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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九章:所有的難過悲傷,都是為別人

    診室內安靜極了,只有敲打鍵盤啪啪的脆響聲。坐了幾分鐘,周合就坐不住了,抬頭看了呂醫生一眼,拿起了筆筒里的筆敲敲打打了起來。

    呂醫生仍是沒管她,將手頭的事情做完了,這才回頭看向了她,說道:「有話要說嗎?」

    他這是明知故問。

    周合沒吭聲兒,過了會兒,才慢吞吞的問道:「人在某些時候,是不是會出現幻覺?」

    呂醫生推了推鼻樑上的眼鏡,說道:「對,偶爾出現幻覺,是很正常的事。」

    周合的目光有些呆滯,沉默了下來沒有說話。

    呂醫生也不去打擾她,過了會兒她回過神來,他才說道:「如果你願意,也可以把當時的情境和我說說。」

    周合那沒有焦距的目光落到了他的身上,像是抓住了唯一的一根救命稻草似的,急切的說道:「上周我從診所出去,在上車那刻,從後視鏡里見到了一位身影和我朋友很像的人。我明明是看見了的,而且馬上就下了車,就在那麼短短的時間,人就不見了。我找遍了周圍,都沒有看到人。」

    她的情緒已接近崩潰,說話斷斷續續的,帶著哀求的看向了呂醫生,說道:「不是我看錯了,是他躲起來了是不是?」  

    呂醫生微微的沉吟了一下,說道:「這我不好下結論。但有時候,人在太過渴求時,常常會將幻覺當成真實的事。」

    周合雙手捂住了臉,蜷縮著將頭埋在膝上,久久的沒有說話。好半天后她整理好了情緒,靠回了椅子上,懨懨的說:「最近我總感覺有人在跟著我。有幾次在人群里走著走著,都覺得有人在後面看著我。」

    呂醫生微微的沉吟了一下,說道:「周小姐,你的情況,黎先生都已和我說過。他認為你太過悲傷,需要儘快走出來。但我並不那麼認為,人是有感情的動物,會悲傷會難過那是再正常不過的事。如你自己所說,你只不過是陷入悲傷的時間有點兒長。我想你除了獨處時,能完全控制自己情緒,也能好好的工作,這就證明,你在慢慢的恢復中。你剛才和我說的,我無法斷定是你的幻覺還是真實的。但我建議,你最近不好再酗酒,讓你的腦子保持清醒一段時間,如果還一直覺得有人在跟著你,我建議你最好報警。」

    周合的眼睛一下子就亮了起來,說道:「你的意思是說,我的那些感覺,可能不是幻覺?」

    她那雙明亮的眼睛是給了呂醫生一些壓力的,他斟酌著字詞,說道:「我無法確定。」

    周合的眸光暗了下來,見已經到時間了,起身懨懨的和呂醫生道別。  

    周合是恍恍惚惚的,診所門口是一十字路口。她走著走著的就到了路邊上,車流車往中她不知道在想什麼,竟然直直的就往對面的馬路。

    有車已經從對面的馬路駛過來,因為馬上就是紅燈,那車的車速很快。在這千鈞一髮之際,有人重重的拉了她一把。她直直的撞倒在來人的懷中。

    程洝的臉色沉得厲害,將她帶到了一邊。

    那輛黑色的轎車急剎了車,司機是惱火的,放下車窗來,張口便要罵髒話。話還未出口,就對上了程洝那雙陰沉沉的眸子。

    他那要出口的話咽進了肚子裡,沒敢再說話,開著車走了。

    周合看到來人是程洝,臉上是難掩的失望。站到了路邊就要掙開程洝的手,程洝卻將她的手拽得緊緊的。

    他直接就將她塞到車裡,一言不發的發動車子。

    周合這時候回過神來,奇怪的是她並沒有害怕。她也並沒有去看程洝,啞著聲音低聲的說道:「我還要回公司。」

    程洝的唇抿得緊緊的,儘管他極力的克制著,一雙桃花眼裡也帶著難掩的怒氣。他並沒有聽周合的話,將車駛進了一小巷子一個急剎停了下來。

    他也不說話,側頭陰沉沉的看著周合。  

    周合一聲不吭的看著窗外,眼眸里是空洞的。她的一張臉蒼白,沒有任何表情。

    程洝握緊的手背上青筋暴跳著,過了許久之後,他才漸漸的鬆開了拳頭,一雙眼眸沉沉的看向了周合,說道:「今天的事,我不希望有第二次。」

    他也不等周合回答,重新發動了車子。將她送回了她的公司樓下。

    車子停下,他卻並沒有開車門。面無表情的看向了她,說道:「下班後我會過來接你,如果到時候過來看不到你。我會替你向孟總請假。」

    他的語氣強硬,完全不容周合反駁。

    周合知道他完全做得出來,沒有說話兒,打開車門下了車。

    她的身影很快消失在電梯裡,程洝拿出了一支煙來抽了起來。一支煙抽完,他將菸頭碾滅,然後拿出手機來打了電話。

    到公司的周合已恢復得和平常無疑,下午要見客戶,又有一個會議。到下班時她的臉上已有了倦色。她到茶水間沖了一杯咖啡慢慢的喝著,站在窗邊看著樓下的燈火走著神。

    外邊兒已經有同事陸陸續續的下班,她的一杯咖啡喝完,正打算回辦公室,手機就響了起來。

    打電話來的是一個陌生的號碼,她看了會兒,接了起來,聲音暗啞的喂了一聲。  

    電話那端的人是厲竟,他不帶任何情感的說道:「周小姐,程總臨時有個會議,我已經在你公司樓下的停車場。」

    周合沉默了一下,到底還是說道:「我馬上下來。」

    她說馬上下去,卻並沒有馬上下去,就在辦公室里呆呆的坐著。不知道坐了多久,辦公室的門突然被敲響,她才一下子回過神來。說了聲進來。

    在外邊兒是加班的同事,推開門便說道:「周總監,前台那邊有人找您。」

    周合知道過來的是厲竟,說了句知道了。沒有再呆下去,起身收拾了東西走了出去。

    厲竟是在前台那邊站著的,臉上已有不耐煩的神色。周合毫不懷疑如果自己不儘快過來,他會直接衝去她的辦公室。

    她過去也沒有說話,也不管同事八卦的目光,直接便往電梯邊走去。

    她離開,厲竟也跟在了她的後邊兒。

    待到到了停車場,厲竟先一步上前,替她拉開了車門。

    周合低聲的說了句謝謝,坐進了車裡。

    她一路都沒有說話,厲竟也沒有說話。到了地兒,她打開車門下了車,厲竟竟然也跟著她下了車。  

    周合是知道他的意思的,說道:「我自己上去就是了。」

    厲竟沒有說話,仍舊跟著她。

    周合剛要往電梯那邊走,一輛車駛了過來。程洝很快便從車上下來,厲竟恭恭敬敬的和他打了招呼,他淡淡的讓他回去,然後和周合一道往電梯裡走。

    周合併不願意和他說話,進了電梯便靠在電梯壁上閉著眼睛。等著電梯到了,她率先便往外邊兒走。

    她正準備掏鑰匙出來開門,程洝便淡淡的說道:「阿姨做好了飯,換了衣服過來吃飯。」

    周合的腳步微微的頓了頓,他不等她說話,又繼續說道:「如果沒胃口,我會親自端過去問你。」

    他說完也不再管周合,回屋子裡去了。

    周合在走廊上站了會兒,換了衣服洗了一把臉,然後去了程洝那邊。

    阿姨早已經做好了飯菜,簡單清淡的三菜一湯。阿姨應該是回去了,程洝親自動手盛了飯,並盛了一碗雞湯推到周合的面前。

    周合雖是沒胃口,在他的目光之下仍是將一碗飯和一碗雞湯都吃完了。

    她要起身收拾碗筷,程洝卻沒讓她動。自己收拾去了。  

    周合在客廳里坐著,沒有回去。待到程洝出來,她低低的說道:「我沒事,以後我會自己去上下班。」

    程洝沒說話,拿了遙控器打開了電視。

    他大抵是怕周合獨處的,沒多時起身,從書房裡拿出了幾本書來放到了她的面前,並不去回答之前的話,說道:「現在還早,看會兒書十點再休息。客房阿姨已經收拾出來。」

    這就是要讓她在這邊休息了。

    周合的身體一僵,下意識的咬了咬嘴唇。程洝已低頭翻起了手上的書來,仿佛沒看到她的小動作,說道:「你要是在這邊睡不著,我去你那邊也行。」

    周合的嘴唇抿得緊緊的,最後還是未吭聲兒,拿起了書看了起來。到了十點,程洝準時的提醒了她,並且已經替她準備好了新的洗漱用品和睡衣。

    周合去洗漱,躺在了床上。

    她是下意識的反感著程洝所有的安排的,也厭惡這樣被人盯著。但她很清楚,她是拗不過程洝的,只能沉默以對。

    程洝好像閒了下來,一整個周末,她都是和程洝呆在一起的。程洝並沒有在家裡一直呆著,周六帶著她去逛了超市,採購了日常用品以及水果。周日早早的便將她叫了起來去爬上。她回到家累在沙發上動也不想動一下。  

    兩人已經許久沒有一起單獨的呆過了,但卻並不尷尬。各做著各的事兒。程洝就跟會讀心術一般,她要什麼他都會提前準備好。

    但這樣的日子,周合卻並沒有覺得輕鬆,反倒是更想逃避。

    周一得出差去一趟G市,以往這樣的出差都是她去的。她正悄悄的鬆了口氣兒,就聽到孟珊安排了別的人過去。

    周合的身體僵了起來,待到會議結束,她便去了孟珊的辦公室,說道:「孟總,我對客戶比較熟悉,我認為還是我過去比較好。」

    孟珊的臉上帶著微笑,說道:「我也考慮過,但我們總得給新人機會是不是。你前段時間一直在出差,這段時間就先好好的休息。」

    周合是找不到反駁的話的,只得懨懨的從孟珊的辦公室里出來。

    下午下班,是程洝親自來接的她。他的車停在離電梯口最近的位置,她出去他便放下車窗,示意她上車。

    他帶了一小盒冰淇淋,周合上車他便遞給了她,說道:「還能吃,沒融化。」

    周合沒有去接,抬頭看向了他,說道:「G市那邊的出差,是你和孟總打過招呼是不是?」

    她的語氣是有些沖的。  

    程洝面上的神情半點兒不變,輕描淡寫的說道:「你現在不適合出差。」

    周合的眼中已有怒氣,嘴唇抿得緊緊的。臉上忽然浮現出淡淡的悲傷來,看向了程洝,說道:「程總有什麼資格來干涉我的生活?」

    車裡的氣氛劍拔弩張的,原本以為程洝要說什麼的,但他卻什麼也沒有說。只是發動了車子。

    周合猶如一拳打在棉花上一般軟而無力,泄氣的靠在了座椅上。

    她這一天是疲憊的,閉上眼睛竟然沒多大會兒就睡了過去。車子駛到停車場停下,程洝將身上的外套給她蓋上,然後打開門將她從後邊兒的座椅上抱了出來。

    她的身體很輕,整個人睡得很沉,直到將她放在床上她都還是睡著的。

    程洝給她蓋上了被子,出去時阿姨正擔憂的站在外邊兒。桌上已經擺好了飯菜。見著程洝便問道:「程先生,周小姐沒事吧?」

    程洝說了句沒事,說道:「你回去吧。」

    阿姨往客房的方向看了一眼,應了一句是,很快便出去了。

    程洝並沒有坐下吃飯,去了廚房裡,拿出了一小顆青菜來,淘了米熬起了粥來。熬粥時他也沒有離開廚房,拿了一支煙抽了起來。  

    廚房裡的粥發出輕微的沸騰聲來,他的身影在白色的霧氣中漸漸的變得模糊了起來。不知道過了多久,他才回過神來,拿起了勺子攪拌起了粥來。

    周合醒來時已是十點多了,程洝在沙發上坐著翻看著書。見著她起來,他便起身,將溫著的粥盛了出來,說道:「過來吃東西。」

    他的手藝一般,粥熬得並不十分粘稠。周合併未吃多少。她已經睡過一次了,立即睡是睡不著的。她是有些故意的,一直在沙發上看著電視,並不提去睡。

    周合原本以為他會撐不住提前去睡的,但卻並沒有。他的精神看起來不錯,直到周合打起哈欠來他好像都沒有睡意。

    最後周合撐不住去睡,他才起身去洗漱。

    因為厭惡和程洝呆在一起,周合原本是提不起勁兒去考駕照的。這下主動的去找了教練去練車。

    大抵是怕她再做出傷害自己的事兒,她去練車時厲竟竟然也跟著。不過他跟得比較隱晦,並未引起別人的注意。

    周合是厭煩的,卻反抗不了。

    不知道那段時間是否是她的幻覺,從程洝開始接送她後,她就再也沒有感覺到有人再跟著她。

    程洝對她的照顧是無微不至的,中午甚至也會送營養餐到她的公司。如果不是怕引人注意,他必定會安排別人看到她吃完才走。  

    如果是在幾年前,他這樣無微不至的關懷著她,她必定滿心都甜如蜜。但現在,卻只有無法逃脫的厭煩。

    八月中旬的時候,她第一次去了徐原寧的墓地。不知道誰來看過他,他的墓前放了一束新鮮的百合。

    周合將帶來的鮮花放在了墓前,在墓碑前坐了下來。看著墓碑上徐原寧那溫和的笑臉,眼淚忍不住的泛濫開來。

    她知道,徐原寧不會想看到她流眼淚。她很快便將眼淚忍了回去,輕輕的撫摸著墓碑上的照片,輕聲的說道:「徐師兄,你在那邊還好嗎?」

    四周寂靜得只有風聲。她的腦海里一幕幕的浮現出以往的點點滴滴來。她欠了他太多太多,多到無法還清。

    她知道,徐原寧雖是未提起過,但他會去加拿大,多半都是因為她在那邊。她有時候甚至在想,如果他去的不是加拿大,而是別的地方。沈悅懷孕後,就找不了他。那麼,她或許就會和孩子的父親結婚。

    或者,徐家人如果提前知道沈悅懷的不是他的孩子,或許就會解除聯姻。不會再有後來的一切一切。

    周合那麼長一段時間來,第一次喝了酒。程洝看著她,並沒有阻攔。只是在她喝醉時將她抱起來,放在了穿上。  

    她的痛苦,儘管她平常極力的遮掩著,但仍是一眼就能看得穿。

    不知道為什麼,程洝的腦海里忽然就浮現出第一次見她的情形來。她被劫匪打劫,身上全是傷,那時候,她的眼眸里,並沒有難過和悲傷。堅強得,就不像是個小女孩兒。

    是了,她一直是堅強的。堅強到,仿佛無論什麼事也打不倒她。無論發生什麼事,她都會很快就站起來

    她的悲傷,是什麼時候出現的?是在他的忽近忽遠時。是在他,將她趕走時。他甚至還記得,那次在合歡街的酒店,她那瞬間褪去血色的臉,以及那絕望的眼神。

    程洝在窗戶前站著,冷風吹拂著他的臉。他伸手摸出了煙來,拿了打火機點燃。看著外面的燈火,然後緩緩的吐出煙霧。

    現在,她所有的悲傷難過,都給了,別人。而他,不過是她的世界裡,熟悉的陌生人。

    程洝用力的吸著煙,英俊的臉上沒有任何表情。許久之後才撣了撣煙火,靠在了冰冰涼的牆壁上。

    在周合去徐原寧的墓地的第三天,她才剛下班,就接到了她的大舅舅的電話。

    周合來了京都那麼久,他都是未給他打過電話的。周合的心裡生出了不好的預感來。接起電話,叫了一聲大舅舅。電話那端的黎銳豐就沉聲說道:「你回來一趟虞城。」  

    他的話是簡短的,周合還要問他什麼事,他卻已直接掛斷了電話。

    周合不安得厲害,在程洝的幫忙之下訂了回虞城的機票。她原本是打算自己回去的,但程洝竟然也跟著她上了飛機。

    兩個小時的機程,周合都是坐立難安的。她到機場時是黎銳豐派了司機來接她,在周合問什麼事之後,那司機才說道:「小黎先生在執行公務時受了傷,現在正在醫院裡搶救。大家都已經過來了。」

    周合的腦子裡嗡了一聲,這才想起從程洝出現的這段時間以來,黎裴遠都未給她打過電話。也一次都未回過京都。

    她極力的克制自己鎮定著,手卻控制不住的顫抖。想問司機什麼,卻又怕是自己害怕聽到的答案。她死死的咬著唇。

    她到醫院時黎裴遠仍舊沒有從手術室出來,走廊上站了許多人。她的腳步是虛浮的,一步步的走了過去。

    她的臉色蒼白,黎恬給她倒了一杯溫水,說黎裴遠失血過多,現在已經止住了血,醫生說應該不會有什麼大礙,讓她別擔心。

    周合想擠出笑容來,最終還是沒能擠出來。

    黎裴遠已經進行了五個多小時的手術,周合到沒多久他便被護士從手術室里推了出來。他失血過多,一張臉蒼白,眼睛緊緊的閉著。  

    不知道他是執行了什麼公務受的傷,醫院裡並沒有看到他的同事。他出手術室沒多久,周合的大舅舅二舅舅便匆匆的離開。醫院裡只留下了幾個小輩

    黎恬已經懷孕,在得知黎裴遠會在第二天醒來周合便讓她先回去休息。

    那麼短短的時間裡,她又迅速的振作了起來。安排起事情來鎮定有條理。

    留太多的人在醫院並沒有什麼用,黎恬稍稍的想了想,便去了酒店。留下周合和幾個並不熟悉的表哥表姐在一起。

    黎家這樣的門楣,黎裴遠受傷不應該是冷清的。但不知道為什麼,這次並沒有人過來。幾個表哥表姐也對這事兒絕口不提,病房裡的氣氛壓抑極了。

    周合一直在病房裡守著,直到醫生半夜來檢查過後她去洗手間,走出去才見程洝在走廊的盡頭站著。她在機場上車時沒顧上他,他竟然跟過來了。並且一直都沒有離開。

    周合怔怔的站在走廊上,過了好會兒才走了過去。

    程洝不知道已經站了多久了,聽到她的腳步聲才回過頭來。掐滅了手中的菸頭,問道:「怎麼樣了?」

    煙抽得多了,他的聲音發啞。說著拿過了放在窗戶旁的保溫盒來,說道:「粥還溫著,一直沒吃東西,吃點兒墊墊,別胃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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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九章:所有的難過悲傷,都是為別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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