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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戴著這個耳釘,只要我蹲下來,她抬手就能摸到。」
「她一摸到就知道是我了。」
所以才會十年不換,從不離身。
燭茗抬手,指肚划過相框上那張英俊的臉,心底感慨萬千。
不是愛好,不是興趣,只是單純的,因愛而生的習慣。
「不早了,我得把小耳朵送回家。」藺遙看了一眼表,「我晚上有應酬回來得晚,你晚飯準備怎麼解決?」
燭茗從照片上收回目光,起身:「沒事兒,我和白偲約了晚飯,在四季人間,等下就過去。」
藺遙頓住:「我晚上也在四季人間……一起走?」
「好。」
藺邇人生二十年,沒有哪一刻像現在這樣幸福。
哥哥開著車,副駕上坐著愛豆,車載音樂里放著愛豆新傳來的音頻,她緊緊抱著琥珀,生怕自己控制不住就在后座開始激動地打滾。
她雖然和燭茗單獨相處了一段時間,但回過神只有羞憤,想把自己掐死。
藺邇!你一大姑娘的矜持呢!
「到了,自己回還是我送你進去?」藺遙把車停穩,轉頭問她。
藺邇拍了拍琥珀:「放心哥,我不小了,有琥珀在足夠,你少露臉就少些風險。」
「等一下,小耳朵。」
「誒!」她聽見愛豆在叫她,準備下車的身型立馬收回來,坐得筆直,「燭茗哥哥,怎麼啦!」
「幫我個忙好不好?」燭茗柔聲問。
她瘋狂點頭,點完頭猶豫地問:「我……能幫你什麼?」
藺遙側目,瞥見燭茗不知道從哪裡撕了一堆紙片,捧在手裡。
「你憑感覺隨機挑幾片給我,就算幫到我了。」燭茗轉過去,牽起小耳朵的手放在紙片堆里。
小耳朵斟酌著,拿了六片,燭茗接過來,將剩下的紙片收起,抬手拍了拍藺邇的腦袋:「謝啦,回去路上小心。」
藺邇雲裡霧裡地下了車,被琥珀牽著一路走回家,心裡直納悶。
她到底幫了愛豆啥啊?
「這是什麼?」藺遙一邊倒車,一邊向那堆紙片遞去一個眼神。
「這個嗎?」燭茗正看著小耳朵挑選的紙片,聞言抬頭,拿了一片轉給他看,「1234567,代表音符,還有升降符號。」
「在寫歌?」藺遙立刻明白過來。
「嗯,找不到好的動機,想碰碰運氣。」
燭茗調整了姿勢懶洋洋地靠在椅背上,輕輕哼著小耳朵挑出來的音符,試著排列組合出一段旋法,又往上套了幾種節奏,定下來了一個意外好聽的動機,連忙在手機上記了下來。
「你寫歌都這麼草率的嗎?」
「靈感的最初形態,都是草率。」燭茗毫不客氣地說。他靈感正濃,確定旋律後,又立刻敲定主題,在備忘錄上瘋狂打字,邊打邊說,「專輯最後一首歌,就當是我送給小耳朵的吧。」
藺遙有些意外,嚴肅認真地說:「心意領了。但你別拿她當噱頭,也別說是寫給粉絲的歌。」
燭茗看藺遙一臉謹慎,啞然失笑,只好點頭答應。
這個人對小耳朵這麼無微不至,以後找對象可怎麼辦才好?
「我有時候會慶幸她看不到。」藺遙握著方向盤,從後視鏡里悄悄看向燭茗,輕聲說。
「她所有消息的來源都只能靠聽,聽你的歌,聽我的電視劇,聽節目,八卦也是在父親幫助下才能聽娛樂新聞或者視頻。」
「熱搜的轉瞬即逝,網絡上的惡言惡語,她都聽不到,看不到。」
「所以她才能這麼全心全意的喜歡你。」
粉圈的姑娘們常說,「始於顏值,陷於才華,忠於人品」。
而藺邇不是,她不會看臉,也不關注人品,只是透過聲音直直看到那聲音背後的一顆心。
燭茗揚起嘴角,睨了藺遙一眼:「你妹妹的眼光比你好,至少她能透過現象看到本質,你可是十年都看不到我的好,被執念蒙蔽內心,嘖嘖嘖。」
「……」說什麼大實話?
燭茗看出藺遙的欲言又止,他猜這些年藺遙也沒機會向任何人傾訴小耳朵的事情,試探性地問:「她是怎麼受傷的?」
車身突然抖了一下,藺遙很快穩住方向盤,他凝視前路,良久才說:「被殺人犯挾持當人質……掙扎時不小心傷到了。」
手裡的紙片散落一地,車內一片死寂。
燭茗怔怔地看著藺遙堅毅的側臉,說不出話,半天才找到自己的聲音:「……怎麼會?」
藺遙的睫羽在眼下映出一片陰翳,堅毅的臉上是結著冰的肅殺。
「那應該是我出道前一年的事情。我母親以前是刑警,事故那天,她們出任務的地點,離小耳朵的小學很近。」
便衣潛伏著等候恰當的時機,卻被小耳朵一聲高昂的叫聲打草驚蛇。
十歲的女孩還沒反應過來,就被狡猾的嫌疑人挾持了。
身為刑警的抓捕職責,保護公民的義務,和作為母親的痛苦,抉擇重重砸在母親身上,電光火石間權衡利弊後,做出了努力兩全的行動決定。
可小耳朵卻因為驚慌中的奮力掙扎和驚嚇,傷到了雙眼。
「……她還那么小。」燭茗雙唇緊抿,微微顫抖著,喃喃道,「不該是她的錯。阿姨呢,阿姨應該很痛苦吧。」
「我從小沒有媽媽,但我猜天下母親沒有哪個不會心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