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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於以寫實寫人為主的畫作,因其更偏向於婉約細緻,更重對於細節的勾畫,所以在一定程度上,還需要賞畫者對畫作有一定的認知與了解。」
「是以寫人寫實畫作雖情緒表達更為細膩,但也因其對賞畫要求較高,故少得世人喜愛,而能憑此揚名的畫家,也是少之又少。」
「但,」中年男音頓了頓,語氣也多出了幾分鄭重之意,再是道:「雖這一大類少有大師名家出現,但只要是出名畫師,都會在揚名前或揚名後,修習這一大類,並做到精深研習。」
「至於原因……」中年男子邊說著,邊從身側拿起畫筆朝身前畫布點去,道:「即是因畫人寫物,要求最為精細,其不僅能考驗出一個人的基本功如何,更是能鍛鍊一個人的觀察與反應能力,從而更好地使畫師找出自身錯漏,以推進自身的畫技進步。」
「所以,」中年男子低垂眼眸,不斷繪製著身前畫作,語氣也多了一抹嚴肅之意,道:「你等不僅不可視此大類為之無用,更要加以用心對待和重視。」
「弟子明白!」聽到上首之人所言,下方的一眾青年弟子也於昂首觀畫間,紛紛啟唇應和了一句。
見狀,中年男子也點了點頭,手下畫筆也在持續揮動。
不久,一個體態健碩,氣質昂藏的年輕男子便顯於眾人眼中,「畫人先思魂,魂顯方有神,神出人才全。」
「畫人不似畫死物,死物尚可言臨其形,觀其神,品其意境以成畫,但人之所以為人,便是因人周邊哪怕有無窮景色相襯,我等下筆的畫作中心,也只會為人。」
「所以於畫人而言,景只是在襯托人的工具。」
「再者人之氣質千萬,有高傲者,有驕矜者,有頹唐者,亦有喪氣者,要如何將這人的氣質體現出來,僅是觀其形,品其意境,卻是極難能將此人迥於山水的靈氣體現出來。」
「所以,」溫和男音頓了頓,隨後又拿起一支筆在身前人物的眼睛上輕輕一點,再是道:「若要畫人,我們便要先了解此人習性,明白此人性格。」
「而後於心中構建起這人的形象,與其相適配的景。」
「這一步,便是為構魂。」
「待構魂完畢,便是為其人塑神。」
「而若要塑神,首重的便是點睛。」
「要知自古以來,都流傳有眼是心之窗,身之鏡之名。」
「在畫中也常有畫魂點睛,畫眼通靈的說法。」
「因此,如何為人物『點睛』,表現出人的精氣神,便是……」中年男子聲音微沉,同時於抬手收筆之際,他的目光也微微向外望去。
隨後在一眾家族子弟,正翹首聆聽他接下來所言時,他卻張了張嘴,未曾發出半點聲音。
直到過有數息,已是有弟子順著他的目光,向著身後看去時。
他才忙是低頭一咳,繼而悶聲道:「今日講解暫時到此,你等自行回去修習感悟,待三日後,我再抽查你等學習進度。」
「弟子遵命,」聽得中年男子的話,雖在場的一眾青年弟子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但聞得身前人那不容置喙的語氣,他們也機智地沒有選擇多嘴一問。
旋即在起身朝對方躬身一拜,再又回言告退一句後,他們便紛紛拾拿起身前畫卷書筆,提步向樓下走去。
只不過在他們方行至樓邊時,便是有得見一俊美青年正挺胸昂首,透過房門窗欞向著室內看去。
見此情形,在互有對視一眼後,眾子弟也即是明了,眼前人怕即是『老師』匆匆結束今日課堂之因。
也是生有此念,再又思及陳家畫樓非尋常之人可入,其人雖看著面生,但也應是家族之人,或是與陳家交情甚篤之人。
而無論哪一種,都是他們須表以尊重者。
是以在側身行過陳尋之畔時,一眾家族子弟也紛紛朝陳尋頷首致禮。
而陳尋也在同室中人的目光有得對視一眼,隨後忙自遠處收回視線時,見有身側眾人的行舉,在稍稍詫異一愣後,他也忙笑著朝他們點了點頭。
待一眾青年弟子盡數下樓,陳尋才是緩緩踱步來到那中年男子身前。
「孩兒,」陳尋深吸一口氣,雙手托於腹,微微低垂著頭,輕聲道:「見過父親大人。」
「不知阿父近來身體是否康健,有無憂愁?」
「阿父,」陳懷安沒有第一時間回答陳尋的話,而是抬手搭在陳尋肩上,再又上下打量陳尋數眼。
過有半晌,他才是微蹙著眉,沉聲道:「瘦了,高了,人也變了許多。」
「我兒,」陳懷安頓了頓,眼中隱隱閃過一抹激動欣悅與淚意,語氣也更有沉悶三分,道:「在外可曾受苦?」
「未曾。」陳尋搖搖頭,同時面上也適時泛起
銥驊
一抹淺笑,灑脫笑道:「在外向來只有孩兒欺負他人的份,又怎有他人欺負孩兒的份。」
「父親,切莫輕視孩子。」
「為父怎敢輕視我兒,」陳懷安拍了拍陳尋的肩膀,語氣也有得輕鬆幾分,道:「你可是堂堂的一國國師,為父不過是一小小世家中的小小樓主,怎能與之相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