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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小心翼翼地刮剃著,「郎英」始終在盯著他。謝蘭生緊抿著嘴唇,演出「才寬」的緊張感。
最後,「郎英」高高揚起頸子,露出自己最脆弱的部位給手正握著刀片的對方。「才寬」輕輕剃掉對方下頜上的細碎胡茬,又用毛巾一下一下由下至上輕輕擦了,看著對方光滑的頸子、性感的喉結,把白毛巾搭在盆沿上,兩手捏著他上臂,緩緩緩緩湊過唇去,在他喉結落下一吻。在「郎英」眼睛那個位置,窗外夕陽正散發著金紅金紅的光芒。「郎英」眼睛清清亮亮,似在看上方,又似乎什麼都沒看。
這裡還有一個特寫。
謝蘭生的嘴唇貼著,滾燙滾燙,被蟄過似的,又麻又癢,唇上始終都殘存著「蜂花檀香皂」的香氣。
莘野喉頭上下一滾。
而這一場最後一鏡是搭在郎英肩上的才寬的手,暗示二人有了初吻。
攝影機從洗手池上一點一點搖了過去,才寬的手、郎英的肩也出現在鏡頭當中。
謝蘭生的指尖動動。
「好!Cut!」於千子喊,「謝導,我吧其實覺得你們打啵也行,拍出來,不用暗示。」
「……」謝蘭生想這該不是莘野請來的內鬼吧,不過還是十分專業地答:「這裡不用太直白了。才寬郎英兩個人的幾次親吻意義不同,表現也不同。這裡需要比較委婉。」
「哦……」
「行了,收工。」
「OK。」
很奇怪地,雖然只是吻了喉結,但出來後,謝蘭生總疑神疑鬼,覺得整個世界的人都在盯著他嘴唇看,盯著他剛吻過男人喉結的嘴唇看。
非常奇怪。喉結,是莘影帝男人身份最突出的象徵之一,與女性頸部纖細柔軟的線條完全不同,可謝蘭生並未排斥。
甚至……有些快感。
第50章 《圓滿》(十四)
接下來的幾天當中他們繼續拍攝《圓滿》。
才寬郎英感情升溫, 才寬也要大學畢業了。
蘭生中間病了一回, 他就帶著病照常拍。他發著燒, 紅著臉,卻不見一絲疲態,每天早上把針打上, 而後拎著吊針回到片場繼續拍別人的場次。他滿場跑,一手提溜著吊瓶,一手橫放在胸前, 說說這個, 罵罵那個,又為電影不顧自己。於千子讓他打完回, 說自己也可以拍,謝蘭生卻只是搖頭——這是他的電影作品, 他要親自看每一鏡。
而且,導演的活看著簡單, 做著很難。他拍《山坎》時的副導老是有些看不上他,覺得自己能拍得更好。後來有回謝蘭生要離開片場一個上午,就把一段容易的戲給那副導拍一拍看, 結果等他中午回去發現對方居然還沒動手, 站在那兒跟攝影師商量來又商量去的,根本不敢拍板決定,被全組的幾十號人眼睛一盯都懵圈了,也不知道究竟應該如何統籌如何指揮了。謝蘭生就接手過去,咔咔幾下, 十五分鐘就把那段給拍完了。別人都笑那副導說:「平時一套一套的,謝導不在就傻那了!」「咱們這才幾十個人,有些劇組幾千個人呢!」之後那個副導徹底服了,跟謝蘭生說:「導演真是太厲害了!要懂文字,要懂藝術,要懂社會要懂人心,還要能管那麼多人……大家都是臨時組隊,個個服帖太不容易了!」也正是從那次以後,謝蘭生發現,別人拍會進度很慢,很費勁,從此以後半步都不離開片場了。
幸好,打了兩天吊針,他的溫度就下去了。
在這期間,謝蘭生發現,莘野也在打聽人脈。他四年沒回中國來,對行業比較陌生。而謝蘭生常年游離在製片廠的體系外,從他這裡取不著經,莘野便跟幾個副導問製片廠的一些東西——後者都是剛出來的。
謝蘭生想,莘野應該果然是想自己開個電影公司的。四年前,他對電影興趣缺缺,可是拍完《生根》以後,他說,他喜歡上這個地方了,他喜歡上這的故事了——他們自己的故事,與好萊塢套路不同,雖不成熟,卻熠熠生輝。
…………
女主柳搖的第一鏡是10月28號開拍的。
這段內容比較簡單——李芳芳在西單商場看到她的同學才寬,彼時,才寬郎英正在專櫃小心翼翼地挑選戒指。才寬點了一枚戒指,非常喜歡,想拿出來看,對櫃員說:「嗯,我朋友陪我過來買給女友的求婚戒指。她的號是……」其實是他的號。
櫃員一臉的無所謂。
李芳芳見才寬在那,笑著上去:「嗨!買戒指?」
「啊……」才寬趕緊拔下戒指,支支吾吾,十分尷尬。他想說是陪郎英來的,可又擔心櫃員說漏,七想八想的沒主意。
李芳芳這時才注意到了對面的郎英。作為同學,李芳芳她自然知道才寬沒有女朋友,班上還有一些流言說才寬是一個同志。她的目光控制不住地對他們掃來掃去,才寬臉色煞白煞白的。
這一場的內容簡單,柳搖表現也挺出色。
這一場戲被「cut」以後,莘野暫時回賓館了,因為後面連著兩場「校園」的戲並沒有他,而是謝蘭生和柳搖他們兩個的對手戲——在學校,才寬知道瞞不過了,對李芳芳說出真相,李芳芳沒歧視才寬,反而讓他追求幸福。莘野回去準備明天的。
《圓滿》劇組每一天的工作強度都非常大,中午大家還挺餓的,謝蘭生請柳搖他們吃不遠的東北燒烤。祁勇還有焦點員說帶著設備不大方便,於是,吃燒烤的便只剩下謝蘭生、於千子、柳搖三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