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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在思量一番後,陳尋也放棄了急切趕赴回趙府,而是選擇一人一馬在川貝山陵間遊走賞景。
如此過了月余,直到半日前,因山路斷絕與畫紙欠缺,他才不得不從川貝山陵中鑽出,再次回到江北官道之上。
可也恰恰因為這一次回歸,才讓陳尋驚覺江北道應是出現了大事,或者說不能稱是江北道出了大事,而應是整個姜朝都出了大事。
至於陳尋如此肯定的原因……
陳尋翻身躍至仙鶴真靈背上,腦中也再次想起自己一路來,在官道上所見過的諸多場景。
富商棄金,農人不拾,金銀落地,恍若糞土。
這以往為世人所貪戀且苦苦追求的錢財,在這逃亡路上,卻顯得如糞土一般,無人拾取,無人注視,他們只關心自己能不能走得更快一些,馬車能不能跑得更快一點。
陳尋回想著他們面上揮之不去的惶恐不安表情,和哪怕腿軟身疲,也始終咬著牙繼續向前走,不敢停頓一瞬的模樣。
最後又念及從始至終都無有官府中人,前來將他們驅逐回去的情況。
哪怕陳尋沒有出手攔下一兩人問詢發生了什麼,但從這情形中,也能大致估摸出應是姜國,亦或是江北邊境的川貝城出了大問題。
也是於心中生有此念,陳尋才沒有再選擇繼續賞景觀山,慢悠悠地回趕趙府,而是打算速歸趙府,好向趙宸等人問詢清楚江北道上,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不過雖已下有早早回趕趙府之心,但在喚出仙鶴真靈之前,陳尋還是不由得為自己暗自捏了一把汗。
要是仙鶴真靈此時仍未恢復狀態,那他想要早早趕回趙府,便只能如先前追趕黃勝趙一般,用雙腿趕路。
畢竟他已是練氣後期,全速趕路的話,速度還猶在普通快馬之上,就是這樣不僅費鞋,費靈力體力,還費個人形象。
想著等自己出現在趙府門口時,是一副衣發披散,滿身灰塵,猶如街邊乞丐的模樣,不說到時趙宸等人怎麼想,光是他現在想想,就忍不住渾身抗拒。
好在這一次仙鶴真靈沒有讓他失望,在將其召出後,陳尋就感應到其狀態已是完好。
在念及自己不用醜態倍出地出現在趙府後,陳尋也不由得微微鬆了口氣。
隨即輕點鶴背,就要向天際飛去,但在仙鶴剛剛展翅,還未起飛時,他又似是想起了什麼一般,抬手便朝下方林木處劃出一道劍氣,在見束縛著馬匹的繩索齊根斷裂。
他才是收回目光,略帶感慨道:「你我雖相識不久,但一同食同游江北也有月余,雖不似親友也勝似親友。」
「只是人終有一別,馬亦如此,如今我有要事在身,也沒有靈獸寵袋以收你。」
「所以今日解你束縛,放你歸山,望你自今日始,再無人所縛,可得自由。」
陳尋說完,不等身下馬匹有所反應,便把體內靈力往仙鶴身上一涌,直直衝天而去。
隨著自己與馬的距離越來越遠,越來越高,在仙鶴背上的陳尋,心中也不由得暗自惋惜了一會。
要知自他征服此馬以來,於山野之中遊蕩,無論是險崖峻岭,還是奔騰川流,他都能安然坐於馬上,不用憂心馬匹行走出錯,也不用憂心遇到危機禍事。
此馬雖為野馬,但於他而言,卻可謂之良馬,益馬。
只是他現今正處在赤心河域內,要是他仍舊選擇策馬歸趙府,哪怕他日夜奔襲,並且此馬體力耐力極好,也從不訴苦埋怨,他也最少需大半月才能趕回趙府。
但大半月時間,已是足夠姜朝再發生一次巨大變動,甚至人禍蔓延至江北全境,向江左衝擊,也不是不可能。
所以他需要儘早趕回去,需要以最快速度搞清楚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使得江北變成現今這副模樣,且這事情背後的起因又是什麼。
只有確定了這一切事情的問題源頭及發展,他才能有底氣地去安排接下來的事情,才能在這隱生亂象的世道中,保全好自身與家族。
是以陳尋雖極為喜愛此馬,但他也不得不將其割捨。
馬雖好,可又怎抵家族父母之好?
陳尋收束心神,以最快速度掠過江北諸多城鎮,向著廣南城趕去。
只不過這不飛不知道,一飛於高空之上,由天際向下望去時,陳尋卻是發覺以江北邊境川貝城為主,整個江北邊境城鎮都已點燃起了狼煙,且毗鄰川貝城的諸多城域,也出現了大範圍的民眾潰逃跡象。
黑色蜿蜒的長線從川貝城一路延伸到赤心河外,無論是寬闊大道還是狹長羊徑都被人群所填滿。
遠遠望去,只讓陳尋感覺這逃亡人群,正如螞蟻遷徙一般,長得看不見盡頭。
陳尋收回目光,感受著空氣中隱隱傳來的一股弒殺之意,原本緊皺的眉宇此刻也不由得再是緊蹙了三分。
要知道姜國國力雖稱不上雄厚,但在周遭幾個國家中,也算得上是中等水平。
且近幾年來姜國皇室有意與其他國家交好,不僅時常派人與各國和親,還時常遣派使團去往他國交流學習。
按理說這樣的姜國,哪怕其他國家不喜,但因伸手不打笑臉人,加之彼此間矛盾漸少,怎樣都不應該出現他國突然攻擊姜國這一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