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23.步步為營
「按照上述策略，預計年化收益率4%~7%。」我放下資料，看向沙發上穆弦。
他目光淡淡從我身上移開，看向懸浮畫面上數字報表說：「好。」頓了頓又說：「很好。」
「謝謝。」
他目光就像流轉水波，重回到我身上。沉默對視片刻，我低頭收拾桌上資料：「那我先回房了。」
「華遙。」他站起來，走到我面前，「我今天要巡視荒蕪之地。你是否願意出去走走？可以去機器人工廠和海倫爾要塞。那裡能看到宇宙年華柱。」
我一怔。
機器人工廠、宇宙年華柱，一聽就是很有意思事情。
不過，他這是邀請？
那天他提出由我管理資金，第二天一大早就如約而至，聽我說明投資情況。他態度看起來公事公辦，我自然也認真對待。
只是他表現得一點不像「金融白痴」，突然冒出尖銳問題，居然把我問住了。我說要回去查資料。他卻說「我就這裡等你答覆」。
我只好當場查資料，他則打開軍事指揮系統處理自己工作，結果我解答了第一個問題，他又冒出第二個。
後，我們書房裡耗了整整一上午，並且還有問題遺留到第二天。
一來二去，今天已經是第四天了。他沒有再提問，卻邀請我外出觀賞美景。
「……好。」我抬頭微笑。
他看著我沒說話，笑意就像清淺湖水，他白皙面頰上蕩漾開來。
我心頭破天荒泛起一絲愉悅。
如果他把我看做公主，看做平等妻子，我也願意跟他和平共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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陽光像碎金傾灑，點綴著碧綠草地。我面前挺著艘黑色飛機，體型厚重、線條流暢，像一頭鋼鐵蒼鷹。
我微微一怔，回頭瞟一眼，果然看到二樓某個房間窗前，有兩個金屬腦袋陽光下閃閃發亮。見我回頭，他們幾乎是立刻縮了回去。
「不帶莫普莫林去嗎？」我問。
穆弦抬眸看一眼房子，淡淡說：「他們有別任務。」
他們任務不就是照顧我嗎？不等我深想，他已經上了飛機。我掃一眼空蕩蕩機艙——堂堂三軍指揮官，外出巡視一個人也不帶？只有我們倆？
戰機天空高速飛行，地上萬物細如螻蟻。他一隻手握著操縱杆，另一隻手放控制面板上，時不時做些調整，顯得很熟練，飛機相當平穩，即使起飛降落時，都只有極小震動。
我不由得想起以前公司老同事話，說一個男人開車風格，反映出他性格。有喜歡不斷變換車道、加速減速都很突兀，令人暈頭轉向，這種男人性格急躁有餘、沉穩不足；有小心翼翼、車速緩慢，與世無爭，一輩子都不「夾絲兒」一次，這種男人謹慎有餘、平淡乏味。
還有一種人，開車平穩捷，遊刃有餘。這種男人一般穩重、自信、體貼，實為良配。
不知道開飛機男人，是不是相同道理？
我忍不住看他一眼，暗灰色帽檐下，黑色短髮染上些許陽光，清秀柔潤側臉顯得白皙乾淨，烏黑修長眉像是剛剛用筆描上去，線條柔和細膩——他長相太秀氣，跟性格真挺不搭。
「到了。」他側眸看向我，我飛扭頭看著下方。
地面上密密麻麻都是正方體金屬建築，陽光下反射出耀眼光。正中央是一片潔白廣場，零零散散站了不少人。
飛機降得低，我看清地面上原來都是機器人。大部分兩米左右；還有三四米高；大兩個足足有五層樓高，非常醒目。
我們一下飛機，就有幾名機器人軍官迎上來：「指揮官，歡迎您。」
穆弦淡淡點頭，看我一眼：「這是我未婚妻、華遙。」
機器人軍官非常嚴肅朝我行禮，全無莫林耍寶秀逗風韻。我不由得感慨，這才是真正冷血機器軍人！
周圍機器人看到我們，只安靜了一小會兒，又開始各干各。有站著聊天；有修理自己……半截胳膊；大部分人圍廣場一個角落——那兩個高巨型機器人，正揮著重重拳頭，激烈廝打一起。沉重身體居然格外靈活，每一拳、每一腿，如閃電重若千鈞。
穆弦跟機器人軍官低聲交談了幾句，忽然轉頭看著我：「過去看看。」
「那是變形金剛？」我有點激動。
他笑了：「機甲。」
我一愣，激動了——機甲是要靠人操縱，裡面有人？
他把我腰一摟，就往那邊走去。
一路上機器人看到我們紛紛退開讓路。我們走到人群裡面時，整個廣場上機器人忽然一靜，包括正打鬥兩個大機甲，也突然原地立正。
「殿下！」他們齊聲喊道，聲音大得像要把天掀過來。我猝不及防，耳膜一震，身體也不由得嚇得一抖。穆弦似乎立刻察覺了，環我腰上手驟然收緊。這才舉起另一隻手，朝機器人們行禮。
「請繼續。」他聲音淡淡。眾人靜默片刻如雕塑，突然仿佛同時「活」了起來，聊天聊天，打鬥打鬥。我看得有些好笑——機器人反應果然很機械，但也很可愛。
兩個機甲又非常凌厲打了起來，不多時，一個機甲重重摔倒地，另一個站原地很酷舉起一隻手臂示威，圍觀機器人哈哈大笑歡呼。
「想試試嗎？」穆弦盯著我。
我吃驚道：「我？我不會。」
他頓了頓，黑眸凝視著我，聲音很柔和：「我可以教你。」
他目光有些異樣深沉，我看不出是什麼含義。不過威風凜凜機甲實令人難以抗拒，我點頭：「好。」
他微微一笑，對身旁機器人囑咐了幾句。過了一會兒，倒地機甲站起來，胸腔處彈開了一扇門，緩緩降下金屬平台，一個男人跳下來，是人類。他小跑到穆弦面前行禮，穆弦淡笑著說：「打得不錯。」那人一臉榮幸，退到一旁。
勝利那個機甲，還是站原地不動。不知道是什麼樣厲害人物操縱。
這時，穆弦忽然將我打橫抱起，手還按住了裙擺。我驚訝過後，立刻明白他意思——我站到那平台上升空，裙子要是飄起來，可大大不妙。
他這種時候，總是心細如髮到不可思議地步。
這時所有機器人都看了過來，我有點尷尬，把頭埋低。他抱著我走到機甲下方，跨上了平台。
「殿下是打算挑戰我嗎？還帶著個女人？」那個勝利機甲發出瓮聲瓮氣笑聲。我有些奇怪，這人語氣很囂張啊，聽起來像認識穆弦。
「是。」穆弦平平靜靜說。
廣場上機器人爆發出熱烈歡呼。我忍不住笑了，心砰砰跳，穆弦淡淡聲音耳側響起：「他不是我對手。」
平台升到機甲胸腔處，我才看到裡面是個窄小陰暗空間。穆弦先把我放進去，自己也矮身踏進來，那扇小門他身後「噔」關上。我倆幾乎胸貼著胸，一點餘地都沒有。
「轉身。」他低聲說。
我勉強轉了個身，他得以駕駛位坐下。可他本就高大，座位上一點空也沒有，我只能站他張開雙腿間。
「坐下。」他柔聲說。
我僵著不動，坐哪裡？地上？不會是要我……
果然，他輕輕把我手一拉，跌坐他大腿上。然後從旁邊抽出兩條安全帶，從我腰上和胸口纏過去扣好。有點緊，我不得不往後一靠，後背貼上他胸口，動彈不得。
整個人都他懷抱里，我臉陡然熱起來，如坐針氈。難怪他剛才說「可以教我」時，整個人表情都變了。他是想到了會這樣吧……
他抓住我雙手，頭也靠我肩窩裡，我身體僵了，硬著頭皮問：「你……想幹什麼？」
他聲音中有了笑意：「想讓你抓住操縱杆。」
燈光驟然亮起來，前方金屬壁變得透明，能夠清晰看到對面高大猙獰機甲。面前還有一塊浮現塊藍色透明操作面板，無數手柄。他抓著我手放上去。
「這是左拳、右拳、踢腿、彎腰、轉身……」他低沉嗓音溫和得像流水潺潺，「這些是槍枝，今天用不到。」
這時我感覺到有小半邊身子滑到了他大腿外，坐得有點不穩，往裡挪了挪，他原本正告訴我步伐控制，忽然明顯一滯，過了幾秒鐘，才繼續解釋。
就這時，我突然發現質感不對。有什麼柔軟東西，正大腿下慢慢漲了起來。我當然知道那是什麼，只好一動不動假裝沒發現，專注看著前方。
「華遙。」穆弦忽然我耳邊低聲說，「你壓住了。」
我沒反應過來，還以為他是讓我壓住什麼操縱杆，問：「壓住哪裡？」
「壓住了我。」他啞著嗓子答道，「有點疼。」
他側臉頰微微有些發紅，我突然明白了，坐那個東西上頭了！連忙往邊上一挪：「對不起！」
他沒出聲，只是握著我雙手，緩緩收緊。狹小空間裡仿佛有陣陣無形熱浪，壓抑得我喘不過氣來。
就這時，「嘭」一聲，像是重鼓耳邊敲下，同時一股巨大力量迎面襲來，我只來得及看到對面機甲鋼拳，停面前透明金屬壁上。
瞬間天旋地轉。
我們像是從高空墜落，「轟」一聲摔地上，整隻機甲發出哐當巨響。
我們被打倒了。
我頭「咚」跟穆弦撞一起，就像撞堅硬石塊上，痛死了。
「殿下，是打算認輸了嗎？」控制面板上通訊器里，忽然響起醇厚笑聲，「就這麼打敗了第七艦隊昔日機甲賽冠軍，真是驚喜啊！」
我有些吃驚——穆弦是機甲冠軍？對了，他是軍中長大。
然後剛剛眾目睽睽下，他被對方一拳打倒了？
——只怕是因為，剛才他只有下~半~身思考吧……
「呵……」穆弦忽然我耳邊低笑一聲，重握著我雙手，放操縱杆上，我感覺到身子驟然升空，我們站了起來。
窗外機甲對手正摩拳擦掌，躍躍欲試。我很緊張，但也覺得刺激。
他重把頭靠我肩窩上，跟我臉貼著臉，擁著我一起直視前方。
「華遙。」柔和嗓音透著冷傲，「揍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