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滾滾雷聲中,愛梨的指尖若有似無地微微顫了一下。
她轉而似笑非笑地看著眼前這幾位明顯『別有所圖』的男生一眼,大概是聯想到了什麼,她手指輕撫著嘴唇,而後點頭用溫柔的語氣『嗯』了一聲,笑著說:「當然可以呀。」
畢竟她也不是什麼豺狼虎豹嘛。
得到愛梨的這一句承諾,中島敦內心終於能放鬆地長吐出一口氣。
在沒有人知曉的地方,他襯衫的背後其實早已汗涔涔一片。
其實他也不想幹這麼缺德的事情的(淚目),但一切都要追溯到今早太宰先生將他從被窩裡推醒了的那一刻說起——
當天空還陰沉沉的時候,中島敦在睡夢中隱約被眼皮外某種正在晃動的刺激晃醒,正當他迷糊地睜開眼,卻在那一瞬看見了一個往自己下巴上打手電筒的詭異捲毛男人。
「嗬……太宰先生!!」
中島敦差點沒被嚇到個半死,渾身虎毛都快要被根根炸起,誰知下一秒他就被太宰治給從被窩裡拽起來,以『來,我給你講述一個絕妙計劃』為由頭神神秘秘地把他拖到了洗手間。
中島敦還以為那位智多近妖的太宰先生是發現了哪裡不對,要將莊嚴的任務一環派發給自己——畢竟他以往都是這麼做的。
結果,結果……他竟然說要他去勾引一個女孩子?!
中島敦:「……」
漫長的靜默時間裡,唯有洗手間水管往瓷磚嘀嗒溢出水滴的聲音。
隨後人虎少年終於深吸了一口氣,完全從道德層面上譴責了自家上司這種罪惡的行為:「太宰先生,雖然我一向非常尊重你,但這種時候我真的無法再尊重下去了!你這、這樣做(拆散別人感情)……是會遭天譴的吧?!」
然而教唆小孩『犯罪』的當事人卻完全沒有感到一絲愧疚,太宰治只意味深長地告訴他:
「敦君,你難道真的忍心看一個跟你年紀相仿的女孩,被萬惡的黑手.黨控制在手掌心嗎?你想想看,她才跟你一樣大啊,是個正如花萼盛開一般美麗天真的年齡,還在上學!結果卻被中也那樣殺人不眨眼的黑手.黨給泡了,你想像一下她未來會幸福嗎?有可能再露出快樂的笑容嗎?」
「所以你這不是在做壞事,而是在做一件拯救這個女孩的好事啊!」
中島敦卻反問出致命一擊:「那為什麼太宰先生不自己去?」
——當然是因為不想被中也當場仇殺啊。
如此露骨直白的話,像太宰治這種有素質的人當然是不會當面講出來的,他只會故作憂鬱地嘆息一聲,表現出自己其實也很想卻有所苦衷的為難模樣。
「當然是因為你們年紀相仿更有話題啊。」太宰治攤了攤手,說,「如果讓我來也可以,不過這樣真的好麼?畢竟我只希望能和美女殉情啊。」
中島敦:「……」
確實,要是被太宰先生泡到手,簡直是從一個火坑跳到另一個火坑啊。
這位銀髮少年糾結著囁嚅道:「……可是我覺得那位中也先生比太宰先生你要負責任多了,那女孩子跟他在一起也沒什麼不好的嘛……」
太宰臉上浮現一絲危險的微笑:「嗯?」
這一刻,危機感瞬間如同電流一樣從中島敦的脊椎上躥過,為了不讓整個後半輩子的人生都生活在對方給予的陰影里,他只能十萬火急地一躍跳上了這條賊船。
「沒什麼!我去!我去!我這就去行了吧!」
——所以別再用那種絕對要讓他往後活得生不如死的眼神看著他了啊啊啊!
太宰治這才心滿意足地收回了笑容。
但他深知雞蛋不能放進同個籃子裡的道理,僅僅派出一位得意門生去擾亂視線是不夠的,所以這位黑泥成精的男人轉頭就找上了自己過去的另一名學生。
「……你認真想想,她可是你上司未來的女人!四捨五入就等同於你上司未來的老婆!而你上司的老婆是需要敬重的,你老婆也是需要敬重的,你上司的老婆是需要保護的,你老婆也是需要保護的。所以上司的老婆跟你的老婆有什麼區別呢?並沒有,都是你需要保護的對象——」
「所以提前獲取她的信賴,也不過是你工作上的一環而已。」
被太宰治那三寸不爛之舌忽悠了十幾分鐘後,芥川龍之介不由顯現出猶如宇宙黑洞一般虛無的表情。
沒想到呆滯地聆聽到最後,他仍選擇一板一眼地表達起自己的看法:「可在下並不認為中也先生的女人需要外人來保護,他自會關照對方,根本沒有在下插手的餘地。」
唉,這孩子的榆木腦袋還真是跟以前一樣硬,敲一敲估計都能漲功德吧。
「啊是嗎。」
於是缺德的太宰治聞言只能露出冷酷的表情,將雙手插進風衣口袋裡,一邊以毫無感情的語調作答,一邊作勢要走。
「看來還是我另一個學生教得好啊,至少他會聽老師的話,讓他幹什麼就幹什麼。哪怕只是老師昔日搭檔正在交往的戀人,也會看在我的份上頗多關照吧。」
這句話瞬間就戳爆了某隻垂耳兔的雷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