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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默中的咫尺對視一直被人津津樂道,它代表著一種入侵,同時也代表著一種被入侵。都說眼睛出賣靈魂,於是,這象徵著允許對方窺視內心,也象徵著被允許了窺視內心,在這樣的背景當中曖昧總會瘋狂滋長。
莘野眼睛非常漂亮。睫毛很長,眼瞳清亮,正直勾勾地盯著對面的人,鼻唇呼吸有一些重,像只野獸,好像隨時能再撲上來。謝蘭生看到,對方眼裡全是自己的影子。
才寬身份漸漸褪去,他想起了自己的反應——在被抱著拍這場時竟輕易地被帶動了,感覺實在出乎意料,有些尷尬,有些羞愧。
他垂下眸,卻看見了莘野薄唇此刻已經紅了一大片,被磨的,再次覺得剛才真是……有些失控。
不知過了多長時間,執行導演於千子才拍了拍手,大叫「cut」。
作為導演的謝蘭生第一時間轉身過去,問:「於千子,怎麼回事?難道發生什麼了嗎?最後那個對望鏡頭為什麼要拍一大段?」膠片多到想燒燒嗎?資金確實能再用用,但也不能隨便浪費啊。他之前在咖啡館放電影還花了不少呢,一個拷貝大幾千塊。
「嗨!」於千子說,「這還不是跟您學的?」
謝蘭生:「……我?」
「對!」於千子說,「聽小紅說,拍《黑白》時您故意讓攝影師在拍完主角的初吻後繼續拍攝,不cut。兩個主角都是初吻,您拍完後不喊cut,他們兩個特別尷尬,還特別不知所措,連手都沒地兒擺了!最後您把那段剪剪,放進去,男女主的青澀勁兒實在讓人……那個詞叫什麼來著,對了對了,拍案叫絕!我想著吧,才寬主動投懷送抱應該也是有些尷尬的,一吻過後會挺彆扭的,謝導應該也是初吻,對象還是一個男的,您主導著演完這場大約心境比較相似?」
謝蘭生:「……」
得,敢情還是他自己給挖的坑。
祁勇聽完於千子的,又高深莫測地呵呵一笑,讓謝蘭生覺得祁勇最近哪裡不太正常。
「行了行了,」謝蘭生揮揮手,也不想再計較了,「千子,祁勇,你們兩個準備一下,等會兒拍下一場了。下一場是在臥室,把燈光先搬進去吧。」
於千子說:「OK。」
謝蘭生點點頭,攏攏浴袍,去洗手間了。
他洗洗手,甩幹了,而後右手按在水龍頭上,眼睛看著嘩嘩的水,過了良久,才猛地把龍頭擰死,「嚯」地抬眼,看鏡子中的他自己。
果然,嘴唇紅了,親的。
「……」
看起來還挺可恥的。
這比原定的要激烈。本來只是回吻而已,根本沒有什麼轉身把他按在牆上繼續……
莘野那樣也就算了,自己居然也……?最後變成這個樣兒?
謝蘭生不想看了。他轉過身子,還穿著浴袍,輕輕靠在洗手台上,垂眸看地。
兩片嘴唇存在感極強,火辣辣的。
謝蘭生又琢磨莘野。他看莘野,有對他專業的欣賞,有對對方能演出來他心中所想的感動,有對他其他能力的崇拜,有……他總覺得莘野很好。舉重若輕、自信囂張的樣子很好,連時不時有些刻薄的樣子都很好。在過去他沒見過這樣的人,時常感到有些目眩。
他一隻手捂住了嘴,而後,也不知道怎麼回事,想到剛才拍那幕時莘大影帝的狂亂還有兩人的「不正常」,謝蘭生就沒忍住,手捂著唇,低低地笑了出來。
作者有話要說:蘭生:於千子是我們之中毫無疑問的叛徒了。
第54章 《圓滿》(十八)
再回片場,小紅小綠他們已經把臥室都布置好了,馬上要拍「第一次」了。
小紅小綠明顯想看,但還是被攆出去了。在謝蘭生清場時,小紅小綠大喊「小氣鬼」,讓謝蘭生非常無語,感覺他們膽子肥了。
「行了,」謝蘭生穿大白背心站在房間的木門前,與莘野把位置站好,說,「全場安靜!」他還是在這個片場發號施令的那個人。
隨著執行導演於千子一聲「第41場1A鏡,Action」,蘭生莘野又開演了。
「郎英」一邊嘖嘖吻著,一邊脫下才寬背心。接著,郎英托起才寬一邊膝蓋的後彎,才寬用力一蹬地毯,把另條腿也抬起來。才寬掛在郎英身上,摟著頸子,親他眉心。郎英走到大床前面,將人一把扔在上面,兩人之間的氣氛逐漸變得緊張起來。
「好——」於千子做「OK」手勢,「Cut!可以!」於千子也挺震驚的,因為謝導還有莘野總是可以一次就過,不用NG。
謝蘭生站起來,穿著拖鞋趿拉趿拉走到於千子的面前,問:「還行?」
「不錯!」於千子說,「謝導,莘野,你們去把衣服換了吧,接下來是激情戲了。」
「好。」
謝蘭生不喜歡暴露,可一場又十分重要,拍好了能表現出來兩個人對彼此的渴望,於是,謝蘭生讓一切都發生在手工縫的緞面棉被裡,這屬於直白的暗示。
郎英家的床單是橘粉色的,正中間有紅白兩朵牡丹,邊上則有一些綠葉點綴,這牡丹的床單被罩在90年代人手一套。而被則是郎英媽媽親自來給兒子縫的——她昨天才剛剛過來,把買好的白色棉布仔仔細細鋪在床上,再均勻地拍好棉花,把好看的滑溜溜的藍色緞面蓋在上面,再把事先留好了的白色棉布四個邊兒折過來,蓋在被面上,而後戴好頂針,拿好針,把被子邊全縫起來。這是郎英媽媽的愛,而此刻,郎英才寬卻在這裡激動忘我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