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6章 喵~
於休休的眼神讓韓惠生出了勇氣。
有那麼一個瞬間,她很想把自己的經歷,以及那些不能訴諸於口的事情全部講給她聽。可是那個秘密在心裡久了,早已生了根,一旦拔出來,就像鋒利的刀子在割肉一樣,心底無端升出恐懼。
何況,他再三警告,不能告訴別人。一旦說出來了,她就要受到懲罰。
韓惠亮起的目光,又慢慢暗下,像忽然被抽走了膽氣,不敢再面對於休休。
「我們就是網上認識的。談了一段時間,就約了見面,彼此感覺還可以,就處下來了。」
謝米樂問:「他是做什麼的?」
韓惠說:「IT。」
IT這個說法比較廣義,韓惠沒說具體。
「他也是申城的嗎?你對他了解多少?」
於休休看謝米樂的目光有點尖銳,生怕她一個激動說出什麼讓韓惠不舒服的話,笑著圓了場。
「我們邊吃邊說吧。他不來,我們還不聚了怎的?」
韓惠下意識地鬆了口氣,微微一笑。
「好哇。」
她們仨很久不聚了,於休休一個開心,就點多了菜。
看到滿桌子珍饈,韓惠邊吃邊嘆氣,說浪費。
謝米樂打趣:「於總買單你怕什麼?再說了,現在的於總已經不是過去的於總了。」
韓惠問:「那是什麼?」
謝米樂臉一沉,表情嚴肅,「現在是於·盛天總裁夫人·霍總的甜蜜小嬌妻·霸總的作精情人·小魚CEO·總。」
「噗!」
韓惠直接噴笑。
於休休白了謝米樂一眼,起身。
「衛生間,嘔吐一下。」
謝米樂啊一聲,故作吃驚,「有了啊?幾個月了?」
於休休咬牙敲她,「謝米樂,你要挨收拾的,知道不?」
她哼聲,拉開椅子走了。
這個時間點,正是上客的時候,店裡生意很好,裡面人聲鼎沸,外面已經開始排號坐等了。
於休休看一眼,推開洗手間的門。
手按在門上,她停下。
洗手間外,有一個側位的洗手台,她眼角餘光剛剛好像掃到一個人影,看到她回頭,又迅速退了出去。
一種莫名的恐懼感躥上心頭。
於休休推門進去,飛快地拴好門,心臟砰砰亂跳。
有時候,恐懼是一種氣場,
明明什麼都沒有看到,直覺卻清晰地傳遞給了她這種感受,四周的空氣都充斥著恐怖的氛圍。
仿佛有一雙眼,在未知的角落瞪著她。
她抬頭,空蕩蕩的,什麼都沒有。
吁!
有時候恐懼來的莫名其妙,但大多情況是自己嚇自己。
於休休覺得是自己反應過度。
上完廁所,她仔細地洗手,擦乾水,烘手,然後往外走。
有一個男人站在外面的走廊上,戴著帽子,頭低著,背對著她在打電話。
於休休看了他一眼,回到座位上。
「惠惠呢?」
沒有看到韓惠,她問謝米樂。
謝米樂正在慢條斯理地剝著蝦,「上廁所去了,你沒碰到她嗎?」
「沒有啊!」
於休休下意識地望衛生間方向望了一眼。
有兩株高大的綠植擺在那裡,擋住了視線。
她皺了皺眉,和謝米樂聊了起來。
「你覺不覺得惠惠不對勁兒?」
謝米樂扭過頭,「她不對勁兒又不是一天兩天了。」
嘆口氣,她又說:「你能期待一個活下去都靠勇力,無數次想要輕生的人很對勁兒,那不是扯淡嗎?」
於休休挑挑眉:「也是。」
「別擔心。」謝米樂說,「我看她現在狀態挺好的,至少有了愛情的力量,不至於再輕生,是吧?」
「嗯。」於休休笑盈盈地看她,「那咱們來說說你吧?」
「我?」
謝米樂的眼睛裡,下意識就浮上了笑。
人是不是真的開心,是很容易感受的。
她嘴上講沒什麼可說的,但是語氣里的愉悅,於休休聽得見。
「我感覺用不了多久,就可以喝你和鍾霖哥的喜酒了。」
韓惠回來了,接過話去,「米樂要結婚嗎?」
「可不麼?」於休休笑著看她,下意識望向她背後。
一個男人從綠植後面走過去,一身黑衣,戴個鴨舌帽,走得很快,轉瞬不見。
好像就是她剛才看到的那個人?
……
吃過飯,於休休準備去結帳,結果被告之,韓惠已經結過了。
於休休怔了下,有點替她心疼錢,謝米樂卻滿臉歡喜地攬住韓惠,「麼」了一下。
「哈哈哈,我就欣賞你這種默默奉獻的精神。」
韓惠臉上紅潤潤的,挺開心。
「每次都是你們請我,偶爾也讓我請一次嘛。」
於休休沒有再說什麼,三個人說說笑笑的出來,門口停著霍仲南的車。
來的時候,是司機小程,可是車窗搖開,司機換成了鍾霖。
霍仲南坐在後排,只露出半張陰晴不定的臉,「上車。」
於休休發愣,「你怎麼來了?」
霍仲南說:「接你們。」
很多人說他不近人情,冷漠孤傲。可是,於休休發現他其實有一顆細膩的心,很懂得照顧到別人。
畢竟這裡不僅有她,還有她的朋友。
「好吧,謝謝老大啦!」
於休休不跟她客氣,只招呼韓惠上車——因為謝米樂用不著她招呼,直接坐到了副駕上,正在跟鍾霖說話。
看這情形,兩個人的感情有了突飛猛進的發展。
見了家長之後,明顯有了「一家人」的感覺。
「那個,我就不跟你們去了。」韓惠侷促地提了提包帶,眼皮垂下,澀澀地笑,「我走走,消消食,然後自己打車回去。」
於休休知道她是怕麻煩他們,熱情地催促著,順便攬住她的肩膀往裡推。
「走了啦,別擰。」
她從來不拿韓惠當外人。
韓惠看她一眼,神情悻悻的,還是拒絕。
「不了。」
「你怎麼回事兒啊?」
於休休虎著臉,「咱們會把你拐賣了咋的?」
她在家人和朋友面前比較直接,不會去思考太多,也沒有彎彎繞的心思。
謝米樂卻回頭看了一眼,笑著啐她。
「你這小蹄子越來越霸道了。惠惠想自己走走,就讓她走走唄。她這麼大個人了,又不會掉。你怎麼跟個封建大家長似的?」
韓惠鬆口氣,笑著說:「我吃得太撐了。坐車不舒服,一會要暈吐。」
她揉了揉心窩,又不好意思地笑。
「怕浪費,實在吃得太多了。」
「好吧好吧,隨便你。」
於休休拿她沒辦法,上了車。
等汽車駛入車流,她回頭看時,已經看不到韓惠的影子。
於休休莫名有點煩躁,「謝米樂,你今天怎麼總是給我作對啊?」
「你不能這樣,於休休。」謝米樂回頭,看著她笑:「惠惠不習慣和陌生人相處,她心裡有畏懼,不舒服,不自在,咱們又何必逼她呢?」
「我們是陌生人?」
「鍾霖和南哥是啊!」
「……」於休休無話可說。
「還有。」謝米樂說:「她結帳了,哪怕你再替她心疼,都不要表現出來。雖然你是真誠的,想為她減輕負擔,但她不一定樂於接受。有時候,我們看似無私的關心,可能只是感動了自己,不僅得不到同等的回饋,說不定會招來恨意。」
「……」
於休休半晌沒吭聲。
「我……做錯了嗎?」
她有個很大的優點,能虛心接受別人的建議。
謝米樂淡淡一笑,「不是你錯了,是你太善良,太單純了。」
「???」她單純嗎?
「我怎麼感覺,你是在罵我?」
於休休認真地看著她的後腦勺,突然嘖了一聲,「受過哲人薰陶的女人,說起來話,果然是一套一套的。我服。」
哲人這個梗,只有她倆知道。
鍾霖聽得一臉莫名,「什麼哲人薰陶?」
他疑惑地問謝米樂幹什麼了。
謝米樂朝於休休翻個白眼,「沒什麼,有個傻子,被我倆戲稱為哲人。」
「哦。」
鍾霖沒有再說什麼,霍仲南的唇角卻掛著淡淡的笑意。
一個被於休休冠上了無數外號的大魔王,他大概知道那個被稱著傻子的哲人是誰,但沒有點破。
「吃飯還愉快嗎?」他上下打量於休休。
「還行。」於休休說,「可惜了,沒有看到韓惠的男朋友。」
霍仲南抬了抬眉,沉默片刻,說:「你有空,帶你朋友去找吳梁。」
「吳梁?什麼意思啊?」於休休沒反應過來。
霍仲南看著她,不說話。
於休休說:「吳梁不是心理醫生嗎?惠惠不至於吧?」
「她很至於。」霍仲南語氣很淡,但不容置喙,「她的病,再不治,沒救了。」
於休休嚇了一跳:「有這麼嚴重?」
霍仲南:「嗯。」
「你怎麼知道的?」於休休不喜歡在男人面前八卦閨蜜的私事,所以,韓惠的事情,她從沒有在霍仲南面前說起過,而霍仲南和韓惠並無接觸,不可能知道。
「你該不會會算命吧?」
她似笑非笑,沒個正形的樣子。
霍仲南瞥她一眼,決定不再理她。
「餵?」於休休又乖巧了,「你說啊。你怎麼看出來的?」
「……」
鍾霖笑著接過話來。
「因為吳梁曾經說過,霍先生比專業的心理醫生擁有更高的造詣和專業水平。」
他不敢說,吳梁只是霍仲南的第八個心理醫生,在他之前的七個心理醫生在霍仲南手上走不到幾個回合,都快被他逼出精神障礙了。
也可以說是,他久病成良醫,一眼看穿。
這些事情,不好說太多。
於休休get到鍾霖的潛台詞,唔了聲,挽住霍仲南的胳膊。
「真有你的,厲害了啊我的魔王大大。」
頓了頓,她又皺眉,「不過,惠惠應該不會接受治療,如果我貿貿然帶她去看心理醫生,會不會很奇怪?」
霍仲南胳膊落下來,握住她的小手,在掌心攥了攥,「心理疾病,和其他疾病沒什麼不同。是人,都會生病。有什麼奇怪?」
謝米樂說:「她肯定會排斥的。這個問題無解。」
於休休點頭贊同,「對啊,惠惠可固執了。無解。」
霍仲南看她,抿了抿嘴,似是想說什麼,終又沉默。
不是每個人都值得他花心思去幫助。
剛才提醒那一句,已經是他為了於休休做出的最大善意。
……
鍾霖把霍仲南和於休休送到於家,帶著謝米樂離開了。
這對小情侶最近有點如膠似漆的意思,於休休看得眼熱。
「他倆怎麼這麼好呢?天天撒糖。」
「我們不好?」霍仲南倚在門口,看她,表情冷淡。
「我們當然好了。」於休休掐他一把,意指當然地說:「今天晚上你幫我做個設計方案,我們就更好了。」
霍仲南微微一笑,搔她腦袋。
「你很可以。」
這些天,蹭吃蹭喝的結果就是,於休休把他利用得十分徹底。
設計方案,施工圖,能假手於他的,她從不客氣。
霍仲南懷疑,她接下來可能會把整個小魚公司都交給他去處理,而她坐著收錢就行。
「我只是懶而已。」於休休嗔怪地看他,身子半倚半靠地落在他的懷裡,「除了懶,我還有什麼缺點嗎?」
霍仲南下巴繃緊,「你說呢?」
於休休眨眨眼。
「除了懶,還饞。能躺不坐,能坐不站。有人寵著,就決不自己動手。」
霍仲南斜她一眼:「有自知之明。」
於休休緊緊閉上眼,額頭抵在他懷裡,使勁兒磨了磨。
「我在撒嬌。拜託配合一下。」
霍仲南低低一笑,圈她過來,低頭去吻她,可是於休休換了鞋,這個角度,讓他的吻不那麼舒服,他自然地勒住她的腰就往上抬了抬。
唇上一熱,腳後跟卻離了地。
於休休腦子嗡聲,突然有些激動。
這是對她的身高充滿了惡意啊?
氣喘吁吁,他不肯停下,似是食髓知味般,拖住她的腰反轉過去,將她壓在鞋柜上。
咣!
一聲巨響,刺激了於休休。
「喂,進去。先進去。」
霍仲南眼睛帶了笑,低頭看她,唇瓣紅紅像誘人的果凍,又忍不住啄了啄。
「進不去。」
「我靠!」
於休休死狠死狠地在他腰上掐了一把。
「從今天開始,我們家沒你的飯了,帶著你的貓,回你的南院吧。」
這是急眼了?
霍仲南滿眼是笑,追著進去,就看到苗芮抱著皮蛋走出來了。
「說什麼呢?」
她瞄著於休休,滿臉的不樂意,一隻手卻寵愛地撫著皮蛋的背毛。
「是誰要攆我們皮蛋走?她是不是皮癢了,嗯?」
於休休:「……」
「媽!我才是你的親閨女。」
「連一隻可愛的小貓咪都不能容忍。這親閨女,不要也罷。」
苗芮扭頭,看著霍仲南,「這個人,你領回去吧。」
於休休:……
皮蛋: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