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洲渚白了她一眼:「哼,我在白衣庵可受歡迎了,女尼姐姐和妹妹們都圍著我,跟我分享快樂呢!」
「那你為何要拿這些花撒氣?」
「這些都是從樹上自然凋落的,它落下來的時候砸到了我的頭,我可不得報仇?!」
池不故莞爾。
「池不故,我腿麻了!」洲渚嬌聲道。
池不故警惕起來:「別想讓我背你。」
洲渚哼了哼:「我能自己走!」
池不故剛要鬆懈,洲渚卻突然跳到她的背上,笑哈哈地道:「騙你的!」
池不故的雙臂習慣性地往後挽住洲渚夾在她腰上的腿窩。
意識到自己做了什麼後,她有些懊惱,這個條件反射讓她丟臉丟大了!
惱歸惱,卻不是沖洲渚去的。
直到池不故聽到了後背,隔著胸腔傳來的「咚咚」心跳聲。
有那麼一瞬間,她的思緒沉入了這律動偏快的心跳聲中,跟著節奏思緒紛飛。
為了避免自己分神,她道:「李青瓷的底細我大概摸清了,你可以跟他談合作了。」
第18章 樂意
隨著二月臨末,洲渚依舊沒有給李青瓷答覆。
原本表現得並不著急的李青瓷便坐不住了,親自跑來了漏澤園。
洲渚便向他提出以技術入股的提議,他表示從未聽說過這種合作方法。
洲渚道:「實際上這種合作方式並非我首創……李郎君可知川陝生產井鹽的有官井與私井之分?」
李青瓷遲疑了下,點點頭。
洲渚將池不故給她準備的說辭背了出來:「官井是由官府僱人開鑿的鹽井,而私井則是擁有能開鑿出鹽井的那片土地的地主所有,有的地主懂生產井鹽,那可以自行僱人生產;有些人卻不懂,他們既不想將那塊地讓出去,又想要從那塊地中獲利。那怎麼辦呢?於是他們便想出了招納懂行的鹽商,由鹽商負責開鑿鹽井,地主從中分利的合作方法。」
李青瓷心下一驚,沒想到洲渚竟然還了解川陝井鹽生產之事,這得是什麼來歷,才能知道如此多天下之事?!
其實他在墟市遇到洲渚的時候,就已經產生了將她拉攏過來的心思,回去後便差人去打聽她的事,可鄉里了解她的人不多,只知道她是汴梁來的浮客,無依無靠,連唯一的至親也已經死了。
這就十分好拿捏了!他信心滿滿。
等洲渚到糖寮來尋他時,他更是十拿九穩,準備坐等洲渚加入他的糖寮。
誰曾想,洲渚竟然一點動靜都沒有。
製糖的季節很快便會過去,若是不抓緊時間改良製糖的配方,他如何擴大生產?
甚至,沒有洲渚提供的糖冰的製作方法,他的糖寮就需要停工數月。這幾個月里,他還得給幾個懂製糖的老師傅發工錢,不然他們一旦去謀取別的生計,他再想將人請回來就難了。
作為一個胸有溝壑志向遠大的商賈,他可不會只滿足於自家那三百畝蔗田、一家糖寮與幾間鋪子。
他準備效仿劉備三顧茅廬,準備用禮賢下士的態度感化洲渚。
沒想到洲渚壓根不吃這一套!
「洲小娘子,糖寮是我李家祖輩幾代人辛苦經營所得,若是讓你參與進來,它便不再是完全屬於我們李家的糖寮了。祖宗會怪我沒能守住家業,我也無顏面見列祖列宗呀!」李青瓷痛心疾首,打算先來軟的。
洲渚道:「我並非要強奪你家糖寮,我加入以後,它依舊是你們李家的產業,我不會對你的經營方式指手畫腳。我想要的,不過是從糖寮每年數百萬錢的利潤中,分得一成罷了。」
李青瓷在這一刻,有種毛骨悚然的感覺。
洲渚是如何知道糖寮的利潤的?!
洲渚又道:「況且,將沙糖製成糖冰後,其利當十倍,這是一筆很划算的買賣。」
這時候的甘蔗畝產達4000斤,如果是含糖量高的竹蔗,出糖率能達到13%,即一畝甘蔗能產出520斤糖。
百畝甘蔗——李青瓷有田300畝,種甘蔗需要輪作。——則是5.2萬斤糖,以一斤糖批發價112文來算,一年獲利是582.4萬錢。
除去甘蔗、人工成本和損耗,獲利至少300萬錢。
當然,這都是理想的情況下,即便甘蔗減產,製作、運輸和銷售的成本增加了,那保守計算,獲利也有一兩萬錢。
這份數據是根據池不故打聽到的李青瓷往年售糖量、甘蔗畝產,及糖寮工人的工錢等,再結合她自己的經驗所得出的結論。
再按一斤甘蔗能煉出0.055斤冰糖的比例及利潤超過沙糖十倍的物價來估算,賣冰糖一年便能賣出2464萬錢,利潤保守占三到四成,也有近千萬錢入帳。
池不故也被這份數據給驚到了。
難怪人們總說,糖比鹽貴。
朝廷對鹽和酒是有著嚴格的管控制度的,鹽商很難抬高鹽價來獲利。
但糖就不一樣了。它不是百姓生活所必須的調料,朝廷並沒有建立榷糖的制度。所以,蔗糖價飆升,糖冰也成了只有富人和高官才吃得起的奢侈之物。
李青瓷發現自己小瞧洲渚了,他被震撼良久,才暈頭暈腦地道:「洲小娘子真令我刮目相看。」
雖然他並不是很想將自己的利益分出去,可他有一種預感,若能讓洲渚加入糖寮,他的糖寮必能更上幾層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