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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去這一兩年,林士謙來夏館的次數不算多,也就花朝節、寒食、重陽,會借著踏青之名登門,還有過年也會讓人送節禮來。但他那態度,著實說不上是把池不故當成了「一位值得尊敬的御史之女」來對待,他娶了續弦不提,生了子也不提,每次見了池不故都會找些風花雪月的話題來談一談。
要不是洲渚現在把生意做大了,交遊也更廣泛了,然後從別人的口中知曉了此事,池不故只怕還被蒙在鼓裡呢!
過年的時候,林士謙又讓人送了節禮來,然後池不故以紅糖為回禮,並附言,這些紅糖煮糖水對產後的婦人有益處。他並未回信。
「他留了口信,說是感謝阿池姐姐的紅糖。」杜佳雲道。
只要他沒打擾到她們的生活,沒對她們的生活造成影響,她們便沒有在意這事。
比起去吃關注林士謙,洲渚現在的重心在發展榨糖業上面。春耕之前,她找到了天寧寺的慧平住持,跟他商量:「大師你看,天寧寺有田八百多畝,然後都租佃給了佃戶,寺里的僧人則除了打坐念經,無所事事,並不能給天寧寺創造更多收益。不如你我聯手開辦糖寮,讓他們參與到勞動中來,為天寧寺創造價值?」
第53章 應對
讓僧人參與勞動是不現實的, 因為寺觀戶跟官戶、女戶、單丁戶等群體一樣,不用參加徭役。
和女戶、單丁戶、未成丁戶這些弱勢群體不同,寺觀戶與官戶算得上是特權群體了。官戶自不必提, 寺觀戶有官府分撥的良田,然後靠著信徒的資助, 擁有了更多的田產。
寺觀的僧人卻不事生產,而是將田租給了佃戶來耕種。待遇之好, 以至於百姓們的日子都過不下去時,就選擇出家。
當然,寺觀戶的僧人雖然不事生產,但並非全是好逸惡勞之徒, 有些僧人和寺院會將收入用於救濟貧苦的百姓。比如漏澤園,除了官府出資之外, 日常的維護等都離不開寺院的支持。
寺觀的收入已經能養活一大幫僧人, 他們自然不願意去干體力活。
洲渚碰了壁, 但也沒有就此放棄, 她退而求其次, 以汴梁的寺院、僧人舉例:「開元寺聽說過嗎?開元寺跟皇親國戚合夥開碓坊,日掙千錢。蓮花寺僧人造蓮花紗, 價格比別的紗貴兩三成!還有大相國寺, 搞草藥種植, 還會炮製茶葉,又開飯莊, 還會做香料買賣。那些名寺皆如此,天寧寺為何不能效仿呢?」
慧平大師嘆為觀止:「洲施主見識廣博呀!」
「你別光誇我, 就說要不要一起發財?!」不想干體力活?沒關係,只要錢到位就行。
洲渚看中的是僧人的帶貨能力。歷代以來, 佛教的影響力都不小,比如高足家具的興起都跟佛教有著密不可分的關係,雕版印刷術最早也是應用在印刷佛經上面,甚至洲渚所知的最早的糖冰製作方法也是跟鄒和尚有關……
如此強大的帶貨能力,不運用起來太可惜了!
洲渚簡單通俗的話語令慧平大師一噎,道:「出家人應視金錢如糞土。」
洲渚懂了,大師是擔心答應得太快,顯得沒逼格。
「糞土好,田間的作物沒有糞土,就不會有好收成。誰能說糞土不是好東西呢?所以,大師,我們要一起搞糞土嗎?」
慧平大師:「……」
池不故覺得,慧平大師沒有把洲渚趕出天寧寺,已經是極為寬厚仁和了。
洲渚嘴皮子都磨禿嚕皮了,也沒能把慧平大師說服。
她只好暫時先放棄天寧寺,畢竟就算跟天寧寺合作,那也得等一年半以後,因為那時候,她跟李青瓷的五年之約就滿了。
之後她又去找白衣庵的盡休師太:「盡休師太要不考慮一下種甘蔗?白衣庵養這麼多女尼很辛苦的吧?如果收入提高了,女尼們的生活也能得到改善,甚至有更多的能力去幫助百姓了不是嗎?懸壺濟世,不也是出家人的修行麼?」
盡休師太:「……」
洲渚憑藉著三寸不爛之舌,成功地忽悠了盡休師太做主讓租了白衣庵良田的佃客都種上甘蔗。不多,只占了三成,但加上全縣的農戶種植的甘蔗數量,洲渚有信心年底的糖產量能翻幾倍!
……
生活在這封建的朝代,註定不能事事順心、一帆風順。
到了三月,北邊有詔令下來,因邊關戰事起,軍餉支出倍增,國庫吃緊,所以要對商人加收市利錢,即除了正常的商業賦稅外,每一百文錢的交易額要加收十文錢的商稅,還有補貼縣級財政的事例錢、補貼胥吏的呈比錢……
以糖冰為例,每斤糖冰市價1200文,原本要交一成商稅即120文,然後現在又要加120文市利錢,加上事例錢、呈比錢等,稅占比近市價的三成。
商人自然不願意做賠本買賣,所以糖價會提高,這個稅最終還是轉移到了老百姓的頭上。
即便是只負責生產的洲渚,也受到了影響。糖價貴了,買糖的人自然會減少,這對她這個上游原料商和廠商都不太友好,所以她只能增產,降低批發價,走薄利多銷這條路子。
好在北邊的戰事離南康州太遠了,除了商稅增加之外,米價等糧食作物的漲幅都不高,更不必擔心哪天鐵騎踏到家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