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5章 瘋狂的遊艇（二）
日升日落，太陽沉入海平面，又一個夜晚來臨。
漂浮在海上的龐然大物——「極樂號」亮起了旖旎的燈光。
這不是停靠在霍仲南別墅港灣的那一艘私人遊艇。
於家村出行的人數眾多，為了更好的招待他們，管家包租了這艘大型豪華遊輪。
他們已經在海上浪了兩天一夜，可是，即使是年紀稍長的老輩人似乎也沒有感覺到累和乏，一個個充滿了無窮無盡的精力…
燈光旖旎的遊艇，像夢，像童話，像古代皇帝的海上行宮。山珍海味、美女名車、房本奢品，應有盡有，處處都是誘惑。離了陸地的遊艇好像成了一個獨立的世界，離現實遠了，離上帝近了。
是的，遇上霍仲南就是上帝給他們開的一扇窗。
今天晚上的遊戲環節，他們將有可能擁有拿出來展覽的一切。金錢、美女、豪車、別墅……從前沒有想過的高級享受，統統都有將要降臨到他們的身上。他們需要付出的，只是很簡單的遊戲。
酒杯里的酒，泛著琥珀色的漣漪，燈光落在穿梭其間的比基尼美女性.感的身體上，令人迷醉、沉淪。此刻的大廳就像一個人間天堂。哦，就像這輛遊艇的名字。
——極樂號。
人間極樂。
在這裡能體驗到普通人終其一生也體會不到的至高享受。
謝米樂半眯著眼睛，靠在窗邊，目光極深地看著一張張熟悉又陌生的臉，笑，一次次的笑。她端著一杯酒，似乎有點醉了，酒杯在手上慢慢地晃。
鍾霖走近的時候，她感覺到了，沒動。
「親愛的。」鍾霖攬住她的肩膀，看了看她的眼睛，又看了看她面前的一個玻璃櫥櫃，「你喜歡表？」
一個長長的櫥櫃裡擺滿了各種各樣的名表，整整齊齊，在搖表器的作用下緩緩轉動，就像這艘遊輪上的人們悠然而緩慢的時間，明明在動，又似乎已經靜止。
「喜歡。」謝米樂抬頭看他，「我喜歡一切值錢的東西，可是他們不該屬於我，我就不想要。」
不該屬於……
鍾霖皺著眉頭，看了看大廳里正在欣賞美女、名車鑰匙、海島別墅契約的人們，沉默不作聲。
謝米樂抬了抬下巴，問：「你說，這是在做什麼呢？」
她的聲音里有幽幽的嘆息。
鍾霖聽出潛台詞，「晚上做遊戲用的。真心話，大禮物。」
「噢。真心話，大禮物。」謝米樂點點頭，忽而一笑，「我覺得，他們已經瘋了。」
鍾霖沒有吭聲。
謝米樂低笑，輕輕抿了一口酒。
「金錢，是真的會讓人瘋狂啊。」
她說著又轉頭看向鍾霖：「你看我的眼睛。」
「怎麼了？」
「看仔細我的眼睛。」
鍾霖抿嘴不語。
「紅不紅？」
「紅。」
謝米樂聽出他的猶豫和嘆氣，微微一笑，「我也眼紅。你說，人怎麼可能擁有這麼多財富呢？這是多少人……窮盡一生，都不敢想像的啊？」
鍾霖說：「我很窮。給不了你這些。」
「是啊。」謝米樂又笑，「你說這讓人怎麼平衡？怎麼不被勾引出內心的欲.望？」
鍾霖：「……」
他不知道怎麼說，這時，一個美女從他們眼前經過，彎腰往一個客人的杯子裡倒酒。
燈光很昏暗，他們看來，有一隻手摸向了比基尼美女的……
謝米樂嗤一聲笑了。
這不是她第一次看到，居然不再覺得意外。
上船的第一天，這些人還很克制，還有理性，現在……遊艇漂浮在海上，他們似乎也脫離了原本的生活軌道。老的，少的，男的，女的，各有各的欲.望，而這裡都可以得到滿足。更準確的說，霍仲南都可以滿足他們。
「這是一個多麼神奇的地方。」
謝米樂將杯中的酒液一仰而盡，眼睛泛紅，望著鍾霖笑。
「休休沒來是對的。」
這墮落的人間天堂，這超脫人性的魔域桃源……
「是對的。對的。」
鍾霖拉住她，小聲說：「你醉了？」
「我沒有醉，沒有。」
鍾霖扶住她的胳膊，「去客房休息一下。」
謝米樂走路有些踉蹌，指著眼前那浮華奢侈的一片，「我要參加遊戲呀。我要這個，這個，這個……我希望他們統統都是我的。」
鍾霖望一眼櫥柜上的鎖，喉頭動了一下。
「先去休息。我等會兒叫你。」
他把謝米樂扶到客房，放到床上，正想為她蓋被子，手腕就被謝米樂捉住了。
「怎麼了？」他彎腰摸她額頭，「不舒服嗎？要不要我叫醫生進來？」
「不。」謝米樂噌地坐起來，直勾勾地看著他，「鍾霖，我想吐。想吐。」
鍾霖皺眉，「我扶你去衛生間。」
「我看著那些東西，那些人……我想吐。」謝米樂低低地笑著，表情有些失常，神色怔忡地說：「我們讀了那麼多書，懂那麼多道理……卻不知道，人性和道德的淪喪可以這麼快，這麼快。對吧？」
鍾霖沉默。
「我真的很想吐。」謝米樂突然張開雙臂，緊緊抱住鍾霖的腰，臉貼上去，閉上了眼睛，喃喃地說：「從小媽媽就教我，不該自己的東西，不能想，不能要……要不起的東西，想了，要了，是要遭大罪的。」
鍾霖輕輕順著她的後背。
「你告訴我。鍾霖，你告訴我。」謝米樂咽了下唾沫，喃喃般說話，「你跟在他身邊是怎麼抵住誘惑的？」
鍾霖想了想，艱澀地說：「如你所說，要不然的東西，想了，要了，是要遭大罪的。我媽沒有告訴過我。但是……霍先生告訴我了。」
「呵。」謝米樂的額頭抵在他的心窩上，像是要睡著了，「他究竟要做什麼？」
「……」
「你知道的，是不是？」
「沒事。別怕。」鍾霖寬慰著她，發現她的肩膀在微微地顫抖，又嘆口氣，低頭捧住她的臉，吻了吻，「不會有事。嗯？」
「真的不會嗎？」謝米樂雙眼赤紅，不敢相信，「他們都不會有事？」
鍾霖眉頭皺得更緊，「你不會有事。我會保護你。」
謝米樂身子一凜，頭又垂在了他的懷裡，突然低低地飲泣起來。
「乖，你睡一會兒。睡醒，一切就……」鍾霖用低得幾乎只有自己才能聽到的聲音說了最後三個字：「結束了。」
……
大廳里的熱鬧，開始升級。
鍾霖走出來的時候，兩個男人在角落裡說話。
「三叔，你說我們是不是億家富翁了？我簡直不敢相信，做夢一樣啊。剛才那個美女，你看到沒有？她長得可真好看啊，她說她是我的，隨時都可以，讓我為所欲為……我說我要離了婚娶她，你猜她怎麼說？她居然說，我不應該只擁有她一個，我這樣富有的男人，可以擁有很多個她……哈哈哈，你敢相信嗎？」
「別沒出息了。」三叔抽了口煙，表情有點欲.仙.欲死的浮誇，「一個億對阿南來說，就是九牛一毛。牛身上的一根毛，你想想，多少點？他啊這是有求於我們，隨手撒點出來打發乞丐的，人家不在乎。我們趁這個機會，能要，就多要點……」
「三叔說得是。」
「我看中那台車了，叫什麼來著？」
「賓……賓利？好像是叫這個。」
「嗯。就它了。還有別墅的合同，一會兒我讓老二搶一個，給老子養老。」
「我就想多要幾個女人。錢嘛，有兩三個億就行了。我也不貪……」
「你那媳婦兒，不要了？」
「要她幹嘛？看她那張醜臉睡不著覺嗎？」
「這你就不對了。女人還是自家的好。就眼前這些小的嫩的鮮的，你他娘的養不熟……不如多要些錢財，有了錢，要啥沒有？」
「那是三叔你老了……」
「你這小子就是膽大，你媳婦兒可在那邊看著呢？」
「看啥？她可沒空看我，她在看LV，香奈兒，普拉達，迪奧，卡地亞，百達翡麗……嘖，叔，女人啊，現實著呢。」
「……」
鍾霖笑了笑，走了過去。
這時，音樂聲突然響起來，燈光轉暗。
越來越暗。
慢慢的，竟變成了血般的暗紅色，迷離、氤氳。
人們不適地眯起眼。
一個聲音笑著傳入大廳。
「各位尊貴的客人，我還是船長傑克。受霍先生所託為大家安排今天晚上的遊戲環節。《真心話，大禮物》。昨天晚上的《望山》後續，大家都聽完了。現在有一些問題，我會當場提出來，大家要如實說出你們的真心話，誰說得最接近真相，誰就可以指定一件本展廳的禮物……」
一例比基尼美女魚貫而出，走到眾人面前。
船長說：「馬上即將進入遊戲環節。請大家做好準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