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8章 那些不堪的事兒(二)
於休休速度很快,上手就搶了個188。
第二個紅包馬上襲來,她又是188!
手氣真好!
她興奮地點開紅包查看。
然後就發現,都是普通紅包,見者有份,人人188!
於休休突然想吐血。
「你這敗家爺們兒!@霍仲南」
霍仲南說:「媳婦兒我錯了。」
張阿姨說:「休休你這就不對了,怎麼還沒過門,就開始管老爺們兒的錢了呢?」
徐阿姨說:「對啊對啊,咱們就靠阿南的紅包致富呢。」
於休休抬了抬眉:「哦。所以,你們要珍惜現在啊!【我只是個什麼都不懂的小可愛.jpg】
她半開玩笑半認真的話,把群里調侃的節奏壓了一波。
大傢伙兒不再說紅包,又討論起旅行的事來。
於休休放下手機,半眯起眼喝一口咖啡,心滿意足。
~
「於總。」
肖樂敲門進來,臉色有些白。
「那個,那個秦總來了。」
「哪個秦總?」於休休看她的表情,奇怪地挑了挑眉,「鬧事的?」
肖樂搖頭,「秦風啊!」
嗯?於休休迅速在老闆椅上坐直。
「他來了?」
秦風被警察帶走的事,參與這個項目的人都知道。
因為他進去的時候,還特地打了下個階段的裝修款,大家對他的印象還不錯。
肖樂他們不知道案情,只是覺得意外,而於休休知道得多,簡直就覺得是恐怖了。
想也沒想,她直接打電話給王安全。
「你叫兩個新來的保安,到我辦公室來。」
「哦。」王安全的語氣有些失落。
他感覺到了,自己已經失寵,估計用不了多久就要失業了。
……
這個時候,於休休感受到有霍仲南外派人員保護的安全感了。
她淡定地出去,見到坐在休息室等待的秦風。
「秦總,你這是……越獄?」
秦風看她帶著保安,全副武裝的樣子,愣了愣,苦笑。
「我取保候審了。」
於休休愣了愣,放鬆下來。
「那太好了!」
能取保候審,那證明他們犯的事,沒有想像中那麼嚴重吧?
於休休不知細節,坐在他對面的椅子上,兩個保安自動站到她的後面。
「你今天找我,有事?」
「嗯。」秦風說著,望了望她背後的保安,「我能不能,單獨和你說幾句?」
於休休遲疑片刻,看秦風那張憔悴的臉上沒什麼戾氣,點了點頭,回頭拜託那兩個人。
「你們在門外等我吧?」
她一臉「請求」的樣子,好像人家才是老大。
秦風微微有些錯愕。
不過,看到那兩個人乖乖出去,還帶上了門,沒有問什麼。
於休休:「你可以說了。」
「是這樣的。」秦風放在桌面上的兩隻手,十指交叉著,來回地搓揉,顯得煩躁不安,「我是想請你幫個忙。」
「幫忙?」於休休笑了,「我能幫你什麼?」
秦風說:「我知道你和刑偵支隊的繆警官關係不錯,能不能幫我找他說說?我想把劉岩宇辦出來。」
於休休奇怪地問:「你可以取保候審。他不可以嗎?」
秦風說:「我是公司作保的,但是他不是我公司的員工,這層法律關係不成立,那邊看了他的材料,不允許取保候審。」
頓了頓,他說:「主要是他老婆的死。這個……他是當事人,估計警方也沒有排除他的嫌疑。」
於休休挑了挑眉。
秦風見狀,連忙說。
「不過你放心,我不會坑你。我用腦袋擔保,趙玉琪的死,跟他一毛錢關係都沒有。他雖然和趙玉琪關係有些緊張。但主要是因為我們的關係……這個事,他其實是非常自責的,不可能做那些事情。」
「秦總。不是我不肯幫你。而是你可能高估了我的能力。」
於休休微微一笑,說:「我和繆警官只是因為案件認識而已,我沒這個臉面。」
秦風尷尬地笑了笑,說得更直接了。
「霍總可以。他的話,夠分量。」
於休休:「……」
這個人腦子開天窗了麼?異想天開。
「抱歉!」秦風的手搓動得更厲害了,「要不是實在沒辦法,我真的開不了這個口。但我這,也沒別人可以找了。於總,你放心,如果這中間需要什麼費用,全部包在我身上——」
「不是錢的問題。」於休休抿嘴,微笑,「是真的愛莫能助。」
秦風提起的那一口氣,突然泄下,整個人頹然地軟下來,在於休休銳利的目光注視里,他慢慢垂下頭,雙手死死插入發中,語氣哽咽起來。
「都是我。是我害了他。」
嘖!
這深情。
於休休說:「你別太擔心。如果他是清白的,早晚會出來。」
秦風的頭點了點,沒有抬起來,雙肩緊繃著,情緒似乎有些崩潰。
「秦總。」於休休的好奇心戰勝了同情心,「冒昧問一句,你們八個,當初到底為什麼要住在一起?」
她沒有直接問案子。
秦風卻苦笑一下,直接奔了主題。
「就因為這個案子。」
「嗯?」
「我們幾個在滇西旅行的時候認識的,當時,劉岩宇還是單身,我也沒和張怡結婚,倪煥也沒有認識陶池。更確切地說,那次只有我們四個人。我,劉岩宇,vivian和倪煥,我們同時目睹了那個人的死亡。很殘忍的被人殺害。但我們不是自願的,我們無能為力。」
他抬起頭,問於休休,「你能聽懂嗎?」
於休休皺了皺眉,「似懂非懂。」
秦風說:「我們當時在同一輛車上,去的地方很偏僻。同車的還有兩個男人,我們都不認識。其中一個是兇手,一個是被害人。我們被死亡威脅了,不敢吭聲。那個兇手不知道和被害人有什麼深仇大怨,一聲不吭,直接就捅了兩刀。把我們都看呆了。」
於休休不能理解:「你們四個人,加上司機,一共五個人吧?居然對付不了一個兇手。」
秦風有些羞慚,搓太陽穴。
「後來,我把那個場景在腦子裡復盤了很多次,很多次,我也不能理解。可我們,就是那樣做了。因為我們誰也不敢出頭……出頭者死,誰也不願意去當那個出頭鳥。」
於休休震驚地看著他。
他們有錯嗎?
也許很多人面對那樣的事,都會和他們同樣的選擇。
於休休暗嘆一下,「就算當時不敢出頭,為什麼事後不報警?」
秦風的頭,垂得更低了。
「他握住我們的手,讓我們每一個人……都在那個人身上……捅,捅了一刀。」
「!!!」
這簡直出乎於休休的意料。
瞪大眼,她說不出話。
而秦風低低說完,整個人幾乎快要癱在椅子上。
這件事,早已成為他內心的魔障。
在那之前,他自認為是謙謙君子,與人為善,在網上看到惡性傷害事件,會義憤填膺地指責幾句,甚至看到老人摔到沒有人扶都會口吐芬芳,對旁觀者充滿惡意。
他真的沒有想到,輪到自己,看到那把寒光閃閃的鋼刀,就是個懦夫。
「劉岩宇在我們幾個人里,最是健壯,也最是勇敢。他其實曾經試圖阻止。可是,他也是第一個被人摁住胳膊往那個奄奄一息的受害人身上捅刀的。我當時都嚇傻了。」
秦風說著,也許是恐懼,也許是愧疚,喘了起來,捂住胸口。
「那個人要了我們的身份證去。他說,我們都是共犯。所有人,都是共犯。如果我們報警,誰也脫不了干係。我們害怕,是真的害怕,害怕被他報復,也害怕惹麻煩上身。然後,我們一起幫他藏了屍。」
於休休的目光越來越利,秦風根本就不敢再看她。
「後來,離開滇西,我們做了朋友…一起約定,守口如瓶。但是,也許彼此的心裡都信不過對方。害怕其中一個人背叛約定,於是,我們選擇了住在一起。」
說著說著,他仿佛有些控制不住自己,身體慢慢地滑落下去,像個頹廢的失敗者,狠狠地捶自己的胸口。
「我有罪。」
「我他媽真的有罪吧!」
大概是他的情緒太過激動,驚動了門外的保安。
兩個人風一樣衝進來,看著弓身軟在那裡的秦風,愣愣互望。
「於總?」
於休休擺擺手。
「我沒事。」
他們又出去了。
休息室安靜一片。
只有秦風粗重的喘息,像一隻無力的困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