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靜靜坐著,哪怕不聲不響,都讓人心甘情願追隨他,無論去到哪裡。
儘管燭茗沒有在公開場合誇獎過藺遙在《藏紅》中的精彩表現,但其實他心裡跟明鏡似的。
藺老師是真的好。
三百六十度無死角容貌,為大熒幕而生的骨相,還有每一個細微眼神中蘊藏極深的戲,都不得不讓他為之讚嘆。
毋庸置疑,這部戲能繼續為他桂冠加冕。
倘若不是偶像出身,他本可以進入科班院校,以一介演員的身份直接出道。以更年輕的年齡拿獎拿到手軟。
但這不重要。
畢竟他好就好在,做什麼都能用心做到極致,出色,而臻於完美。
燭茗內心複雜。
比起以往只有對家的競爭心,現在的他在勝負欲之外還多了幾分驕傲和自豪:不愧是他的藺遙。
可越自豪,那些來自同台競技的渴望無形中沖他招手——
我能和他一樣嗎?
或許我能比他做得更好嗎?
蔣星盼聽後,滿臉的肥肉都抽動了一下。
他擔憂地說:「雖然不是很懂你們對家之間的心情,但我由衷希望你倆長長久久,百年好合。」
「突然這麼說是要鬧哪樣?」
「就你倆這彆扭的心態,萬一哪天鬧崩了,那絕對是圈內的一場災難。」
「……」
燭茗:「你有操心這些事的功夫,不如想想怎麼超了前面那輛奔馳好嗎?藺遙還等著我呢。」
「你就秀吧,左右你倆也膩不了多久了。」
蔣星盼咬著後牙,行雲流水地轉動方向盤,提速往前開去。
蔣星盼說得沒錯,兩人能呆在一起時間,滿打滿算只有今天一晚上。
《藏紅》上映的第12天,藺遙就要進組了。
剛結束一場其他省市的巡演,燭茗就馬不停蹄地趕回了家。
一進屋,他就看見藺遙端著噴香的餐碟從廚房裡出來:「還挺及時。」
燭茗解下背上背的吉他,靠在牆邊,邊走邊說:「多虧盼盼車技過人,在交通法的約束內靈活自如,換個人估計就得吃罰單。」
走到藺遙面前,他張開嘴:「啊——」
藺遙垂眸:「幹什麼,有蛀牙?」
「餵我一口嘗嘗,餓了。」燭茗眨眨眼,難得撒嬌。
藺遙:「東西放下,洗了手自己吃。」怎麼感覺像又喝多了?
燭茗愣了一下。
「……藺老師,你是不是外面真有小野貓了?」
再次受到質疑的藺遙表示完全不能忍,欺身上前,准准落了下去。
強勢,富有攻擊性。
攻城略地的同時,懲罰般狠狠撕咬。
什么小野貓,就你一個還不夠野的嗎?
燭茗很久沒見藺遙這麼不溫柔的樣子了。
有一抹壓抑已久的戾氣混著痴纏悄然瀰漫,他不自覺地支起脖子承受著微痛,在短暫的換氣中貼上他跳動劇烈的胸膛。
手上一松。
「咚——」
一聲巨響,厚重的精裝版書籍應聲墜地。
可沒有人停下。
這聲響反而讓同時震顫的兩人擁得更緊,恨不得把彼此拆吃入腹。
過了許久才分開。
「拜你所賜,菜都要涼了。」藺遙往桌上打量了一眼。
燭茗俯身撿起地上的書:「是你先動嘴的。」
「……」行,怪他。
藺遙指腹在他唇瓣上輕輕一按,拿筷子挑了塊糖醋裡脊塞進他嘴裡。
「嘗嘗,去換身衣服下來吃飯。」
下來時,自己的碗裡多了成堆的裡脊肉。
藺遙正坐在餐桌前,隨手翻著他隨身攜帶的書。
「你看也這麼認真的嗎?」藺遙見他坐下,放下書,給他盛了碗紫菜蛋花湯,「五老師要知道你還給她的寫人物小傳,恐怕日後有的是底氣懟那些不著調的演員了。」
燭茗嘬了一口湯:「確實好看。」
他停了一下,又說:「其實我覺得五陵原上的,比她的劇本還要好。」
編輯對劇本的權限受制於資方、導演和演員,甚至後期都能橫插一腳,原原本本想表達的東西在妥協和拉鋸中流逝了很多。
而且有的劇本服務於題材,有的劇本服務於需求,從一開始就和真正想講的故事產生了距離。
「我大概能理解為什麼她的都拒絕賣版權拍攝了。」燭茗認真挑著碗裡的裡脊肉。
比起名利,他們這種文藝至上的理想主義者,最害怕的詞就是失望。
藺遙眸光隨著他的筷子轉動,終於忍無可忍:「肉都是一樣的,你挑什麼呢?」
燭茗手一抖,抬眼:「挑大小啊。先吃小塊的,然後越吃越大,心裡會有滿足感的。」
「……」
「話雖這麼說,五老師的編劇水平已經能吊打一片了。以往的作品學院派氣息很濃,匠氣比較重,這些年不再受條條框框的束縛,特靈性的。」
「聽你這意思……」
「對,想和她合作。」
燭茗直言不諱,說著他又看了一眼藺遙。
「你怎麼在這方面總是領先我呢?我想合作的導演,我想合作的編劇,都被你捷足先登了。」
畢竟自己做的是轉型決定,哪像他一樣全面開花,藺遙心想。
但他沒回答,撩起眼皮饒有興致地看著燭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