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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1:開弓沒有回頭箭

    又過了兩天,總算是迎來了邊牧和封夏的婚禮。

    潘雲有事兒沒能趕來,一個禮拜以後邊牧和封夏還會在南詔再辦一場,估計潘雲是在為了那場婚禮準備吧。

    喬芷安記得,之前跟潘雲聊天的時候,她曾經說過,未來邊牧結婚,她一定會辦得很隆重。

    想起來潘雲,喬芷安心裡有些愧疚。她曾經信誓旦旦地答應潘雲絕對不會對不起邊牧,誰知最後還是做了對不起他的事情。

    封夏是封家最受寵的小女兒,她的婚禮當然不會從簡。

    喬芷安和周沉昇剛剛走進酒店,就碰上了封塵和喬惜誓。喬惜誓身上穿著伴娘服,大概是來給封夏當伴娘的吧。

    周沉昇和封塵站在一起聊天兒,喬芷安索性就拉著喬惜誓去別的地方轉悠了。

    喬惜誓的手很涼,喬芷安在走廊里停下來,關切地問她:「你是不是感冒了?」

    喬惜誓搖了搖頭,「沒有,我……我就是緊張。」

    「是因為封塵吧?」喬芷安一眼就看穿了她內心的想法,「你每次跟他在一起的時候,都挺緊張的。」

    「……」喬惜誓抿了抿嘴唇,垂下頭,沒再說話。  

    「好了,放輕鬆,其實我覺得他還挺在乎你的。」喬芷安輕輕地拍了拍她的肩膀,柔聲安慰她。

    大約是因為她和喬惜誓有同一個姓氏的緣故,第一次見到她,喬芷安就有種特別親切的感覺。

    後來又從周沉昇那邊聽說了她的身世,她就更有惺惺相惜的感覺了。

    喬惜誓當年親眼目睹了父親被帶走。又看著母親自殺。

    如今,她們兩個人都是無父無母。

    喬芷安剛跟喬惜誓說了沒幾句,就碰到了熟人。

    肖仲、慕岩還有杜越,三個人穿著伴郎服,悠悠地走了過來。

    最先停下來的是肖仲,他直直地擋在了喬芷安面前,笑著和她打招呼:「好久不見啊,喬、小、姐。」

    他特意加重了「小姐」兩個字,這麼明顯的諷刺,喬芷安怎麼可能聽不出。

    她大概猜得到肖仲為什麼諷刺她,他和邊牧關係好,她也可以理解。

    喬芷安並不擅長跟人吵架,她也沒打算和肖仲吵。

    所以,即使他諷刺得這麼明顯,她依然很平和地回了他一句「好久不見」。  

    她這話一出來,旁邊的杜越也笑了,他拍拍手,「喬小姐真厲害,玩男人的手段這麼多,搞得我都想跟你學一學了。」

    「怎麼,你也想玩男人?」喬芷安不咸不淡地反問他。

    杜越的臉當下就黑了,「呵,邊牧當初真是瞎了眼才會看上你。」

    「喬小姐,老實說,當初邊牧帶你去度假山莊的時候,我以為你們會走到最後。」

    和他們兩個比起來,慕岩還算冷靜,「邊牧說你清純,我想,現在我對清純有了更深層次的理解。」

    「呵,去他媽的清純。」肖仲不屑地呸了一聲,「知人知面不知心,私底下不知道被多少男人搞過了,真不知道邊牧喜歡你哪裡----」

    喬惜誓聽了半天,終於聽明白了,原來這些人是邊牧的朋友,專門跑來諷刺喬芷安的。

    罵得這麼難聽,喬惜誓實在是聽不下去了。

    她看向肖仲,「這位先生,別人的感情還輪不到你們來插手,身為男人這麼辱罵女性,真的很沒有風度。」

    「呵,你又是哪裡冒出來的?」若不是喬惜誓開口,肖仲都沒注意到她。

    聞聲看過去,他才發現,這丫頭長得還挺好看的。  

    不是那種俗氣的好看,屬於很有氣質的長相。

    肖仲笑著走到她面前,一根手指頭挑起她的下巴,「喲,長得還挺好看。」

    「你放尊重點兒!」喬惜誓往後縮了縮身子。

    喬芷安見狀,直接將喬惜誓拉到身後護住,「如果你們真的把邊牧當好兄弟,就不要在他婚禮上惹事了。」

    這一句話,算是徹底點醒了對面的三個人,尤其是杜越和慕岩。

    他們兩個人本身就比肖仲理智得多,喬芷安這麼一說,他們立馬就反應過來了,一左一右拉著肖仲去了別處。

    「哎,我艹,剛才那個妞兒長得真好看。」

    肖仲現在還沒從看到喬惜誓的驚艷中緩過神兒來,忍不住就想跟他倆感嘆一下。

    「我看她身上穿了伴娘服,你待會兒問問邊牧他媳婦兒,搞個聯繫方式不就得了。」杜越為他出主意。

    他們三個人剛離開沒一會兒,邊牧就過來了。

    看到喬芷安的時候,邊牧表情有些僵硬。

    在此之前,他一直覺得自己已經接受現實了,但是真到了結婚的這一天,依然是心有不甘。  

    再加上最近一段時間封夏一直在跟他吵架,他對這段婚姻,已經沒有任何期待。

    如果可以的話。他都想悔婚了。

    喬芷安完全不知道邊牧心裡的想法,今天是他大喜的日子,碰上了,總歸是要說一句祝福的話。

    「新婚快樂。」喬芷安走到邊牧面前,笑著抬頭,「封夏是個好女孩兒,好好對她吧。」

    「呵。」

    邊牧看著喬芷安臉上的笑容,冷笑一聲,頭也不回地走向了休息室。

    喬芷安發呆期間,周沉昇已經來到了她身後。

    喬惜誓不好意思打擾他們,於是偷偷地溜走了。

    「下樓吧,婚禮馬上開始了。」周沉昇揉了揉喬芷安的頭髮,笑著提醒她。

    喬芷安這才回過神來,「嗯」了一聲,挽著他的手臂朝著樓梯的方向走了過去。

    **

    休息室里,封夏已經上完妝了,邊牧進來的時候,她正坐在椅子上玩兒手機。

    封夏的婚紗是短款,坐下來的時候,兩條腿都露在外頭,休息室的燈照在上頭,白得都要反光了。  

    邊牧站在她面前看了一會兒,喉嚨有些燥。

    他走到化妝檯前,拿起梳子,狠狠地砸了一下桌子。

    封夏被他嚇了一跳,手機差點兒摔地上。

    她回過頭看了一眼邊牧,沒好氣地問他:「你幹嘛啊?」

    「我心情不好。」邊牧將梳子扔到一邊,走到她面前,「想要到娶你,我就心情不好,恨不得把這裡都砸了。」

    婚禮當天跟一個女孩子說這種話,真的很傷自尊。

    封夏平時的確是沒心沒肺,因為她能看出來邊牧是開玩笑的。

    可是今天,他說得這麼認真,而且他眼底的厭惡那麼明顯----

    用他的話說,傻子也看得出來呀。

    「是你自己選的,如果你不想娶,應該早一點兒說。」

    封夏吸了吸鼻子,「開弓沒有回頭箭,現在說什麼都是假的。」

    「有時候我在想,你是真不知道還是裝不知道。」

    邊牧被她無辜的樣子逗得笑出了聲,「封夏,我是不是低估你了?」

    「……你想說什麼就直接說吧,別拐彎抹角,我聽不懂。」  

    「你說----」邊牧彎下腰,貼到她耳邊,「如果我等會兒悔婚,你爸媽會是什麼表情?」

    聽完邊牧的話,封夏下意識地攥緊手機,她抬起頭看著他的眼睛,聲音帶了幾分哽咽。

    「如果你不想娶我,為什麼不早點兒告訴我?為什麼非要等到今天?」

    對於一個女孩子來說,這種話實在是太傷自尊了,她並非嫁不出去,也不是非他不可,他何必說得這麼難聽羞辱她?

    邊牧完全沒想到。自己已經把話說得這麼直接了,封夏還是表現得這麼無辜。

    她的演技真的這麼好麼?

    又或者,封塵從來都沒有把事情的真相告訴她----

    想到這裡,邊牧諷刺地勾了勾嘴角。那些封塵沒有告訴她的真相,不如就讓他代勞。

    「你以為我是心甘情願娶你的麼。」

    邊牧凝視著她的眼睛,「封夏,實話告訴你吧,如果不是你大哥跑去南詔威脅我媽,我絕對不會跟你結婚。我他媽根本就不喜歡你。」

    「沒錯,你們家有背景,我得罪不起,但是說到底,你也不過就是一個靠著父母才能混口飯吃的米蟲。」  

    邊牧這會兒情緒不大穩定,說出來的話自然也不會好聽到哪裡去。

    其實他平時對封夏並沒有多大的意見。可是前些日子的那段爭吵,以及爭吵過後封夏滿不在乎的態度,真的讓他不爽到了極點。

    封夏聽著邊牧這番諷刺至極的話,眼底已經泛起了濕潤。

    一直以來,她都很討厭別人拿她的家庭背景說事兒。

    因為她出生在這樣的家庭,所以她做的一切努力都是白費的,別人根本不會在意,只會覺得她是沾了父母的光。

    其實封夏這些年真的挺少靠家裡的,不管是上大學,還是大學畢業以後參加考試,她都沒有靠過家裡。

    現在這份工作雖然談不上多麼體面,但至少是她憑藉自己的努力拿下的。

    她也不喜歡不勞而獲。

    「你會被威脅到是因為你慫,邊牧,你少對我撒氣。我不吃這一套。」

    封夏抬起手輕輕地摁了摁眼睛,剛剛化過妝、貼過假睫毛,她現在連哭都不能放肆哭。

    「就算你不娶我,喬芷安也不會回到你身邊,她愛的人根本就不是你。」

    既然邊牧嘲諷她,也就別怪她不客氣了。  

    封夏一直都知道他在乎喬芷安,所以故意挑著他的弱點狠狠地往下踩。

    這一招果然很靈驗,邊牧剛剛聽到喬芷安的名字,臉色就垮了。

    封夏毫不畏懼地和他對視著,他眼底的憤怒,她看得一清二楚。

    可惜,邊牧根本沒有機會發作。

    封夏說完這話不到十秒,休息室的門突然被推開了。

    聽到動靜之後,邊牧下意識地鬆開了封夏。轉過頭看了一眼。

    來人是封塵,他今天穿了一套純黑色的西裝,看起來比平時更加嚴肅。

    「你們該出去了,婚禮儀式馬上開始。」

    封塵是進來通知他們的,「準備一下,等會兒第一項是走紅毯。」

    「哥,我們----」

    「好,我現在就帶她出去。」

    封夏一句完整的話還沒有說出口,就被邊牧拉著手走帶出了休息室。

    封夏覺得自己現在完全搞不明白邊牧是怎麼想的。

    他們兩個明明剛剛吵過架,他上一秒還說不想娶她了,下一秒就拉著她去走紅毯,簡直就跟人格分裂似的。  

    **

    吉時已到,婚禮儀式正式開始。

    結婚進行曲響起,邊牧拉住封夏的手。帶著她逐步走上紅毯。

    喬芷安就坐在紅毯兩側,看著他們攜手款款走向台中央,她的心情有些複雜。

    不是嫉妒,但是的確有些不舒服,可是更多的是欣慰。

    對她來說,邊牧不僅僅是曾經的戀人,還是她的親人。

    無論從哪個角度出發,她都希望邊牧過得幸福。

    封夏雖然有些任性,但是心地善良又活潑,兩個人的性格也十分般配。

    伴娘和伴郎跟在他們身後,個個打扮得精緻亮眼,賓客們掌聲不斷。

    實際上,走紅毯的時候,封夏偷偷瞄了邊牧好幾眼。

    不得不說,他這個人演技真的很好,明明剛剛跟她吵過架,現在卻裝出一副很開心的樣子,嘴角的笑意那麼明顯……

    比那些科班出身的演員厲害多了。

    邊牧拉著封夏的手走到台中央,然後開始宣讀自己的新婚誓詞。

    這些程序都是婚禮司儀提前和他商量過的,雖然邊牧不喜歡,但是基本的流程依然要走。  

    手裡的這封信,也是婚慶公司幫他準備的。

    他要負責的,只是把上面的內容念出來。

    封夏從來沒有管過婚禮的事情,也不知道婚禮上會有這個程序,當她看到邊牧從兜里拿出一張紙的時候,竟然不爭氣地臉紅了。

    她從來沒有談過戀愛,但是她知道,這個世界上有一種東西,叫情書。

    現在,邊牧要當著這麼多賓客的面兒把這封情書念給她聽。

    封夏有些期待,又有些緊張----

    「親愛的夏夏,我們的相識雖然只是一場意外,但是從看到你的第一眼起,我就知道,我栽了。從那以後,我的願望就是和你共度餘生。我很感謝老天給我這個機會,讓我站在你面前----夏夏,請你嫁給我。」

    說這番話的時候,邊牧就站在封夏對面,兩個人中間的距離不到一米,封夏能很清楚地看到邊牧的眼睛。

    四目相對,她卻完全猜不到他是怎麼想的。

    封夏就那麼眼睜睜地看著邊牧在自己面前單膝下跪,她有些恍惚。

    賓客的起鬨聲和掌聲傳入耳中,她險些以為自己在做夢。  

    封夏抬起胳膊,將右手交給他,十秒過後,她的無名指上已經多出了一枚戒指。

    戴好戒指後,邊牧直接抬手將封夏擁入懷中,在全場矚目中低頭吻住了她的嘴唇。

    封夏曾經無數次幻想過這樣的場景,如今真的發生了,她激動得指尖都在顫抖。

    或許是因為邊牧的演技太逼真了,竟然會讓她生出一種幸福的感覺。

    一吻結束,封夏的眼角已經濕潤。

    婚禮儀式上自然少不父母的祝福,這套程序走完之後,司儀便將封寒聲和岑照請上了台。

    今天是女兒大喜的日子,封寒聲和岑照自然是十分開心的。

    他們兩個人對邊牧的印象本身就不賴。邊牧剛剛又說了那麼一大段話,深得他們的心。

    封寒聲和岑照剛剛上來,邊牧下意識地摟住封夏,然後笑著看向對面的兩位長輩,畢恭畢敬地喊了一句「爸、媽」。

    這一句,在場的人都聽得一清二楚。

    在他們看來,女婿願意這麼討好岳父岳母,肯定是對新娘愛得深沉。

    甚至已經有人開始感嘆封夏命好,找了個這麼體貼的老公。  

    ……

    肖仲、杜越還有慕岩三個人站在台下,聽著周圍的人這麼說,都露出了不屑的笑。

    肖仲貼到慕岩耳邊,壓低了聲音對他說:「以前我真不知道邊牧這小子演技這麼好。」

    「我也沒發現。」慕岩冷靜地回他,「我看封夏似乎是當真了。」

    「女人真好騙。」肖仲聳聳肩膀,又是一陣感嘆。

    中國式婚禮。翻來覆去就是那麼幾道程序。

    邊牧站在台上對著封寒聲和岑照做了很多保證和承諾,一句賽一句的誠懇,把兩個長輩說得一愣一愣的。

    在座的幾乎沒有人能看出來邊牧是在演戲,他們只當封夏是找到了一個真愛她真命天子。

    儀式結束,封夏和邊牧去了新人休息室換衣服。

    作為伴娘,喬惜誓也算是圓滿完成任務了。

    她很長時間沒穿過禮服了。

    這一身伴娘服穿在身上真是格外不舒服,既然儀式已經結束,她也可以放心換衣服了。

    喬惜誓一個人走到更衣室,將身上的伴娘服脫下來,換上了平日的休閒裝扮。  

    現在是五月份,天氣已經轉暖,這個季節,喬惜誓基本都穿T恤和牛仔褲,再配上一雙帆布鞋。萬年不變的打扮。

    換好衣服之後,喬惜誓總算是舒服了一些。

    她整理了一下頭髮,然後從更衣室出來,準備回去吃飯。

    剛剛出門,就被人擋住了去路。

    「妞兒,你叫什麼名字?」

    肖仲剛剛是一路跟著喬惜誓過來的,他看上一個女人之後,一定會第一時間採取行動,而且,基本沒有女人能拒絕他。

    喬惜誓自然是記得肖仲的,先前他態度輕佻地調戲她,她對他的印象並不好。

    「我不覺得我們有認識的必要。」

    喬惜誓的聲音還算冷靜,雖然不算高,但也沒有給人唯唯諾諾的感覺。

    「是麼?」

    肖仲往前靠了一步。將喬惜誓抵在牆上,一手掐住她的下巴,「你難道看不出來麼?小爺我看上你了。」

    「我應該說謝謝嗎?」

    大約是平時和封塵相處習慣了,再看肖仲,喬惜誓只覺得他現在的行為十分幼稚。  

    「可是我並不認為這是一件很值得開心的事情。」

    肖仲長得好看,家裡又有錢,平時多得多姑娘往上貼,他本來以為面前這個也很好拿下,沒想到她竟然是這樣的態度。

    肖仲面子上掛不住,冷嗤一聲,「你裝什麼裝?能跟喬芷安混在一起,想想也不是什麼好貨色。」

    因為邊牧的事兒,肖仲對喬芷安成見很深。

    之前她又和喬芷安一塊兒出現過,肖仲覺得。自己能看上她,那都是她的福氣。

    「那您何必跟自己的眼睛過不去呢。」

    喬惜誓本不是能言善辯之人,只是肖仲態度實在太過惡劣。

    她平時在封塵那邊已經忍得足夠多了,在別人面前,她不願意再忍。

    這一句嘲諷,算是徹底把肖仲激怒了,他直接抓住她的手舉過頭頂,低頭狠狠地咬上她的嘴唇。

    這個不識抬舉的女人,他非得好好收拾收拾她不可。

    喬惜誓從來沒有被封塵之外的男人吻過,這是第一次。

    完全陌生的氣息席捲而來,她整個大腦都空了幾秒鐘,反應過來之後,便開始掙扎。  

    但是,她的手被肖仲鉗制著。腿也被他壓著,男女力量懸殊,她那點兒力氣對肖仲根本起不到任何作用。

    肖仲是情場老手了,趁著她嗚咽的時候把舌頭伸了進去,根本不給她任何反抗的空間。

    ……

    封塵在場內等了很長時間都沒等到喬惜誓回來,有些放心不下,只好親自過來找她。

    他怎麼都沒想到,迎接他的,竟然是這樣的畫面。

    看到喬惜誓被一個陌生男人壓在牆上吻,封塵心底的怒火瞬間就上來了。

    他快步走上前,將肖仲拽開,然後拉著喬惜誓向樓上的客房走去。

    肖仲是認得封塵的,眼看著他把喬惜誓帶走,他心裡不服。可是又不能發作。

    這裡終歸不是南詔,在別人的地盤上,他還是得稍微收斂一些----

    如果是在南詔的話,他肯定直接在這裡把她給辦了。

    **

    喬惜誓這一路都是被封塵拖著走的。

    他走路的速度很快,她就算使出全力都跟不上他,一路磕磕絆絆,好幾次差點兒就崴腳了。  

    手腕被他握得生疼,又不敢出聲提醒他,她能做的就是默默隱忍。

    封塵在生氣,喬惜誓看得出來。

    跟在他身邊這麼多年,如果連這點兒判斷力都沒有,她可以不用混了。

    封塵帶著喬惜誓進到房間,剛一進門,喬惜誓就被他摁到了門板上。

    抬起頭來對上他的眼睛。喬惜誓心跳陡然加速----

    他的眼神實在是太可怕了,之前他也會發脾氣,但是完全不是今天這樣。

    喬惜誓緊張之際,男人的手已經覆上了她的嘴唇,粗糲指腹摁在她的唇瓣上,近乎粗暴地揉搓。

    剛剛肖仲吻得很用力,她的嘴唇被咬得破了一塊兒皮,封塵再這樣動著,那塊兒皮很快就掉下去了。

    有些疼。

    喬惜誓倒吸一口涼氣,身子不自覺地顫抖。

    聽到她的聲音之後,封塵終於開口說話了,只是,手上的動作依舊沒有停。

    「疼?」他只問了這麼一個字兒。

    「很疼的。」喬惜誓的聲音含混不清,「你不要再碰它了……」  

    原本被肖仲強吻那一下還不算很疼,可他現在用手指這麼用力地在她嘴唇上擦來擦去,就算沒傷口都要磨出傷口了。

    「知道哪裡錯了麼?」

    封塵終於停下動作,定睛,一臉嚴肅地看著她。

    他一向都是這樣,只要她做了讓他不高興的事情,他就會問她,知道哪裡錯了麼?

    每每這個時候,喬惜誓都覺得,自己就像他手下的兵,他們的關係,從來就不存在「平等」。

    嚴格意義上說,喬惜誓比封夏還要小。

    她父母出事兒的那一年,她剛十七歲。

    那一年,封塵已經二十八了,喬惜誓不知道他為什麼會追自己,那個時候她無依無靠,他突然出現,喬惜誓自然而然就將他當成了救世主。

    起初的時候她是非常聽話的,封塵給她安排的學校和課程,她都很認真地完成,那個時候封塵也很正人君子。

    二十歲之前,封塵沒有對她有過任何越軌的行為。

    喬惜誓對他的印象很好,在她心裡,他就是正義的化身。那個時候她年齡小,根本沒考慮過什麼未來,她以為只要他們在一起過得開心就夠了。  

    她完全不知道封塵的身份,也沒意識到自己和他之間的距離有多遠。

    後來喬惜誓再回憶一下過去,就會覺得自己挺傻的,他的談吐和氣場,完全就不像一個普通人。

    自從發現他的身份之後,喬惜誓在他面前就抬不起頭了。

    有一次,封塵受傷,她在醫院照顧他,中途她出去洗衣服,回來的時候,正好聽到他的一個朋友在和他聊天。

    聊天的內容就是她。

    那個人問封塵:「你怎麼現在還把她留在身邊?被上面發現之後他們會怎麼想?你一路走過來都這麼順,難道要為一個女人賠上自己的仕途?」

    喬惜誓等了很久,終於等到了封塵的回答,他說:「她父母的事情,跟她沒關係。」

    「她父母如果是普通人,你這麼說我完全贊成。但是她爸是舉國上下出了名的貪官,你跟她在一起會受多大的影響。難道你沒想過?」

    後來他們說了什麼,喬惜誓完全聽不見了。

    她的腦袋裡不停地重複著那個人剛剛說過幾句話,險些崩潰。

    從那之後,她對封塵的心境就完全不一樣了。  

    她很想離開,不想再繼續靠著他生活,可是他每一次都會用各種各樣的方式提醒她:離開他,她什麼都不是。

    因為這個,他們之間的矛盾越來越多。

    封塵本身就是掌控欲極強的人,他根本見不得喬惜誓和除他以外的任何男人有任何接觸。

    用他的話說,大概就是:與我有關的,別人動不得。

    在喬惜誓看來,這完全就是強盜邏輯。

    想起來過去的種種,喬惜誓眼底不自覺地泛起了淚花。

    她強忍住眼淚,抬頭看著封塵。一字一頓:「我沒有錯。」

    聽到這四個字,封塵的臉唰地一下就黑了。他緊盯的著她,沉聲警告:「和我說話的之前,先把自己的態度擺端正,懂麼?」

    「不管你怎麼說,總之……我不認為我哪裡做錯了。」

    他越這麼說,喬惜誓的逆反心理就越嚴重,「是他喜歡我,不是我喜歡他。」

    「可你是我的女人。」封塵捏住她的下巴,「既然是我的人,就要學會和其他男人保持距離。」

    「好啊,那你現在拉著我出去,站在台上,告訴他們。我是你的人----」  

    喬惜誓笑出了眼淚,「封塵,你敢嗎?」

    「……」

    封塵凝著她濕漉漉的眼睛,半天沒有說話。

    他的反應,早在喬惜誓的預料之中。

    喬惜誓並沒有表現得多麼驚訝,見他不說話,她自嘲地笑了笑。

    「封塵,我們還是分手吧……和你在一起真的很累。」

    「請你放過我,你給我的承諾,我都不要了。」

    「看來你還沒有認識到自己的錯誤。」

    她一句「分手」,總算是讓邊牧回過了神,他狠了狠心,將她帶到床邊,讓她坐下來。

    「待在這裡好好反思。婚禮結束以後我再來接你。別想著跑,你跑不掉。」

    丟下這段話,封塵便鎖上門離開了。

    喬惜誓一個人坐在床上,聽著房門關上的聲音,眼淚終於決堤。

    ……

    回到場內之後,封塵將準備去敬酒的邊牧拽到一邊,冷著臉對他說:「告訴你朋友,再騷擾喬惜誓,後果自負。」

    邊牧倒是很少見封塵這麼失控,忍不住就想逗他:「我說大哥,喬喬又不是你老婆,你管這麼多做什麼?」

    「她很快就是了。」封塵並沒有和邊牧多做解釋,「記住我剛剛說過的話,再有下一次。他也別想回南詔了。」

    「成,我待會兒跟他們聊聊。」邊牧笑得燦爛,「我還真不知道他們仨誰看上喬喬了,別說,還挺有眼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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