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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韻與惜容篇 我就在這裡(一更)

    子韻與惜容篇 我就在這裡(一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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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當時,可曼說有些不舒服,讓他送她回去,他看到了楚惜容在這裡,因為私心想留下來,便送她去了附近休息的房間。

    等到他回來的時候,恰好看到大廳中央聚集了很多人,似乎很是喧鬧。

    他本不想理會,只是無意中聽到了站在外圍的人提到了「楚惜容」三個字,他心中疑惑,便越過人群,走到裡面看了看。

    不曾想,他看到了楚惜容和一個男人正在對峙。

    那個男人對著惜容步步緊逼,一次又一次的用言語侮辱她,他努力的抑制自己想直接衝上去將那個男人暴揍一頓的衝動,選擇先旁觀著。

    因為,他看到楚惜容正在毫不畏懼的回擊著那個男人,她的面色仍然平靜,神態如常,周身的氣魄讓人不容忽視。

    他喜歡看到她這副模樣,因為這才是她,那個讓眾多男人都要自嘆不如的女人。

    她的神色本是如常,但是,突然,她的臉色就發生了變化,眼中仿佛帶著一股滔天般的憤怒,她的手指也暗自握緊成拳。

    他察覺到了楚惜容的狀態有異,他就站在她的斜後面,清楚的看到她的身子輕輕顫抖,看到她的拳頭即將揮出,他未做細想,便立即上前,握住了她的拳頭,將她的手迅速壓下,不讓別人察覺到。  

    他很清楚,那個男人就是故意在挑釁楚惜容,如果楚惜容對他出手,無疑是坐實了她以前是混混的言論。

    無論真相到底是如何,眾人都會對楚惜容留下一個不好的印象,她出手打人的事情或許不到明天就會在網絡上迅速傳播,那惜容一直以來所努力的東西可能就會因此而崩塌。

    所以,他便下意識的擋在了楚惜容的面前,為她回擊那個男人。

    楚惜容不知道舒子韻此時在想什麼,也不知道她的心情,只是陷入了自己的回憶中,緩緩的說起自己曾經的往事。

    雖然她都是長話短說,語氣中帶著對自己的嘲弄,但是她心中的那種沉重還是隨著言語慢慢流露了出來。

    楚惜容說完後,看到了舒子韻那驚訝的表情,嘴角勾起了一抹自嘲的笑容,「怎麼了?舒少爺這是嚇壞了嗎?知道了我是一個很混帳的女人,所以感到很震驚?」

    舒子韻看著楚惜容,眼中的情緒複雜。

    楚惜容向來無懼別人的目光,也不把別人的閒言碎語當回事,但是,此時,她卻害怕看到舒子韻的眼睛,不想看到他眼中的失望與厭棄。

    她的心中雖然慌亂,但是嘴角自嘲的笑容卻越來越濃,「如果舒少爺想要回去的話,隨時可以回去。」  

    她暗自告訴自己,沒有關係,反正這本就是一段無果的苦戀。

    他討厭自己,對於她來說,反而更好,這樣她放棄他也會變得容易些,她也不必再反覆承受這種感情的折磨。

    與其這樣半吊著,不如來一場沉重的打擊,讓她義無反顧的放棄,那也挺好。

    就在她等待著舒子韻對著自己宣判死刑的時候,忽而,一陣溫柔的男聲響起,「惜容,可以不笑了嗎?」

    楚惜容的身子驀地一震,猛然抬頭,腦中的醉意立即消退了不少,她驚訝的看向舒子韻,看到他眼中的不是失望,也不是鄙夷,而是一種異樣的情緒,一種宛若是心疼一般的情緒。

    楚惜容被自己的想法震驚到了,心疼?她到底是有多麼自我感覺良好,才覺得他會心疼自己?

    她和他不過是朋友關係,他也有溫婉美麗的女朋友,為什麼要心疼她?

    對,也可能他是從朋友的角度出發,才會對自己表現出心疼的情緒。

    她的心中漸漸升起一陣失落感,這就好像是她永遠也不會被他看作是戀愛對象的那種感覺。

    她看著他,嘴角的笑容更多了些,「為什麼不笑?我不可以笑嗎?」  

    舒子韻定定的看著她,眼中是滿溢的心疼,不由得出聲道,「你的笑看起來很像是在哭。」

    楚惜容的雙眸迅速睜大,滿臉吃驚,她感覺此刻的自己像是被人強行撕開了用來偽裝和保護自己的外衣,她的一切都顯得那麼醜陋不堪,軟弱而又無能。

    舒子韻的話語像是利劍一樣,直入她的心臟,控制了她的命脈,使得她一時之間動彈不得,就連言語仿佛都失去了一般。

    雖然她很不想承認,但是毫無疑問,她被舒子韻看穿了心事。

    她從未表現出來過,也從未給別人留下任何蛛絲馬跡去猜測她的心情,她總是會將一切都隱藏下來,披上自己五彩的外衣,變換出各種模樣,以此來掩飾自己真正的情緒。

    她從來沒有想過,自己的潛意識裡的偽裝,終有一天也會被人拆穿,還是被自己喜歡的人拆穿,這只會讓她覺得更加的無地自容。

    舒子韻看到她的表情,只覺得十分憐惜,忍不住伸手想要去觸碰她,楚惜容微微一怔,下意識的便揮開他的手,冷聲道,「你胡說什麼?我哪裡像是在哭了?我很好,好得很,比任何人過得都好。」

    她的聲音雖然微冷,其中還夾雜著一股隱隱的怒意,但是,這其實不過是她在掩飾自己的慌亂而已。  

    舒子韻失落的看著自己被揮開的手,而後又抬眸看向楚惜容,眼中雖然摻著一絲痛苦,但是裡面是難以掩飾的溫柔,「惜容,你不用那麼堅強也是可以的。這裡只有我,你可以盡情的說著你想說的話,做著你想做的事情。」

    他微微一頓,眸子直直的看著楚惜容,聲音帶著些許的苦澀,「但是,可不可以,請你不要再嘲諷自己了?你可以多愛你自己一點。」

    楚惜容的心中仿佛被什麼觸動了一下,緊接著便浮起了一種十分複雜的情緒,像是喜悅,又像是痛苦,又像是濃濃的委屈,各種情感都混雜在了一起,使得她根本不知道該有什麼表情,該說什麼話。

    她只是愣愣的想著舒子韻的話語,暗自問自己,她到底想要說什麼呢?她想要做什麼呢?她為什麼總是喜歡嘲諷自己呢?

    因為,嘲諷,可以讓她的心好受些,可以讓她心底隱藏的愧疚能夠變少些。

    如果不是她的意氣用事,也許,貝基就不會遭遇那種恥辱的事情。

    如果不是她的逞能衝動,也許,母親就不會被自己氣死。

    如果不是她的廝混度日,也許,父親現在還會和母親和和睦睦的生活在一起。

    但是,她破壞了這一切。  

    她身邊的人因為她而遭受了悲慘的事情,可是她卻仍然正常的活著,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

    她有時候都不禁在想,當時那些警察沒有救自己該多好。

    那樣,她應該就會憑著初生牛犢不怕虎的衝勁和徐明城拼命,說不定死之前還能拉著他墊背。

    雖然不能夠改變什麼,但是至少她也將自己的所有賠給了自己所虧欠的人。

    但是,上天偏偏讓她完好無損的活了下來。

    她想,她活下來的意義應該是贖罪,她不會再為自己而活,她的人生要為別人而活,以此來彌補自己所犯下的過錯。

    可是,即便是這樣,她內心的愧疚感也絲毫沒有減輕,不過是隨著時間的過去,將那些事情深埋在了心底。

    一旦再次揭開塵封的回憶,那種讓她窒息的愧疚感便開始不斷蔓延,而後便越來越多,幾乎要將她整個人侵吞。

    她就像是陷落於泥沼中的人,只得不斷的傷害自己,以此來作掙扎,但是掙扎換來的只是不斷下沉的身體。

    她一邊坦然接受著這種痛苦的煎熬,一邊又忍不住在心底里暗自渴望著能夠獲得解脫。

    

    她緩緩抬眸,看向了舒子韻,生硬的扯起了自己的嘴角,喃喃道,「愛自己?我早就失去了愛自己的權利。」

    舒子韻眼中的痛意更深了些,身子忍不住向她靠近了些,安慰道,「不會,每個人都有愛自己的權利,你也有,你應該對自己好一點。」

    楚惜容的眼眶不由得紅了幾分,眼中滿是自責,輕搖著頭,低聲道,「不,我沒有,罪人沒有愛自己的權利。我犯下了大錯,是我害了貝基,毀了她的一生,也是我逼死了母親,害得她與父親分離。」

    她回想著過去的回憶,眸子不由得睜大,身子也輕輕的顫抖,「我是個混帳,是個沒有義氣沒有孝道的混帳。徐明城說的對,即便是打扮的再光鮮亮麗,我也無法抹去自己的過去,無法掩蓋住骯髒齷齪的自己。」

    她低下頭,思想仿佛已經陷入了不斷循環的怪圈,只是自顧自的說著,「即便過了十幾年,我還是這樣。即便我再怎麼努力,我仍然很過去一樣,絲毫都沒有變,我還是我,這是無法抹滅的事實。我註定不被人所愛,我也沒有去愛人的權利,因為這就是我的罪,我該償還,我應該受盡痛苦和煎熬」

    舒子韻的俊眉已經皺起,看到她低下頭,輕輕顫抖著身子,口中喃喃的說著傷害自己的話語。  

    他實在是無法容忍她這般對待她自己,不由得伸出手,緊緊的抓住她的肩膀,大聲道,「惜容,你清醒一下,這一切都不是你的錯!」

    他從來都是溫和的說話,此時突然大聲說話,將楚惜容嚇了一跳。

    她的身子輕輕一抖,臉色也白了白,仿佛是受驚了一般,靜默了幾秒後,又緩緩抬起眸子,看向舒子韻,看到他的俊臉上滿臉擔憂,她愣了愣,繼而便慢慢張了張紅唇,「是我的錯,都是我害的。」

    舒子韻的眉頭越皺越緊,手下的力道也跟著緊了幾分,俊臉向她靠近了些,直直的看著她那低沉的眸子,語氣溫和了下來,「惜容,你聽我說,貝基和你母親的事都不該由你來承擔責任,你也不過是一個受害者而已。」

    楚惜容怔怔的看著他,「我是受害者?」

    下一秒,她就搖了搖頭,「不,我不是受害者,受害者怎麼可能會安然無恙?我沒有受到任何傷害,我才是導致這一切事情發生的罪魁禍首。」

    舒子韻的心中不由得有些急了,抓著她的肩膀向自己又靠近了些,「惜容,受害者不一定是指**上的傷害,也可能是指精神上的。我問你,這麼多年,你真的開心過嗎?你內心的愧疚感有折磨過你嗎?」  

    楚惜容恍然一怔,一時不知道該如何回答。

    答案是肯定的。

    她從未真正的因為自己的事情而開心過,作為一個家族復興的工具,她不過是在完成自己的任務而已。

    無論取得什麼樣的成就,無論做出了什麼樣的成績,她都不曾因此而開心。

    自那件事之後,愧疚感就在她的心中不斷的生根發芽,而後越長越大,十多年的時間已經讓它長成了參天大樹。

    只是平時她總是將自己心底的東西遮掩住,不讓別人察覺,就連她最疼愛的弟弟,墨寒,可能也不知道。

    她總是說墨寒會掩飾自己的感情,將什麼事情都悶在心裡,不說出來。

    其實,她比他好不到哪裡去,唯一的區別就是,她沒有墨寒真實,她會帶著笑面隱藏自己。

    她在心中默默的問著自己,她真的如舒子韻所說的那般,只是一個無辜的受害者嗎?她不是導致這一切發生的罪魁禍首嗎?她可以理解成那些事情,真的不是她的錯嗎?

    她想去相信,可是,她又害怕,如果沒有了愧疚的折磨,貝基會埋怨她嗎?母親會原諒她嗎?

    她不清楚,也不知道,當然,也沒有人可以告訴她答案。  

    她腦中的思緒已經亂成了一團亂麻,她不知道該如何抉擇,只得緊抿著櫻唇,拿起了茶几上的酒杯,將酒杯遞到唇邊,一飲而盡。

    既然分不清楚,想不明白,那就不想吧,讓酒精麻痹她的所有神經,消除她所有的感覺,如此一來,她也不用這般難受了。

    舒子韻見到她沒有說話,以為她是想通了,便緩緩的鬆開了她的肩膀。

    誰知道她卻拿起了面前的酒杯,一下子全部喝完。

    舒子韻方才才舒緩的俊眉不禁再次皺起,看到楚惜容又給她自己倒了一杯酒,舒子韻立即伸手按住了她的酒杯。

    楚惜容抬頭看他,秀眉已然蹙起,「別擋著我喝酒,喝完我就會舒服了。」

    因為酒意,她說話已經開始有些含糊不清,臉頰兩邊的粉意也越來越濃。

    「喝完你只會頭痛而已。」舒子韻定定的看著她,緩緩說道。

    楚惜容的秀眉蹙緊了些,「這是我的事情,別多管閒事。」她看向面前的酒杯,聲音漸冷,「鬆開。」

    如果是往常的時候,只要楚惜容的語氣變冷,舒子韻一定會乖乖妥協。

    但是,這次,他卻怎麼都不肯鬆開,反而將手下的杯子按得更緊了些。  

    楚惜容柳眉橫豎,緊緊的抓住杯子,使出力氣將杯子抬起,舒子韻也使力將杯子按住,兩人相互較量,誰也不讓著誰。

    楚惜容雖然是女孩子,但是以前的那些打架經驗使得她的力氣比一般的女孩子都大,應該說,和一個正常的男生差不多。

    所以,兩人較量的結果自然是不相上下。

    楚惜容的心中不由得浮起了一陣怒意,不再抬起杯子,而是奮力將杯子往旁邊一甩,隨著「啪」的一陣清脆的聲響,玻璃酒杯碎成了一堆碎片,裡面盛放的明黃色的液體也隨之灑在了地板上。

    「連酒也不讓我喝,到底想要我怎麼辦!我能做什麼?我到底該做什麼?」楚惜容看向舒子韻,憤怒出聲,只是語氣中不由得帶了絲無助的情緒。

    舒子韻微微一怔,想了想,便走到了楚惜容的面前,蹲下身子,抬頭看她,艱澀出聲,「惜容,我有個請求,你可以活得快樂些嗎?」

    楚惜容的臉上的怒意迅速消散,眼中不自覺的浮起了一絲委屈,「不行,我做不到。」

    說著,她的眼眶便不由得紅了紅,低下了頭,不想讓舒子韻看到她此時狼狽的表情。

    舒子韻忍住心臟的疼痛,輕柔的撥開了落在她的臉上的柔軟的髮絲,露出了她那略顯蒼白的小臉,他的修長的手指輕輕撫上她的臉頰,緩緩出聲,「你可以做到,只要你不要再責備自己。」  

    楚惜容抬眸看他,眼眶變得更紅了,「不,你不明白。如果我之前沒有和別人四處打架,當時沒有接受徐明城的挑釁,或許,這一切都不會發生。這樣一來,貝基便不會遭遇那樣的事情,母親也不會被我氣死。」

    她的情緒漸漸變得激動起來,不禁伸手扯住了舒子韻胸前的衣服,緊緊的盯著他,「所以,根本原因還是怪我,我有著無法推卸的責任,是我做錯了事情,傷害了自己身邊的人。」

    她的聲音漸漸顫抖,「你說這樣的我,又怎麼能夠活得快樂?是我傷害了自己重要的人,她們在受苦,我又怎麼能夠自私的將她們的苦痛全部拋於腦後?」

    舒子韻頓時啞然,就像楚惜容說的,他不明白。

    他沒有經歷過和她一樣的事情,也自然無法完全明白她的感受與處境,但是,有一點,他非常清楚,那就是不管怎麼樣,他也不能看楚惜容繼續這樣責備自己下去。

    那個叫徐明城的男人的出現是一個導火索,使得惜容心底一直壓抑的情緒都爆發了出來,所以,她才會一反常態。

    如果讓她就這樣喝醉,醉的不省人事,將這些煩惱的事情暫時忘記,將記憶再一次深埋在心底。

    可是,若是以後再出現另一個徐明城呢?  

    她要怎麼辦?還是這樣繼續折磨自己,以使得她自己的心裡好受些嗎?

    他想要她活的開心,想要她如她所表現出來的那樣,發自心底的感到開心。

    她總是為別人著想,但是對待自己,她卻總是譴責和嘲弄,以此來減少她心底的愧疚感。

    他不清楚楚惜容的過往,也不清楚她的複雜的心情,但是,此時他的心中只有一個念頭,那便是他一定要用儘自己的所有讓她從自我譴責中解脫出來,讓她真正的獲得幸福。

    安慰根本無法真正的幫助她,只有追根溯源,找出實質性的原因,才能夠讓她從自我的束縛中掙脫出來。

    舒子韻的腦中已然有了想法,但是,現在最要緊的還是讓楚惜容的情緒緩解過來。

    他想了想,又再次開口,「惜容,我不知道該如何勸慰你,但是,你如果難過,如果需要一個肩膀,我就在這裡。」

    ------題外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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