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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簾大敞,陽光肆意照進來,刺得他眼睛疼。
疼得他今天都不敢看天,明明晴空如洗,偏偏戴上了一副墨鏡。
他曾借走的那一副。
「你和燭茗怎麼樣了?」陳青泉忽然問。
藺遙看了她一眼,沒有回答。
「你可別被他影響自己的心情,你們倆現在這樣,對誰都不好。」
藺遙停住步伐,摘下眼鏡,定定看著陳青泉,仿佛看著一個不理解自家兒子兒媳的惡婆婆似的。
他太了解陳青泉了。
雷厲風行也好,不近人情也罷,哪怕他們共事再久,永遠都有一根名為商業利益的弦橫在她頭上。他們是合作夥伴,卻未必成得了親人。
他在無聲的凝視中看到了陳青泉眼裡滑過的不解。
這樣的她,是他熟悉的陳青泉。
即便燭茗和他關係不一般了,陳青泉除了感慨自己終於心有所屬,對燭茗和從前也並無二致。
又或者說,她從來沒變,變得是他自己。
燭茗是神秘的,他的家庭,他的經歷,於外人而言都是未知,就他那樣的性格,無論對他存有多少偏見,都太正常了。
沒有人像他這般和燭茗接觸過,沒有人像他這般,徹徹底底,原原本本了解真正的燭茗。
燭茗之所以成為燭茗的始末,只有他知道。
「泉姐,以後別這樣說了。」他揉了揉太陽穴,昨夜的少眠難免讓他頭疼,「我是心甘情願被他影響的,他不好,我怎麼會好?」
陳青泉目瞪口呆,她怎麼也沒想到,兩個浮沉縱橫了這麼多年的藝人,談場戀愛居然能談出一種死心塌地的感覺。
「以前的事都讓它過去吧,別放在心上了。燭茗他真的很好,比我們曾經以為的,要好很多。」
好到他傾盡所有所有,也不想片刻放手。
陳青泉怔怔地點頭,眼見著藺遙已經拂袖離開:「你去哪兒?」
「去找他,您先回吧。」
「哎等等!」藺遙正要上車,被陳青泉喊住,「我才聽說他這周末要帶團隊去團建,地址回頭打聽到了發你。人要是找不到,就去那兒堵吧!姐也沒別的辦法,只能幫你到這兒了。」
藺遙眸光動了動,輕笑起來:「好,謝謝泉姐。」
到工作室門口,聽說人已經離開了。藺遙想了想,開車去了醫院。
在紀老爺子的病房前被盧建忠拉上,嘮了沒兩句就找了藉口離開。
他們倆之間的矛盾,還是別讓長輩知道了。
藺遙腳下抹油,生怕被人精一般的盧叔看出端倪,在電梯間撞見了熟悉的人。
顧醫生正靠著牆,眼裡帶著淡淡的笑意在手機屏幕上打字。
哦豁,戀愛的酸臭味!藺遙鄙夷地看了一眼,恰好對上顧燃抬起的雙眸。
工作間隙摸魚被抓包並沒有使得這位醫生有任何尷尬。
他把手機往兜里一揣,按了一下電梯上行鍵。
顧燃和他差不多高,傾身時狹長的眼眸淡淡瞥向了自己,仿佛能看穿他的心情。
藺遙有一瞬間的遲疑:「顧醫生,冒昧問一句……算了,沒事。」
他搖了搖頭,轉身走進下行的電梯裡。
顧燃:「……?」
*
「他憑什麼生氣啊?我那麼認真收拾了房間還做了飯,我都沒生氣呢,他生什麼氣啊?!你說我是不是有病,我又沒做錯,我幹嘛這麼慫,都不敢和他吵架啊?」
燭茗窩在自家床上,手機放在一邊,在床上滾來滾去。
氣急了又狠狠地雙腿砸床。
「……兄嘚,這就是你大半夜不睡覺給我打電話的原因嗎?老子明天有大夜戲要拍,你賠老子嬌嫩無暇的皮膚啊?」
白偲的聲音有著睡夢中被吵醒的怨氣,無語地應著他。
「是不是兄弟?兩肋插刀的時候擺在你面前呢,你就這麼對我的嗎?」
白偲嘆了一口氣,輕聲說:「茗子,你變了。你以前從來不會輕易被人氣到,氣到就跟個炮仗似的懟回去了。你現在這樣,特別像幼兒園受欺負回家哭委屈的小朋友。」
「滾你媽的小朋友。」燭茗啐他,「藺遙和別人能一樣嗎?」
話音剛落,他怔住了。
他和別人不一樣
他因為他在改變。
電話那頭響起白偲得意的笑聲:「嗨呀,我們茗子終於啊……終於有個人能影響到你了。」
燭茗罕見地沒有回懟他。
「雖然不知道你倆為什麼爭執,但對象之間哪有不吵架的,聽我的,別冷戰,吵吵鬧鬧把不滿的情緒發泄出來也挺好,有些事憋著不說,大家未必知道彼此都在想什麼。與其瞎猜誤會,還不如開誠布公地說開,聊清楚。」
燭茗仰躺在床上震驚到無話可說。
都是穿一條褲子的兄弟,人家什麼時候脫單了他不知道,什麼時候成了這麼老成的情感專家了他也不知道!
「你和顧醫生也經常吵架嗎?」他問。
白偲頓了頓:「一般都是我單方面吵,他嫌吵架太累,消耗體力。」
「……哦。」
白偲覺得這一問好像把自己遊刃有餘的愛情大師形象拉低了,他連忙找補:「吵架嘛,床頭吵架床尾和!早吵早完事兒。你要是不想吵,還有別的方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