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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完拂袖而去,而沈卿最後望了他一眼,起身撞向了殿上的白玉柱,剎那間玉山傾倒,血污桃花。
蕭雲唐聽見這一聲響,駭然轉過身來,想要上前卻又後退兩步,呆呆道:“為什麼,為什麼一個兩個都要這樣逼朕,沈卿,你真是好糊塗!”
片刻之後,他的面容衰敗下來,用手捂住了臉“到底是你糊塗,還是朕?”】
“好好好,咔!”導演高興地在一旁拍手“非常好非常好,之後再補拍幾個鏡頭就可以收工了。”
導演喊了“咔”之後,聞錚言立刻去把蘇靜瓷扶了起來,替他擦去額角化妝上的血,然後揉了揉前額,嘴裡埋怨道“你傻呀?還真磕?”
除了最後一下觸柱身亡,蘇靜瓷剛剛磕頭的戲都是實打實地往下磕,他聽著心肝都顫了一顫,其實他有時候演起戲來也很不管不顧的,但是看蘇靜瓷這樣就要心疼。
他此時眉眼間具是擔憂,和方才冷漠高傲,沉浸在權力巔峰中的蕭雲唐根本不是同一個人。
蘇靜瓷看了看周圍,見沒有人注意到他們,便沒有阻止聞錚言,只道:“沒事的。”
聞錚言雖然埋怨,但知道蘇靜瓷演戲時一向如此,也僅僅止於埋怨而已,並沒有多說什麼。
反而是蘇靜瓷看了看聞錚言,忽然道:“我還是喜歡這樣的你。”
聞錚言一愣,才反應過來,笑了一下“我才不會像蕭雲唐對沈卿那樣對你。”
雖然沈卿死後,蕭雲唐大徹大悟,明白自己因為久居高位,習慣了順從和生殺予奪,慢慢變得剛愎自用,他厚葬了沈卿,還留了沈卿一根染血的玉簪在身邊,時時警惕。
但無論如何,那個滿腹詩書又清高孤傲的沈卿,是無論如何也回不來了。
蕭雲唐這個角色是複雜的,前期的意氣風發,聰明驍勇,登基後的種種善政,治國才華,被權力蒙住眼後的暴戾自負,後期的仁心和內斂,共同組成這個人物,沈卿卻是單純的,滿心讀書人的理想,還有些不合時宜。
這樣的君和這樣的臣在這種時刻下,悲劇收尾幾乎是必然。
第二天上午蘇靜瓷沒有戲,聞錚言雖然有通告但卻在十點之後,所以兩人都好好休息了一下。
酒店走廊里,江樂謠懷裡抱著剛煲好的排骨湯,往聞錚言的房間走來。
敲開門,出現在眼前的卻是蘇靜瓷。
她看了看房內,沒有看到聞錚言的身影,便道:“聞師兄呢?”
蘇靜瓷道:“他有事出去了,你有什麼事嗎?”
事實是聞錚言說影視城附近有一家小籠包很好吃,唯一的缺點是不送外賣,所以親自開車去買了打算做早餐。
江樂謠卻從他身旁擠了進來,將保溫壺放在房間的桌子上,笑意盈盈“哦,我剛剛煲了一些湯,想請聞師兄喝。”
蘇靜瓷微微頷首“好,等他回來我會告訴他的。”
江樂謠看了他一眼,道:“蘇老師在這裡做什麼呢?這麼早就來找聞師兄對劇本嗎?”
“對。”蘇靜瓷點了下頭,看她似乎是沒有像走的意思,便隨意坐在了窗邊的椅子上“你要是想在這裡等他回來,請隨意。”
江樂謠見他一副把聞錚言的房間當成自己領地的樣子十分不爽,環顧了一下四周,突然衝著蘇靜瓷道:“我看這幾天蘇老師和聞師兄都很親密的樣子,你們關係很好?”
蘇靜瓷喝了一口桌上放著的聞錚言剛剛榨好的橙汁,道:“還好。”
江樂謠忽然笑嘻嘻地道:“我之前聽說蘇影帝你似乎喜歡男人,你不會喜歡聞師兄吧?”
她這句話本是用玩笑的語氣問出來,給自己留了餘地,蘇靜瓷抬起頭,靜靜看了他一眼,江樂謠被這一眼看得有些發毛,剛想說自己是開玩笑的遮掩過去,卻聽蘇靜瓷道:“對,我是喜歡他。”
江樂謠瞪大了眼睛“你知道他有女朋友的嗎?”
蘇靜瓷緩緩點頭,眼裡帶上一些哀痛“我知道,但你也知道他有女朋友,不是依然在纏著他嗎?”
江樂謠指著自己“但我好歹是個女孩啊!只要沒結婚,大家就都是公平競爭。”
蘇靜瓷黯然地垂眸,一幅為情所苦的樣子“那我怎麼就不是公平競爭了?”
江樂謠大聲道:“你們是不可能的!聞錚言是我見過全天下最直的男人。”
“我知道,可我就是愛他,我沒有辦法。”
蘇靜瓷一邊說著一邊抬起眼來,一顆斷線珠子般的眼淚從他眼眶中滾落。
“我願意等著他,無論等到多久,哪怕等到五十歲,六十歲,只要他肯回頭看我一眼,我就很高興了。”
“你你你,”江樂謠簡直語無倫次“你不覺得這樣,這樣很,”她努力地尋找著詞彙“很卑微嗎?而且你們都是男人,你不覺得這很噁心嗎?”
蘇靜瓷眼裡滿是受傷“我喜歡他,就是因為錚言他,從來都不會歧視我,他說過,所有對同性戀的歧視,事實都是出於無知和狹隘,他對這些人表示不恥。”
他柔聲慢慢地道:“就是在他說這些話的時候,我難以自制地淪陷於他,就算到了現在,知道他要和女朋友訂婚,我也始終無法放手,我想,人生那麼長,哪怕是以朋友的身份,我能夠多陪他走一程,也是高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