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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就知道了陳健康家的住處,以及昨天中午,老陳家引以為傲的重點大學兒子,帶著他的龍鳳胎兒女,回了村里。
其中有幾個疑點。
陳逸突然回家。
昨夜裡村里好像招了賊,還是陳村長家的狗第一個叫。
以及今天白天村長媳婦兒往山上背了好幾次東西,大白鵝都帶上山了,晚上這時候屋裡還沒見亮燈,也就是還沒回來。
村子就那麼大,大家都是認識那麼多年的鄉親,有點兒不對勁兒,就能被察覺。
龐曉磊拼湊線索,猜測陳逸是不是在外面惹事才跑回老家,正考慮要不要調查一下陳逸的時候,突然發現天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黑盡了。
他站在村口小賣部的燈光下,總覺得沒有光亮籠罩的地方,黑的有些讓人莫名的心悸。
但看身邊村民淡然平靜的模樣,又不確定是不是山裡的村子就是這樣。
想了想,還是決定在陳家房子附近蹲守。
老陳家一家人大半夜的還在山上,以農活沒忙完為理由,這時候還不回來,很讓人在意啊。
龐曉磊找了個光照不到的陰暗角落,遠遠盯著陳家大門,拿出藍莓味的口香糖放進嘴裡,慢慢地嚼著。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
不到九點,村里就靜了下來。
山里人睡得早,而且入了夜山風很大,不適合在在外面閒聊,老太太來喊老伴兒回家,下象棋的老頭拎著板凳悠哉地往回走。
小賣部前空了,老闆關了門窗,在書桌前算帳,只有掛在遮陽棚的節能燈,在風中搖晃不休。
龐曉磊縮著脖子有點冷,盯著陳家的眼神卻越發淬利。
這個點兒都還沒回家,這家人越來越不對了。
山風冷寂,走街串巷,卷著濕冷地面的寒氣往龐曉磊身上舔,依稀的,他聞到一股來自廁所加肉類腐爛,還帶著一點焦糊味道的惡臭,讓他蹙了眉。
燈光乍閃。
黑了下來。
一家村民關了院裡的燈,讓龐曉磊的眼前暗了一瞬,又很快適應下來。
他蹙眉調整站姿,不知道是不是錯覺,剛剛有什麼東西跳進了陳家的院牆。
小偷?
還是眼花了?
龐曉磊揉著眼睛,總覺得今天的眼睛不好用,偶爾看東西有很濃的重影,不斷在他的眼前交錯晃悠,看的他頭暈眼花,難受想吐。
同時還有越發濃郁的惡臭。
什麼樣的現場他沒去過,簡直就是他這輩子聞到過的最噁心的味道。
就連嘴裡嚼著的口香糖都好像變臭了。
就在這時,前方突然傳來一陣撞擊後驟然碎裂的聲音。
陳家的院門突然大力撞開,半扇門飛出老遠,撞到對面的牆上才停下。
接著,從門口施施然地走出來一個人。
穿著熟悉的一套衣服,身材挺拔,步伐有力,手裡拿著一把過長的木劍,出現在龐曉磊的眼前。
接著往前一個衝刺,揮動木劍就朝著空氣劈砍了起來。
木劍攪動空氣,風聲呼呼。
男人橫劈斜刺,姿態流暢凌厲。
龐曉磊蹙眉,站直身體。
陳家這個兒子,什麼時候回來的。
還有……大半夜的舞劍,發什麼神經?
這是在幹什麼?
還有……好臭啊!太臭了!他都快要吐了!
「yue~!!」
「yue!yue!!」
龐曉磊跌跌撞撞地扶牆出來,懷疑有人在他身後拉屎,但就算是屎也沒有這麼噁心,他強忍不適,還不忘記阻止陳家兒子發瘋。
這大半夜,拿那麼大的一把木劍亂砍,萬一傷著人怎麼辦,神經病還是要治療啊。
先把人壓住再……
「不要過來!!」
正戰鬥的陳逸突然一聲大吼,如雷如電般的凌厲目光,在那密不透風的攻勢中,扎在了龐曉磊的臉上。
將他即將上前的腳步,硬生生定在了原地。
當然,作為訓練過的專業人士,他當然不會因為陳逸的一聲吼就停下腳步。
而是因為他的眼前出現了更濃的重影,甚至到出現幻覺的程度。
一二三四五六七。
七隻氣球飄在空中,高低錯落,將陳家的兒子團團圍住,氣球上還畫著一張張地人臉,慘白扭曲,像是梵谷直射心靈的畫作,在這樣的夜晚,陰森恐怖。
繼而,龐曉磊感覺自己像是被粘稠的東西裹住了一樣,再也無法移動。
臭味已經上升到了極致,但比起眼前這幅怪力亂神的景象,卻變得不再重要。
他懷疑自己在夢裡。
黑暗濃稠的扭曲猶如實質,腳下的地面也變得軟爛仿佛腐敗的爛肉,他的腳陷入其中,甚至能夠感受到血液浸染皮鞋,黏上腳背的過程。
那七個氣球上臉,因為充漲的原因,漲的看不出本來模樣,輕飄飄地浮在半空上下飄舞,一張張慘白的臉是無法言說的模樣,讓龐曉磊想起就連法醫都討厭的「巨人觀」現場。
而且最重要的,他清晰地認知到,這些氣球上的人頭是活的,她們甚至能夠做出表情變化,慘白沒有瞳孔的眼睛,竟然能夠看出一種類似於餓了很久的痴呆,看見食物時的瘋狂欲望。
就在龐曉磊懷疑自己的時候,陳逸手中大劍舞動,終於砍在了一個人頭氣球詭異的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