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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江之島盾子對此卻視若無睹,指尖繞著自己的金色發尾漫不經心地說:「他長相帥氣,能力又優秀,最重要的是心裡眼裡都只有我一個人,沒有什麼比這更完美的戀愛對象了。而且你知道嗎?夜助君是為了重病的母親才努力學習神經學科的呢。」
「他呀,真是一個特別特別重視感情的人。」
這時江之島盾子倏然彎腰傾身,扯住了松田夜助的領帶,俯身在他耳邊說了一句話:「但假如啊,如果我說你母親變得奇怪了這件事,也是我的原因造成的,你會擺出怎樣的表情呢?」
那麼一瞬間,松田夜助的瞳孔縮成了針尖般極細的形狀,一種被針刺的疼痛侵襲了他的心臟。
開玩笑的吧。
不會吧。
快告訴他這一切都是假的。
一股力量從軀幹湧現,松田夜助猛然用力抓住了江之島盾子的手,用力之大,使得他的手背都青筋畢露。
可江之島盾子卻沒有回應他,歪著頭一副好奇欣賞他表情的模樣。
她的眼神既無憐憫也無慈悲,那裡面什麼都沒有,然而那垂落的眼神於另一個人卻宛如垂入地獄的蛛絲,纖細,脆弱,被風一吹便會斷裂,卻是他唯一能夠緊緊抓住的東西。
那股不知從何湧現的力量最終也不過是迴光返照,得不到回應的黑髮少年再也沒有力氣,手臂從她手中滑落,重重地砸落在那一灘血泊里,飛濺出飄零的血珠。
直到他徹底失去意識,江之島盾子才重新站了起來,居高臨下地俯瞰著戀人的『屍體』。
「所以,我才一直一直用心培育著我們之間的愛情啊。」
「就是為了這一天,」金髮雙馬尾少女將頭埋進了另一隻黑白熊玩偶里,似哭似笑地抖動著肩膀,「為了能體驗失去帶來的絕望是什麼滋味啊!哈哈哈哈哈!!」
伴隨著癲狂的笑意,江之島盾子猛然抬起了頭顱,露出那一張洋溢著興奮與幸福的臉龐。
「太棒了太棒了太棒了太棒了太棒了太棒了——」
她的瞳孔變得漆黑又深邃,隱約看去,似乎藏匿著一種能將人靈魂都吸納進去的漩渦。
如果要用一個稱號來稱呼她,恐怕只有唯獨一個能形容得恰如其分了。
那就是——【超高校級的絕望】。
「吶,你不覺得絕望才是更好的東西嗎?」
江之島盾子忽然停止了笑聲,轉而用那雙隱匿著瘋狂的漩渦般的眼瞳凝視著她,「比起希望什麼的,它遠要更加無法預測啊。你不如來加入我們怎麼樣?從見到你的第一眼起,我就知道你會是個不錯的同伴了,前~輩~!」
如果沒有遇上中也先生的話,愛梨想自己可能會覺得這個世界不論變得怎樣都無所謂吧。她只想在自己有限的人生里,享受更多美好有趣的事情。
但她現在已經不那麼想了。
「絕望是不可預測的嗎……?」愛梨輕輕一笑,「我不這麼覺得,絕望的盡頭只有絕望在徘徊而已,希望卻能憑空創造出所有人都預想不到的奇蹟。」
她伏在地面努力抬高了手,比出一個握搶射擊的手勢,將指尖對準了前方的金髮雙馬尾少女。
「這一刻,你也想到我會做什麼了嗎,江之島盾子?」
江之島盾子的笑聲戛然而止,她用那雙見識過太多血腥與黑暗的眼眸緊盯著愛梨,大腦在不斷高速分析著情報與信息,忽然之間,她的曈眸染上了一抹極致的興奮。
「你居然……我知道了,我知道了!!」
她的語氣里難掩興奮,既夾雜著絕望,也含有期待著自己的絕望被擊破的希望。
江之島盾子環抱住自己的肩膀,臉頰飛快染上大片紅暈,「原諒我此刻懷抱著一絲希望吧,真是,太讓人慾罷不能了啊啊啊——」
不過,她可沒有那麼快輕易伏誅。
希望,就是要被更多的絕望碾碎時才愈發美味~
「出來吧——我的黑白熊軍團們。」
江之島盾子話音剛落,天花板便憑空破開大洞,從中掉落十幾台與先前見過別無二致的重型機甲。重型機甲的駕駛座上坐著一隻只黑白熊玩偶,黑色布料縫製的那半邊腦袋從閃電眼球中散發出邪惡的紅光。
黑白熊玩偶們掏出一隻法官用來審判的定音錘,用力地砸向駕駛座前的方向盤,緊接著機甲便往外延伸出機械臂,用那一把把火力強大的超高射速重機槍對準了前方的少女。
令人頭皮發麻的危機感席捲全身,愛梨即刻強撐著傷軀從地上爬起來,試圖往外奔逃。
「砰砰砰砰砰砰——」
機關槍的聲音在耳畔附近炸裂,以一種遊刃有餘的態度將她這隻獵物包圍。
她真的無計可施了嗎?
愛梨努力地躲開機關槍的子彈,感覺視野中充斥著子彈擊落在地板上火花四濺的畫面,空氣里到處瀰漫著嗆人的硝煙味。
「咳咳……」她不禁咳嗽了幾聲。
在這個沒有神、也沒有異能的世界裡,她只能像是個被幸運遺棄的信徒,狼狽地迎接死亡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