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八章:疑惑
這次的敲門聲並未像剛才一樣敲了就停,而是陸陸續續的,不過只停頓那麼幾秒就又開始敲。
那敲門聲是輕輕的,周合凝神去聽確定是敲自己的門。她看了看時間,已經是凌晨一點了。她的心裡雖是疑惑,以為是賀行有什麼事兒,爬了起來,去打開了門。
剛打開門,外邊兒的人卻不是賀行,而是程洝。
周合是詫異的,還未發出聲音來,程洝就先閃了進來,很快便將門關上,伸手就抱住了她,低低的叫道:「小阿合。」
他應該是才洗漱沒多久,身上帶著沐浴後的清香味兒。他的酒喝得不少,呼出的氣息裡帶了些酒味兒。
周合一直以為他是走了的,壓根就不知道他在這邊留宿了。她是怕被人給發現的,整個人提心弔膽的,問道:「你怎麼沒走?」
程洝唔了一聲,沒有回答她的話,伸手將她摟靠向了他,唇落在了她的唇上。
賀行就住在隔壁,他剛才的敲門聲也不知道他有沒有聽見。周合是膽戰心驚的,伸手邊去想將程洝推開。
程洝的酒勁兒上頭,是想要得更多的。但到底還是克制住了,低低的說道:「乖,我就抱抱。」
他是知道周合擔心什麼的,說完又低低的說道:「我過來時沒人,他們都已經睡下了。」
他現在是想留個好印象的,自然是等人睡著後偷偷摸摸的過來的。
周合稍稍的放心了些,悶悶的問道:「你怎麼沒走?」
程洝低低的笑了一聲,一雙桃花眼直直的看向了她,一本正經的說道:「我醉了。」稍稍的頓了頓,他帶了些委屈的問道:「小阿合難道就一點兒也不想我嗎?」
這廝歷來都是很會裝的,周合一點兒也不心軟,想也不想的說道:「不想。」
程洝雖是說過來沒人看見,但她到底還是擔心的,馬上就催促道:「快回去,別被發現了。」
程洝將她抱得緊緊的,說道:「沒人會發現。」
懷裡的人是軟玉溫香的,他忍不住的又低頭去尋那柔軟的唇瓣。這一吻再也不像剛才的吻一樣淺嘗輒止,他是霸道的,周合的腦子被他吻得缺氧時,他將她抱放在了床上。
周合的腦子裡是懵懵的,這會兒哪裡不知道他要幹什麼,抓住了他的手,低低的說道:「不行。」
程洝在她的額頭上輕輕的吻了吻,說道:「乖,我什麼都不做,就抱著你睡會兒就回去。現在大家都睡著了,不會被發現的。」
周合原本他說的又是哄人的話,但這次程洝倒是老實得很,在床上躺下後果然沒有再動手動腳的,倒是輕輕的拍著周合,讓她快睡。
周合是怕會做出點兒什麼來的,僵著身體一動不動的躺著。程洝的身上微涼,在夏夜裡倒是舒服得很。她原本是想假裝睡著等著程洝走後再睡的,但竟然不知不覺的就睡了過去。
待到第二天驀然醒來,睜開眼睛去看身邊時,才發現邊兒上早就沒人了,程洝也不知道是什麼時候離開的。像是昨晚不過是她的幻覺似的。
周合怔了會兒,抓了抓亂糟糟的頭髮坐了起來。她很快便收拾好,下了樓。
雖是還早,但黎櫻和阿姨竟然都已經在廚房裡開始準備早餐了。
見著周合她的臉上露出了笑容來,說道:「起來了。昨晚小程喝醉了在這邊休息,也不知道他都喜歡吃些什麼?」
周合下意識的就想伸手去摸被某人咬得現在還微疼的唇瓣,他昨晚的那樣兒,哪裡像是醉了,那醉八成是裝出來的。
不過只是那麼一走神她就很快回過神來,含糊著說了句不太清楚,上前詢問有什麼需要幫忙的。
一大桌子早餐是豐富的,麵店粥豆漿油條麵包牛奶煎蛋都有。早餐擺上桌,剩下的幾人陸陸續續的起床。
程洝今早是客氣得很的,言語之間都是昨晚興致頗好喝多了留下來打擾了。這謊話說得半點兒也不臉紅。
黎櫻是高興得很的,微笑著說讓他別客氣。又說賀昶暉難得遇到那麼能談得來的小輩,讓他以後常常過來坐坐。
程洝微笑著應了好,他的嘴皮子一向都是利索的,恭維的話說出來不著痕跡的,直把黎櫻哄得樂呵呵的。
他倒是自覺得很,吃過早餐之後便告辭。他是早打了電話叫司機過來接他的,黎櫻笑眯眯的讓周合送他出去。
這意思已非常的明顯了,周合只得出去送了他。
在院子裡程洝是規規矩矩的,到了外邊兒沒人看見就伸手捏了捏周合的手。今兒是陰天,外邊兒的風有些大。
他看了看時間,微笑著說道:「司機一會兒就過來了,風大,不用陪著我進去吧。」
他雖是那麼說,但周合還是未動在,只是唔了一聲。
程洝見她沒走忍不住的又伸出手捏了捏她的手,往邊兒上看了看沒人,靠近了些低聲說道:「找個藉口去我那邊住幾天好不好?」
他昨晚忍得是有些辛苦的,又捨不得離開,一整晚幾乎都沒怎麼睡。這會兒人在跟前,又忍不住的蠢蠢欲動的。
周合找不到藉口,也不搭理他。見他的司機開著車出現在道路上,便說道:「車來了。」
程洝深知一口吃不下一個大胖子這道理,沒有再逼她。俯身在她的臉上碰了碰,說道:「回去吧。」
他今兒的事多,十點就一個會,並沒有磨蹭,很快便上車離開。周合知道車子駛遠了,這才回到了院子裡。
大抵是賀昶暉說了些什麼,黎櫻是挺高興程洝過來的。在周合回去之後就誇起了程洝來,言語裡試探著周合。
周合是含含糊糊的,黎櫻見問不出什麼來,只得作罷。
任譽榕一家在虞城呆了半個來月後終於回了京都,回到京都的第二天,任譽榕便給周合打了電話,讓周合去家裡吃飯。
他雖是去國外,但京都這邊是留了以前的一套房產的。
他們過不久後就要去國外,這一去不知道什麼時候才回來。周合告訴黎櫻她過去時黎櫻稍稍的猶豫了一下,說道:「阿合,如果他那邊方便,你就在那邊住幾天吧。」
她和任譽榕這對夫妻完全是聯姻,雖是有了周合那麼一個女兒,但卻並沒有多少感情。到現在,她仍是記得婚姻里的那一地雞毛。年輕時的愛和恨都是轟轟烈烈的,到了上了年紀了倒是釋然了許多。
周合沒想到她會說這話,微微的怔了怔,點頭應了好。
幾年才見一次面,她自然是不能空著手過去的。這些自然是不用她操心的,黎櫻是早早的就準備好了過去的禮物的,甚至還包括了給周合那同父異母的弟弟的禮物。
周合是下午過去的,她從未來過任譽榕在這邊的家。倒是司機對這一帶都很熟,並沒有怎麼找就找到了。
司機是恭恭敬敬的,本是要幫著周合將東西拎著上樓的。周合拒絕後他便說道:「夫人交代我在這邊等著您,我暫時不走,您待會兒如果要回去就給我打電話,我來接您。」
黎櫻雖是說讓她在這邊住,但到底還是怕她不願在任譽榕這邊。所以才會安排司機候著。
周合這下便說不用,說自己如果要回去自己會打車回去。讓司機去忙他的。
司機稍稍的猶豫了一下,見她堅持到底還是應了好。
周合向他道了謝,這才拎著東西上了樓。
任譽榕在這邊的房子並不大,小三室。回來並沒有找阿姨,周合到時譚梓冉正在廚房裡煲湯做飯。
幾年沒見任譽榕看起來還是老了許多,譚梓冉也成熟了許多。不再是那個嬌滴滴的大小姐了。小孩兒也長大了許多,一口英文說得非常的流利。他對周合大抵是早已經沒了印象,不過還是乖巧的叫了姐姐。
已經許久沒有見過的緣故,氣氛是有些尷尬的。譚梓冉在出來打過招呼之後便回廚房去忙去了,周合則是和任譽榕在客廳里說著話。
他問的都是工作生活上的事兒,周合一一的都回答了。雖是父女,但到底還是尷尬的。但這份尷尬因為有小傢伙在的緣故倒是緩解了些。
他對自己這個姐姐是好奇的,一直好奇的看著她。
任譽榕待這個孩子是寵溺的,一直將他抱著,言語間是和藹而又寵溺。
要是在以前,周合見著多少是會有些難過的。但現在她竟然沒什麼感覺,微笑著逗著小傢伙玩兒。
這頓飯吃得倒不是很尷尬,譚梓冉在國外是學會了很多東西的,原來廚房都不會進的人現在竟然燒出了一手不錯的菜。多半都是為了小傢伙學的,不得不感嘆母愛的偉大。
吃過晚餐,譚梓冉極力的留周合在這邊。氣氛原本就生疏而尷尬,周合併未留下,知道他們還有幾天才會離開,問了小傢伙想去哪兒玩,她帶他出去玩兒。
小傢伙對她是好奇的,但卻是依賴自己媽媽的,並不說話。倒是譚梓冉打圓場說她晚點兒問問小傢伙,再給周合打電話。
周合應了好。
下樓時是任譽榕送她下去的,待到走到了小區外邊兒,任譽榕才拿出了一張卡來,說道:「這次過去下次不知道什麼時候回來了,也許你結婚也回來不了。這卡你收著,你知道的,現在的任家已不似原來。裡頭的錢雖是不是很多,但好歹也是我的一點兒心意,也算是你的嫁妝。」
他的語氣是溫和的,說完嘆息了一聲,說道:「阿合,你的年紀不小了,也該結婚了。我知道我和你媽媽的婚姻給你不好的引導的,但也只是我們不合適在一起。」
周合併不想談這話題,沒有吭聲兒。也沒有去接他的那卡,說道:「不用。」
他出來才給她,譚梓冉應該是不知道的。周合從未打算要過他和黎櫻的什麼。
任譽榕像是知道她在想什麼似的,說道:「這錢梓冉是知道的。我作為一個父親,未對你負起責任……這是嫁妝……」
他的話還未說完就被周合給打斷,她說道:「您收著,我不用這些。您在國外用錢的地方多。」
可不是,現在的任家不比原來的任家。而任譽榕的年紀漸漸的大了,小孩兒又還小,到處都是需要花錢的。
她是不想在這話題上繼續下去的,見有計程車過來,便說道:「您回去吧,我走了。」
任譽榕還想說什麼,計程車過來,她已拉開車麼坐在了車上。
上了車周合忍不住的就走起了神來,前邊兒的司機問她去哪兒,她這才回過神來。她一時是不知道去哪兒的,也不想回賀家別墅,怔了怔,便讓司機就在前邊兒的路口停車就行。
司機大抵是覺得奇怪的,從後視鏡里看了她一眼,不過並未問什麼,過了紅綠燈後車子便停了下來。
周合付錢下了車,便在地上漫無目的的走著。走了好一會兒,這才在路邊的石凳上坐了下來。
程洝打電話來時她正發著呆,腦子裡空蕩蕩的,又像是有很多東西。鈴聲響了好一會兒,她這才接起了電話來,喂了一聲。
大抵是聽到她這邊聲音有些吵,程洝開口便問道:「在哪兒?」
周合倒是未瞞著他,說了自己所在的地兒。程洝倒是沒問她在這邊兒幹什麼,說自己就在這附近,讓她哪兒也別走,他馬上過來。
他倒是沒說謊,不過五六分鐘車子就在周合的面前停了下來。他過來時周合仍是在路邊發著呆的,直到他下車來打開車門,她這才回過神來。
她是有些兒懨懨的,上了車也不說話。程洝發動了車子,這才問道:「怎麼了?」
周合搖搖頭,說了句沒怎麼。
他是不知道周合今晚回不回賀家別墅那邊的,稍稍的想了想,問道:「要不要去看電影?」
周合這會兒是沒心思去看電影的,搖搖頭。
程洝見她不怎麼想說話,倒也未再問什麼,直接將車子開會了他住的地兒。
有阿姨收拾,他這邊隨時都是乾淨整潔的。進了屋子後將電視打開,便從冰箱裡拿了一罐啤酒打開遞給周合。
他什麼都沒有問,周合也什麼都未說,就那麼默默的喝著啤酒。
待到喝了幾罐啤酒,程洝這才問道:「怎麼了?去那邊不順利嗎?」
他對她的行程倒是清楚得很。
周合併不詫異,搖搖頭,說道:「沒有。」稍稍的頓了頓,她喝了口啤酒,說道:「就覺得心情有點兒低落。」
這心情的低落來得是莫名其妙的,連她自己也不知道是為什麼。
程洝伸手將她的頭撥靠在自己的肩上,說道:「擔心他們?」
周合搖搖頭,說道:「沒有。」他們並沒有什麼需要她擔心的。
程洝伸手輕輕的摸了摸她的頭,說道:「那就別胡思亂想。」
周合點點頭,沒有再說話,喝起了酒來。
譚梓冉和任譽榕回來,是來找過程洝的。譚梓冉的父母還在獄中,判的是死緩。她是還想再試試是否有轉圜的餘地的。
程洝並不能只手通天,隱晦的表示了自己幫不上什麼忙。這應該是在譚梓冉和任譽榕的預料之中的,兩人並不怎麼失望。又說這次出國以後恐怕要好幾年後才能回來,請他幫忙照料一下。
這幾年譚梓冉是請了人照料父母的,但對方的能力有限,她的父母的日子不怎麼好過,所以才找到了程洝這邊來。
這事兒程洝原本就不打算提,這會兒更不會告訴周合。
這一夜周合是在程洝這邊過的夜,因為她的心情不怎麼樣的緣故,程洝並未做什麼出格的事兒,只是簡單的摟著她睡覺。
第二天早上醒來時周合仍是在睡,她的睡顏安安靜靜的。他忍不住的俯身在她的唇上吻了吻。
他那麼吻是有些痒痒的,周合不由得蹭了蹭。
清晨起來是容易衝動的,周合後邊兒是被他吻醒的。窗簾未拉開,程洝在床上折騰了好一番。她最後連床也沒起就又迷迷糊糊的睡了過去,連早餐都是程洝端到房間裡來吃的。
渾身是疲憊得厲害的,她胡亂的吃了半碗粥就倒了下來。
她這一天睡覺是感覺有些不太對勁的,直到一覺睡到了下午爬起來,這才想起程洝早上時並未採取任何的措施。
她胡亂的抓了抓頭髮,出了房間。
外邊兒的程洝抱著筆記本在處理工作,聽見開門的聲音就抬起了頭,問道:「醒了,餓不餓?」
他說著便將筆記本合上,去往廚房裡熱飯菜。
周合說了句不餓,去洗漱出來飯菜已經擺好。待到吃完了飯,她這才看向了程洝,說道:「你早上是不是沒採取防護措施?」
這話雖是不太好問出口,但是要問過了她才放心的。
程洝是一副坦坦蕩蕩的樣子,低笑了一聲,說道:「你這幾天是安全期。」
他對她身體的規律是清楚的。
周合這下臉一紅,知道他這是沒採取安全措施了,便說道:「我待會兒出去一下。」
程洝哪裡不知道她是要幹什麼,哄道:「吃藥傷身體,這幾天沒事,我下次一定做好安全措施。」
最後磨蹭來磨蹭去,周合到底還是沒能去買成藥。這事兒就被那麼揭了過去。
昨晚就沒回去的,周合多少是有些心虛的。晚會兒便要離開。她難得過來,程洝哪裡會讓她離開,半哄半騙的讓她留了下來。
一整天都呆在家裡,八點多程洝便帶著周合到樓下的小區里去散步。
周合不太自在,他的手卻是一直都是拉著周合的手的。
今兒的溫度又上升了,晚上的空氣隱隱的有些熱。下了樓後程洝便去給周合買了冷飲,兩人走了一圈兒後就在涼亭了坐了下來,看著幾位老人下著象棋。
程洝是甚少出來的,這下出來引起了小區里老爺子老太太的注意,問他們倆是不是新搬來的。
程洝倒是耐心得很,一一的回覆了鄰居們的話。他歷來討人喜歡,不過幾句話的交情便被邀請下來下象棋。他在推辭了一番後坐了下來。
他一向都挺會演戲,明明是一高手,卻並不肯贏老大爺們。周合津津有味的看著,兩人差不多十點棋局散了這才上了樓。
走廊里幽深而安靜,在程洝開門時,周合又看向了對面她租出去的房子。過來幾次,她都未見過租客。不知道是不湊巧還是租客太忙。
程洝的門打開,見她看著對面,便問道:「怎麼了?」
周合收回了視線來,搖搖頭,說道:「沒怎麼。」
她到底還是好奇的,邊跟著程洝進屋子邊問道:「你見過對面的租客嗎?」
程洝將拖鞋遞給她,眉頭不易察覺的挑了一下,唔了一聲,說道:「好像沒見過。」稍稍的頓了頓,他接著說道:「租客應該也挺忙的。」
周合點點頭,沒說話了。心裡是有些疑惑的,她過來一次都未見過,而程洝在這邊那麼久也同樣一次都未見過,這顯然是有些不太對勁的。就跟對面沒人住似的。
她微微的怔了怔。
程洝像是並未發現她的走神,邊往裡邊兒走邊說道:「要是經常出差想見一面是挺難的。」
周合唔了一聲,沒再在這話題上繼續下去。
晚些時候程洝去洗澡,她則是在沙發上坐著發起了呆來。總覺得是有些不對勁的。但租客的房租給得一向都是準時的,每每到了定好的時間銀行卡上都會準時出現那麼一筆錢。
她很快便回過神來,並未再想下去。打算等什麼時候去黎家老宅時再問問黎裴遠,這邊的租客是幹什麼的。
時間過得很快,一個暑假很快便過去了大半。很快就會開學,黎櫻開始說服著讓周合留下來,去賀昶暉的公司里幫忙。
周合沒想過過來之後就不回去了,一直含含糊糊著未應下來。
比起黎櫻這邊的著急,程洝那邊是淡定得很的。一次也未提起過周合是否回去的事兒。仍舊是該約會約會,該做什麼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