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5章 貓逗老鼠真歡樂(一)
發消息的同時,於休休將手機關了靜音。
前面,霍仲南腳步沒有停下,徑直進了電梯,看樣子沒有要等她的意思。
於休休兩三步跟上去,「餵」一聲。
電梯門正要合上,她伸出一隻手,攔下,滿臉是笑。
「不等我!你煩人。」
霍仲南面無表情。
於休休瞥他一眼,抬了抬眉梢,假裝尷尬地低頭看手機——
南言已經回覆:「說。」
就一個字,一如既往的簡潔。
於休休打字:「師父,你現在說話方便嗎?」
她低頭假裝玩手機,手指在屏幕上隨意地滑動著,眼角餘光卻憋著霍仲南。
電梯徐徐上行。
南言沒有回覆,霍仲南也沒有反應。
於休休心跳速度加快。
這個時候,只要南言回復她,哪怕只一個字,就能證明他們不是同一個人。
可是,一直到電梯停下,於休休都沒有等來「驚喜」。
完了!果然是一個人?
於休休的心沉入谷底,再抬頭看霍仲南時,目光里就添了一絲怪異的熱辣——
這個該死的混蛋!過分。
前腳失憶忘了她,後腿就去網上撩妹!
於休休受不了。
因為她發現,她把自己給綠了!
「不走?」霍仲南已經走出電梯,看她眼都不眨地盯住自己,皺了皺眉,「不是有事找我談?」
於休休偏頭,試探他。
「霍先生,其實我今天是為了我們公司的事情來的。」
這是於休休能找到的除了「勾引」之外,最正當的理由。
「我們公司雖然規模小,但福利待遇好,老闆對員工也很有好,大家就像一家人一樣。我不忍心公司破產,也很害怕失業——」
霍仲南似乎有些疑惑,「大禹?」
於休休嗯一聲,猛地點點頭。
「霍先生貴人事忙。可能記不得大禹和浮城的事情了。我簡單地說一下吧——」
「不用。」霍仲南沒有耐心聽下去,看了看手機,「我都知道。」
「你知道?」於休休詫異。
「如果你今天來,就是為了這件事,我勸你打消念頭。」霍仲南板著臉,第二次去看手機,「我是做生意的,不是做慈善的。」
「哈!沒有人情味兒的資本家。」於休休笑著,半眯起眼,意有所指地問:「那霍先生拉我去天台,欲行不軌的事情,就這麼算了?」
霍仲南眼皮跳了跳。
欲行不軌——
這個詞令他不悅。
可,天知道那天他那天中的什麼邪!
遇到她就不淡定,這讓霍仲南十分惱火。
「我還以為你叫我上來,是想通了呢。」於休休瞄他一眼,發現他的目光不時落在手機上,有點心不在焉的樣子,內心更為明朗了。
「霍先生,如果你有什麼緊要的事,先去辦。我這事不急,可以慢慢等你。」
霍仲南看他一眼,突然調頭走向辦公室,腳步弧度很大。
「進來。」
嗯?幹嘛?
於休休緊隨其後。
他走得太快了,等於休休跟進去,他已經在老闆椅上坐了下來,正在低頭劃拉手機。
「霍先生?」於休休在他面前坐下,一臉疑惑地探頭,「你好像很忙的樣子?要不——」
霍仲南冷冷掃她。
於休休滿不在乎地一笑,「你忙你忙,我不打擾。」
她藉機看手機,發現南言回復了,「稍等。我有點事。」
於休休嘴角微勾,發了個「?」號,然後看到隔著一張辦公桌的男人皺了皺眉,再次拿起了手機。
沒有信息提示。
難道跟她一樣靜言?
那他倆還真是有默契呢。
霍仲南並不在意於休休的想法,頭也不抬,直接打字,「你有什麼事,直接說。」
於休休看他沒有關注自己,裝著玩手機,再發消息。
「一句半句說不清楚,師父,我們語音說,好嗎?」
她篤定霍仲南不可能當著自己的面,和女孩兒語音,這才大著膽子挑釁。
——畢竟,她也不敢。
要是霍仲南知道她就是小魚愛火鍋,今天怕是走不出這幢樓了。這男人一定會弄死她。
南言:「現在不方便。」
於休休:「有什麼不方便的。」
南言:「有人找我談事。」
於休休撒嬌:「什麼人什麼事嘛,比我都重要嗎?我還是不是你的CP了。」
南言:「……」
於休休:「不是和你預約了五點的嘛。你都不留時間給我。師父你變了!老實說,你是不是在撩妹子?」
南言:「別鬧。等我一會。」
霍仲南抬頭,發現於休休在百無聊賴地玩手機,面色微微一沉,從抽屜里掏出一個筆記本,丟給於休休。
「你寫個收條。」
於休休懶洋洋看他一眼,「幹嘛?」
霍仲南淡淡說:「我不喜歡女人纏著我。」
於休休愣了一下,突然笑了起來,「您是……要給我一筆錢,讓我徹底消失在你面前?」
霍仲南沒有說話。
默認了。
於休休爆笑。
「我一直以為只有言情小說里才有這樣的橋段呢,沒有想到,現實里的霸道總裁更加簡單粗暴。拿錢打發女人,嘿!我又一次刷新了認識。如果接下來我不肯同意,你是不是會問,我到底為什麼要纏著你了?」
「不會。」
霍仲南面無表情,目光涼涼掃過她的臉。
「我知道我們過去的關係。」
於休休心裡咯噔一聲,震驚地看著他。
「你記起來了?」
霍仲南說:「沒有,但可以猜到。」
一個女孩子,如果沒有得到他的首肯,怎麼可能出現在他的身邊,他的病房?這些事情,不需要別人說,他也能猜到,不是她一廂情願就能辦到的。
「很抱歉。」霍仲南語氣真誠了幾分,「以前的我,可能對你做出過什麼不太好的表述,讓你產生了誤會。但是,現在的我,不喜歡你。」
何必如此直接。她不要面子的麼?
於休休抬了抬眉,半開玩笑半認真。
「沒關係呀,你只是忘記了。我可以等你,等你想起來的那一天。」
「我不想。」霍仲南直言不諱,「我很享受失憶的生活。」
說完,他又去拿手機,慢吞吞地打著字,眉宇間有著明顯的不耐煩。
下一秒,於休休就收到南言的消息。
「我很快就好,你別著急。」
於休休心裡突然不是滋味兒,胃酸不停往喉嚨涌。
她不僅綠了自己,還吃自己的醋。
這個時候,她已經很確定南言就是霍仲南。
一模一樣的聲音,一模一樣的時間節點發消息。如果不是,於休休說不服自己。
然而,不管是為小魚,還是為自己,她都沒有拆穿他的打算。
貓逗老鼠,玩唄!
現在的他,不是不喜歡她了嗎?好呀。他對她沒有好感,她反而可以放下包袱,放心大膽地做回自己,也不用在他面前約束自己的言行。
「那麼請問,霍先生準備花多少錢買斷我們的不正當關係呢?」
一句「不正當」,她說得笑吟吟的,沒半點羞愧。
霍仲南皺皺眉,不喜歡她說話的語氣,也不想去探究什麼。
「你開個價。」
於休休哈一聲,瞥向他,媚眼如絲。
「當初叫人家小甜甜的時候,說人家是無價之寶。現在一口一句牛夫人你開價。我就這麼招你嫌棄嘛。」
霍仲南看她一眼,十指交扣,心緒有些不寧。
「別拐彎抹角。」
於休休點點頭,把手機放好,聲音平靜得近乎正經,「好吧,你這麼有誠意,那就隨便給個十億八億的好了。」
霍仲南淡淡看她一眼,「不要挑戰我的底線。」
於休休擠了擠眼,「底線?呀,十億八億就是霍先生的底線了?盛天是不是要破產啦。」
霍仲南看她眼波瀲灩,一副嬉皮笑臉的樣子,心裡有點亂。
「我肯和你談,你要認真。等我不想談了,你一分都得不到。」
於休休哭笑不得。
大魔王打發女人的方式,還真是沒有半點創意。
她抿了抿嘴,委委屈屈地蹭他一眼,「我可不可以不要錢,只提一個條件?」
霍仲南想了想,「你說。」
於休休說:「我家老闆想把浮城買下來,可是他沒有那麼多錢,銀行又不可能輕易放貸。你看能不能通融——」
「不能!」霍仲南不等她說完,冷聲打斷,「我說過,我不是做慈善的。」
於休休癟了癟嘴,咬唇,搖頭,冷視。
霍仲南不知道她這是表達的什麼,捏了捏眉心,不自在地拿起手機,給小魚發了一條消息,又抬眉看她。
「這是我最後一次和你談。如果你不肯要錢,就走吧。我還有事。」
「有什麼事呀?」於休休不情不願地站起來,哼一聲,故作嬌嗔著擠到他面前,好奇地湊過頭:「是不是又找到新歡了?」
整套動作一氣呵成,快得他來不及反應。
霍仲南臉色一暗,對她的靠近有短暫的窒息,厲喝:「你幹什麼?」
「還能幹什麼?看看唄。」於休休快要憋不住笑了。
既然她在他心裡是個壞女人,那就讓他這麼以為吧。
「你不能有了新歡,就對舊愛這麼凶啊。」於休休細聲軟語地說著,一截白淨的脖子拼命往前湊,想看他手機的內容,臉上卻是一副害羞的樣子,「你以前最喜歡和我分享手機內容,從來不會瞞我什麼。」
霍仲南信她就有鬼!
「啪!」他把手機反扣在書桌上,椅子往後一滑。
於休休的身體靠在椅子邊沿,椅子底座的滑輪一滾,她收勢不住就跟著往前倒。
「啊!」她無處著力,驚叫一聲,覺得自己可能要摔倒。
一隻手伸過來,扶住她的胳膊。於休休傾下去的身子,就這麼定住。
眼對眼,面對面,熟悉的氣息就刻在記憶的細胞里,瀰漫在彼此對視的空氣中。只需一瞬,有些埋藏的感覺就複雜過來,讓身體本能地蠢、蠢、欲、動。
「哥哥!」
於休休情不自禁地喚了一聲。
久違的情緒從心底湧起,控制不住地澆向心臟。她條件反射地舔一下嘴唇,嗓子有些啞。
「你說過,我是你最重要的人。」
霍仲南冷眼盯住她。
「站好。」
「我站不好,腿軟。」於休休毫不理會他冰冷的雙眼裡透出來的嫌棄,笑靨如花。
她向來敢愛敢恨敢為,不論是身體,靈魂,還是情感,都給了她這樣的指令——面前這個人是可以親近的,需要親近的。
她身體往他倒去。
「你發過誓的。哥哥!」
「——」霍仲南後背僵硬在老闆椅上,為了不讓她靠近,不得不撐住她的身體。
他知道應該推開她,知道這個女人喜歡得寸進尺,更知道不能和她有一絲輕佻的舉動,要不然,後患無窮。
「你還是這麼矛盾。就像以前,你有時候喜歡我叫你哥哥,有時候又討厭我這麼叫。可難得我,都不知道怎麼開口了!」
「你站好。」霍仲南咬牙切齒,眼裡全是怒意,居然只說出這三個字。
於休休噗一聲。
看出他臉上的糾結,她心裡有一種怪異的快慰。
她想,她可能真的是個壞女孩。
就因為人家一句「現在不喜歡你了」,她就受不了,當場就要打擊報復,非要逼他現出原形!
「哥哥,你說話啊!」
這一刻的於休休,小臉兒通紅,雙眼灼熱,像一個邪惡的小妖精,離他極近,說話間,呼吸似乎都要撲到臉上。
「你承認吧!你對我有感覺,你還是喜歡我的。你說,你說出來,我就放過你。唔!」
於休休叫出半聲。
一張得意的臉,變成震驚。
沒有說出來的話,被堵在喉嚨。
霍仲南推拒的手慢慢往裡一收,把她一把裹過來,她雙腳站不穩,整個兒就俯在了他的身上。
她瞪大眼睛看著他。
霍仲南一言不發,一雙冷眼像淬了毒,惡狠狠盯住她。
於休休懷疑,他會打她。或者,咬死她。
不料,他捏緊她的下巴往上一抬,突然低頭——
嗡!於休休耳朵一熱,腦子炸了,渾身如被火燒。
他、居、然、親、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