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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界往往是由無數個巧合共同構成的。」太宰治若有所思地說,「即便是原本自己並沒有那個意圖,也有可能在無意中造就了事實,比如說……」
他正想要說完後面那段話,可陡然神情變得一片空白,瞳孔失去焦距,整個人直挺挺地朝後倒了下去。
「太宰!!」
事發突然,所有人一時間紛紛朝他倒下的方向飛奔了過去。
怎麼回事???難道太宰治平時作惡多端,這回終於身子一挺猝死過去了?!
心思聯想紛飛的眾人懷抱著假裝哀悼的意志,迅速圍到了不幸『猝死』的太宰氏周圍,想要表達出自己假切的哀傷之情。武裝偵探社裡甚至還有人小聲發問:「……太宰先生猝死會被算成是工傷嗎?」
實在是感天動地的同事情誼。
只是他們似乎都下意識忽略了一件事情。
——這個世界確實是由無數個巧合構成的。
既然人的外表已經發生了替換,那麼從天上被踢下椅子的那名『天使』,下來後究竟搶到了誰的那張椅子?
隱約預感到不對的愛梨立刻出聲阻攔道:「等等,先不要靠近他……」
可惜一切都為時已晚,從神的國中遺落下來的那一粒芥菜種,終將在人類的軀殼深處得以徹底甦醒。
「問題一,施展【天使墜落】的人是你嗎?」
伴隨這句冰冷無機質的聲音從青年唇中吐出——
天使,於這具陌生的人類軀體中驟然睜開了眼睛。
第75章
依據《聖經》中的說法, 天使是一種依照神的形象所被創造出來的能量靈體,他們沒有性別,在神話中總是維持中性或兼具兩性特徵, 但具有自由意志,能在面對問題的時候,憑自身的意志作出接受或拒絕的反應。
「問題一,施展【天使墜落】的人是你嗎?」
天使的這一先決提問現場遲遲無人響應, 於是這名人類軀殼深處復甦的『神之使者』自主執行了判定機制, 將此處的所有人判斷為『不予配合』的對象, 自動進入了一級的備戰階段。
「……不, 快散開!」最先察覺到危機的愛梨當即扭頭倉惶地張喊道。
她比誰都要更熟悉那股力量, 那股足以毀滅這個污穢塵世的、灌注了神性的力量。她的血液好像都因此跳起沸騰之舞,胸腔內的心臟仿佛要隨同著被強行拉扯出來一般, 發出鳥兒被大手攥至瀕死般悽厲的共鳴。
既痛苦, 又壓抑,肌膚底下的神經好似又隱隱產生了焰舌燎燒的疼痛。
所有人都在同一時刻發揮出自己的能力,羅生門、月下獸、槍管射出的子彈、劃破空氣的細長刀絲, 飛速念誦的魔術咒語……還有愛梨大把拋擲出去的寶石,像是一瞬構連成了天空底下一閃一閃發亮的星座, 嚴密地籠罩在了腳下的這片範圍。
可幾乎是下一秒, 愛梨便清晰聽見耳邊傳來了物體破碎的細微動靜——
『咔嚓。』
寶石點綴的半透明防禦屏障表面逐漸出現了一絲裂紋,在這艘保護著所有人的『諾亞方舟』徹底破碎之前,她只來得及看見一團白光欺近, 接著腦袋便被旁邊伸來的一隻黑手套按落到了某人的懷中, 外界洪水般沉重的壓力鋪天蓋地朝內部碾壓而來。
「————」
世界在一瞬間仿佛陷入萬籟俱寂, 聲音與一切消弭於光團之中。
許久之後,待鼓膜已經不再堵塞與難受, 愛梨才從中原中也響徹安穩心跳聲的懷中再次抬頭打量這個世界,不出意外地發現眼前的景象已經徹底大變了樣。
整間民宿肉眼所能看見的範圍都被摧毀清場,大半個房屋的廢墟坍塌在外,人形天使的射程一路延續到遙遠的海灘邊際,遺留下了一條深刻的黝黑犁痕。
然後,眾人的呼吸被凍結住了。
世界像是被人為按下了電燈的開關,原本還是晴空萬里的午後,儼然墮為了星光閃爍的漆黑夜晚,不祥的巨大滿月高掛在頭頂,仿佛神從高位俯瞰著凡世的一柄眼,散發出淒冷而不帶任何感情色彩的藍光。
為了強化自身屬性而強制呼喚【夜晚】降臨,以超自然現象直接干涉天體運行,並強調出月亮作為主軸的力量,這名被踢下位階的天使真身已然相當明了。
「象徵元素之水,蒼藍的掌管者,對應月亮的守護及後方的加護……看來你就是在舊約聖經中以火雨摧毀墮落城市蛾摩拉、在新約聖經中奉命向『聖母』瑪利亞預告『神子』耶穌受胎降生的那位大天使吧……」
愛梨凝望著夜空月下懸停的熟悉人影,唇中輕聲吐出的那句真名寒冷得如同凝結的冰塊。
「——God is my strength(神之力),Gabriel(加百列)。」
將神之秘密啟示之人,隨侍於神之左側、顯赫而尊貴的護衛大天使。
回應她的只有頂頭天使冰冷淡漠的眼神,以祂為點綴的漆黑的夜幕下,背景那輪碩大的滿月不知不覺間變得更白、更亮了,散發出一片令人倍感壓抑的淒冷氛圍。
只見天使伸出了修長的指尖,在側邊空氣中輕點出一層無形的漣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