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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知道外間侍從絕不敢將陳尋隨意放進來,那麼能讓陳尋自由出入此間,還敢讓陳尋與他對面交談的,定然是朝中的積深世家或官員派系。
也正是如此,在緩緩斂下內心洶湧澎湃的情緒後,姜時堰才是決定看一看這些朝臣世家想要幹些什麼。
但也正是這一決定,也使得姜時堰對於陳尋是為拙劣戲子的想法,竟有所動搖。
而原因……
倒不是對方提出的『滅卻諸國』之言,畢竟張口即來「滅殺諸國」,於姜時堰看來不過是一無腦蠢貨之言,畢竟誰不想滅卻諸國以成世間第一帝,但這可能嗎?
要知道世間有國百八十,而姜國也不過處於中游之列,想要勝過眼前的梁宋二國都極為不易,更別提除掉梁宋之上的諸多大國。
所以姜國縱是想勝,又拿什麼勝,又憑什麼能成為世間大國,他姜時堰又憑什麼能當上世間第一帝?
難不成其餘國家帝皇,都會因他一句「我要成帝,」而紛紛引頸受戮,任他宰殺?
可越不屑,越是對陳尋生有嘲諷之情,於陳尋接下來所說的話,就越讓姜時堰震驚詫異。
他今朝確實是與莊國合謀,以算計梁宋二國,但在朝議大會之前,姜時堰都敢肯定,他從未將這一謀劃告知於他人。
因為他就是要借這件事,借梁宋二國的戰勢傾軋,好好看看朝野上到底是誰別有用心,是誰為牆頭草,誰又為可信賴之人。
然後再一舉肅清朝堂流毒,最後藉以莊國之勢,順勢吞併掉梁國一半地界,以此壯大自身。
這是姜時堰與莊王曾定下的約定,也是姜時堰原先於朝議大會上欲行之事。
可肅清朝堂流毒計劃,還未展開,就被陳尋打亂。
但縱是如此,姜時堰也敢肯定計劃未曾走漏。
惟因謀劃梁宋二國的計劃早在數年前,他就與莊王定下,今朝這三國陳兵於江北邊境一事,也不過是莊姜兩方在準備齊全下,對於梁宋,乃至諸國所呈上的一場默契表演。
也正是因為這彼此間的默契,使得姜時堰才敢肯定莊國那邊也絕對沒有泄露消息。
不然等待莊姜二國的,絕對不是當下的平靜無波,無事發生,而應是梁宋號召諸國,以合圍之勢,吞併莊姜之景。
但既是如此,莊國若未泄密,那就意味著消息是從他這泄露,然而姜時堰又能斷言朝中定無人知曉此事,不然朝野百官也不可能在朝堂上連續爭吵一月,且氣到互揭對方短處,也不試探他。
可若是這樣……
陳尋又是從何處,得知的這一消息。
姜時堰垂眸,沒有第一時間回應陳尋的話。
他為帝皇,自然對朝野諸事思慮諸多,更何況今朝侵吞梁宋二國之事,還非是小事,實是為關係姜國存亡的大事。
所以在反覆推斷他與莊國皆未泄密,可陳尋卻知曉此事後,姜時堰也隱隱有所認同陳尋為所謂的修仙修道者。
但縱是這樣,他也還是要提防陳尋是否為他國,或朝野眾臣試探於他的棋子。
因此在沉默片刻後,他才再是沉聲問道:「不知尊駕所言,是為何法?」
陳尋聞言,卻也沒有直接說出自己的計劃,而是側目望向姜時堰,挑眉笑言道:「姜皇可知,莊國邊境,位於草原之上的牧國動態?」
「牧國?」姜時堰微微蹙眉,眼中也閃過一抹不解之色。
他不太清楚陳尋為何會忽而談及牧國,也不知道牧國是否知道些什麼,但他也不願細究,他只想看看陳尋到底意欲何為。
是以在將面上不解表情一斂後,他即是微微頷首道:「略知一二。」
說完,姜時堰也側目回望了陳尋一眼,隨後在是見對方似是在等他分說一二後,在壓下心中越發困惑不解的思緒,姜時堰也再又悶聲道:「牧國為北境第一強國,其所處之地正好與莊國毗鄰。」
「因著地形地勢影響,位於草原之外的莊國常年食糧大豐,積年陳糧壘起來,甚至能填滿一座大城,可牧國卻因草原環境,極難種植稻種食糧,只能倚靠遊牧為主,所以每逢冬季,牧國便會南下虜掠莊國。」
「兩國也由此結下了極深仇怨。」
「只不過近些年,因草原上遭遇了數次天災地禍,牧國國力也由此下降不少,原先還時不時挑釁莊國的舉動也收斂了起來。」說到這,姜時堰看向陳尋的目光也帶上了點點異色。
隨後沉默半晌,在思及陳尋已知道莊姜二國謀劃,他也沒必要過多隱瞞什麼,他便再又道:「而這,也恰恰是莊國願意在此時,發兵攻打宋國的最大因素所在。」
「莊國,要趁牧國還未再南下侵/犯時,加速擴張版圖,以期做到在幾年內,國力比肩牧國,乃至超越牧國,以此反吞牧國。」
「最不濟,也要做到與牧國在邊境相爭時,不落下風。」
「以此避免牧國一而再再而三的打秋風。」
「所以,」姜時堰微微抬眸,迎著金燦的晨曦,眼中也閃過一抹晦暗算計之色,道:「等莊國吞併梁宋二國後,因牧國這一不穩定因素存在,莊國定不會再抽出手來攻伐姜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