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二章:只有你這兒能讓我透心涼
周合第二天起得很早,不用司機送便自己打車去了機場。她並不喜歡離別的氣氛,所以不等黎櫻從酒店那邊過來送她便早早的走了。
在去機場的路上,她果然接到了黎櫻的電話。她絮絮叨叨的抱怨她怎麼提前就先走了。
大抵是因為這次兩人的關係親近了不少的緣故,她的話比以前多了很多。
周合聽著她碎碎念著,等著她停下來了,她才說道:「我馬上到機場了,您……保重身體。」
黎櫻在電話那端嘆了口氣,讓她一定要照顧好自己的身體,讓她到地兒給她報平安,這才掛了電話。
周合側頭看著窗外的風景,怔怔的坐了好會兒,這才將手機收好。
回去她是要放鬆很多的,在飛機上竟睡了一小覺,直到飛機即將降落這才醒了過來。
下了飛機,她隨著人流往外邊兒走。才剛到外邊兒,一個穿著西裝的中年男人就迎了上來。
那人是陌生的,周合從未見過。她原本以為他是認錯了人,但那人卻恭恭敬敬的說道:「周小姐,程先生吩咐我來送您回去。」
這段時間程洝都未出現,周合已將他及他的人會像幽靈一樣出現的事兒給忘了。
她不知道他是怎麼知道她今天回D市,但也並不關心。腳步也未停一下,淡淡的說道:「我不回去。」
那人這下一怔,趕緊的跟上了她的腳步,說道:「那您去哪兒,我送您。」
他仍舊是恭恭敬敬的。周合還未回答他的話,就見許銘澤正在不遠處對著她揮手。他雖是叮囑過讓她回來給他打電話,但周合卻是未打的。他出現在這兒,不用想也知道是黎櫻的功勞。
周合原本是打算直接回學校的,但這下顯然是走不了了,背著包走了過去。
程洝的人不知道是受過了叮囑還是怎麼的,這下止住了腳步,並未再跟過去。
許銘澤穿過人群很快上前來,伸手再自然不過拿過了周合的背包,微笑著說道:「起很早累了吧?」
周合的視線往後掃了掃,見已經不見了程洝的人的身影,稍稍的鬆懈了下來,搖搖頭說道:「不累,剛才在飛機上睡了會兒。」
許銘澤點點頭,看了看時間,說道:「先去吃東西再休息好嗎?」
現在馬上就是飯點兒了。
周合點點頭應好,稍稍的遲疑了一下,說道:「你要是忙不用管我的,我自己可以……」
她的話還未說完就被許銘澤給打斷,他微笑著說道:「不忙,今天我下夜班剛好休息。」
周合摸了摸鼻子,沒吭聲兒了。
大抵是覺得周合起得早辛苦,上了車許銘澤便讓她小歇片刻,說是到了地兒再叫她。
周合是找不到話題可說的,點點頭閉上了眼睛假寐。
車子駛了四十來分鐘,這才在一家店門口停了下來。店並不怎麼起眼,下了車邊往裡走他邊介紹道:「這是十幾年的老店了,店裡的師傅煲的湯是一絕。熬的粥以及自己做的各種小菜都很不錯。我在家沒做飯時多數時間都是在這邊解決的。」
他和店裡的侍應生已經很熟了,進門人就客氣的叫許醫生。見著他帶了女伴眼睛一亮,笑容滿面的說道:「今天還有最後一個包房空著。」
他說著就要往前帶路,一邊悄悄的打量著周合。
許銘澤哪裡不知道他在想什麼,怕周合不自在,說道:「來兩份你們今天的湯,不用帶路了,我知道是哪個包房。」
那侍應生笑眯眯的應好,飛快往後廚那邊去了。
許銘澤多多少少是有些尷尬的,前邊兒就是台階,他提醒周合注意腳下。
包房在樓上的最後一間,打開窗子便能看到外邊兒的一小小的魚塘。裡邊兒養了一群金魚,正在不知名的植物下游來游去。
許銘澤給周合拉開了椅子,自己也在對面坐了下來。
侍應生上來得很快,很快就拎了茶壺以及一碟子糕點過來。笑眯眯的說道:「譚師傅說今天客人多,有些忙,可能會有點兒慢。這點心給許醫生和這位美女先墊墊肚子。」
他的動作利索得很,邊說著已邊拿了杯子倒茶。
周合客氣的道了謝,他笑眯眯的說應該的,讓他們先坐會兒,很快便下去了。
許銘澤被他的熱情弄得尷尬不已,清咳了一聲,將糕點往周合的面前推了推,說道:「嘗嘗吧,他們這兒的糕點也不錯。不過並不賣,只作贈品。」
就那麼坐著是尷尬的,周合點點頭,拿了一塊糕點慢慢的吃了起來。
糕點不甜不膩,入口即化,確實做得不錯。
許銘澤見她吃著眉頭舒展開來,微笑著說道:「如果喜歡我待會兒我師傅還有沒有多餘的,打包一份帶回去做零食。」
周合三下兩下將口中的糕點嚼完,說道:「不用。」
許銘澤這會兒也未堅持,看了看時間,說道:「再吃點兒吧,應該還有會兒才會上菜。」
這邊的師傅隨心所欲,食材都是當天想起後當天採購的,幾乎不提供點菜,過來有什麼就吃什麼。
他是他們這兒的常客,他過來常常都會有些小特權,比如說送點兒吃的,或是優先給他上吃的。
今天這會兒都還沒動靜,應該是很忙了。
周合點點頭,見他沒動,將糕點往他那邊推了推,說道:「你也嘗嘗。」
許銘澤應了一聲好,拿起了一塊糕點吃了起來。
兩人做了十來分鐘,菜才姍姍上來。先上了湯,然後是今天店裡主打的肉食,最後是當季時蔬。既有葷也有素有湯。最後上了幾小點兒下飯的小菜,師傅顯然很會搭配。
這兒的菜很有家常的味道,周合原本是沒什麼胃口的,這下就著下飯的小菜吃了一大碗飯,那送上來的小菜則是被她和許銘澤兩人消滅得乾乾淨淨的。
周合原本是要去結帳的,但去收銀台時才被告知許銘澤的都是記帳上,每月結一次。收銀員並不肯收她的錢,她這下只得作罷。
待到兩人回到車中時,許銘澤看向了周合,說道:「檢查我預約在明天中午,住酒店不太方便,我已經將客房收拾了出來,住我家裡行嗎?」
上次是有小阿寶在周合才住進了他家,這下只有兩人,顯然是不太妥當的。
周合沒想到他會是這樣的安排,馬上便道:「不用麻煩,我住酒店就行。已經習慣了,沒什麼不方便的。」
她並不像許銘澤一樣有潔癖,確實沒什麼不方便的。
比起住他家裡,她住酒店還要方便許多。
許銘澤自然是知道她在想什麼的,說道:「都已經收拾好了,我今晚值班不在家裡。不用覺得不方便。」
他都這麼說了,周合再拒絕顯然是不太好的。她只得點點頭,說道:「那打擾了。」
許銘澤笑笑,說道:「別客氣。」
吃飯的這地兒離他所住的小區不過就是一條街,車子很快便駛入了停車場,許銘澤帶著周合上了樓。
他大抵是怕周合不方便,將東西放好之後就告訴周合,他要出去買點兒東西,讓她洗漱之後先休息一會兒。
洗漱用品他都是準備好了的。
上次來過一次,這次他也不用說什麼。重新撿起玄關處的車鑰匙很快便出去了。
他不在周合是要鬆一口氣兒的,她伸手揉了揉眉心,然後趁著許銘澤沒回來之前洗漱完畢。
許銘澤不知道是買什麼去了,好一會兒都沒回來。周合在客廳里坐著找不到事兒做,便回了房間,在床上躺了下來。
昨晚睡得晚,今天起得早,雖是在飛機上睡了會兒,仍舊是有些累的。她躺在床上沒多大會兒就睡了過去。
她一覺醒來已經是下午了,屋子是靜悄悄的,沒有一點兒聲音。
周合起了床,出去看才發現許銘澤已經回來過了。給她留了紙條,說是醫院裡有事他去醫院了,冰箱裡有水果和飲料,讓她自己拿了吃喝,別客氣。
買回來的水果看起來還是新鮮的,他剛才出去那會兒應該就是去買東西去了。
許銘澤這一去一整晚都沒有回來,他雖是忙但卻並沒有忘記家裡的周合,晚餐是請中午吃飯的店裡的侍應生給送的外賣。一同送過來的,還有一份那會兒吃的點心,應該是現做的。
周合向人道了謝,從許銘澤潔淨得沒有煙火氣的廚房裡拿了碗出來將送來的食盒騰了出來,將食盒還給了人。
許銘澤這一晚都沒有回來,直到第二天早上才回來。他是早早的回來的,給周合帶了早餐。雖是值了夜班,但臉上卻看不出疲憊來。
周合也早早的就醒來了,聽到外邊兒有聲音便起了床。見他將弄著帶回來的早餐,趕緊的說道:「許醫生你去洗漱補覺吧,我自己來就行。醫院那邊你也不用跟著我去,我都熟,自己去就行了。」
許銘澤已經將豆漿分別倒進了兩個碗中,微笑著說道:「下午做了一手術,晚上沒值夜班。太晚懶得再回來,我在休息室里休息過了。」
那休息室里的床很窄,他那麼大的個兒不用想也知道睡著肯定不舒服。他哪裡是懶得回來,是她會不自在所以才特地的在那邊睡,等天亮再回來。
他說完也不等周合說話,又說道:「快去洗漱吃早餐吧,預約的時間是中午,晚點兒再過去也來得及。」
他顯然是已經洗漱收拾好才回來的。
周合趕緊的點點頭,快步的去洗漱去了。
託了許銘澤的關係,中午的複查很順利,已沒有大礙。醫生仍是讓儘量別吃刺激性的東西,飲食要有規律。
周合是並不打算再這兒多呆的,檢查之後便提出自己買票明天回去。
許銘澤這下便說不用買票,轉車麻煩,他開車送她回去。
原本就已經夠麻煩他了,周合哪兒肯。許銘澤最後只得作罷,去汽車站給她買了明天的車票。
下午他帶著周合去逛了一圈D市剛新建成的博物館,而離開京都前一天讓周合考慮做他女朋友的事兒他並未再提起,大抵是怕把她逼急了。
他不提起這事兒周合是鬆了口氣兒的,也放鬆了許多。
儘管周合說不用送,第二天許銘澤仍舊將她送去了車站。並說他過一段時間會有幾天的假,到時候會去學校看她。到時候給她打電話如果她有什麼需要帶的和他說,他給她帶。
周合應了好。
雖是早早的就出發的,但轉車耽擱時間,周合五點多才到學校。現在離開學還有大半個月,按道理來說學校里是不會有人的。
但恰恰相反,學校里非但校長在,而且還有一隊施工隊在施工。
周合是詫異的,在放下行李後去問校長後才知道,有人給學校捐了款修剪食堂以及修整教室的宿舍。已經給他們重新修剪了浴室並裝上了熱水器,以後再也不用在大冬天的燒水拎去廁所洗澡了。
而食堂會在開學前修好,捐助的人應該大有來頭,上頭非常的重視孩子午餐的事兒,會在食堂修好後撥經費下來,以後孩子不用再中午大老遠的回家吃飯了,學校免費提供午餐。並且如果比較遠願意住校的孩子也能住校,床以及被子等東西都會準備好。學生的宿舍就在修建在食堂上。敞上一段時間的味兒在冬天來臨之前就能住了。
那位捐助的人想得十分的周到,還給學校捐助了冬天統一的校服,都是厚實的棉衣棉褲,就連棉鞋也準備了。校長前兩天已經將學校里孩子們的尺碼都報了上去。
這簡直就是天上掉下來的好事,如果不是施工隊已在施工,周合完全不敢相信。無論是食堂宿舍還是冬天的衣物都是校長頭疼的,現在竟然就那麼輕而易舉的就解決了。
別說是周合不敢相信,在接到電話時校長同樣是不敢相信的,暈乎乎了好幾天,直到施工隊過來找他,他才真正的相信一切都是真的。
見周合呆愣愣的站著,他笑眯眯的說道:「咱們這次還真是走狗屎運了,在開學前上面還會調老師過來,以後咱們都再也不用一人身兼幾職了。」
校長的喜氣隔著幾里地也能感覺得到。
周合是有些悶悶的,看向了他,說道:「您不覺得這事兒怪怪的嗎?」
她也不過才離開一個來月而已。
「小周啊,這種天上掉餡餅的事兒你覺得奇怪也正常。我當時也覺得挺奇怪的,後來找了我在教育系統上班的同學打聽才知道,聽說資助咱們學校的是一很有錢大人物,上半學期從咱們這兒路過,見孩子們辛苦這才萌生了資助的想法。你就別多想了,要相信這世界上好人永遠占多數。」
校長說著笑眯眯的去同施工隊說話去了,留下周合獨自站著。不知道怎麼的,她在此刻忽然就想起了程洝來。直覺告訴她,這事兒應該是和他有關的。
學校這邊兒的事兒,黎裴遠雖是提過,但如果真是他,以他的性格必定會提前告訴她一聲的。
無論怎麼說,有人資助那是好事。以後孩子們就不用再那麼辛苦了。周合併未再去糾結。
施工隊的動作非常的快,有時候夜晚也在趕工,在開學之前將所有工作都做完,撤出了校園。
新學期到來,看著一個暑假平地而起的食堂和宿舍樓,一群孩子高興不已,蹦蹦跳跳隔不停。
從開學的第一天起,學校里就正式的有了食堂。這也方便了周合,以後再也不用在緊巴巴的中午再做飯了。
而這段時間裡,無論是程洝還是程洝的人都未出現過。倒是許銘澤那邊幾乎每天都會給周合打電話。周合白天都在忙,他打電話都時在晚上。
兩人之間的話題十分有限,常常說的都是彼此的工作。但許銘澤卻像是並不覺得枯燥。
大抵是因為每天都打電話的緣故,兩人之間的關係親近了不少,至少不像以前那麼生疏了。
隨著時間過去,秋天到來。但這個秋天卻並不涼,反倒是比夏天還熱得厲害。周合在傍晚改過作業後常常都是一身的汗,必須洗澡才能睡得著。
夏天時也未用風扇的,到了秋天時她反倒是熱得受不了,周末時特地去鎮上買了一台小小的電風扇。這下總算是涼快了許多。
周合這段時間過得十分的平靜,每天的事兒就是食堂和教室和宿舍。以往放學得做飯做一堆亂七八糟的事兒,現在有食堂都解決了,時間也空閒了不少。
周合是在開學後的半個月見著程洝的,彼時她去家訪回來,就見到了在學校里的程洝。他正和劉校醫說著話,門衛室里放了一箱箱的飲料。應該是他帶過來的。
劉校醫見著她就趕緊的打了招呼,笑眯眯的說程洝過來找她了,還給學生們帶了降暑的飲料。
她是挺喜歡程洝的,見周合的態度冷淡怕程洝建議,便又笑眯眯的說先帶程洝去休息,他一路開車過來肯定累了,讓周合去食堂讓大師傅多加兩個菜。
程洝確實是有些累的,天氣熱在外邊兒站這會兒他已經出了一身的汗,並未推辭,向劉校醫道了謝,隨著她往宿舍去了。
周合併未去宿舍,往食堂里去了。
待到到了吃飯時,程洝已經洗漱過一身清清爽爽的。長得好看的人走哪兒待遇都是呀好些的,食堂里一向不怎麼聊天兒的大師傅也興致勃勃的和程洝聊起了天來,兩人還喝了酒,就只差稱兄道弟了。
周合沒有多呆,在吃完飯後就回了宿舍。將今天的作業改好,她這才去洗漱。
食堂那邊的燈仍舊是亮著的,但程洝不知道什麼時候回來了這邊,周合洗漱出來就見他在她的宿舍門口站著。
周合對學校突然被資助的事兒是存了疑惑的,開了門進屋之後淡淡的問道:「你怎麼過來了?」
程洝自己就在屋子裡的小凳子上坐了下來,吸了一口煙,懶懶散散的說道:「天氣熱唄。」
周合不知道這和天氣熱有什麼關係。他程總呆的地兒都是有空調的,就算是沒有空調,只要吭一聲兒,有的是人爭先恐後的給他扇風,什麼時候怕熱了?
而且,在京都虞城天氣熱,在這邊一樣熱。並且這邊的條件不好,與其來這兒,去其他城市避暑豈不是要好得多。
她這下還未說話,坐在小凳上的程洝撣了撣手中的菸灰,似笑非笑的說道:「空調沒有用,只有來你這兒,才能讓我透心涼。」
周合:「……」
話題到這兒便打住了,周合原本是想問問他宿舍食堂的事兒的,這下也懶得再開口。
倒是這位程大爺完全不像是透心涼的樣子,懶懶散散的抽著煙就那麼坐著,也不提回去休息這茬兒。
最後還是周合忍不住,說道:「我要休息了。」
程洝微微的挑了挑眉,說道:「睡唄。我那房間裡熱,在你這兒躲呆呆再回去。待會兒走會替你關上門。」
人要睡覺他仿佛也未覺得有什麼不方便的。
周合忍了又忍,指了指轉著的風扇,說道:「我不用,把拿拔過去隨便吹,明天還我就行。」
原本以為程洝這下就該走了的,誰知道他卻連眼皮也沒有掀一下,似笑非笑的說道:「空調都不管用,你覺得這玩意兒會管用嗎?」
他這話說得頗為意味深長,周合知道他是故意的,索性閉上了嘴不說話了,任由著他在門口坐著,他總不可能坐一整晚。
她原本就睡得晚,剛才說要休息不過是藉口,這下也不再管程洝,坐到了書桌前拿出了書來備起了明天要上的課來。
程洝倒是挺坐得住的,同樣也不再說話,就那麼在門口坐著抽著煙,看不出來在想些什麼。只是時不時的彈彈手中燒了一截的菸灰。
周合聚精會神的備著課,待到將今天的工作完成,回過頭去看門口時,才發現程洝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