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寧願永遠也醒不過來
戚京然大抵是怕她弄出什麼動靜來驚動屋子裡的人,一瘸一拐倉惶下了樓。直到到了院子外邊兒拐角處才停了下來。哆嗦著去摸煙。
周合的手握得緊緊,一字一句的問道:「你就這樣作踐你自己?」
戚京然摸索了半天也未摸到煙,這才想起自己身上穿的是周合的外套。她破罐子破摔一般的靠在了牆上,盯著周合握得緊緊的手指,唇角勾起了譏諷來,說:「真以為幫了我一次就成了我的救命恩人了?不過我的事就不勞你管了,你要有這時間,還是好好的去管管那短命女人。而且我這樣的下場不是你們最想看到的麼?」
說到後邊兒,她的聲音里已滿是扭曲和惡毒。
周合哪裡想到她竟然會說出這麼一番話來,手下意識的就舉了起來。
戚京然笑得更是惡毒囂張,將半邊臉伸到了周合的面前,說:「來,想打就打。打了記得留下幾百塊錢,正好斷糧了。」
周合一點點的將舉起的手握成了拳頭。胸腔里生出了幾分的無能為力的悲哀,看著戚京然一字一句的問道:「你要什麼時候才肯醒過來?」
如果一巴掌真能把她打醒過來,她的手早就落到她的臉上。
戚京然像瘋子似的哈哈大笑了起來,直笑得眼淚都出來了,才說:「醒不過來,我寧願永遠也醒不過來。」
她的聲音到了最後帶了幾分悲愴。
周合沒有再看她,走出了巷子。
冷了半個晚上,周合在半夜時發起了燒。身體熱得厲害,迷迷糊糊中她想爬起來找藥吃,又怕吵醒舍友,於是又渾渾噩噩的睡了過去。
不知道睡了多久,忽然感覺有人在叫她。她睜開眼,就見舍友於新一臉著急的站在床前。
周合的頭昏昏沉沉的,還未問怎麼了,就聽於新說:「剛才有人打電話,說你阿姨暈倒了。」
周合渾渾噩噩的腦子一瞬間清醒了過來,一下子從床上翻了起來。於新再說什麼她再也聽不見,胡亂的抓著外套就往外邊兒跑。
她滿心的惶恐,偏偏這時候車並不好打。正著急時不知道從哪兒躥出一輛摩托車來停在她面前,車上的人丟了一個頭盔給她,說:「上車。」
他背著包,看樣子是學生。像是認識她的。
周合打的工太多,除了幾位舍友之外班上記得住臉的人太少。何況這人還戴著頭盔遮住了臉。
這時候她也管不了那麼多,啞著聲音說了句謝謝,戴上頭盔麻溜的上了車。然後說了醫院的地址。
他是知道路的,並不用周合指路。早上正是堵車的時候,知道周合著急,他車騎得飛快,抄了好幾次近路。車子停在了醫院的後門。
周合跳下車,將頭盔還給他,說了句謝謝便往醫院裡沖。
她對醫院是極其熟悉的,電梯還未先來,她直接就爬了樓梯。才剛到樓梯口,就見戚姨的主治醫生從走廊的另一頭走過來。見她跑得氣喘吁吁的,摘下了戴著的口罩,說:「別急,送來得及時,已經沒事了。」
周合的腿一軟,差點兒跌倒在地上。江醫生眼疾手快的扶了她一把。手才剛碰到她眉頭就皺了起來,說:「你在發燒?」
周合站穩了身體,擠出了一個笑容來說了句沒事,又說:「謝謝您。又麻煩您了。」
江醫生原本是想說讓儘快準備手術的,話到了嘴邊又咽了回去。微不可察的嘆了口氣,說:「讓病人一定要按時吃藥,不要過度勞累。」微微的頓了頓,他又接著說:「你在發燒,趕緊的去開藥。」
他說著拿著病曆本走了。
周合又道了謝,這才匆匆的趕往病房。戚姨已經輸上了液吸著氧,仍是昏睡著的。她是被鄰居送過來的,通知了周合之後鄰居匆匆的趕去上班了。病房裡就只有她孤零零的一個人。
周合的眼眶漲澀得厲害,在病床前坐了下來。雙手緊緊的握住戚姨冰涼的手貼在自己的臉上。
有眼淚滑落到戚姨乾瘦的手上,她手忙腳亂倉惶的擦去。坐了那麼會兒,想起戚姨等下醒來要吃東西,她鬆開了她的手,掖好背角,起身打算去買點兒粥上來。
打開病房的門出去,就見一背著雙肩包的大男孩拎著東西站在門外。周合一時沒反應過來,看到他背的那包才想起他是送自己過來的人。她不由得愣了一下。更尷尬的是她完全想不起記憶里有那麼一張熟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