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八章 蹊蹺
劉長生這回倒是反應過來了,悻悻地住了嘴,只是臉色依舊難看。
「剛才路過桃花溪,正好見豬草長得好,順手就打了一捆,忘記時間了,耽誤了大家吃飯。」劉好好的態度很好地承認了錯誤,劉長生也就順著她給的梯子下了。
因為有莊立軍在,劉天天和劉向上一下子都變得老實了許多,這一頓飯還是吃得有些尷尬。
程招娣倒是很興奮,讓劉天天負責去洗碗,就拉著劉好好進屋給莊立軍收拾床了,雖然農村的條件艱苦,但程招娣是個很會持家的女人,劉大力過去住的那間屋子一直都打掃收拾得十分乾淨,洗曬後的草蓆和薄被也存放得很好,不過這條件和城市相比還是差了一大截。
「我們家的條件有限,你今晚就在這兒將就一下吧。」劉好好有些不好意思地遞給他一把蒲扇,「咱們這裡上半夜熱,下半夜冷,所以在床上放了一床薄被,小心別受涼了。」
「好。」莊立軍知道他們已經是拿出了最大的熱情來招待他,哪裡還會挑剔什麼,何況,「我們經常在野外訓練,餐風露宿的,現在的環境已經算是很好了。」
「好好,你帶立軍出去走走,先別忙著睡,我先在屋子裡熏熏蚊子。」程招娣手裡拿著一把艾草,雖然他們家三不五時地熏蚊子,蚊蟲不算太多,但她還是怕莊立軍這個貴客不習慣。
「劉嬸,您別忙了,我在南省這麼多年,早就習慣了的。」莊立軍連忙勸道,他只是來劉家道個別的,結果倒是害得他們一頓好忙。
「沒事兒,沒事兒,我們平時也熏蚊子的,不忙,」劉好好拉著他出了屋子,「也就是關了門窗,拿艾草熏一熏而已,不費事。」
劉向上此時正在院子裡瞎玩,月光下他手腕上那個古怪的小玩意兒十分扎眼,劉好好這才想起來要仔細問問,「向上,你手上的這個到底是什麼?」
「這是手錶哩!」劉向上得意地把手往她眼前晃了晃。
劉好好仔細一看,還真是「手錶」,只不過是從畫報上剪下來的假手錶,可問題是劉向上怎麼會有這個東西?大目畢竟是距離市區很遠的農村,手錶畫報在城裡都是個稀罕東西,何況是在鄉下呢,劉向上之前可是連手錶是什麼都不知道的,現在竟然會玩這個?
劉好好和莊立軍對視一眼,都看出了彼此眼中的疑惑。
「這是哪來的?」劉好好仔細端詳著他手腕上的「手錶」,看起來紙質不錯,甚至不像是城裡那些劣質的畫報用紙。
劉向上向來喜歡她信任她,直接摘下了「手錶」遞給她。
劉好好看了看,又遞給莊立軍,莊立軍心思細膩敏感,立刻在她耳邊低聲道,「這不是我們國內的東西。」
劉向上看著莊立軍拿著他的「手錶」心裡就有些不高興了,雖然他是他的姐夫,可他對他卻始終很疏離,如果不是大姐回來了,他就一直把這個「手錶」藏在衣袖裡,看都不讓他看一眼。
劉好好和莊立軍都很敏感地察覺到劉向上的情緒,立刻將「手錶」還給了他,「這東西看起來真稀罕,誰給你的?」
「是阿龍哥給的。」劉向上小心翼翼地將「手錶」戴好,得意地說。
他看了莊立軍一眼,將劉好好拉到一邊,這些話他誰也不說,只和他的大姐說。
劉好好看了莊立軍一眼,莊立軍立刻給了她一個理解的眼神。
而劉向上卻拉著劉好好眉飛色舞地說,「前幾天阿媽帶我回了一趟阿舅家,阿舅家現在可不一樣了,請我們吃白米飯呢,阿龍哥手上戴著一塊大金表,可好看了!他還送了我一張畫報!上頭有好多好多手錶,比姐夫手上那塊表還好看!」
劉好好心裡「咯噔」了一下,下意識地回頭看了莊立軍手腕上那塊銀色的精鋼手錶,這在這個年代可是十分珍貴稀罕的東西,國產手錶很少有見到金色的。
「這麼好看?我也想看看。」她回過頭來,笑眯眯地對劉向上說。
「都被我剪了,你等著,我拿給你看。」劉向上立刻跑回屋,惹得程招娣一頓好嚷。
「這裡頭一定有問題。」莊立軍的職業敏感讓他嗅到了不尋常的氣息。
劉好好點點頭,「我舅舅在沿海的小漁村,出海很方便……」
兩人短暫地交流了兩句,劉向上就急匆匆地跑了出來,珍而重之地打開一個破舊的餅乾盒,裡面散落著許多「紙手錶」。
劉好好心裡有數,面上卻不動聲色,「除了白米飯和大金表,阿舅家還有什麼變化?那白米飯不會是咱們家送去的吧?」
「不是,這回阿媽就帶了一袋糖果蜜餞回去,什麼都沒帶,她本來想帶一斤肉的,阿爹不肯,她還哭了一頓。不過現在阿舅家好過了,也不在乎咱們家那斤肉了,連糖果蜜餞也不稀罕呢。」劉向上一臉興奮地描繪著那天在舅舅家的奇遇。
「他們這是在海里撈著了寶貝了?」劉好好笑道,「我記得亭江生產隊和往年一樣,還是挺窮的啊。」
「好像真是在海里撈著寶貝了,我聽他們說出一次海就能翻身什麼的。」劉向上懵懵懂懂地說,「阿龍哥現在可得意了,舅舅家就他說了算,他那個媳婦擦著粉,臉白白的,嘴紅得像個要吃人的妖怪,特別看不起我們……」
劉好好笑了,都到了這個地步,程龍他們在幹什麼勾當還有什麼不明白的?
「今後少去你阿舅家。」
「為什麼啊?」
「人家現在發達了,可看不起咱們了,再上門去做什麼?把臉伸過去讓人打啊,平白無故地喊我們回去,還不就是炫耀給我們看的。」劉好好頓了頓,「你和阿爹說,讓阿媽也少去,別管他們是走了運發了財,還是做了什麼虧心事,程家看不起咱們劉家,咱們也別巴巴地貼上去惹人笑話,丟了我們大目劉家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