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 丫大混蛋!
「錢二,好久不見了。」
轉眸瞪視她,錢傲那獵鷹般狠戾的目光里像是凝聚了遠古千年的怒火,腦袋裡極度狂躁的火氣差點就爆發了出來,想了想,壓了又壓,最後,只是輕聲低咒一句:「曹璨,你他媽這一回國就鬧得驚天動地啊,在國外跟蠻子學得膽兒也肥了,敢動老子的人。」
「呵呵,這不是不知道麼,知道是你二爺的人,我哪敢啊。」
撇了撇嘴,黑衣美女曹璨輕笑,心下卻有些駭然,認識錢老二這廝多少年了,沒見他寶貝一個女人成這樣兒,幸好沒真咋樣兒,要不然……
一陣寒意!
輕咳了一聲,她掩藏起自己的心虛,笑著問:「這些年,你們都還好麼?」
將元素抱了起來,護在懷裡,錢老二那聲音冷得跟餵了冰渣子似的:「托福,老子活得太滋潤了。」
揪著他的衣服,元素有些鬱結了。
形勢逆轉,這兩人還敘上舊了,這實在令她始料未及,氣得直想撞牆,二爺,你丫不給力啊,盼著你來報仇呢,你這是唱得哪一出?
沒料到,錢傲只是吩咐人帶了顏色離開,便抱著元素頭也不回地往外走,末了只是丟下一句,「自求多福。」
可是,他連那個女人一根汗毛都沒動。
元素有些蒙了。
這還是錢二爺麼?剛才她話里話外說得多硬茬,這女人做的事這麼可恨可惡,如果再晚一步,她和顏色的清白就毀了。
憑什麼?要就這麼放過她!
「錢傲~」元素不解,甚至有些失望。
「唉,小傻妞兒。」
錢老二輕嘆,一句小傻妞兒,道不盡的寵溺,擁緊了她,像捧著一塊世間獨一無二的珍寶。
他對自己好,元素明白。
可他為什麼沒有對這個女人做出這樣令人髮指的事兒有任何預想中的措施,這讓元素很不爽,非常的不爽,心剎時就冷了,猶如被最強勁的西伯利亞寒流給掃過一般。
在她想不明白的時候,錢老二已經抱著她穿過了雜物間那小門口,這時,抬眼一望,她就愣了。
忽沖沖趕來的白慕年腦門兒上還冒著汗,慌裡慌張的樣子,太詭異了!
成熟斯文的白慕年,風度翩翩的白慕年,溫和厚重的白慕年,笑容俊逸的白慕年,為什麼臉上會出現那種茫茫然的神色?
難道歲月沉澱般的成熟穩重只是表象?這,撞鬼了?
瞧到他倆,白慕年微微頓足,蹙緊了眉頭:「沒事兒吧?」
說這話的時候,他的目光看著元素,所以元素搖了搖頭,然後,下一秒她就感覺到腰間的大手緊了又緊,似乎錢二爺很是不悅。
莫名其妙麼?!
「那就好。」白慕年微微點頭,目光微斂,與他倆錯身而過,挺拔的身子顯得有些沉寂,和往日的他相同的內斂,可卻有著不同的浮躁。
不對勁兒!
錢老二似乎不以為意,攬緊了她蹬蹬就下了樓。
不解地望著摟著自己的男人,卻見他唇角邊若隱若現的盪著一抹笑意,笑得真是迷人,媽的,他高興個什麼勁兒?
是不是見到了那個女人,他才這麼開心?是哦,那可是個大美女!
心裡一旦產生了這種想法,就像是惡魔附了體,元素剎時就管不住自己的思想了,當然更管不住自己的嘴,那嘴裡直往外冒酸泡兒。
撇嘴,皺眉,吸鼻子,吃醋的三大症狀齊齊上陣,有人說,陷入愛情的女人智商為零,實際上,陷入愛情又吃上味兒的女人,那智商為負。
「錢傲,那個女人,是不是你的相好?」
相好?!
錢老二怔了半天才明白這妞兒的意思,猛地攬緊了她的腰身,低下頭就狠勁的親吻了下去,元素猝不及防,被他啃了一嘴,不甘心地掙扎了起來。
「臭流氓,你放開我……唔唔唔……」
「相你個頭,傻娘們兒,欠收拾!」
「不是?那為什麼?」
輕輕拍了拍她的後背,錢老二沒有停下往外急行的腳步,「妞兒,沒事兒就好,咱回家。」
元素看到他臉上淡定的表情,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想想這幾個小時受的委屈,她不依不饒地怒視著他:「錢傲,這種人,應該受到法律的制裁,他們太無法無天了,你都不知道,剛剛我們差點……」
「別說了,我不會讓任何人傷害你的。」腳步一頓,錢老二略略沉思了片刻,輕吻了一下她的額頭,沉聲說:「其實,她就是嚇唬嚇唬你們,不會動真格的。」
我靠!
元素這回真的生氣了。
事實都在擺在眼前了,這錢二爺也敢睜著眼睛說瞎話,她不動真格的?這不是笑話麼?那男人都扯開顏色的衣服了,這還叫嚇唬?
他就這麼了解她?他倆啥關係?
醋意漫延,瞬間淹沒了她的心智,心有怨氣,就免不了口出惡言:「錢傲,就算你腦子被驢踢了,你眼睛總沒有瞎掉吧?還是你丫色迷心竅了,是非不分,沒有操守的混蛋……」
「放屁!」
鉗住她的腰,固定住她的後腦勺,又狠狠地親了她一口,心忖著,也不知道這女人今兒火氣恁的這麼大?
元素胸口一窒,還吼她?
這維護得也太明顯了,她委屈得要命,擰著眉頭定定地望了他半晌,腦袋裡似在千軍作戰般翻騰,突然間像是想通了什麼似的,悶悶地哼一聲:「她是你的女人,還是你的紅顏知己,你就這麼了解她……我呸!」
錢老二一愣,抱著她哭笑不得,這妞兒還真軸上了?不過轉而又有點喜歡了,這小娘們兒該不會是吃醋了吧。
她吃醋的樣子真好看,他覺得自個兒原來對她這麼重要呢?
邪惡的錢二爺這會兒懶得解釋了,他愛死了這女人為他吃醋的樣子,太他媽過癮了,多爽啊,原來就是嘴硬,心裡邊兒這麼在乎自個兒。
哈哈,他真想仰天大笑三聲。
於是,他繃著臉不回答,抱著她直接放到車後坐上,按下隔窗,大聲吩咐司機開車,心裡回味著,這麼舒坦的感覺,他得持續一下,過足將軍的癮,多難得、多稀罕啊,他女人為了他吃醋呢。
這傻叉在這邊兒高興,元素卻被他徹底逗怒了,一下子扯開他的手,「讓我下車。」
「你要去哪?」
「要你管我,去管你的紅顏知己去吧。」
心裡越發憋屈,元素那火都快燒起來了,鬱悶得快岔氣,管不了那麼多了,索性伸出手就去拉車門,也不管車是不是正在行駛當中。
這下把錢老二嚇死了,不敢再逗她了,趕緊按住她的身子,「別,別,姑奶奶……我錯了!逗你玩呢!」
忒小氣啊,玩笑都不能開了,本想著瞧著她吃醋心裡挺舒坦,見她真急眼兒了,趕緊的認錯道歉外加賠罪。
元素卻不依了,抓住他的胳膊又咬又啃:「你混蛋,你不要臉……放我下車!」
緊緊抱住不住動彈的女人,錢老二這下真是惹火燒身了,不敢去拽開她抓扯自己的手,小心的賠著笑臉:「妞兒妞兒,寶貝兒,丫的小性子真軸,不過爺喜歡,一會回家,咱床上見工夫,隨你折騰,行不?」
元素心裡屈得慌,被綁架了,被羞辱了,這男人還不當回事兒,推了他一把,便使勁掙扎了起來,錢老二不敢使勁兒,只得由著她自己趴在座椅上氣得直哭。
那眼淚嘩嘩的掉,孕婦本來就小氣,再被這錢老二給刺激得,想著他那麼多女人,一個接一個,沒完沒了,掰著手指頭都數不完,現在自己懷孕了,身材變形了,他賊心又起了……
越想越委屈,索性將腦袋埋在座椅上放聲地哭,哭得渾身直打顫。
這一哭,昏天暗地。
操!這下錢老二鬱悶了,直想抽自個嘴巴,自打他認識他妞兒以來,還真沒見她哭得這麼傷心的時候,這到底是咋的呢?
都怪自個這腦子發抽,得瑟個啥呢?就為了看她吃醋?為了感受她在意自個兒?
媽的,趕緊的裝孫子吧!
可任憑他怎麼哄怎麼勸,十八般武藝使遍,元素始終不搭理他,只是自個兒嚶嚶地哭。
……
元素不知道的是,其實她們被關押的地方,是一處漂亮的花園小別墅,別墅的院子裡,種著許許多多的紅玫瑰,粉的,紅的,黃的,有些品種更是世間罕有。
夜幕下的別墅,院子裡此時燈光透亮,將別墅照得光怪陸離。
那霓虹閃爍的燈光下,玫瑰花開得很漂亮,鮮艷的顏色奪人眼球,滿院的芳香,庭院的深處,還有一個高高支起的鞦韆架,在風中輕輕的盪啊盪啊。
而此時,鞦韆架上,就坐著剛才儀態萬千,風姿卓絕,此時卻滿臉悽愴的黑衣美女曹璨。
離鞦韆架大約十來米遠的地方,有一張實木框鑲大理石桌子,桌邊兒的石凳上坐著風雅從容的白慕年,面容一如往昔的鎮定,只不過插在褲袋裡的那隻手,緊捏成了伸展不開的拳頭。
夜風微涼,兩人久久不語。
記憶不停的倒帶,他倆的故事,發生在五年前。
五年,原來以為五年很長,如今看來,其實很短,不過一晃眼之間,就這麼過去了,那年的中秋節,美麗妖嬈的少女就坐在玫瑰芬香的鞦韆架上笑著問他,問他喜不喜歡她,要不要她。
如所有青蔥歲月的情感一般,悲喜不定,得失之間酸甜苦辣一一嘗盡,如今記憶仍舊清晰,仿若昨天,可是人事已非,她不再是記憶中的單純少女,而他亦不再是輕狂少年。
而記憶,永遠都無法和現實重疊。
「年……」最終,曹璨聲音微啞的開口。
在感情這場追逐戰中,誰先開口,代表誰就會是輸家。
白慕年微微蹙眉,為什麼她連聲音都不再是記憶中的清靈婉轉,為什麼她會幹得出這麼讓人不恥的事情來?
難道時間,真的可以如此的改變一個人?
他原本是想興師問罪的,至少得給錢老二一個交待,但此刻,對著看他時目光仍舊痴迷的女人,他靜靜地忍住了心中的怒火。
「曹璨,你為什麼要這麼做?」
聽到他這樣疏離的語氣喚她,曹璨冷哼了一聲,眸底里掠過一抹不易辨別的陰冷:「我喜歡,我高興,我見不得別人比我美,見不得別人比我幸福,這個理由成立不?」
白慕年輕嘆:「你還是這麼任性。」
呵呵,任性?!
原來在他的心底,她就是任性麼?他哪裡知道她滿腔的恨意,和凝結了五年的恥辱和仇恨,濃濃的傷心,齧心裂肺,誰來拯救她的靈魂?
年,只有你能。
揚起唇角,對著滿園的芬香,她沒有為自己辨別,只是話鋒一轉,那絕美的冷眸幽遠得找不到落點。
「年,這五年來,你都沒有來過這裡麼?玫瑰花,凋謝了好多,它們都沒有人打理了呢。」
她喜歡玫瑰,各種各樣的玫瑰,面前這個男人曾經說,要找遍世界上所有的玫瑰品種,要為她種上一輩子的玫瑰,這個漂亮的玫瑰花園別墅也是他親自設計的,那時的他,目光中柔情似水。
曾經,他為了一種難以成活的稀有玫瑰品種,整整一天一夜沒閉眼,守著護著……
可,這一切,都只是曾經。
如今,他的眼裡,只剩淡泊。
青梅竹馬,兩小無猜,門當戶對,原本他倆早就該共結連理,幸福快樂的生活在一起,可是美好總是遭天嫉,就因為那個女人,她的一切都毀了,毀了……
而現在,坐在這鞦韆上,回憶往昔,反倒成了一種痛苦中提煉出來的享受。
五年後,這個男人比之以前,更顯成熟練達,更有吸引女人的魅力……
「年,這麼多年,你還是一個人。」
「嗯。」白慕年微微眯起眼睛,淡笑。
看著變得面目全非的曹璨,白慕年無心欣賞她,也無心欣賞玫瑰,世事變遷,原以為永遠無法痊癒的傷口,到如今,除了淡淡的憂傷之外,竟然不再疼痛。
時間,真是一貼治療感情傷口的良藥。
當年的曹璨,諷他,譏他,嘲笑他,最後棄他而去……
而以為再見到她,會難過,會難堪,會不知所措,可當他真正站在她的面前,看著她在時光里並未荒蕪的臉時——
才發現,一切,真的過去了。
而他的愛,竟然不再。
瞥了一眼坐得很近,卻又離得很遠的男人,曹璨冷笑:「沒遇著合適的?」
白慕年微愣,合適?世間之事哪來那麼多合適,他覺著合適自己,可人家不覺他合適。
心底突然划過被錢老二抱走的那個女人的影子,她的美好和生動,她的一顰一笑,雖然都不是對他,可卻是那麼的讓人愉悅,賞心悅目。
他的心,是什麼時候住進了一個她,趕走了另一個她?
嘆息,他輕聲道:「嗯。」
還是一個『嗯』字,淡淡地,語氣里沒有多餘的情緒,好像她的問題雲淡風輕得掀不起他內心的一點點波瀾。
這樣的他,直接證實了曹璨心中的猜想。
「你不愛我了。」
白慕年一怔,愛麼?不愛麼?誰懂愛,誰又懂怎麼去愛?
再次點頭,他輕輕『嗯』了一聲,目光飄得很久,不愛她了,愛誰去?
曹璨心中微微一動,「年,你愛上了別人?」
說著,她目光直視著他,她知道,年在她的面前,從來就不會撒謊,哪怕兩人分開了整整五年,五年,多少個斗轉星移,多少物是人非。
同樣,他依舊不會說謊。
「嗯。」
還是一個嗯,白慕年輕聲回答,聲音小得幾不可聞。
說完,他略略低頭,修長的大手端起桌上擺放的茶具,在美麗的霓虹燈下,他麻利兒地徹上一壺茶。
「下來,喝茶吧。」
詫異地瞥了他一眼,曹璨眼中暗含著暴風驟雨,慢慢下了鞦韆,坐到他的對面:「年,我記得,你不喜歡喝茶,更不會泡茶。」
白慕年眼中隱隱有暗光浮動,腦子裡是那午後的似錦園,那個廚房裡忙碌的女子,那徹茶的濕潤女子,恬淡的笑容,顧盼間流光溢彩的眼波。
原來,竟在腦子裡生了根,原來,自己竟是如此期待麼?
他抿著唇苦笑:「茶,很好喝。」
曹璨冷笑,端過他沖好的茶水直接傾到在地上,緊蹙著眉頭,「我不喜歡你喝茶,你心底的女人是誰?」
「你不認識。」
「不認識你就告訴我,告訴我,我就認識了。」手臂一甩,曹璨站起身來,『啪』一聲將茶壺拋得老遠,像避瘟神一般的,茶杯碎裂一地,可白慕年面兒上沒有什麼變化。
一如往常,淡笑。
如果他對那個女人那種朦朧的感情,真的能夠隨著這茶杯的碎裂而抹去,該多好?
那是他兄弟的女人,註定了只能一輩子無望的隱忍。
那日在帝宮,那個不醉不歸的晚上,瘋子可以痛快的大哭,錢老二可以酣暢淋漓的啜飲,可他卻什麼也不能做,他只能說:祝你倆長長久久。
他的心,好累!
聽到曹璨回來,他興致沖沖地趕來,原以為再次看見以前深愛的女人,便能從深陷的泥潭裡拔出來,便能讓自己清醒,從來沒有喜歡上自己兄弟的女人,從來沒有那些齷齪的心思。
可是,事實證明,他再見到璨璨,竟然沒有了任何與愛有關的情感,時間,真的太可怕了。這麼多年,他一直以為,他愛著她的,自己對她那份心思,是永遠都不會丟掉的。
為什麼那麼深,那麼沉的感情,會沒了?
當年的璨璨,單純的璨璨,不見了,就這麼走出了他的生命。
以前,他習慣了寵愛他,習慣了和她在一塊兒,習慣了她的依賴,他習慣了去愛她,可當他徹底失去了她,痛苦過後,他已經習慣了失去,以前的一切習慣如今都變成了不習慣。
而眼前這個眉冷目寒,視一切如無物的冷硬女人,是誰?
太過陌生!
他發現,他不了解璨璨,她竟然會想到收拾瘋子的女人,以期達到報復表妹的目的,這樣的她,還是以前的她麼?
借刀殺人,好一出妙計!
其實當年的事,他統統都知道,但他發現,執念沒有了,也就不再在意了。而如今他想要的,他想要去寵愛的女人,已如天邊遠月,永不可追。
老天,你做的什麼孽?
沉吟了半晌,曹璨似是冷靜了不少,重新坐了下來,裝作不經意地問:「她漂亮麼?」
「嗯。」他微微苦笑,目光晦澀不堪。
她有多漂亮?在他心底,她無人可及,他從來沒有見過比她更美好的女人。但後面這句,他沒說,他也不會告訴任何人,這種感覺,他得永遠埋在心裡,不會與任何人分享,那是他心底最深的柔軟。
「她任性麼?」曹璨冷冷一笑,目光一掃,看著這片玫瑰園,覺得無比的諷刺。當她聽說他等了自己五年,當她終於決定要放下心中的包袱,好好守著他的時候,他說,他愛上了別人。
姍姍來遲了麼,年?
從來沒有想過,他愛上了別人,自己會是怎麼樣的感覺,她以為,他永遠也不會愛上別人……
原來,心真的會很痛,很痛,好痛。
面前的男人,陌生了,深藏不露了,無法掌控了,可他說他愛了,為什麼愛了,身邊兒卻沒有女人?
念及此,她轉而欣喜。
他只是在堵氣,他氣自己一去五年,他氣自己當初棄他遠走,一定是,一定是這樣。
「年,你沒有愛上別的女人,是麼?」
看到她的篤定和自信,白慕年不想辯解,隨口道:「隨你想吧,我走了。」
說著,他站起來頭也不回地大步就往外走,她做的事,他也不想追究了,就當欠錢老二,欠瘋子,欠她的吧,好歹人也沒有怎麼著。
他說走就走,曹璨這才反應過來,瞬間就慌神了,趕緊追上去,手臂一攔從背後緊緊抱住他的腰,「年,你要去哪裡?」
「回家。」
「今晚留下來好嗎?這些年,我好想你,年,你曾經說過的,有我的地方,就是你的家,為什麼?咱們可以重新來過的,不是麼?」
重新來過?太遲了!
如果是五年前,聽到她的話,他該多欣喜,而現在的他,這種感情,他給得起麼?
在他被她傷害得體無完膚,固執等待的第五年,在他重新喜歡上了別的女人時,她說不要離開?他說要重新開始。
不可能了。
她抱得很緊,貼在他後背的臉蛋上溢出了兩行清淚,早就褪去了不可一切的高傲和官家小姐的架子。
但,不過稍稍一頓,白慕年就掙脫開來,轉過身,目光如炬地盯著她,他的眼底里,是她不熟悉的沉靜和微笑。
「璨璨,你也說了,那是曾經。再見,我走了。」
「不!」曹璨那目光冰冷得駭人,沒有半分溫度,「你是喜歡我的,不是麼?年!我錯了,當年我不該離開你,可是,我是迫不得已的……相信我。」
白慕年聲音微啞而堅定:「璨璨,我知道!可是這些都不重要了,過去了,就是過去了,誤解也罷,誤會也罷,不要再解釋,咱們都忘掉它,好麼?」
再溫潤的男人狠心起來,都會比女人更狠,男人的愛與不愛,分得清清楚楚,從來不會像女人一樣的拖泥帶水。
曹璨的手緊緊攥住,指甲陷入肉里,掐得她自己很疼,很疼,可更加鑽心的疼痛是他的話,她的身體瞬間就冷透了,俏麗的眉梢挑得如刀般鋒利。
「年,我只想要一個答案,問問你的心,還愛不愛我?」
「不。」
沒有停頓,白慕年直接回答,一個答案,對他而言,並不難開口。
曹璨身子一顫,步步緊逼:「她是誰?」
「她是我的天使。」微微斂著眉頭,白慕年沉聲說著自己心底的答案,他幽暗的目光看著曹璨,可是,卻無法在她臉上看到焦點。
「呵,天使!天使!」
她的心,碎了,裂了,那本就疼痛的傷口,一時間鮮血如注,支離破碎的記憶,連帶著頭也越發的脹痛起來。
年!
原來都是她自以為是,以為他是在等她回歸,原來都是她的自作多情。
他如果愛她,早就來找她了,不是麼?原來,是不愛了。
她沒有想到,五年後,在她以為是重新開始的一天,卻是他們徹底決裂的一天。
望著男人遠去的背影,她恨恨低語:「年,要讓我知道,她是誰,我不會放過她,我要她為我的愛情陪葬。」
……
話說這頭,錢老二已經快被元素給整瘋了。
自掘墳墓者,下場真可悲。
從實際到理論,錢二爺原原本本把曹璨和年子之間的過往給元素講了一遍,為了自己一時的『私慾』費了九牛二虎之力,女人才止住了淚水。
說實話,曹璨回來,他是真的高興,這年子光棍了這麼些年,也該有個著落了,而他對自己女人那點小念想,他也知道,既然是兄弟,就希望他能找到自己的另一半,而不是整天鬱鬱寡歡。
所以,曹璨乾的這點事兒,看在年子面兒上,他就忍了,哪曾想,卻被這女人給安上了這麼大一個罪名,真是比竇娥還冤。
「錢傲,你花心,風流,放蕩,」元素掰著手指頭數,就她知道的女人,一個手指都數不完,最後總結:「你說,你是不是禽獸?」
錢老二苦逼了,沒敢反駁,狗腿地表示:「媳婦兒,寶貝兒,我錯了,沒有了,真的,除了你,不會再有任何一個女人了。」
「她真不是你的女人?」吸了吸鼻子,元素還是有些不相信,覺得這男人就是變心了,嫌自己懷孕了,身材走樣兒了,不喜歡了,看不上了。
事實證明,懷孕的女人是不可理喻的。
小樣兒啊!
錢老二忍不住想要一槍打爆她的,不對,打爆自己的頭了,這傻妞兒哦,怎麼一懷孕這麼難纏,腦子裡整天想些不著調的邏輯。
嘆了一口氣,錢老二臉色一黯,說:「元素,你說你男人是個爺們不?」
元素挑眉看向他:「還待觀察,以觀後效。」
這錢某人臉上瞬間籠上了一層冰霜,「行,算你得瑟?行了,小姑奶奶,你究竟要我怎麼辦?你說說,年子是我兄弟吧,咱不能把年子的所愛給弄進去坐牢,對吧?」
聽他這麼說,元素瞪著眼睛不再不說話,但心卻軟了下來。
既然是白慕年的所愛,指定得罷了!
她對白慕年的印象挺好的,一個寂寞孤獨的男人,任何時候看到他都是孤身一人,在錢傲這些發小里,就他不亂搞男女關係了,可那麼溫文爾雅的白慕年,怎麼會喜歡這種比黑社會還流氓的女人?
不解地望著錢傲,不待她開口,錢老二就明白了她的意思。
「她以前,不是這樣的……後來,受了點刺激。」
錢老二的語氣很低沉,聽在元素耳朵里,突然覺得有點揪心,犯堵。
每個人都有一段不為人知的過往,看來這話是真的。
緩過勁兒來,元素突然想到一件大事兒,只顧著自己吃味兒去了,這小顏子哪去了?自己這事兒辦得,真是不夠義氣啊。
「顏色呢?」
拍了拍她的手,錢老二笑言:「還能在哪?剛才我和瘋子不確定你倆的位置,分頭行動的……你那姐妹兒,我讓人打包給瘋子送過去了。」
元素心情平復了不少:「咱倆現在去哪?」
「回家。」
家……
凌晨的街道,偶有汽車路過,顯得空曠寂靜,元素這時候才發現,原來已經很多個小時過去了,這男人究竟找了自己多久?
車速很快,窗外的景物飛快的掠過,沉默良久,她揚眉淺笑:「錢傲,你擔心我了麼?」
「屁話!」
「……」
「沒了你,我和誰狼狽為奸去?沒了你,我對著誰禽獸去,對著誰耍流氓去?所以,你放心,不管你在哪兒,天涯海角,老子也要把你揪出來。」
說著,錢老二從煙盒裡掏出一根煙來,剛要點燃,又趕緊忍住了,把那隻煙就拿在手裡把玩著,可憐兮兮地放在鼻下嗅了嗅,然後打開車窗拋了出去。
元素心裡一暖,扣緊他的大手,感受他掌心的溫熱和粗糙的薄繭。
「真乖,繼續做好爸爸。」
抿嘴一樂,錢老二大手繞過她身後,將她環了過來攬到懷裡,在她耳邊溫軟的說,一字一句淡淡輕言,「元素,我不能失去你,真的,永遠都不能失去。」
經過這事兒,他更是覺得,他可以失去全世界,唯獨不能失去她。
在這個世界上,絕沒有任何一個女人能代替她,這世上也再不會有另一個元素能入得了他的眼,入得了他的心。
眼眶有些濕潤,元素蜷縮在他的懷裡,眼看淚水又要掉下來,「謝謝你對我好,錢傲。」
「傻瓜,我當然對你好,你就是我錢老二的命根子。」
一句話,把元素惹得淚水連連,誰敢說錢二爺沒有瓊瑤男主的潛質,我跟誰急。女人哭的不能自已,錢老二隻能伸手把她摟過來,直接抱到自個兒懷裡,輕輕在她後背拍著,安撫著。
不過——
鼻間是女人香噴噴的氣息,這會又溫香軟玉地抱在懷裡,錢二爺能怎麼辦?當然是旗幟高舉了,更何況,自從他女人懷孕以來,他就不敢甩開臂膀上戰場,燥得心尖尖都是火。
那小小老二,直接扎在女人的臀間。
感覺到他的勃發,元素大窘,止住了淚水,卻止不住淚後的抽泣:「錢傲,你壞死了……」
還抽泣呢?!錢老二慌了!
「傻妞兒……」緊緊抱住她,他那嘴唇就輕輕磨蹭著她的頭髮,湊在她耳邊低語:「好了好了,以後,我不欺負你,在咱孩子出生前,絕不碰你,努力做一個好爸爸,決不做對咱孩子不利的事兒,行不行?」
被她這一哭鬧得,錢老二方寸大亂,以為她又生氣了,立馬舉手投降,連基本福利和甜頭都不敢要了,丟盔棄甲,好不狼狽。
哪曾想,聽了他這話,元素好不容易止住的淚又下來了,那哭聲更響了,他說不碰她了,那他要去碰誰?這男人的精力那麼旺,這麼一憋,難保不出問題,不對,他明明就是嫌棄她了,現在看她變胖了,變醜了,不想要她了。
越想越氣,越氣越急,越急越哭。
「錢傲,你丫大混蛋……」
錢老二完全摸不著頭腦了,捧起她的臉,看了又看,還是看不出問題來,這妞兒今兒究竟是怎麼了?作個什麼勁兒啊?
俯下頭,吻她眼角的淚痕,他心疼得不行了:「別哭了,寶貝兒,我是混蛋……姑奶奶,你到底要我咋辦?」
元素忽然伸手摟住了他的脖子,身子緊緊貼在他懷裡,閉著眼睛抽泣著說:「其實,其實有的時候,也可以,可以不用做好爸爸的……」
一句話說得結結巴巴,不過好歹錢老二是聽懂了。
在她看不到的背後無聲的壞笑了很久很久。
幸福生活,還得靠激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