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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能看見了!
遮在眼前的幕布像是瞬間被無形之手撤去,所有朦朧模糊都重新變得清晰可見。
是藺遙的消息。
藺遙:少打聽,別亂跑。
藺遙:我元旦回京,你最好坦誠,我再考慮幫不幫你。
他一字一句看著,百感交集地回復著。
發出去的文字穩中帶皮,可插科打諢完,仿佛心中巨石落回腹中。
短暫的失明宛如惡魔之爪,一把將他推入深潭,差點溺死。
而藺遙,是天井中降下的繩索,是泥沼中不移的磐石,是三言兩語就將他拉回光明的神只。
他沒心思去想他為什麼會抽空回來一趟,也沒心情在意藺遙拿著那張被誤發的照片威脅自己。
不管過去怎樣,至少現在,他需要他。
翌日早晨,蔣星盼踏進病房時,燭茗側身蜷在床上,被子一角已經拖到地下了。
他走近,想給燭茗蓋好被子,卻見他攥著手機,虔誠地抵在額頭,沉沉熟睡著。
燭茗夜裡常失眠,吃過藥,看過醫生,就是調不好。
後來他乾脆半夜工作、寫歌、看劇本,整晚不睡也不困,到了凌晨四五點才有些困意。
如果白天有安排,他就睡兩三小時再起來,沒安排就一覺睡到下午。
這樣的狀態持續了有幾年,難得這次受傷能好好補覺,蔣星盼便沒有叫醒他,任由他睡著。
這一睡,睡得確實久,期間連浩浩蕩蕩的醫生查房和護士扎針都沒把他吵醒,為此住院部的顧醫生還擔心地多問了兩句。
燭茗再次睜眼,已經是午飯時間。
蔣星盼已經將溫熱的飯餐備好,等他坐起來,飯香勾得他心癢難耐。但他睜眼的第一反應卻不是吃飯,而是檢查生命值。
對家續的命果然不一樣,續航能力極好。
按照前些天的經驗,一天掉一格電,今天應該減少才對,沒想到手腕上的數值還是穩穩停在了9%。
這一發現令他食慾大增,飽餐過後,一掃前些天的萎靡,振作起精神開始和蔣星盼聊工作。
蔣星盼壓力頗大,看著切換到工作狂模式的燭茗,他突然有種自己天天來病房偷懶的錯覺。
「你和我說實話,現在是什麼情況。」燭茗徑直問道。
「因為不確定你的傷勢有多嚴重,什麼時候能恢復,近三個月內的節目拍攝和活動方都擔心你沒辦法正常出席……工作室正在協商解決。」
而且,一個燭茗倒下了,千千萬萬的小鮮肉朝著他的空位撲了過去。
「可以理解。」大家都是要吃飯的,不可能因為他一個人耽誤既定安排。燭茗把手伸到背後調整枕頭的位置,找了個舒適的角度靠著,懶洋洋地說,「幸好今年沒拍戲,不然某個倒霉催的劇組平白無辜就要被我拖後腿。」
蔣星盼說:「您是沒有拖劇組後腿,但拖了自家人的後腿啊……演唱會,沒忘吧?」
燭茗點頭,神色有些凝重。
翻過這個年,就是他出道第十年。十周年的巡迴演唱會已經策劃了幾個月,原定的第一場就在明年二月份,首場門票的發售通道早開了,現在看來,時間似乎得推遲。
「就你現在這狀態,不休息上三個月可能真不行啊。」蔣星盼十分擔憂。
演唱會的籌備是極其磨人的事情,前後要耗費大量精力和心神,身體健康的人尚且會感到疲憊和勞累,何況是大病未愈?
「放心放心,我有絕世良藥,找對用法可能不到三個月就好了。」燭茗倒不是很在意身體,「最近有沒有什麼不需要劇烈活動的節目可以參加參加的?」
蔣星盼知道燭茗在想什麼。
這人嘴上從不說,但心裡極其在乎那些為了見他,蹲點等發售搶門票的歌迷朋友們。如今演唱會被推遲,他就千方百計地讓他們能在別的地方看到自己。
「海音那邊似乎在籌備一個節目,聽說三月份開始錄製,最近在找嘉賓。具體情況我還沒來得及了解,如果可以我去幫你聯繫聯繫。」
「海音?崔製片在的那個海音?」燭茗眼睛一亮,「去打聽打聽,如果是崔製片的節目,請務必讓我參加!」
海音,一家新興的音樂視頻網絡平台,更是以高質量音樂類型的綜藝為特色。近年來國內首屈一指的音樂節目都出自海音,而其中最火的、播放量最高的節目都出自崔製片之手。
蔣星盼掏出備忘錄記下來:「好,我等會去問。啊對了,春節前還有個音樂盛典的頒獎,主辦方昨天問你能不能出席,需不需要找人代領獎項?」
「不用,就說我去。」燭茗想了想,又問,「藺遙去嗎?」
「哈?」蔣星盼懵逼地看他,「藺遙沒有被邀請啊。他不是幾年都沒發過歌了嗎?現場唱歌的次數都很少的。」
一心想著人型續命寶的使用方法,燭茗差點忘了這事。
當年在幾個音樂榜上打得不可開交的男人,在解散單飛後再也沒有出過一首新歌,這是燭茗多年來心中一大憾事。
他視為對手的人離開了能夠公平較量的舞台,反而成天被粉絲說著勢均力敵的「對家」,讓他始終耿耿於懷。
聽說藺遙的許多粉絲都希望他能以solo歌手重回樂壇,可他除了偶爾給自己參演的電視電影唱唱插曲,就再沒有表現出要唱歌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