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二章：出爾反爾
程洝那張英俊的臉上帶著欠揍的笑，微挑著眉，慢條斯理的說道：「沒完。」他說著低笑了一聲，走上前來和周合肩並著肩，極其欠揍的靠近了她，說道：「我這段時間都很閒，你知道的。」
他整個人是懶洋洋的樣兒，那麼大庭廣眾之下的也不怕丟人。
周合自問臉皮不如他的厚，不再管他是否跟著，拿著飯盒回宿舍去了。
程洝這廝是挺有手段的，周合不吭聲兒，他便去鼓動其他人，午休時周合就收到好幾位老師的擬的清單，均是請她去縣城時順便給他們帶東西。他們完全是將這次的縣城之行當成是大採購了，奶粉尿不濕亂七八糟的都請她帶回來。
不知道程洝這廝都說了些什麼了，周合完全無法拒絕，只得一一的將那些清單收了起來。
程洝這次過來像是真的很閒，就沒見過他的手機怎麼響過。周合是知道他有多忙的，這下心裡是有些疑惑的，但憋在心裡沒有問。
縣城之行當天下午最終還是沒能去，有老師臨時家裡有事，讓周合幫忙代兩節課。縣城之行最終挪到了周末。
買的東西多，周合原本是打算早早的出門的。但程洝的事兒多，磨蹭到了中午才出發。
程洝這廝買東西一向只看價格而不會管什麼性價比，他是完全幫不上什麼忙的，完全都是周合在挑選。他唯一負責的就是推著推車跟在周合的身後走。
兩人已經許久沒有那麼一起逛過超市了，仍是很有默契。遇到放得高的東西，周合只要看看，程洝就會拿下來給她看。
這邊偏僻，程洝是不太習慣的。以往逛超市都沒什麼買的，今兒卻是邊走就邊往購物車裡丟著東西，什麼亂七八糟的都有。
周合也懶得管他，兀自選購自己的。
在超市里是耽擱時間的，待到採購完已經是好幾個小時後了，太陽已經落山，外邊兒已經暗了下來。
周合原本是想馬上就回學校的，但程洝這廝的事兒多，將東西一一的都放進車裡後他看了看時間，說道：「我餓了，吃了東西再回去吧。」
食堂里大鍋飯雖是方便，但味道卻是不怎麼樣的。他接連吃了一個星期，雖是沒說，但大抵是受不了了。
他這不是在徵求周合同意，說著便往街道上走。採購浪費體力，周合其實也是餓了的，眉頭微微的皺了皺，跟了上去。
好不容易出來，程洝是挑剔的，一整條街走完也沒他想吃的。
周合早就走累了，忍無可忍，問道：「到底還吃不了吃了？」
程洝的眉頭挑了挑，見一旁有一家門口掛著兩燈籠看起來挺復古的私房菜館，便走了過去，說道：「就這兒吧。」
周合來縣城的次數很有限，並不是很熟。跟著程洝走進去才發現這家私房菜館十分的雅致，大堂里的燈光柔和，擺著綠色的盆景。
桌椅和普通的餐館並不一樣，皆是雅致的。比起外邊兒的燥熱，裡邊兒很清涼。仿佛能讓所有的躁動都平息下來。
周合那一肚子的火也跟著平息了下來。
店裡的侍應生均是穿著旗袍的美女，非常的體貼細心。問了他們幾個人之後便將他們帶著上了樓，上了店裡自製的涼茶。並推薦了店裡的招牌菜。
周合完全沒有想到這小小的縣城也會有那麼雅致的私房菜館，接過了菜單看了起來。
她一向並不浪費，點了兩個菜之後就將菜單遞給了程洝。
程洝這幾天確實是很不習慣的，一連點了好幾道菜，又要了飯後的甜點和水果之後才將菜單遞給了那侍應生。
包間裡的燈光異常的柔和，兩人的影子交雜著桌椅的倒影落在地上，仿若一副水墨畫一般。
窗外的姐姐很漂亮，打開便能看到一溜煙的灰瓦白牆，以及路邊的樹上掛著的亮閃閃的彩燈。
周合的喉嚨里有些乾燥，喝了一小杯涼茶這才放下了杯子。
菜還未上來，外邊兒就響起了悅耳的鋼琴聲。暖色的燈光下包間裡靜謐而寧和。
侍應生的菜上得很快，沒多時便上來。外邊兒的鋼琴聲並未停下，彈了一首又一首，讓人忍不住的生出些恍惚之感來。
周合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麼，一直側頭看著窗外。直到程洝往她的面前推了盛好熬得乳白的鴿子湯，她這才回過神來。
程洝將勺子遞給了她，說道：「嘗嘗，這兒的招牌菜，看起來應該不錯。」
看起來確實不錯，器皿同樣均是精緻的。來時看到這兒的人並不多，這樣的一家店開在這兒不知道靠什麼賺錢。
周合沒吭聲兒，拿起了勺子慢慢的喝起了湯來。
湯燉得很入味，裡頭的鴿子肉入口即化。不知道放了些什麼，一下子就能將人的胃口打開。
周合原本就餓了，喝了湯之後就開始吃起了東西來。
程洝自然是很會點菜的，葷素搭配妥當。均是是開胃不膩的菜。尤其是這兒的一道紅燒肉，肥而不膩又帶了些軟軟糯糯的嚼勁。讓人吃了一塊忍不住的去夾第二塊。
涼拌木耳很有特色，加了尖椒。很解膩開胃。
周合吃了些後埋頭吃了起來。
因為要開車，程洝並沒有點酒。也慢慢的吃著菜。偶爾覺得什麼可以也會給周合布菜。
一頓飯周合吃得非常的飽，並不急著回去，她看著窗外的景色，慢慢的吃起了送來的水果來。
水果均是冰鎮過的，很涼爽。聽著鋼琴曲吃得飽飽的有一下沒一下的吃著飯後的水果看著夜景，難得的愜意。
程洝點的菜雖是不少，但他吃得卻並不多。倒是喝了好些茶。
飯後甜點是最後上來的，只有一份。小小的精緻漂亮的小蛋糕。
周合本就吃飽了，又吃了些水果。這下見侍應生將蛋糕放在她的面前，便說道：「我吃不下了。」
程洝是懶懶的，抬腕看了看時間，說道：「放著慢慢吃，也不急著回去。」
他那麼，送甜點上來的侍應生也微笑著說道：「今晚廣場那邊有煙火表演，這邊視野好，能看得見。挺難得的，可以看了再走。」
這又不是什麼節日，放什麼煙火？
周合的心裡是有些兒納悶的，問那侍應生那侍應生卻說不清楚。說是好像是一家什麼企業舉辦的，早早的就宣傳開了。
他說完很快便下去，包間裡就只剩下了周合和程洝兩個人。
程洝去了一趟洗手間回來，坐下後便問周合想聽什麼曲子。說是可以點曲子。
周合沒有他那麼有雅興，搖頭說不用。煙火表演的時間很快便會到，她就那麼一直看著窗外。
有鋼琴一直演奏著的緣故，倒並不覺得包間裡寂靜。
那侍應生說的煙火表演很快便會開始，但好一會兒也不見開始。坐著是有些無聊的，甜點已經點了不吃浪費，周合就拿起了叉子慢慢的吃起了甜點來。
她是漫不經心的，吃了沒兩口，她用勺子不經意的去撥上邊兒的奶油時，一枚戒指就露了出來。
周合看著那戒指，動作一下子就僵了起來。程洝便戲法似的拿出了一束玫瑰花來，遞到了周合的面前，聲音低低沉沉的說道：「阿合，嫁給我好嗎？」
室內一時安靜極了，悠揚的鋼琴聲中，空中的煙花綻放開來。照亮了半邊天空。程洝那張英俊的臉上的線條在音樂以及煙花的綻放中無比的柔和。
周合有那麼瞬間的恍惚，站了起來，下意識的退後了一步。
她到此刻哪裡不知道今天的這一切都是早安排好的，她沒有去看天空中的煙花，等著窗外徹底的靜了下來。她由最初的失措已變成了平靜，她將握緊的手慢慢的鬆開，嘴角露出了個慘澹的笑容來，說道：「你覺得我們合適嗎？」
稍稍的頓了頓，不等程洝回答，她就繼續說道：「我們不合適。從來都沒合適過。」
可不是，他們從來都不是一個世界的人。
程洝，也從未將他納入他的世界之內過。
他知曉她的所有，但在他的世界裡，她和完全和局外人是一樣的。從前的種種，她不想再經歷一次。
她也許確實還沒放下，還喜歡著他。但這不等於就要在一起。更別說結婚了。
她邊說邊往後退著，不等程洝說話，到了樓梯口，便快步的下了樓。
對於她的反應，程洝是早預料到的。他表現得非常的平靜，將戒指拿出來清理乾淨，快步的跟著周合下了樓。
周合才到馬路上，程洝就跟了下去。周合走的方向並不是車子那邊，而是與車相反的方向。
她在過馬路時他就拽住了她。
周合沒想到他會那麼快追上來，掙了一下沒能掙開。正要說話，程洝就挑眉說道：「去哪兒，車不在這邊。」
他非常的平靜，完全看不出剛剛才求婚失敗。
周合的腦子裡是有些混亂的，見他這平靜的樣子不由得一怔。程洝已緊握著她的手帶著她往停車的方向走。側頭看了她一眼，慢條斯理的說道：「亂跑什麼？現在該找個地兒躲起來哭的人應該是我不是麼？」
他這副樣兒是讓周合稍稍的平靜了些的，她掙開了他的手，抿唇說道：「你哪隻眼睛看見我要找地兒哭了？」
程洝挑眉，慢騰騰的說道：「那你剛才是打算走路回學校嗎？」
周合語塞，閉上了嘴。
怎麼說，求婚失敗兩人之間是該尷尬的。但卻好像和以前沒什麼兩樣。
晚風習習，輕輕的吹拂著。車子停得並不是很遠，兩人沒多大會兒就走到。待到去打開車門時，程洝的唇角勾了勾，一雙桃花眼看向了周合，懶洋洋的說道：「求婚是有點兒急了，咱們還是先談戀愛吧。」
周合沒想到他會冒出那麼一句話來，不由得愣了一下。抬頭見程洝的臉上帶著笑意，正看著她。她立即就收回了視線，沒搭理他，坐進了車裡。
她坐進車裡，程洝也坐進了車裡。慢條斯理的將安全帶繫上，發動了車子，看著周合笑微微的說道：「小阿合要是不說話我就當你默認了啊。」
他這臉皮還真不是一般的厚。周合又是惱怒又拿他毫無辦法，說道：「你還真是沒完了是吧？」
那會兒心裡還有點點兒莫名的傷感的，這會兒被他的胡攪蠻纏弄得消失殆盡。
程洝低低的笑了一聲，看了看前邊兒的道路，輕笑著說道：「小阿合，你對我難道沒感覺嗎？」
他將感覺兩個字咬得重重的，車裡立時就曖昧了起來。
他雖是說得隱晦，周合的臉還是嘩的一下就紅了起來。一下子就想起了那次兩人在一起時的情景來。任她的意志再怎麼堅定，但身體卻是最誠實的。
兩人在一起，程洝又哪裡會不知道她身體的反應。
她是有些惱羞成怒的，咬緊了牙關，說道：「你要不要臉？」
程洝低低的笑了一聲，一副無所謂的樣兒，說道：「媳婦兒都快沒了我還要什麼臉？」
媳婦兒兩個字他叫得順溜得很。
周合知道越說下去他只會越不要臉，索性閉上了嘴不再吭聲兒。
她的臉已經紅到了耳根，程洝有些兒心猿意馬。低低的笑了一聲，也不再逗她了，認真的開起了車來。
上路的彎拐大，回去程洝的車速並不快。車裡放著輕音樂，倒是讓人放鬆了許多。
周合一路都沒有說話，一直看著黑漆漆的窗外，也不知道在想什麼。程洝也未說話，到一半時不知道是誰給他打了電話，他邊開著車邊接起了電話來。
周合最開始是看著車窗外的，看著看著的就有些犯困，她閉上了眼睛打起了瞌睡來。
她原本只是想打會兒瞌睡的，但竟然不知不覺的就睡了過去。
她是在忽然之間驚醒過來的，車子已經停了下來，一睜開眼，就見程洝正準備將她從車上抱下來。光線暗淡的車裡，兩人的視線一下子就撞在了一起。
程洝正打算去抱她兩人原本就離得近，這下見她那雙烏溜溜的眼眸中是懵懵的一片，他的心裡一動，手穩住了她的後腦勺，傾身吻了下去。
程洝早已是心猿意馬，呼吸間是灼熱的。
沒有了酒精當藉口，他是不敢太放肆的。儘管想要的並不只於此，但這一吻還是很快便結束。
車內的氣氛是曖昧的，他低低的笑了一聲，看著周合那被吻得潤澤紅腫的唇，輕笑了一聲，說道：「下車吧。」
他說著讓到了一邊，去打開了後備箱，將東西一一的拿了出來。
程洝這人的自制力是強的，情緒也收放自如，明明是強吻了人，這會兒就跟沒事人似的。
周合雖是惱，但論口舌她不是程洝的對手，臉皮也不如他的厚，只得也當成什麼事兒也沒發生。
她到底是惱的，沒管程洝去搬那些東西，自己先回了宿舍，拿了衣服去洗澡去了。
東西多，程洝跑了幾次才將東西全都搬完。他出了汗，最後一次剛上石梯就見著周合洗漱出來，他的唇角挑了挑，說道：「小阿合，你這心可真是夠狠的啊。打算謀殺親夫是吧？」
他的聲音壓得低低的，帶著些笑意，曖昧得很。
周合沒搭理他，木著臉回到了自己的宿舍，砰的一下關上了門。
程洝今晚的精力是好得很的，周末了只有他和周合兩個人在學校他也不用遮掩什麼。等著去沖了澡他就跟一痞子似的去敲了周合的門，低笑著說道：「小阿合，開門聊聊天怎麼樣？」
開了門就不是聊天的事兒了，周合假裝沒聽到，理也不理他。
程洝當然不會就此罷休，繼續說道：「小阿合，這大好的夜晚，你真忍心看著我孤枕難眠麼？」
他說著低低的笑了起來，說道：「春宵一刻值千金，那麼大好的夜晚，小阿合你確定你要浪費掉麼？」
這越說簡直就越沒臉沒皮的。
周合哪裡睡得著，咬牙問道：「程洝，你還有完沒完？」
雖是將人氣得牙痒痒的，但好歹是有了回應。程洝輕笑了一聲，說道：「沒完。我睡不著，你把門打開我們聊聊。」
他後邊兒的話帶著誘哄。
周合哪裡會上他的當，想也不想的說道：「你想也別想。」
程洝又伸手敲了敲門，低笑著說道：「小阿合，別把我想得那麼壞嘛。你不是也睡不著麼，我們聊聊，聊聊我就回房睡。」他說著頓了頓，接著說道：「你要是連天兒也不肯陪我聊聊，那可就別怪我以後每天晚上過來敲門了。」
說到後邊兒，他的聲音變得懶洋洋的了。
這廝是在威脅她。他明明知道周合是怕被別人知道的。
周合不由得咬緊了牙關，知道他的臉皮厚沒什麼事兒做不出。到底還是爬了起來，打開了門。木著臉說道：「半個小時我就睡覺。」
見門已經打開，程洝臉上的笑意更深。順從的點點頭，應了一聲好。
門雖是開了，周合卻是不打算和他說話的，拿出了昨天的作業來，打算改作業度過這半小時。
程洝自個兒就在她的床上躺了下來，鼻子使勁兒的嗅了嗅，就跟一流氓似的低笑著說道：「小阿合的床真香。」
周合不搭理他，繼續木著臉改著作業。
程洝是有些無趣的，一雙桃花眼挑了挑，慢條斯理的說道：「小阿合，你確定你要一直改作業嗎？」
他的語氣里是帶了些別的味兒的。
他的腦子一向都是多的，周合聽出了不對勁來，回頭看向了他。
他這樣兒顯然是馬上就要出爾反爾了。沒好氣的說道：「怎麼？」
程洝笑微微的看著他，說道：「剛才我在外面說的是進來你陪我聊天。你是答應了才開門的。現在你是打算出爾反爾嗎？」
他是笑容滿面的，完全是一副等著周合出爾反爾的樣兒。
他這是在和周合玩文字遊戲呢。
周合哪裡想到他會那麼難纏，但人都已經放進來了。只得放下了手中的筆，轉過身木著臉看向了他，說道：「你想說什麼說吧。」
程洝臉上的笑容更是深了些，偏頭想了想，說道：「為什麼不是小阿合你先說？」
周合忍不住的想翻白眼，說道：「我沒說的。」
程洝這下就唔了一聲，笑嘻嘻的說道：「讓我先找話題可說要付利息的哦。」
他這難纏還真不是一點兒。
周合的臉色一變，還未說話，程洝就低低的笑著說道：「過來讓我抱抱，你要早點兒睡，讓我抱抱我就回去了。」
他的聲音溫柔極了。
他出爾反爾不是一次兩次了，周合想起了剛才在車裡那曖昧的一吻來，是有些不自在的，懊惱的說道：「你的腦子裡要想那些亂七八糟的玩意兒就出去。」
程洝自然不會出去，做出了一副無辜的樣兒來，輕笑著說道：「什麼叫亂七八糟的玩意兒？我只是想抱抱你，小阿合你想哪兒去了？」
他的臉上帶著促狹的笑。仿佛腦子裡有亂七八糟的玩意兒的是周合一般。
周合閉上了嘴。
程洝哪裡會就那麼就放過她，眨眨眼，說道：「小阿合能不能告訴我，什麼是亂七八糟的玩意兒？」
他的語氣曖昧得很，聲音故意的壓得低低沉沉的。一張英俊的臉上滿是促狹，要有多欠揍就有多欠揍。
周合知道，她只要越搭話，他就越嘚瑟。雖是惱得很，但到底還是克制住閉上嘴不再說話。
她不說話程洝也不急，輕笑著說道：「小阿合這是害羞了嗎？」
他說著低低的笑了起來，一雙帶著笑意的桃花眼就那麼看著周合。
直把周合看得渾身不自在了，他這才低低笑著哄道：「過來吧，讓我抱抱我真回去了。晚上溫度降下來了，你沒穿外套一直在那邊會冷的。」
周合想也不想的說了句我不冷。
程洝這下嘆了口氣兒，用極度無辜的語氣說道：「可我還是想抱抱你。不抱抱你我今晚睡不著，就只能一直在你這邊呆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