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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這種強烈的表現欲,往往也能為突破案件帶來意想不到的進展。
愛梨冷不丁地問了句:「你為什麼要這麼做呢?」
那話聽起來,他的目標似乎根本沒有想像中的那麼簡單,像是……一開始盯上的人就是中也先生一樣。
「而且,收買省吾先生這些人去商店製造爆炸案、並且在背後給武裝無能力集團提供武器,這些事也都是你做的吧?」
對講機里的聲音忽而一頓。
不知多久,對面才像是終於嵌合了某顆不協調的齒輪般重新發出了聲音——
【沒錯,我之所以做這一切,全都是為了向這個世界發出吶喊。】
如果說對講機先前傳來是一種平穩中卻透露出幾分嘲弄的聲線,那麼當在面對著她的時候,就像是春風細雨一般語調變得溫柔了不少,透露出作為紳士對女性有所優待的一面。
【這個社會總是在用價值來區分人類,仿佛『是否具備價值』就成了評判人類的唯一標準。某些有價值的人對沒有價值的人總是冷冰冰地採取疏遠的態度,他們似乎以為接近這種『下等人』有失自己的身份;還有一些淺薄之輩喜歡擺出一副紆尊降貴的姿態,好讓自己在這些『下等人』面前顯得高人一等。】
【我知道,我們每個人並不平等,也永遠不可能平等,但我認為,那些自視高人一等以維護自己尊嚴的人,就跟戰爭中因為害怕失敗,所以躲在『價值』這面掩體背後的膽小鬼一樣,應該受到譴責——】
【我想要做的,就是讓世間的這一份不公得以曝光。】
當對講機里的人說到這裡時,話鋒又突然一轉:
【——你們剛才心裡是不是希望我能說出這樣的話?真是奇怪啊,文學作品裡總是喜歡讓罪犯們用一些冠冕堂皇的理由包裝自己,好讓自己抒發的思想或是人性能體現得多有深度一樣,實際上現在的電視劇里都不這樣演了。】
【我既沒興趣跟別人探討價值的問題,也覺得扛起這個什麼抗爭的旗幟實在太過麻煩。】
【雖然我個人是有別的理由才決定站出來當這個『反派』的啦,不過上面那番話單純作為說詞倒是挺好用的,至少其他聽了我的話辦事的人倒是都對我很是深信不疑……啊,在他們眼裡,我肯定是個致力於幫他們脫離苦海的人吧,沒錯……就是這樣……所以我不是什麼壞蛋,反而是個天大的好人嘛!哈哈哈哈——】
置身於這道失真的猖狂笑聲中,愛梨和中原中也不禁暗中對視了一眼。
比有深有苦衷的犯罪者更可怕的情況出現了。
——這是個愉悅犯。
他想要的或許只是往人為的困境中多添一把烈火,好讓絕望像漂流的火星一樣瀰漫得世上人人自危。
【想要拿回你丟失的那批貨就明晚到指定地點找我吧,我會給你不靈活的貧瘠腦袋一點好心提示的。】
【——啊,前提是你真的敢來。】
對面暗含嘲諷的語氣讓中原中也怒火中燒,恨不得當場用重力將手裡的對講機捏碎。
「你真以為耍我是一件很好玩的事?」
如果對面真的這樣想,他不介意讓這個傢伙品嘗一下什麼是後悔的滋味。
後悔到從此人生的認知只剩下:比起遇上他,不如轉身投入地獄的湯火還來得更快活一些。
【當然,現在對於我來說,可沒有誰比你的存在更礙眼了。】
不等中原中也對這番惡意滿滿的話給出表示,對面接下來拋出的一句話讓他鈷藍色的瞳孔驟然緊縮。
【期待與你的會面——『試製品·甲二五八號』。】
第20章
這晚最後落定的氛圍註定要使人不歡而散, 儘管對面放出來的話極盡挑釁,但為了得至隱藏在那扇門背後的真相,他們也只好接受這趟明擺上了陷阱的鴻門宴。
進行一陣商議過後, 愛梨和中原中也兩人決定還是按照對面給出的線索,到明晚約定的時間再聚頭。
中原中也開車將她送回了宿舍,之後便如黑夜的影子一般消失在巷尾。
簡單洗漱過後,愛梨站在宿舍陽台感受著晚風吹拂, 能聞到空中傳遞來紫羅蘭淡雅溫柔的香氣。她靜靜俯視著樓下人影早已離去了一段時間的那塊空地, 靠在大理石欄杆上放任思維開啟了發散。
「唔……那個觸媒, 會是屬於『那邊』的人嗎……」
櫻唇吐出了這麼一句意味不明的話語, 像泡沫般消散在紫羅蘭的香氣里。
隨後愛梨便搖了搖頭。
多想無益, 等到了該知道的時候一切就會真相大白了。
*
第二天夜晚,學園都市寂靜的郊區街道上。
「……有什麼話你就直接說出來, 別這樣一直盯著我看。」
在又一次感受到少女朝自己投來的自以為『隱秘』的視線, 中原中也忍無可忍,終於主動開口打破了這副令人尷尬的局面。
今晚出現在這裡的,自然是愛梨與中原中也兩人。
見自己『明晃晃』打量的目光得來顯見的成效, 愛梨心裡雀躍地比了個代表成功的V。
但她很懂得如何偽裝自己,表面上仍是將那副欲言又止的神情表現得淋漓盡致。就這樣凹了將近一分鐘後, 她才裝作很是為難地輕嘆了一聲, 那聲幽幽的嘆息,仿佛連搖晃的樹影都在表達為之不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