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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3章 全都得慫

    這段孽情,該怎麼處理?他該怎麼辦?

    錢老大很糾結,糾結得心尖尖都打顫。

    窗外,暴雨肆虐的天空很陰沉,屋內,燈光昏黃的書房氣氛很詭異。

    最終,錢老大下定決心般轉過身來,黯沉的目光落在錢傲身上,書房的光影照在他灰白的臉上,一夕之間,沉穩練達的錢書丨記仿佛老了十歲似的,憔悴的神情任誰都能一眼看出他不對勁兒。

    錢老二亦然。

    雙手環臂,他好整以暇地瞅著自己的大哥,二爺特有的治癒語言出口,「我說老大,你好端端的一個市委領導,學人家裝憂鬱,多寒磣啦,丟人!」

    很顯然,他的玩笑沒有引起錢老大的共鳴。

    身子前傾,錢老大目光掃向他,突然不著邊際地來了一句兒。

    「老二,你要怎麼樣才會和她分開?」

    錢老二微微一愣,俊朗的臉上閃過一抹異色,今兒他老大真是腦子抽風了?皺了皺眉,他摸著鼻樑,半開玩笑半認真的嗤笑。

    「除非,我死。」

    僅僅四個字,他說得擲地有聲,辯不出來真假,卻聽得錢老大如遭雷擊,抓著窗簾拉繩的手指緊縮到一起,整個人仿佛都在狠狠的顫抖。

    錢老二不是傻子,他家老大這古怪的行為,這古怪的舉止,睿智如他自然而然能敏銳地捕捉到了其中的不同尋常來。

    審視了他半晌,他徑直走近了書桌,在錢老大剛才坐的軟椅上坐了下來,掏出根兒煙點上,煙霧迷濛了他俊朗的臉龐,瞅著老大赤紅的眼睛和臉上若隱若現的情緒裂縫,輕問。

    「要不要來一根兒?」

    錢老大搖頭。

    微微抬起下巴,他狠狠地吸了一口,再吐出一圈煙霧來,然後勾唇一笑。

    「老大,直說吧。」

    不敢和他的目光對視,錢老大張了張嘴,半晌不知道如何出聲,別開臉去過了良久之後才顫聲道:

    「抽屜里,有一份DNA醫學檢測報告,是J市最權威的親子鑑定機構出具的,看看吧。」

    皺眉睨了他一眼,錢老二心裡閃過一絲不祥預感。

    拉開抽屜,翻開文件。

    這個動作,他做得很緩慢,很緩慢……

    心狂跳不已,仿佛就要突破胸腔,怎麼可能?這他媽怎麼可能?

    這一輩子,錢老二從來沒有像現在這般挫敗過,眉目間陰霾得能絞出水來,這簡直是能將人逼瘋的結果……

    他驀然起身。

    而後,又頹敗地垂著手,重重地坐回到軟椅上。

    半晌,等他再抬頭起,臉上已經一片蒼白,幽暗的眸子閃了閃,瞬間又黯沉了下來。

    不會有假。

    眼前和平日裡判若兩人的大哥就很能說明問題的真實性,剛升起的希冀瞬間又沒了,他明白這不是惡作劇,而是實事,他的大哥,他相信。

    所謂長兄如父就是說的他和錢老大之間的關係。

    大哥對他,一直如兄似父,從另一個方面來講,他的霸道張狂,蠻橫傲慢,不僅歸功於錢司令員和沈女士的驕縱,也有這位大哥的功勞。

    大哥從來不會騙他,那麼,他家妞兒,真是他的親侄女?

    煩躁,鬱結。

    他雙手撐在桌面上,抱住自己的頭,沉浸在這份無法化開的沉重情緒里,手指死死地插到頭髮里,感覺著心臟的狂烈跳動,心,亂得毫無章法了。

    亂了,亂了,一切都亂了。

    而錢老大始終如根柱子般僵立在窗戶旁邊,像講故事似的慢慢地給他講述著這過程,講他和小舒的過去,講他們的女兒,講那間元素出生的醫院,講二十一年前的錯誤,講怎麼取她頭髮和自己做DNA親子鑑定……

    靜靜地聽著,錢老二靜默得不像一個活著的生物,半晌沒有動靜和氣息。

    仿佛過了一個世紀他才抬起頭,目光冷凝,張開唇。

    「老大……我……」

    停頓,那話卡在喉嚨口,怎麼都吐不出來,這時候他才發現自個兒的嗓子,沙啞到幾不能言的程度。

    心像被掏空了一般,此時此刻,錢傲第一次感悟道,人世間最苦最悲的事,莫過於相愛了,卻被告之,這不能愛。

    他和元素的明天,該何去何從?

    為什麼剛剛感受到幸福的味道,瞬間就要被這事實給消滅掉?

    他媽的,這叵測多變的命運,誰在安排?

    心,撕了好大一個口子,空了,裂了。

    他腦子裡滿滿的全是他女人的樣子,沒法再思考別的,只有他和她的感情,他和她的孩子。

    不,他不能失去他的女人,任何一點點想要放手的念頭,都會讓他痛徹心扉,失去了她,他還是自己麼?

    絕不可以,他咬牙。

    他,偏就要逆天!

    他,偏就不要倫理!

    他,偏就不管道德綱常!

    他,寧願放棄全世界,寧願受盡天下人唾罵,唯獨不能失去他的妞兒。

    愛上她那一刻起,他就已經沒有了退路。

    「老二,你打算怎麼做?」

    錢老大的聲音,很輕很輕,沒有了為官者的鎮定如斯,也沒有平日裡的睿智練達,只有為父為兄的茫然躊躇。

    輕閉的雙眼倏地睜開,他的眸底閃過幽暗的光:「不要告訴她。」

    事情到了這種地步,他倆早就沒有了回頭路,他能告訴元素這一切麼,她會怎麼辦?他們的孩子又怎麼辦?

    如果元素知道,指定會第一時間離他而去。

    他不能失去這到底的幸福。

    管他自私也好,霸道也好,只有她在,才是晴天。

    窗簾被扯得嘩的一聲響,錢老大聞言面色一沉,低喝:「你……」

    錢老大說完一個你字,竟然再也開不了口。

    他能譴責麼?他能埋怨麼?這突如其來的結果,誰都不想啊。

    僵硬了半天的身子微微一動,錢傲呼吸有些紊亂,儘管努力壓抑,但是他眼底里的波瀾已經無法掩飾。

    痛苦,悲慟,失落,無助,最後凝聚成最堅定的固守。

    與天爭,與地搶。

    末了,他淡淡地開口,沙啞的嗓子卻透著無與倫比的執拗,說出的話乾脆利索:「老大,她有嚴重的抑鬱症,她還懷著孩子,無論如何,請你……為我們保密,要不然,後果你承受不起。」

    說完,他摁滅了菸蒂,站起身來沒再多看錢老大一眼便往門口走去,眸子深得任誰也看不透其間蘊藏的情緒。

    「老二!」

    身後,傳來錢老大的喝止,看著老二難受,想到自己的閨女,錢老大此時的心情絲毫不比他好過。

    無力阻止,他只能低聲哽咽:「真是作孽。」

    轉過身,錢老二擰緊眉頭。

    「還是那句話,讓我放棄她,只有一種可能,除、非、我、死!」

    很顯然,不管事實如何,他都不會改變心意,不管是血緣還是任何阻礙,對他來說,都太過微薄了。

    大步離去,緊攥的拳頭再也無法鬆開。

    他的樣子,像極了一個佇立在懸崖邊上的武者,維持生命的便是元素的愛,若失去了這份愛,他馬上就會功力悉數耗盡掉入懸崖下的萬丈深淵。

    放手,太難。

    亂就亂吧,拴牢了的心任誰也無法救贖,就算下地獄,也由他一個人扛!

    身後的錢老大怔愣了。

    老二這眼神,這口吻,堅定里夾雜著冷厲。

    孽緣啊!

    望著他的背影,錢老大知道,他別無選擇,如果他將這事兒說出來,那就是狠狠地捅老二的刀子,也是拿刀捅自己閨女的心窩子。

    他媽的,誰在安排這宿命輪迴?

    錢老大第一次在心底念出了三字經……

    沉浸在自己的情緒里,他壓根兒沒有留意到那藏在花盆中的針孔攝像頭在記錄這一幕。

    ……

    晚飯後,暴雨初歇,秋季的夜,涼如水。

    元素窩在錢傲的懷裡靜靜地翻看一本育兒畫冊,看得可起勁兒,忽地抬起頭,卻見男人兩隻眼睛出神地瞅著窗外,那神情多迷茫啊。

    心裡淡淡地不安,這二爺可真反常,發什麼愣呢?

    撇著嘴,她拉了拉著他的袖角,二爺沒反應。

    元素一眨不眨地盯著他,然後咧著嘴笑著迸出他的名字來:「錢傲~」

    「嗯。」他驀地回神,微笑著懶懶地回應著她,神情極其不自然。

    元素蹙眉。

    這男人咋的了?明明在笑,可是這一瞬間,她分明從他眼睛裡察覺到一閃而過的黯然。

    這是她從來沒見過的情緒,他深邃的眸光,為什麼她無法讀懂?

    元素放下畫冊,蹲在他身邊,手支著腦袋瞅他,小綿羊似的眼神兒直直望進他的眼底。

    「錢傲,你怎麼了?」

    「傻妞兒,我在想,咱倆的寶寶取啥名兒呢?」疼愛地揉了揉她的腦袋,錢老二將她拉起身來擁在懷裡,安安穩穩地放置在自己腿上,將自個兒的腦袋擱在她纖細的肩膀上。

    心很踏實,這是他的媳婦兒呵。

    唇角掛著淡笑,他在她耳邊細細低語:「咱兒子,就叫錢小寶,女兒,就叫錢小貝,一對寶貝兒,和他倆的寶貝媽咪一樣,能讓我寶貝一輩子,稀罕一輩子。」

    「兒子跟你姓,女兒得跟我姓。」

    愛惜地颳了一下她挺翹的小鼻子,錢老二眼裡閃過濃濃的愛意:「就依你,傻妞兒。」

    元素抿唇,感受著他的柔情蜜語。

    心,再次安定。

    兩人擁在一起竊竊私語著,說著不著邊際卻又無限溫馨的話題,彼時彼刻,他們的世界裡,仿佛只有他們自己……

    元素心安,錢傲亦釋然。

    對哦,他倆很快就會有孩子,自從彼此遇見,他們的人生,老天就從來沒有給過另外選擇的餘地,他倆,如世上最強大的兩極磁場一般。

    愛了,就是刻骨銘心。

    很快,他們的孩子會出生,會慢慢長大,表情會越來越豐富,會叫爸爸,會叫媽媽,開心了會大笑,生氣了會大哭,頑皮了會壞笑。

    如果真是傻兒,或者是痴兒,同樣也會露出憨態可居的笑容,幸福地跟爸爸媽媽生活在一起,一樣是他倆愛不釋手的心肝寶貝,那樣的日子裡,他就帶著他們娘仨滿世界旅遊。

    看東邊日出西邊雨,看夕陽西下看殘橋斷雪。

    這樣的人生,其實很圓滿。

    他突然想通了,什麼狗屁的羊水穿刺,什麼狗屁的四維彩超。

    去他媽的。

    他要這個女人,他要他倆的孩子,管他們是不是健康的,他愛,他喜歡,誰他媽管得著,她是他侄女又怎麼樣?

    他錢老二偏要,這輩子都要定了。

    到死的時候,地獄他先闖,煉獄他先試,該入地獄入地獄,上窮碧落下黃泉,他偏就要死死抓住她,死都不撒手。

    腦子裡思索著,他的手不自覺得在收緊。

    元素感受到了。

    這男人指定有心事,仰起頭,從她的角度望過去,二爺迷人的側面輪廓上,兩道濃眉緊緊擰在一起,目光閃爍。

    他是不是知道了仲堯對她做的事在難過?這是元素的第一反應。

    可是,他知道了卻沒問,就為了維護自己的自尊心麼?

    誒,錢傲~

    心感動著,倏地從他的掌中抽回自己的手,緩緩抬起來環住他的脖子,眨巴著大眼睛,暗示:「二爺,更深露重,該就寢了。」

    點了點她的鼻頭,錢老二好笑地白了她一眼,環緊她的腰就站起身,托著臀就是一個溫情的公主抱,「走嘍,睡覺。」

    見他心情好轉,元素哧哧笑著勾住他的脖子,望著男人好看的黑眸竟不能自拔。

    錢傲,你讓我陷得竟是這麼深。

    輕輕將她放在在C上,錢老二就那麼站在那裡看著她,眉頭微皺。

    元素大眼一轉,嫵媚地沖他笑,臉上笑得像花兒綻放一般,見他還沒動靜,她又起身拉住他的手,撒嬌似的輕輕低喃:「爺,上來。」

    遲疑片刻,錢老二驟然俯身,扣緊她的腰反轉過身,兩人齊齊倒下,他一把將她攬在自己的懷裡,黑眸流光。

    靜靜地注視著她的臉,他心裡不斷地掙扎著。

    一邊是天堂,一邊是地獄,一邊是滿心的彷徨。

    為什麼她會是自己的親侄女?

    為什麼自己明明知道,仍舊無法放棄這段錯位的孽情?

    老天,你為什麼要逼我。

    他媽為什麼要逼我?

    亂吧,那就亂吧!

    他暗暗咬牙,心內邪惡的小怪獸將他的理智吞噬著,他一邊厭惡著自己不顧倫理綱常,一邊兒卻沒有辦法阻止自己對她刻入骨髓的痴戀!顫抖著手撫上她的唇,這是他吻過無數遍還樂此不疲的地方,粗糙的指腹輕輕磨蹭著,眸子裡是無限的依戀。

    可,心卻一片荒蕪。

    在她羞澀的目光注視下,他的心理防線瞬間崩盤,喟嘆一聲,俯下頭就噙了她的唇,手上使勁兒將她的身子禁錮在懷裡,讓兩個人緊緊地貼在一起,不留一絲縫隙,聲音嗚嗚咽咽。

    「元素,不要離開我。」

    什麼情況?元素悲了。

    二爺這哪裡是在親吻,分明是要將她吃到肚子裡,唇邊嘴角,脖子耳側,他勁兒勁兒地吸吮,讓她吃痛不已,不停地扭擰著身子,輕『嗯』了一聲,小聲喘氣兒。

    「錢傲,你勒痛我了!」

    「嗯。」

    聞言微微一頓,他撐著身子半眯著眼睨著他的妞兒,她染得緋紅的臉上滿是對自個兒的愛意,乳白色的絲質睡衣斜斜的敞開了,早已遮不住她的美好,就那麼含羞帶怯地貼著他。

    曲線畢露。

    他腦袋裡情緒在破碎,火越燒越旺,他痛苦地閉眼,屏住呼吸,起她尖尖的小下巴,覓到她甜美的唇,一如既往霸道地狂烈親吻,或者說,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來得烈。

    四片唇緊緊地貼合著,身體緊緊交纏著,以最最濃烈的姿態,久久不捨得分開。

    這個女人,讓他如何撂得開手?

    心顫了,情深了。

    他氣促的呼吸亂了,心思亂了,眼神兒亂了,全他媽一團亂了……

    亂,亂,什麼都亂了……

    腦子裡嗡里的一聲……錢傲,你入魔了,真他媽入魔了!元素,他是你的親侄女。不,不,他是你的媳婦兒,不是侄女。兩種情緒在激烈交戰著。最後,他緩慢地收回了手——

    手捏成拳,側身倒在她邊上,仰望天花板無聲嘆息,輕輕將她衣服理好,再緊緊地圈入自己懷裡,伸手關上壁燈。黑夜裡,沒有人能看見他幽黑的眸子裡,那滿是痛苦的掙扎。

    「寶貝兒,睡吧!」

    元素一怔,她明明感受得到他有感覺……

    為什麼?

    微微嘆息後閉上了眼,錢二爺很反常,以往夜夜要糖吃的傢伙,今天居然就這麼放過她?

    不可思議,究竟是哪裡出了問題?

    周公沒有告訴她。

    ……

    等元素醒過來的時候,時針已經指向第二天的清晨。

    昨兒還是暴雨,今日天空卻一片晴朗,臥室里滿目光華映照。

    等她完全醒透,被眼前放大版的俊臉嚇了一大跳,這錢二爺憔悴的黑眼圈兒,像受了虐似的那麼傻呆呆地望著自己發愣,下巴上青青的胡茬一晚上之間就冒了出來。

    學言情小說男主角,走腹黑路線了呢?

    驀地坐起身,她伸出手撫上他的臉,眼睛裡瞬間布滿了霧氣。

    「錢傲,你幹嘛?昨晚上沒睡覺麼?偷牛去了?」

    摸了摸下巴,錢老二淡淡一笑。

    大手輕輕覆上她隆起的小腹,腦子裡就想像著他倆的孩子是什麼樣兒,指定就是兩隻皺巴巴的小嬰兒,像剛生出來的小貓小狗一般。

    想到這兒,他忍不住笑了,沖她一樂:「醒了就起來吧,今兒帶你去玩兒。」

    「又玩?你咋了?不去公司了?你再這樣,我都成禍國殃民的蘇妲己了。」

    苦著臉,元素一臉擔憂。在她的記憶里,錢二爺可從來沒有這樣啊。

    這丫反常的,真的太過反常了……

    瞧著剛睡醒的女人衣衫不整,卻昂著小腦袋研究自己,錢老二臉上笑意更濃:「吳少那天就約過了,咱們好久沒聚過,去靶場玩玩,打打槍,放鬆放鬆……」

    二爺的小日子,難道不夠放鬆麼?

    元素越來越摸不著頭腦,瞪他一眼,「這麼貪玩,二爺,你的年齡,是倒著長的。」

    輕輕吻了吻她的額頭,錢老二率先起床進了浴室。

    浴室的鏡子裡。

    他望著裡面那個神色憔悴的傻叉,幾乎都不敢相信是英明神武的二爺自己?瞪了半晌,他惡狠狠地開始收拾自己,洗臉,刮鬍子,然後對著鏡子狠狠掐了掐自己的臉,低低『操』了一聲。

    錢傲,你傻逼吧?你做給誰看呢?你想讓她難過,還是讓她傷心?

    既然你決定了,既然你放不掉,那麼就狠狠愛她,狠狠疼她。

    迅速收拾好自己,他出了浴室,見小女人還傻傻地賴在床上,不由得笑了。

    朝元素勾了勾手,錢二爺又恢復了慣常的痞樣兒。

    「小寶貝兒,來,爺給你穿衣服了。」

    不滿地撇嘴,元素撒歡兒不起。

    將懶女人拉起來,瞧著她睡得紅撲撲的小臉,薄透的睡衣下露出的細白柔嫩的腿,就在眼前晃啊晃,太他媽勾人神經引人遐想了,他不由得口乾舌躁,真想直接將她壓下去好好疼愛,可是……

    他趕緊偏開視線。

    心裡卻不停地暗罵自己,跟他媽誰較勁兒呢?

    痛恨不已。

    再次做了心理建議,才將元素抱在懷裡,輕輕嗅了嗅她好聞的香味兒,抿著唇輕輕一樂。

    「妞兒,真香。」

    「二爺,你丫真不對勁兒。」掰過他的腦袋,元素主動貼了上去,扭了扭豐腴的身體,死死摟住他的脖子,嘟著嘴:「說實話,是不是嫌我懷著孩子丑了,不好看了?」

    被她磨蹭得呼吸不暢,錢傲死死鉗制住她,頭俯在她的脖子裡,直喘氣。

    「寶貝兒,別動……」

    「怎麼了?真嫌上我了?」

    「沒有,我稀罕你還來不及,哪裡會嫌?」

    「那你要我,現在,立刻,馬上。」像被嫌棄的小狗嵬,元素委屈極了,偏偏就耍上無賴了,反手緊緊抱住他,就在他脖子上輕輕啃咬著,經過二爺的長期教導,如何讓他動情,她現在得心應手。

    因為忐忑,她想求證。

    「別鬧,咱們吃過早飯該出發了。」錢傲腦袋往後輕仰,拉開一點距離,卻不敢看他妞兒那雙清澈的大眼睛。

    「你,你不要我?」

    「寶貝兒,乖,不生氣,來,爺來親一下。」喘著氣兒望著她,然後低下頭輕吻上她的粉唇,蜻蜓點水,就那麼輕輕觸碰了一下就離開了。

    關係的錯位,讓他心裡糾結掙扎得厲害,兩種聲音不停徵戰,如千軍萬馬在硝煙滾滾中交戰。

    元素懵了,他的唇明明那麼火燙,可為什麼……

    她傻呆呆地注視著他。

    「來,換衣服。」看到她錯愕的表情,錢老二心痛極了,他的寶貝兒啊,趕緊替她換好衣服,一如往常般伺候她洗漱,吃早飯。

    這一切,似乎什麼都沒有改變,可元素心裡卻覺得怪怪的,這種感覺非常非常的不好。

    「二爺,真的吃錯藥了。」

    最後,她搖著腦袋總結,似是自言自語地說了一句。

    ……

    吃過早飯,錢老二就拉著她的手上了車。

    J市的交通今兒很給力,不到一個小時兩人就沿著城市高速出了城,郊外,空氣清新了不少,不多一會兒,就到了一個看上去規模不小的射擊場,高高的圍牆上拉著電網,門口荷槍實彈的士兵站著崗哨,這情況看上去,壓根兒不是射擊俱樂部,而是軍用打靶訓練場。

    他們到時,錢傲的幾個發小已經等在那兒了,果然是一群衙內。

    常見的幾張熟面孔,彼此之間都不用再介紹,白慕年,徐豐,顏色,還有陳少和吳少以及他們的女伴兒,看到他倆牽著手走近,眾人臉上表情各有不同,總體歸納就是四個字兒。

    意味深長。

    為啥呢?

    這些人里,就顏色最敢說,這小妮子張嘴就來,挑著眉頭望著元素就忍不住調侃:「喲喂,氣色真不錯,昨晚上你倆整得烈性啊,也不怕傷了孩子,教咱幾招?」

    元素窘迫地垂下頭,心裡腹誹著,真想直接掐死這顏色這小妮子。

    自家人收拾自家人,窩裡鬥麼。

    錢老二皺了皺眉,沒有講話,側眸一凝,只見他妞兒寬鬆的孕婦裙的領口處,印著為數不少的淺淺吻痕,昨晚上,他的心煩意亂,他的狂躁情緒又湧上心來,當時他得多麼急,才能把她給弄成這樣?

    於是,訕訕一笑,不做表示。

    主角都不表態,眾人直接就沒勁兒了,大家都是成年人,這些話無非就是玩笑玩笑,逗個樂趣兒,誰也不會去較真兒,非要刨根問底。

    察覺到女人的窘迫,錢老二笑著攬過她的腰,將她擁在懷中,大手習慣性地撫著她的後背,隨口笑道:「寶貝兒,走,哥哥教你打槍。」

    一聲哥哥衝口而出,突然臉色一變,喉嚨發緊,眼神怪異地閃了閃,暗沉下來。

    聽著他的話,瞧著他的神情,元素心裡很不得勁兒,可究竟是哪裡不對又說不上來。

    微微仰起下巴,眼睛晶瑩地瞅他,低聲喃喃:

    「錢傲~我是孕婦。」

    雖說她沒用過槍,總看過槍戰片兒吧,那槍出膛時的後著力得多大啊,她懷著身子怎麼能打槍?這男人的心,怎麼都沒有長在馬上?

    靠,二爺心不在馬,心不在馬啊!

    心情有些低落,一時間,她浮想聯翩,胸口悶悶的,憋氣兒得慌。

    相愛的人之間,那情緒無論你怎麼隱藏,對方一定能在第一時間感應得到。

    正如這會兒的元素,臉上雖沒有過多的表情,但鬧心得厲害。

    抬頭望天!

    難道是,要變天了?

    ……

    到射擊場的路上,眾人互相調侃取樂,訴說著近況,大家都有說有笑的,唯獨錢老二陰鷙著臉,像誰欠他八百吊錢似的。

    沒辦法,其實他也不想,可心裡犯堵,小手兒握在掌中,可誰知道什麼時候那定時炸彈會爆炸?

    現在的每一刻相處,他都有一種感覺,像是偷來的,借的來。

    犯傻呢,好好愛她吧,作什麼勁兒?

    遠遠地,還沒到射擊場,就看到錢仲堯和程菲兒對面走了過來,元素先瞧見他倆,愣了愣神,想到昨天的事兒,她心下有些緊張。

    察覺到她突變的情緒,錢傲緊了緊她的手,順著她的視線也瞧見了這倆。

    掀唇微笑,真快!不過一夜之間。

    雖然他倆看上去並不十分親密,甚至有些彆扭,但這情節的發展,對他和元素來說,絕對絕對是樂於見到的。

    「嗨,仲子,來得真早。」

    「好小子,好久不找兄弟們玩了,你們也打靶!」

    「是啊,是挺久。」

    「呵呵。」

    都是這衙內圈裡的人,大伙兒互相熱情地招呼著,臉上都笑眯眯地,這時候元素才知道,原來是吳少約了錢傲的同時,也約了錢仲堯。

    這真是,屋漏偏逢連夜雨,哪壺不開提哪壺。

    大家都是知情者,心裡都不停的打著自己的小九九,元素覺得,這吳少指定是故意的。

    今兒個可真是熱鬧了。

    男人們約在一起,最喜歡乾的娛樂活動,除了賭博就是耍勇鬥狠,不管什麼形式的賭博,都是男人們熱衷的,這麼一群男人湊在一塊兒,直接就有人嚷嚷著要比賽槍法。

    理由很簡單,射擊場上,不比槍法,比啥?

    元素見過錢二爺的槍法,不過那次她可沒看清,那是他英雄救美的一槍,瞧這一群男人躍躍欲試的樣子,她握著他的手,撇嘴:

    「錢傲,你行不行啊?」

    錢老二幽黑的眼眸一閃,似一潭深不可測的泉水,蕩漾的一笑,俯在她耳邊:「傻了吧,我行不行,你不知道?」

    臉上一紅。

    這話似盪了,其實又沒盪。二爺的語言藝術越來越拿捏得當了。

    這時候,看著他倆的親密,錢仲堯微笑著,可攥緊的拳頭卻沒法兒欺騙他的內心。

    他仍舊還是嫉妒。

    程菲兒自然地瞧到了,輕輕挽住他的胳膊,淡淡地笑:「放輕鬆點兒,我可不想今晚再在酒吧里撿一隻醉鬼。」

    瞟了程菲兒一眼,錢仲堯不置可否地笑笑。

    為什麼,他的眼神還是不自覺地圍著那個女人轉?真是犯賤!

    同他不一樣的是,元素瞧到他和程菲兒的互動,心裡可樂呵了。

    當然,這是她自以為的圓滿,甚至偷偷衝程菲兒比了一個她倆才懂的勝利手勢,暗暗佩服,這菲兒挺厲害啊,這麼快就搞掂了?

    她擠眉又弄眼的表情,落到錢傲的眼裡,不免失笑,忍不住伸出手就掐她的腰。

    「妞兒,好好呆一邊兒,看老子表演,這群兔崽子,全都得慫。」

    靶場,槍械,似乎是男人們永遠的戰場。

    各自走到位置,戴上耳護,子彈上膛,瞄準靶心……

    錢仲堯陰著臉,選了一把軍用小口徑步槍捏在手上,瞄準,突然,他手中的槍慢慢地調頭,180度的轉彎後,槍口直指著錢傲。

    這動作,把大傢伙兒都嚇了一跳。

    這倆叔侄的事兒,大傢伙兒都清楚,仲子這是要幹嘛?這槍里可是實打實的子彈啊。

    那是要命的玩意兒,他動真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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