態盡顯。
當著這麼多的面,該客套的還是要客套,丁寶怡硬著頭皮起了身,皮笑肉不笑同徐況傑握手。
「徐總,久仰大名。」
久仰大名?
徐況傑暗自冷笑了一聲,抽回手心時,忽然來了一句意味深長的調侃:「丁部長今天,女人味十足。」
「徐總和丁部長認識嗎?」
一個老闆察覺到了二人之間的貓膩,好奇地發問。
徐況傑聳了聳肩膀,「算不上認識,之前有過一點交集而已。」
「是,只是有過一點交集。」
丁寶怡附和著說。
……
人都來齊了,服務員開始上菜了。
其實今天是一家房地產公司的老闆過生日,所以叫了生意場上的合作夥伴前來慶祝。
美名其曰是慶祝生日,推杯換盞之間,也是談對各自有利的合作。
在座的除了丁寶怡,清一色都是大老爺們。
再換言之,除了徐況傑和丁寶怡,其餘都是五十多歲的老頭子了。
丁寶怡是個有臉有身材的,一眾老男人不會放過她,一杯一杯地灌酒。
對於這種場合,丁寶怡早已習慣,她的酒量不差,來者不拒。
喝到第6杯的時候,一直沒怎麼說話的徐況傑忽然來了句:
「小姑娘一個,大傢伙別老灌她了。」
小姑娘?
丁寶怡忍不住看了他一眼,心頭微動。
已經很久、很久沒人叫過她小姑娘了。
老總之一挑眉壞笑:「徐總怎麼著,動心了?」
徐況傑似乎聽到什麼笑話似的,「怎麼可能。」
是啊,怎麼可能。
丁寶怡不多想了,收斂心頭異樣,淡淡頷首:
「多謝徐總關心,不過我自認酒量還不錯,再喝十杯也沒事。」
丁寶怡都這麼說了,那些老頭沒當回事,該喝的還是喝。
不過因為徐況傑說了那麼一句,灌丁寶怡酒的倒是少了。
徐況傑整個飯局憋著一股氣。
蠢女人!
他幫了她,她還不領情,無語,這種女人早知道一開始不幫。
飯局結束了,丁寶怡喝了十多杯白酒,除了臉頰有些酡紅之外,走路沒什麼異樣。
徐況傑跟在她後頭從包廂出來,「沒想到你酒量還不錯。」
「……」
丁寶怡沒搭腔。
遠遠看著,她走路的姿勢有些不穩。
眼看著丁寶怡徑直朝著她那輛紅色大眾走去,徐況傑一把扯住她胳膊。
「酒駕你不要命了?」
「別拽我胳膊,上次脫臼,還沒讓你賠償。」
說完不耐煩甩開了徐況傑的桎梏。
徐況傑整場飯局滴酒未沾,他是能開車的。
但,眼前這個醉醺醺的女人要是開車,後果不堪設想。
「這樣吧,我開你的車,送你回去。」
「不用了。」
「這種時候別逞能,酒駕不是小事,如果你有什麼意外,到時候言念肯定會難過,言念難過了,老江心裡就會不痛快,老江不痛快了,連帶著我也會被他搞得不痛快。」
這就是多米諾骨牌效應。
徐況傑忽然覺得這個效應不錯,至少他可以給自己開車送丁寶怡回去,找一個合適的理由。
丁寶怡勾了勾嘴角。
「我發現,徐總表面上重情重義,實則只不過把你的好兄弟當擋箭牌而已。」
「你說什麼?」徐況傑微微眯眼。
「我的意思你心裡清楚,大家都是成年人了,何必拐彎抹角?」
說完丁寶怡踉蹌著上了車,坐在副駕駛座。
徐況傑沉了一口氣,心想不跟她計較,隨即上了丁寶怡的車。
……
車子行駛在主路上,夜裡的空氣變得涼薄起來。
丁寶怡開著車窗,開了三分之二,外面的冷風颳進來,吹散了她綁好的頭髮,她單手托著腮看向窗外,不知在想什麼。
徐況傑說了好幾遍讓她關窗,她都不聽,又像是根本不在乎。
徐況傑索性不管了。
反正最後感冒了,又不是他感冒!
一路無言。
車子從南路拐到北環路,丁寶怡這才開了口:「我家住在東方小區。」
「嗯。」
徐況傑看了她一眼。
「家記得這麼清楚,看樣子沒喝醉。」
「我今天不想醉,所以我醉不了。」
丁寶怡側著臉,眼底有寂寥一點點傾斜流出,這股子難過如同長了腳的藤蔓,將她整個人包裹纏住,動彈不得。
從徐況傑這個角度,看不清楚丁寶怡臉上的表情,但是徐況傑受不了氣氛這麼悶,打開了前面的音樂。
動感的DJ樂曲,搖滾風,徐況傑單手開車,另一隻手忍不住跟著音樂打響指。
下一秒,音樂聲戛然而止。
徐況傑看向關音樂的罪魁禍首,瞪眼睛,「你有病,我聽歌都不行?」
「這是我的車,我現在不想聽。」
「……」
今晚上被她嗆了好幾句,他本就憋著一股氣,忍不住甩了句:
「一個女人少應酬少喝酒,少在男人堆里混,你自己若不愛惜自己,也別指望男人會愛惜你。」
時間忽然僵硬了。
放在之前,丁寶怡肯定會懟他幾句。
但是現在,丁寶怡一句話沒說。
車子行駛到前方沒有路燈的區域,她的臉一併籠罩在陰影之中,黯淡無光。
東方小區到了。
車子停下。
徐況傑清了清嗓子:「你到家了。」
「男人沒個好東西,死絕了就對了!」
丁寶怡吼了一嗓子,砰的甩上車門下車。
徐況傑:???
他說什麼了他?
這女人好端端的又抽什麼風?
可,她剛剛下車的那一瞬,他好像看到她哭了,眼角掛著眼淚。
他剛剛那句忠告,算是很過分的話嗎?
不管了,反正他好心好意把他送回家,已經是仁至義盡。
徐況傑開車回到自己住的小區。
停車的時候才恍然,這是丁寶怡的車。
大爺的。
他最近好像免不得要同她扯上關係!
改天還得給她送車啊!
……
第二天下了班,丁寶怡直接去酒吧喝酒。
現如今言念被限行了,酒吧這種地方,言念一輩子也別想過來了,所以言念不在,丁寶怡一個人喝悶酒。
她喜歡坐在吧檯四十五度角的位置,那是光和影的相間處,一半明一半暗,那麼顯眼,但是又不那麼顯眼。
酒保遞過來一杯雞尾酒。
因為丁寶怡經常來這家酒吧的緣故,酒保認得她。
「這是藍色妖姬、紅色炸彈和龍舌蘭日出,三者混合調製而成的雞尾酒,嘗嘗。」
「……謝了。」
丁寶怡端過酒,仰頭一飲而盡,紅唇妖艷。
酒保挑眉,「今天怎麼就你自己?」
「誰規定女人自己不能來酒吧嗎?」
「說的也是,你怎麼了,心情不好?」
聞言,丁寶怡倏然笑了。
「你是男人,對吧?」
「嗯?」
「是男人就滾——」
她面色一獰,染著丹寇的手指著門口,「我現在看見男人就倒胃口。」
酒保:「……」
酒保的紋絲未動,惹怒了丁寶怡,後者猛地拍桌子站起來。
「叫你滾聽不懂人話嗎?男人沒個好東西,都是害群之馬,以為這個世界就是男人主宰了對吧,呵,等到全天下的男人都死絕了,那一天就是新時代的來臨!」
酒保搖頭,嘆氣,他脾氣好,不跟酒鬼理論,很快轉身走了。
丁寶怡喝得九分醉了,從皮夾掏出幾百塊錢丟桌上,踉踉蹌蹌往外走。
她現在頭很暈,很想吐!
但是找不到垃圾桶!
不,她可是丁寶怡,不能吐在公眾場合。
「美女,跟哥幾個玩玩?」
剛走出了酒吧,就被幾個小混子扯住了。
丁寶怡一臉厭惡,「是男人就給老娘滾!」
「喲呵,該不會是個同性戀吧?沒事,老子最喜歡治你們這種同性戀了!」
為首的一個混子同旁邊兄弟使了個眼色,正打算扛起丁寶怡就走,砰砰砰的三拳,三人直接倒地不起,抱著肚子喊娘。
居高臨下,徐況傑剛毅的濃眉一挑:「再不走,警察立刻就到。」
三個混子氣不過也無可奈何,這才相互攙扶著走遠了。
徐況傑的目光落在丁寶怡身上。
瞧她披頭散髮,無語嘆氣,「你的車鑰匙,還給你。」
「……」
丁寶怡依然低著頭。
徐況傑往前走了一步,搖晃著手裡的車鑰匙,「你的紅色大眾——」
「嘔!」
撕心裂肺的一聲嘔吐。
驚得鳥雀齊飛,路人遠離。
不過,吐出來,很痛快。
前面這個垃圾桶挺乾淨的,身上有薄荷水的味道,很舒服。
丁寶怡忍不住大口大口吸了幾下這沁人心脾的味道,又扯住垃圾桶的領帶,擦了擦嘴巴。
徐況傑強忍著想把她揍扁的衝動,「你特麼的——!!!」
「唔……」
原本想罵她幾句,誰知吐了他一身的女人忽然趴在他肩頭哭起來。
像個沒人要的孩子。
一邊哭一邊用力捶打他的肩頭。
「男人沒個好東西,都是渣男,我就活該沒人愛,誰讓我命不好,我只有自己一個人,這輩子,孤獨終老。」
徐況傑眸色一動,「昨天那話,我不是那意思。」
「……」
回應他的,只有女人嗚嗚咽咽的哭泣聲。
如果有個男人可以給她肩膀靠一靠,這世間又有哪個女人,願意一直強撐著那麼辛苦。
強勢和高冷,都是被逼出來的。
……
夜深了,月亮被雲層遮住了。
浴室的水聲戛然而止,徐況傑已經洗完澡一身清爽的出來了。
看到床上醉得不省人事的女人,徐況傑頭疼。
說來也慚愧,他36了,但這是第一次收留一個醉鬼。
哦不對,江北淵除外。
基於這個女醉鬼是他死黨的老婆的好閨蜜……
嗯,好事做到底,之前他也做了好幾次好事了,不差這一次了。
誰讓他就是這麼好脾氣的一個人呢。
可是她身上的衣服都髒了,萬一不小心翻個身去,弄髒他乾淨的大床怎麼辦?
思此及,徐況傑趕忙從衣櫥里翻了一件自己的襯衫,打算親自給丁寶怡換。
他發誓,他只是單純地、單純地換衣服。
僅此而已。
……
第二天上午十點,丁寶怡終於醒了。
宿醉的結果,頭痛欲裂,肝腸寸斷。
陌生的黑色大床、陌生的天花板、陌生的房間,還有身上陌上的衣服。
她,現在不是在自己的家。
「你醒了!」
徐況傑從外面走進來,穿著棕色的家居服,休閒,乾淨。
丁寶怡坐了起來,「這是你家?」
「不然?既然醒了,等會把你的車開回去,車鑰匙我放在你包里了。」
丁寶怡現在顧不上什麼車不車的,指著自己身上的白色襯衫。
「我的衣服,你給我換的?」
「昂,咋了?」
「咋了?你還有臉一本正經問咋了?」
丁寶怡也是要被他氣笑了。
「徐總的厚臉皮,這幾年爐火純青了,我長見識。」
「!!」
徐況傑一聽這話不樂意。
「大姐,用你為數不多的腦細胞好好想想,昨晚你吐了我一身,你自己的衣服也一身的污穢,我不給你換衣服,你想把我的床弄髒?」
「誰知道你說的是不是真的,我昨晚一點意識都沒有了,事實到底怎樣,恐怕你自己才清楚,不過你這樣的人我見多了,冠冕堂皇的偽君子罷了,好在你是PE男,我也就放心了。」
聞言,徐況傑的火氣猛地衝到了頭頂。
「你有種再說一遍?!」
「我說錯了嗎,醫生都鑑定你是PE男了,36歲始終沒有女朋友的男人,自己什麼問題自己心裡沒數嗎?」
「好啊,我現在就讓你看看,我到底有沒有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