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韻與惜容篇 解開夢魘(一更)
子韻與惜容篇 解開夢魘(一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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厲母面色詫異,「你居然早就知道了?那你說要提前婚約,不會就是因為這個吧?」
厲澤言的嘴角浮起了一抹苦笑,「媽,這件事就到此為止吧,以後也不要再提了。」
他在心中暗自慶幸,將婚期提前的事情是自己開口的,否則,母親要是知道了緣由,必然會認為是惜容故意想讓他們家族蒙羞,想必不會那麼輕易的原諒她,厲家和楚家的關係也會變得十分僵硬。
雖然無法娶到她,但是,他也不願去給她增添煩惱。
厲母的眉頭越蹙越緊,看向厲澤言的眼神有些心疼,沉默了幾秒後,也只能低嘆一聲,「唉,你說怎麼樣,就怎麼樣吧。」
厲澤言緩緩一笑,「謝謝媽。」
既然她的心仍然在那個男人的身上,她也成功的擺脫單戀了,那麼,他也該退出了。
舒子韻拉著楚惜容走出了酒店後,便直接帶著她驅車離開了。
楚惜容坐在他的車上,看著窗外疾馳的風景,唇角不禁上揚,心情也是從未有過的暢快,就像是掙脫了一直禁錮著她的鎖鏈,逃出了牢籠一般的感覺。
雖然後續還有很多麻煩,還有很多事情需要她去解決和面對,但是,現在,她只想享受著這種感覺,這種和他一起逃離,在高速路上飛馳的感覺。
清涼的晚風吹動了她的長髮,火紅的髮絲在夜空中輕輕飛舞,她的嘴角揚起了一抹極其美好的弧度,神色柔和。
當車子在一家咖啡館前緩緩停下的時候,楚惜容還是不由得有些疑惑的看向舒子韻,「來這裡做什麼?」
舒子韻看著她,俊臉上帶著溫和的笑容,「有個人想要見你,你也很想要見到她。」
楚惜容心中的疑惑更多了,不由得問道,「是誰?」
舒子韻在她的額頭上輕柔的烙下一吻,而後溫柔的看著她,「進去你就知道了。」
楚惜容點了點頭,便走下車來,只是剛走幾步,發現背後沒有腳步聲,便回頭一看,見他仍然坐在車裡,便不解的蹙起了秀眉,「你不和我一起嗎?」
舒子韻看著她,溫和一笑,「我會在這裡等你。」
這句話讓楚惜容頓時安心下來,嘴角也不禁輕輕上揚,緩緩轉頭,繼續向前走去。
只要他在她的背後,只要知道他會等她,面對一切未知,她都不會害怕。
楚惜容帶著微笑走近了咖啡館,見到店裡空無一人,只有一個在前台製作咖啡的服務生。
她轉頭向右手邊看去,見到窗邊似乎坐了一個金髮女人,她的心中暗自疑惑,難道她就是子韻讓自己去見的人?
她試探性的向她走了過去,確認下來,這家店裡,除了這個金髮女人,並沒有其他的客人。
只是她背對著自己,所以楚惜容光憑背影,根本無法認出她到底是誰,便只得向前走了幾步,眼睛一直盯著她,想看清她的容貌。
許是聽到了她的腳步聲,那個金髮女人緩緩轉過頭來,待楚惜容看到了她的面容之後,便不由得暗自一怔,身子似乎突然變得僵硬了下來,只能堪堪的站在你當場,滿臉都寫滿了不可置信。
那是一個面容姣好的金髮女人,看起來三十歲左右,她的膚色十分白皙,眼睛湛藍,像是晶瑩透亮的翡翠,暗暗的閃著光芒,儼然是一個美麗的白種人。
她看到了楚惜容,臉上頓時浮上了一抹喜色,流利純正的英語迅速輕吐,「rong,好久不見。」
楚惜容怔了怔的看著她,眼眶不禁紅了幾分,嘴唇輕輕的顫抖,「你是,貝基?」
那金髮女人緩緩一笑,「是我。」
楚惜容愣愣的移動著腳步,走到了她的對面,緩緩坐下,臉上的表情仍然十分吃驚。
她看著貝基,發現當年那稚氣的女孩已經蛻變成了一個成熟的女人,低調而又內斂,心中頓時湧起了一種複雜的感覺,抿了抿唇,艱難開口,「你,現在還好嗎?」
在那件事之後,她就離開了英國,後來回國了一段時間,只是從當時的同學口中得到貝基的消息。
她不敢去見貝基,連個電話都不敢打過去,因為,她沒有顏面去面對貝基。
雖然後來自己又回到了英國,但是,她換了城市,換了學校,過去的一切,也不想再提起。
她知道自己是在逃避面對貝基,也知道自己這樣很懦弱,但是,她沒有辦法。
她無法承受貝基看到自己的那種怨恨的表情,也無法看到她因為那次意外而變得痛苦的模樣。
所以,她已經時隔十多年,沒有見過貝基了。
她從來沒有想到,自己還可以再次見到貝基。
從最初的驚訝之後,她的心中便不由得湧起了一陣欣喜,但是,很快,那抹沉重的愧疚感也慢慢的浮上了心頭。
其實,楚惜容有很多話想說,想要知道在那之後,她經歷了什麼,想要向她道歉,但是,愣了半晌,也只能問出一句,她現在是否還好。
貝基的臉上緩緩浮起了一抹笑容,「嗯,我現在很好。我已經結婚五年了,我的丈夫也對我很好,我們經常一起出去旅遊,感受著各地的自然風光。」
她的眉眼之間帶著笑意,臉上的笑容看起來也十分幸福,這使得楚惜容心中的愧疚感不由得暗自減少了些,嘴角也不由得浮起了淺笑,「那就好。」
貝基的眼中帶著笑意,「rong,你記得嗎?當年我很喜歡畫畫,但是,並沒有得到家裡的支持。是你告訴我,讓我堅持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後來,我聽你的話,堅持了下來,如今我已經是一名專業的畫家,我和現在的丈夫也是因為繪畫而相識。」
楚惜容的神情不由得放鬆下來,嘴角帶著笑容,驚訝的說道,「真的嗎?恭喜你,成功的實現了自己的夢想。」
貝基點頭笑了笑,「謝謝,這都要感謝你,告訴我要堅持下去。」
楚惜容不禁有些慚愧,「我只是口頭鼓勵了你而已,你能夠取得現在的成就,完全是依賴於你自己的努力和堅持。」
她真的覺得自己沒有什麼讓貝基可感謝的,是她當年一時衝動,做錯了事情,給貝基帶來了難以挽回的傷害。
但是,貝基卻能夠對她笑著,和善的和她說話,該說感謝的人是自己才對。
貝基似乎察覺到了什麼,看著楚惜容,忽而垂下了眸子,緩緩出聲,「rong,我想要告訴你,不管曾經發生過什麼,我對你都只有感激。」
楚惜容怔怔的看著她,聽著她繼續說道,「當年的事情,我沒有怪你。雖然當時的我曾經想將那些欺負過自己的男人都殺了,但是,我並沒有那麼做。因為,我還有夢想需要去努力,所以,我不想為了那種社會的敗類壓上自己的所有未來。」
她的聲音十分平靜,仿佛在說著與自己不相干的事情。這讓楚惜容深深的感覺到,經過了時間的洗禮,人真的會成熟很多。
貝基主動伸手,握住了楚惜容放在桌上的手,嘴角帶著笑意,「你在我的心中,仍然是那個直爽霸氣的rong,那個不遜色於任何男人的rong。我時常想起你,想起你當時總是對我們的挺身相護,想起你將那些男孩子打得落荒而逃。」
楚惜容的神色詫異,「你,不恨我嗎?如果不是我,也不會害的你被他們抓到。如果不是我,你也不會」
她說到後面,就不禁喉頭哽咽起來,下面的話,再也說不出來了。
貝基將她的手握在了自己的手心裡,對著她緩緩一笑,「不恨。雖然我恨過那些欺負我的男人,但是,我從來沒有恨過你。因為我知道,你為了救我而拼盡了全力,還因此被學校開除。所以,我自始至終,都很感謝你。」
楚惜容的眼眶不禁紅了紅,回握著她的手,「你不怪我嗎?我沒有去醫院看你,也沒有去聯繫你。」
貝基笑了笑,「我知道,但是,當時我住院治療的時候,有人一直在偷偷的給我們家打款。不用說,我也知道是你。」
楚惜容怔了怔,驚訝的看著她,「為什麼?」
為什麼她會知道?她當時明明托同學隱秘的去做了,為什麼她還會知道?
貝基將楚惜容的手緩緩握緊,嘴角帶著笑容,「因為,你是那個總是沖在前面保護我們的rong啊。」
她微微一頓,神情變得嚴肅起來,「所以,不要再折磨自己了。當年的事情,並不是你的錯。你不需要對我愧疚,你為我做得已經夠多了。rong,聽我一句,不要再鑽牛角尖了,為自己活下去吧。這麼多年來,你所欠下的債,也早就償還完了。」
楚惜容愣愣的看著她,嘴角慢慢浮起了一抹苦笑,「償還?我能夠償還完嗎?我做了那麼多錯事,我害了你,也害了我的母親。貝基,這樣的我要怎麼才能償還完呢?」
貝基認真的看著她,「rong,一切都已經過去了。人不能活在過去里,只能向著未來去看。母愛是包容的,不論孩子做錯了什麼事情,最終母親都會原諒自己的孩子。我相信你的母親也是如此,只是你將自己的身上負擔太多了而已。」
楚惜容的心中頓時一震,不自覺的抓緊了她的雙手,滿臉祈求的看著她,「貝基,你說,她會原諒我嗎?」
貝基緩緩一笑,「會的,因為,她是rong的母親啊。」
楚惜容怔了怔,繼而便覺得鼻子一酸,眼眶也浮起了一陣濕意,聲音不由得變得哽咽起來,「我可以為自己而活嗎?我真的可以被原諒嗎?」
貝基溫柔一笑,「當然可以,一切都已經成為了過去,你該向前看了,rong。」
倏然,晶瑩的淚珠順著楚惜容的臉頰緩緩滑下,繼而便越流越多,為她的臉頰增添了一道又一道的淚痕。
一直壓抑在她心底的情感仿佛都突然間宣洩了出來,混雜著沉沉的愧疚感和濃郁的悲傷,糅合在那晶瑩的淚滴中,順著眼角,緩緩滑落。
也許一直以來,她都在等待著,等待著因為她而受傷的人,告訴她,沒有關係,他們已經原諒了她。
她總是喜歡自己鑽進牛角尖,即便再怎麼用酒精麻痹自己的神經,即便再怎麼懲罰傷害自己,即便再怎麼想法設法舒緩情緒,她也仍然無法從那牛角尖里主動鑽出來。
她就像是掉入了怪圈一般,走來走去,以為自己走了很遠,但是最後發現,她其實還在原地掙扎。
無論是誰告訴她,她可以被原諒,她都覺得他們只是在安慰自己而已,只是為了她而扭曲了事情原本的真實,並不能作數。
所以,她一直將這些話語都自動屏蔽,不去相信,也不敢去想,生怕自己會放棄了懲罰自己,讓貝基和母親而感到憤懣。
但是,當貝基告訴她,她可以被原諒的時候,她覺得自己像是得到了救贖一般。
她這時候才敢相信,才敢肯定,自己可以不用再去勉強自己,可以慢慢的向前前進。
只有聽到當事人說的話,她才會覺得這一切都是真正的事實,並不是為了安慰她而說出的話語,而是發自內心的原諒了她。
所以,當貝基說,母親也會原諒她的時候,她還是不由得想去相信,貝基說的是正確的。
也許她的這種想法很自私,但是,她也真的想要放下自己所背負的罪惡感了,她想儘自己的可能去贖罪,而不是將自己逼上絕路。
貝基看著她臉上的淚水越來越多,便微笑道,「眼淚可以幫助發泄情緒,rong,哭完之後,便向前看吧。」
楚惜容沒有說話,只是覺得眼眶中滿是濕潤,眼前也變得一片模糊,她只得微低下頭,輕托著額頭,讓淚水不停的掉落在桌上。
她第一次有這種感覺,仿佛自己的淚腺崩潰了一般,怎麼也止不住淚水,就是忍不住的不停向外翻湧。
若是以往,她必然會努力的控制自己的淚水,或者說用其他的事情轉移自己的注意力,讓自己的淚水停下來。
但是,此時,她也想像一般的女孩子那般任性一下,不想止住淚水,想要任它一直流動著,直到她再也無法從眼眶中湧出為止。
舒子韻坐在車裡,一直看著坐在咖啡館裡的楚惜容。
隔著玻璃窗,他恰好能夠看到她的一舉一動,她的一顰一笑。
忽而,他看到她低下了頭,用手撐著額頭,似乎是在哭泣,心中不由得一陣抽痛,雙手也下意識的緊緊握住方向盤。
他真的恨不得,直接衝進去,將她擁入自己的懷中,為她擦拭著眼角的淚水。
但是,他知道,他不能這麼做。
這是他好不容易創造出來的讓她解開夢魘的機會,他不能破壞,他只能在旁邊看著,看著她一點一點的走出來,自己卻不能伸手去扶她。
想到這裡,他便不禁將手中的方向盤握得更緊,目光緊緊的盯著楚惜容,動也不動。
良久,楚惜容終於抬起了頭,拿著紙巾擦乾了自己臉上的淚水,而後便對著貝基微微一笑,「不好意思,我失態了。」
她的淚水已經停止,臉上也沒有了淚跡,只是眼眶和鼻子還隱隱有些發紅。
貝基面帶笑意,「沒關係,你現在的心情好點了嗎?」
楚惜容看著她,笑了笑,「好多了,謝謝你,能夠再次見到你,我真的很開心。」
她從來沒有想到能夠再次見到貝基,也沒有想到,她會主動幫自己解開心結,告訴自己,她已經被原諒了。
「我也很開心,不過我什麼也沒有做,是你的丈夫聯繫上了我,我才能夠在這裡和你相見。」貝基緩緩說道。
楚惜容怔了怔,詫異出聲,「丈夫?我還沒有結婚。」
貝基驚訝的捂著嘴,「你沒有結婚嗎?他那麼費心費力的幫你,我以為他是你的丈夫?」
楚惜容面露疑惑,「我確實沒有結婚,你說的那個」他「難道是指舒子韻?」
貝基的眼睛亮了亮,「對,是他。」
楚惜容的腦中忽而有什麼一閃而過,她不禁拉住了貝基的手,急迫的問道,「貝基,子韻是不是有為了我做了什麼事情?」
貝基點了點頭,而後將這其中的事情都一五一十的告訴了她。
原來,早在幾個月前,舒子韻就利用了在英國的人際關係找到了貝基,當他終於得到了貝基的住址,上門拜訪的時候,卻是撲了個空。
周圍的鄰居告訴他,主人出去旅遊了,要有一段時間才回來。
舒子韻離開後幾天,貝基就和丈夫一起回來了,鄰居告訴他們有個黑髮的男人前來找他們,貝基也只是心生疑惑,並沒有在意。
在那之後,舒子韻又來了幾次,但仍然是撲空。
最後一次的時候,貝基恰好準備出門,一開門便看到了舒子韻,兩人這才終於碰面。
舒子韻將楚惜容的事情告訴了她,希望她能夠和楚惜容見一面,和她好好聊聊。
貝基欣然答應,但是苦於要忙著畫展的事情,所以一直沒有空。
直到這幾天的時候,她才終於有了時間,便和舒子韻約定好了日子,和丈夫一起雙雙前往中國,來和楚惜容見面。
楚惜容聽完後,心中不禁湧起了一陣感動,她並不知道舒子韻竟然在她不知道的時候,為自己做了這麼多事情。
貝基看到楚惜容的眼眶紅了,不由得再次開口,「他是個好男人,他和我說了很多你的事情,他說起你的時候,嘴角不自覺的上揚,神色也變得十分溫和。所以,我以為他是你的丈夫。」
楚惜容聞言,神色也跟著變得柔和了起來,「嗯,他是個好男人,也是我喜歡的男人。」
貝基似乎察覺到了什麼,看向楚惜容的眼中說的滿滿的笑意,「看來,你的未婚狀態只是暫時的,好事很快就會將近了吧。」
楚惜容怔了怔,忽而想起了舒子韻在宴會上說的那番話,臉頰不由得浮上了一抹淡淡的粉意,繼而唇角便浮起了一抹幸福的笑容,「嗯,應該會。」
她這輩子除了舒子韻之外,已經不可能嫁給別人了,她已經不會再去為了家族利益去犧牲自己的愛情了。
想到了舒子韻說她只能嫁給他,心中不由得美滋滋的,好像吃了蜜糖似的,滿是甜蜜。
貝基看著楚惜容,神色忽然變得認真起來,「rong,你知道人們為什麼要相愛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