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6章 她帶來的麻煩
突如其來的話,讓韓惠有些震驚,受到驚嚇般看著他。
他說:「你今天不該跟蹤我。不該來。你不來,一切都不會偏離軌道。於休休不會有事,你也不會有事。當然,我也不會。我們會繼續相安無事,說不定,有一天,我會娶你,我們會過上很平常的夫妻生活。」
他斜了斜眼睛,「畢竟,你很有趣。」
韓惠的淚水盈滿了眼眶,「我不懂為什麼。」
「你不需要懂。」男人說:「但現在,我要重新考慮了。」
「什麼?」
「要不要殺她。」
男人說得輕描淡寫,好像殺個人,就像宰只雞一樣簡單。
韓惠心窩一緊,「不要!不要殺休休,我求你。」
男人眯起眼,「她看見我了。非死不可。」
韓惠說:「我也看見你了。」
「你是我的女人。我不殺你。」男人從行李箱裡找出衣服,換上,又丟了一件自己的毛衣丟到韓惠的身上,「天冷,穿裡面。我帶你走。」
「走?去哪裡?」
「這裡不能呆了。」男人壓低聲音,冷冷看她,「你這小蠢貨,給我帶來麻煩了。你明天不去上班,你猜警察能不能找上門來?趕緊穿衣服,我們要趁夜離開這裡。」
韓惠的手一抖。
她明白了。
他要殺了休休滅口,然後帶著她遠走高飛。
「不要!」
韓惠顧不得衣服,撲過去跪在地上,抱住男人的大腿,仰著頭看他,「你不要殺於休休。你饒她一條命,我跟你走,天涯海角,我都陪著你。如果你被警察抓了,我就……給你殉情。你留她命,好不好?求你。主人,我求你。就求這一次。」
男人低頭看著她,「滾!」
韓惠看他不為所動,退開兩步,在木地板上「咚咚」地磕起頭來。
「主人,我求你。我求求你。」
一個又一個,她磕得咚咚作響,頭上很快就鼓起來一個大包,滲了幾絲血跡,看著有點駭人。
男人不耐煩了。
「你急什麼?我又沒說馬上就宰了她。」
他頓了頓,輕笑一聲,嘴角含著譏諷看著韓惠。
「有她在,至少也能做個人質,是不是?」
……
男人對韓惠有夠寬容,她刺了他一剪刀,沒打沒罵,甚至也沒有綁她,只是命令她坐在那裡,然後他開始有條不紊地清理現場。
血跡,指紋,使用痕跡,生活痕跡……
他耐心又細緻,看得出來非常的專業。
於休休看著他這個樣子,惋惜地嘆了一聲。
「你說你做點什麼不好呢?為什麼要做這種傷天害理的事?」
男人戴著手套的手,微微一頓,繼續做事。
於休休說:「你一個特種兵精英,淪落到這個地步?你不覺得可惜嗎?」
「閉嘴!」男人冷眼看來,戾氣很重,似乎不願意讓人提起這個話題,「舌頭不想要,我幫你割了。」
於休休飛快地閉嘴。
片刻,她又說:「我想上廁所。」
男人不理會。
韓惠走了過來,「她要上廁所。」
男人對她終於有了憤怒:「回去坐好!」
韓惠吸口氣,「休休要上廁所。你讓她上廁所。」
男人猛地丟下手上的東西,「慣得你!」
他作勢要打。
韓惠縮著脖子,不躲不避,他卻沒有打下來。
「不要挑戰我的耐性。」
……
他速度很快,收拾好房子,看看四周,又遲疑了。
帶著兩個女人,肯定不方便跑路。尤其於休休為人狡猾,韓惠又膽大。
他皺著眉,看著蜷縮在地上因為上不了廁所而痛苦萬分的於休休,陰陰地走過去。
「留不得你了。」
於休休睜大眼睛,「別!我還是有利用價值的,你考慮一下?」
「別殺她。」韓惠飛快地拖住他的胳膊,「我保證,我不亂來。要不,你把我綁起來?我跟你走。我保證。」
男人看她一眼,「你不值得信任。」
韓惠的臉褪去血色,自己去找繩子,「我保證,我把自己捆起來,不耽誤你。」
她在屋子裡轉著圈兒,可惜沒能找到繩子,突然就停了下來,看了看於休休。
「……要不,我死。你帶她走。」
於休休被她嚇住了,眼圈猛地一紅,「惠惠,你說什麼瞎話呢?我們誰都不能死。」
韓惠說:「我早就不想活了。死了,沒什麼不好。」
「你聽話啊,乖。」於休休知道韓惠的心理是有問題的,霍仲南說過,她的問題很嚴重,她不敢再讓韓惠激動,轉而看向男人,心平氣和地講道理。
「這位先生,不,這位大哥,咱們能不能敞開心扉談談你的訴求?別動不動就要生要死的。人的生命只有一次,多貴重啊,是不是?你提出要求,我就能滿足你。」
冷汗早就濕透了衣服,在無計可施的情況下,她只能儘量地拖延時間——
「叮呤叮呤叮呤叮呤!」
男人的手機在這時響了。
他接起來,「餵。」
電話里是那個護林員,「小哥,山腳下來了好多警車,我尋思這情況不對啊,看來是個大案子。你看,你能不能避一下?萬一你被人看到了,老闆說不定也會知道這事,那我就死定啦……」
男人說:「在哪兒?」
護林員很緊張:「哎喲,我婆娘剛出去收衣服就看到了,好多警車,還有武警,摸上山來了。真他娘的,嚇死個人……等下,有人敲門。我去看看。」
他沒有掛電話。
很快,電話里就傳來他驚恐的叫聲。
「霍,霍先生?」
……
男人平靜地掛了電話,轉頭看著韓惠。
韓惠被她目光里的銳氣嚇得縮了縮肩膀,小聲地問:「怎麼了?」
男人冷笑,「警察來了。」
韓惠看一眼於休休,意外地捋頭髮。
「是嗎?那怎麼辦?要不,你趕緊走?」
「走哪兒去?」
叫上了武警,來的是大批警力,他已經被包圍了,插翅難飛。
男人看著她,陰陰地眯起眼,又是搖了搖頭,「我越來越喜歡你了。」
韓惠一臉不解地看著他,「我,我怎麼了?」
男人問:「怎麼報警的,嗯?」
韓惠瞪大眼睛,「我沒有報警啊,你一直看著我的,我根本就沒有機會打電話。」
「你不報警,警察不會這麼快找到這裡。他們想都不會想到這裡。」男人淡淡說完,朝她攤開手,「手機?」
韓惠怔怔地掏出手機,遞給他。
「解鎖!」
韓惠收回手,把手機解鎖,再度遞上去。
男人刷開屏幕,看了一下那條發給「12110」的「JJW」簡訊,然後就笑了出來。
「老子玩了一輩子鷹,到頭來,被鷹啄了眼。」
砰的一聲,他將手機擲在地上,摔壞的屏幕像蜘蛛網般猙獰恐怖。
「啊!」韓惠驚恐地叫了一聲,男人已經衝過來,像捏雞仔似的拎住她的脖子,直接將她推到房裡,惡狠狠摔在床上。
「該死的女人!」
他恨到了極點,咬牙切齒,滿眼殺氣。
韓惠顫抖著身子,迎上他的眼,「你殺了我……就快走吧。我不想你死,也想求你,留下休休的命。」
「不想我死?」男人拍了拍自己受傷的胳膊,「你他媽的剪刀扎我脖子的時候,不是想我死?」
韓惠抿住嘴唇。
若是她沒有猶豫,也許……
「我不想你死。」她閉了閉眼睛,「你不是壞人,我知道你不是那種很壞很壞的人。你對我的好,也是真心的。我愛你,我真的愛你,要不是為了休休,我捨不得傷你……」
「那她就更該死了。」
男人冷嗤一聲,雙手撐住她的肩膀推了一下,冷笑著爬起來,拉開床腳的行李箱,將一個黑色的匣子從裡面掏出來,打開,擺在床上。
槍?子彈?
韓惠嚇得整個人都呆住了。
「你,你怎麼會有這個東西?」
男人不回答,一隻腳踩在床上,低頭點燃一根煙,叼在嘴上,然後慢條斯理地給子彈上膛。他很鎮定,似乎察覺不到危險,動作不慌不忙,一句話都沒有,可是每一次子彈上膛的聲音落入耳朵,對韓惠和於休休來說,就像是尖刀剜在耳膜。
「主人!」韓惠掙扎一下,「我能勸你,回頭嗎?」
「回頭?」男人嘲弄地看她一眼,「岸在哪裡?」
「休休還活著,我也活著……你自首的話……」
「天真!」男人冷冰冰的說:「我早就沒有岸了。回不了頭。」
「不!」韓惠瞄一眼他手上的槍,慢慢地坐起來,靠近他,「任何時候,只要你願意,都可以做出選擇。」
男人伸手將她摁了回去,「你知道嗎?我最討厭人家騙我。」
他瞄一眼韓惠,語氣平靜。
「你這女人,心真狠。」
韓惠抿著嘴巴,不說話。
男人又笑了,看著她,「想搶我槍?知道怎麼開槍嗎?你就搶!」
韓惠垂下眼帘,「是你教我的,任何時候,都不要輕易放棄。有機會,我總得試試。」
「老子——」男人想揍她,可是看著她老實巴交的樣子,還是忍不住笑,「你他媽到是學得很快。學到了,就用到老子身上,用來對付我?個小婊子,也不怕死。你是什麼狗東西變的?」
韓惠對他的辱罵並不在意,淡淡說:「你也騙我。」
男人睨她,不說話。
韓惠補充:「你說你只有我一個人。可是微信上的女人,又是怎麼回事?」
男人低笑一聲,「你說你,都這時候了,還有心思琢磨這個?」
韓惠不吭聲。
他到是笑了起來,「她呀,一個自以為是,以為可以捆綁我的傻逼女人。」
韓惠腦子一時轉不過來,也沒有時間琢磨這些情情愛愛了。
她直勾勾地看著他手上的槍枝,「你不要動休休。求你。」
說的是求,可那眼神兒卻像是刀子般剜著他。
男人哼聲一笑,將於休休擒進來,鎖住房間的門,只開一扇窗,然後把槍架在二樓的窗台上,又拖過於休休擋在自己面前,高聲對著下面喊話。
「我看到你們了!給老子出來說話。」
半山的風很大,天氣很冷,雨夾雪刮在臉上,刺骨般涼。
於休休半個身子被他推出窗台,冷得發顫,整個身子都僵硬了。
男人用槍把子在她腦袋上敲了一下,說:「你男人來了。叫啊,叫他出來救你啊。」
於休休咬住牙,「拿女人做擋箭牌,擋槍子兒?不要臉。虧我剛才還高看你一眼,認為你是精英。原來……我呸!」
男人笑起來,「霍仲南的女人,挺有種。只比我女人,差了一點。」
說後面一句話的時候,他扭頭看韓惠。
韓惠正欲偷偷過去,聞言腳步一僵。
男人哈哈大笑,「霍仲南,你他媽聽到了嗎?你不是這麼沒種的男人吧?你女人在我手上,你還要做縮頭烏龜嗎?」
於休休大喊:「他有槍!大魔王,你別出來。他有槍!」
山風呼嘯,她的聲音高亢尖銳,似有迴響。
整個世界一片靜默。
片刻後,公路上傳來汽車駛過的聲音,大燈的光線拉了老遠的距離,刺得山林里的樹葉晶亮亮的,閃著某種駭人的幽光。
霍仲南坐在一輛越野車的駕駛室里,連續幾個急轉,踩油門,加速,俯衝,在兩道震天的槍聲里,直接將越野車開向小木屋,重重地撞開大門,半個車頭開了進去。
同時,他連人帶車也脫離了樓上槍枝的射擊範圍。
於休休只覺視線一陣模糊,什麼都沒有看清楚。
接著,就聽見霍仲南冷冷的聲音。
「趙子豪,原來你還活著。」
趙子豪,霍仲南小叔趙培選的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