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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站在門口,暮寒逆著光的輪廓無比熟悉,他忽然福至心靈:「你看到了我的朋友圈。」
「嗯。」
「所以我發給你的消息,你都看得到對嗎。」
「嗯。」
看到就好。就像過去我們在一起的時候,也總是我一個人在喋喋不休,你只聽著就好。
「對不起。」他進了房間,關掉背後的門。
「不用。」暮寒不咸不淡的語氣跟過去一模一樣,幾乎沒人能從他吝嗇的三言兩語中判斷他的情緒。但樂晨安可以,他不知道自己從什麼時候擁有了這份特別的洞察力,只對暮寒有效。他在這短短的兩個音節里聽到了一絲埋怨,這是別人得不到的情緒。
勇者該是獨立的,決絕的,毫無牽掛的。除非他願意對你脫掉鎧甲,敞開心扉,展露弱點。不然你永遠傷害不了他,甚至不配當一塊讓他踉蹌一步的石頭。
「暮寒,我可以重新追你嗎。」
沒等對方的回答,兩人周身還帶著雪夜的冷風,他輕輕捧住那人的側臉吻上去,觸覺冰涼。他順勢推搡了對方一把讓他貼著牆。自己另一隻手撐在他耳邊。
沒有遇到設想中的抗拒,兩人輕柔的廝磨,試探,很快便相融相合,對方依舊準確的找到了他那顆寂寞了許久的虎牙纏了上去。一呼一吸間,冷風褪卻,熱流從心底不斷湧出,樂晨安覺得眼眶發燙,心口忽然抑制不住一陣窒息,他猛地後撤,心率失速帶來了眩暈感,他拼命大口呼吸。驚喜來的太突然,讓人有些適應不了。
「怎麼了?」暮寒凌亂的呼吸還未平復被他嚇了一跳。
樂晨安拼命搖搖頭,卻被巨大的情緒起伏噎住說不出話。
「哪裡不舒服?」一隻柔軟溫熱的手在樂晨安額頭上摸了摸。
他身體一向很好。用張奕澤的話說就是傻瓜都不容易生病。他的病在心裡,是日復一日刀割般的後悔自責,他不想治,這是他應該接受的懲罰,越疼越好,一輩子都會提醒他他一時糊塗放棄了什麼。
樂晨安緩了好一會兒才開口:「你也氣太久了……」說完,便如釋重負的笑了。他低頭將眼睛埋在那人肩頭蹭了蹭。
「哭什麼。」
「沒哭。」他吸了吸鼻子,原來你也一直在看著我。
樂晨安此刻一動都不想動。奈何空了大半天的胃發出了抗議,一室旖旎的氣氛蕩然無存。
「我餓了……」他無奈的揉了揉胃。
冬夜的城市早已停擺,酒店餐廳也已經停止營業,樂晨安翻了翻客房服務的宵夜菜單,圖片上奇怪的料理讓他毫無食慾。
暮寒從吧檯小冰箱裡找到了牛奶,熱了之後丟了一大塊黑巧克力進去。攪拌過後變成了一杯熱可可。
他見暮寒自己找了一瓶酒和蘇打水出來趕忙伸手攔住:「別,別喝酒。」
「怎麼?」對方只微微側臉,用眼角輕輕瞥他,看的他心口狂跳。
「今天你,別喝酒了吧。」他望向空白的天花板,刻意避開那雙勾魂攝魄的眼睛。
暮寒笑笑,將還沒來得及開封的小瓶子放回了冰箱,乾脆也給自己也弄了一杯熱可可跟他一起喝:「又不會把你怎麼樣。」
樂晨安忍著沒說。不是怕你把我怎樣……是我,我自控力有多差你又不是不知道。
這個人像是曬不黑,皮膚總是白的發光,一喝了酒或者洗了澡之後整個人都在泛紅。牽掛了半年沒見,猝不及防就同床共枕了他不確信自己能忍得住什麼都不做。
他不想這樣破壞掉溫馨的重逢。
不過,他真的想多了。暮寒將沙發底部用力抽出,原本一個雙人小沙發立刻變成了一張雙人床。對方從衣帽間的櫥櫃裡抱出了一套枕頭被子,幫他鋪好:「去洗個澡,明天一早出發。」
「你,你都不問問我怎麼回麼?」樂晨安撇撇嘴。
「哦,你怎麼回?」對方脫掉衣服往浴室走過去,似乎連答案都懶得等。
「跟你一起回唄……」樂晨安對著已經關上的浴室門小聲說道,接著拿出手機認命地辦理機票退訂手續。
天色微明,樂晨安是在暮寒床上醒過來的。他睜開眼睛望著天花板,試圖找回昨夜的記憶。
他只記得自己翻滾到半夜依舊心緒難平,裹著被子悄悄爬起來,走到對方床前,那人也不知道是比賽疲勞還是心比天大,睡得一如既往的安穩。他蹲坐在地上看著他的睡顏,一遍遍描摹他的輪廓,濃密的睫毛,精緻筆挺的鼻樑,薄翹的嘴唇,流暢的下頜線,白皙的皮膚上乾淨的一顆痣都找不到。
他發現自己再沒有之後的記憶,似乎就這麼失去意識了?自己怎麼爬到他床上的?
暮寒蹲在地上打包著行李,聽到床上的響動轉過身站起來:「醒了?」
樂晨安慢動作從床上爬起來,迷迷瞪瞪地走去洗手間。片刻過後他忽然意識到什麼,急忙跑回客廳,赤腳踩在地上發出咚咚響聲。
「早安。」他抱住蹲在地上的人說了一句。
「早安。」暮寒拍拍他的後背:「穿上拖鞋。」
他戀戀不捨鬆開了手,迅速洗漱換衣服。
卡爾加里距離溫哥華超過十小時車程,他們現在出發最快也要晚飯時間才能回去。
好在,他已經拿到了國際駕照,不至於一路長途讓暮寒一個人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