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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種無限等同於默認的沉默讓紀之彥黑了臉,他仍不甘道:「既然預知夢裡的人沒有臉,那你又怎麼確定是他的?」
「憑他身上清清涼涼的信息素。」
許念終於開口了,聲音溫柔,像是回憶到了什麼美好的瞬間,「還有,他也送過我玫瑰花。」
「就這些?」
「當然不止。」
許念把圍在他腳邊、不停對紀之彥哈氣威脅的橘子抱起到懷裡順毛安慰,「他是個溫柔的人,平時……也很照顧我,雖然他只比我年長兩歲,但為人處事成熟又穩重,更重要的是他對我很好,跟我預知夢裡的一樣,是個值得託付的alpha。」
橘子很好哄,它窩在許念懷裡,沒一會兒就咕嚕咕嚕的打起了呼嚕,而橘子呼嚕聲竟然成了工作室里唯一的聲音。
Omega抬起頭,發現alpha一張俊臉鐵青。
於是許念放下了貓,「這些夠了吧,還是說,你想繼續聽下去?」
「夠了!」
再開口,紀之彥喉嚨發緊,「這些我也可以做到,許念,我能比他做的更好。」
「可我不需要。」
許念蹙眉,談話間,工作室的門又響了,這次來的是真正的客人。
今天周六,正是工作室生意忙的時候,來的是一家三口,一對AO夫婦帶著他們的孩子來上琺瑯體驗課。
有客人,許念臉上這才有了點笑容,也立刻撇下了紀之彥。
Omega忙著招呼客人,可他一直能感覺到alpha遠遠看過來的視線。不過被他看一眼身上也不會少塊肉,所以許念就一直再沒搭理,而等他帶新來的那一家三口洗好了做手工要用的琺瑯料後,工作室的門又響了。
紀之彥走了 。
而看到了那人的背影,許念終於鬆了口氣。
他剛才撒謊了。
許念從來都沒認錯人,他也無比確信在長達十年的預知夢裡,他夢見的一直都是紀之彥。
就算信息素有相似,就算收到了同樣的玫瑰花,但婚後相處、那麼多重合的場景不可能是巧合,紀之彥曾經帶給他的那些心動的感覺也全是真的。
另外,雖然沐晟松確實很符合他以前那套擇A標準,但時過境遷,omega現在沒心思再投入進任何感情,他跟沐晟松只是聊得來的朋友而已。
不過過程不重要,只要能讓紀之彥離開、永永遠遠不要再出現在他眼前就行了。
Alpha永遠跟他不願意提及的那段過去掛鉤,而且就算那人態度變了,可誰知道真假?
總之,契約式婚姻真的很磨練演技,許念的謊很成功。
可紀之彥離開並不是放棄,他只是不想被許念再趕一次,也想給自己留一點希望。
許念的態度很明確,但紀之彥不介意,他做足了心理準備,畢竟他早在夢裡被許念拒絕過無數次了。
Alpha知道omega的心寒的徹底,但他願意把那顆心捧在掌心護著、貼在懷裡暖著,他相信總有一天那顆心會復甦,總有一天會重新為他跳動。但他沒想到許念身邊又有了別的alpha,更沒想到他會否定那十年的預知夢。
周六不止許念的工作室忙,這整條商業街都人滿為患。
紀之彥心亂如麻,漫無目的地順著步行街走著,一不小心就跟人迎面撞了個滿懷,左手又恰好勾到了身旁人的包,接著就聽見金屬落地一聲脆響。
Alpha本能抬手看了一眼,立刻就發現自己無名指的位置空了,他挺慌,立馬低頭竄在人群里、到處找起了他遺失的戒指。
不是沈清顏送的那隻情侶對戒,紀之彥掉的戒指算是許念做的。
生日時omega送他的袖扣只剩一個了,另一枚被當初急賞花香的alpha掉在了南城學院的隔離室。
紀之彥也回去找過,但間隔太久,隔離室不知道被打掃了幾遍,不夠指甲大小的袖扣早被人清走了。
單只的袖扣沒法戴,紀之彥也怕再丟,就直接找人把剩下的那個改成了戒指,終日戴在左手的無名指上,沒有許念消息的日子裡,袖扣改的戒指是他唯 一的慰藉。
所幸戒托會反光,紀之彥總算在路邊磚縫裡把它找了回來。
可當alpha把戒指重新戴回手上,看見了上面銀絲勾芡的墨綠色薄荷葉,他又忽然愣住了。
——他好像被騙了。
剛才再工作室里的氣氛太緊張,跟許念面對面時,紀之彥只顧著挽回,他完全喪失了理智,可現在看著戒指上的薄荷葉,他又重新開始思考了。
Omega身上的味道實在太乾淨了。
如果許念真像他說的那樣找到了他夢裡那個alpha,如果他們真的相處的那麼愉快,那他身上怎麼可能會沒有任何信息素的味道?
Alpha可是占有欲強勢的種族,他們總要在心儀的omega身上留下些自己的味道以宣誓所有權,就算許念他們還沒有走到永久標記那一步,那……臨時標記呢?
只要沒標記腺體,那他就還有機會。
想到這,紀之彥忽然鬆了口氣。他已經沿步行街走了不少路,但現在轉身還是能看見許念工作室的門面。
本來就沒打算放手,既然一切都來得及,那他更要好好計劃。他想重新捂熱許念的心,這需要不少時間,所以他需要找個合適的理由留下。
於是紀之彥轉身往回走了,他停在許念工作室斜對面的一家咖啡店門口,從這裡望過去剛好能看見omega特意留下的那扇落地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