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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現在見了本人，又怵起來，低著頭去拉後車座的門。
陸北把他一把拽回來，開了副駕座的門，護著他腦袋頂，把他給塞進去，給他系好安全帶，關了車門，繞過去回自己駕駛座，關了門，也系好安全帶，開車往回走。
一時間，陸北沒說話，代小京也不敢說話，低著頭坐在那，頭越埋越低，心裡想死。
這下子，他理智全回來了。
又一個紅綠燈。
陸北趁著這時間，轉身扒拉車后座，拿了瓶礦泉水，擰開了遞給代小京：「喝。」
代小京默默地接過去，剛要喝，又想起什麼，小聲問陸北：「喝幾口？」
陸北：「……」
他不說話，代小京就不喝，認真地等著他回答。
陸北這一下子很難形容自己的心情，也不知道代小京這句話怎麼回事就戳中了自己。
這時候，變燈了，陸北打著方向盤，改了原本的路線。
代小京茫然地看了一眼外面，猶豫了一下，還是沒敢問這是要往哪去。
可他們公寓是沿著路直走，不拐彎啊。
算了，去死我也去，反正人在這。
代小京這麼想著，又專心地等陸北說自己可以喝幾口。
陸北開出去一小截路，餘光注意到身邊那人，低聲說：「三口。」
代小京「哦」了一聲，這才喝水。
陸北：「……」
他開始懷疑自己和代小京是不是真像弟弟說的那樣都有病。
陸北暗自深呼吸，開口：「小京。」
代小京忙問：「怎麼？」
陸北眼睛看著路面情況，低聲說：「你想喝幾口喝幾口。」
代小京愣了一下，想了想，好不容易恢復點的血色又沒了，他摳著瓶子上的包裝紙，訕笑著問：「幾個意思啊？」
「沒幾個意思，就是你想喝幾口喝幾口。」陸北仔細想想，越想越覺得弟弟說得沒錯，自己和代小京這模式是有點病態……
可代小京的臉色越來越難看，自動把他的話翻譯成：以後我不管你了，你愛怎麼怎麼去……
代小京張了張嘴，想說自個兒已經把晉南拉黑了，還罵了晉南，又想直接把手機打開給陸北看，但始終沒鼓起勇氣，只能扭頭看窗外，一隻手繼續摳瓶子，一隻手暗中擰自己大腿肉，用盡所有力氣憋著不讓自己又哭出來。
什麼玩意兒，一把年紀了，哭成這樣，自己不嫌噁心，陸北還嫌呢，等會兒直接車停路邊，就讓你滾犢子。代小京這麼警告自己。
三十好幾的人了，該知道哭不能解決問題了。
該知道，哭只能令人厭煩。
第17章
陸北偶爾分神，扭頭看一眼代小京。
就見這人委委屈屈地望著車窗外發呆，不哭了，但後勁兒還在，偶爾還嗝兩下，抽兩下，看得陸北又心疼，又好笑，想伸手去摸摸他腦袋。
可還是沒這麼做。
陸北飛快地收回了目光，繼續專心開車。
一路上兩人都再沒說話。
直到陸北把車開進小區車庫，代小京回過神來，這才察覺到不對勁：「幹嗎？」他倒吸一口涼氣，「臥槽，你要把我送華臨衛星？」
陸北：「……」
退一萬步，我捨得送，我也得考慮他倆肯不肯收吧？華臨不說了，沈謂行不得嫌棄死你。
眾所周知，現在很多樓盤的車位比房子難求。陸北買這小區晚，車位早就被瓜分完畢，就現在這車位，是他好不容易才搞到的，在很角落了。
陸北一邊找自己那破停車位，一邊隨口接話：「什麼叫把你送他倆？」
代小京已經腦補到大結局了。
他手腳冰涼，強顏歡笑：「那得謝謝你啊，還特意去找我，把我送過來。」
陸北好不容易找到那角落旮旯里的破停車位，左邊是牆右邊是別人車，他怕分神把自己新車或別人車給刮蹭了，就先沒搭理代小京，專心把車停進去。
代小京見他不說話默認了，心裡也涼了。
他覺得自己也涼了。
陸北真要跟自己吹了，秉承著最後的人道主義精神把自己送衛星他們家，防止自己在外出意外。
從此之後，一拍兩散。
陸北把車停好，下去了，等了幾秒，見人不下來，就繞過去開車門。
車門開了，他又是一愣。
他就看著代小京跪在副駕座上，撅著屁股，上半邊身子爬到駕駛座上，手扒拉著駕駛座的椅子，埋著臉，偶爾偷偷摸摸地回過頭來防備地看他。
一副仿佛下了這車，就要被送入窯子逼良為娼的樣子。
「下來。」陸北叫他。
代小京死活不肯，把臉埋回去，悶聲嚷嚷：「吹就吹，你還讓我吹到他們面前去，我不。」
「……」陸北很快想通了他的腦迴路，又是一陣哭笑不得，「那不吹到他們面前去，就能吹了是吧？你只是想要這個面子是吧？」
代小京聽這話，生無可戀，覺得自己已經涼到了頭頂，大羅金仙也救不回來了。
他決定耍賴。
今兒死活不下這車了。
陸北新買的車，有本事別要了。
反正他不下去了，他長這車上了！
陸北又扒拉他兩下，見這人鐵了心不肯下，憋著笑道：「不去他們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