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持雙刃以獵國運,冬殺出而一國隕,這是冬殺軍數十年來,於諸國中打下的赫赫威名。
至於姜時堰能如此肯定這支是為冬殺軍,究其原因,也是因他為帝皇,往昔也常與楚國相交,故曾於姜楚邊境線上,見過這支真正意義的鐵血精兵。
可也正是如此,姜時堰的心,此刻也驟有一沉。
若說姜國的精銳兵士是為武裝到牙齒的獵犬,那楚國的冬殺軍,便是為寒天凍地中,陰狠弒殺的狼群。
且不言此軍名聲已是響徹諸國,光是對方成名之時,姜國這隻軍隊,都還未曾組建起來。
所以在面對這經驗與戰力,都要遠高出姜軍數籌的冬殺軍,縱是姜時堰心中無比急切地想要取勝,可於一時之間,他也難想出破局之法。
加之時間不等人,姜時堰拖得越久,姜軍獲勝的希望就越渺茫一分,姜國淪陷的可能也就越大一分。
是以在思緒翻湧,心火直冒中,姜時堰也不得不思索起陳尋方才未曾言盡的話語。
既此戰已有七成可能會敗,那倒不如先行收兵,保留下當前軍隊。
至於軍勢、軍心有缺,家國名望有失,於往後而言,也未嘗沒有機會找補回來。
可若是軍隊已無,一切成空,介時周遭諸國欲要侵入姜國,於姜國手上便又將少一張保命牌。
那這之於姜國,才是最為慘痛的後果。
且誰又可言這支軍隊敵不過冬殺軍,就一定敵不過周遭諸國軍隊。
要知周遭諸國的兵士實力,莫說相比於當下的冬殺軍,光是比之姜軍都還有所不如。
甚至說不定在經過周遭諸國磨練後,還可讓姜軍得到真正洗禮,蛻變成似冬殺軍一般都真正強軍。
「所以……」姜時堰低垂眼眸,心中也開始不斷計較起撤退得失與撤退方式。
只是還沒等姜時堰下有決心,自遠處便有一流光箭矢,猛地從陳尋與姜時堰眼前划過。
待陳尋與姜時堰皆回過神,側首看向箭矢來源時,即是見一冬殺兵士抬手殺滅了一名姜國兵士,而後又從他身畔的箭筒中取出兩枚箭矢。
旋即在陳尋與姜時堰兩人凝視中,他即是無聲張口道:「下一箭,便是取你等首級。」
「姜國廢物,且赴死矣。」
說完,不等姜時堰反應過來,對方就以雙珠趕月之式,再又射出兩道箭矢。
對此,在眉宇微微一蹙後,陳尋便是抬手抓住那兩道箭矢。
沉聲怒道:「霍爾小國雜兵,安敢放肆。」
話落,陳尋便微微抖手,徑直將手中箭矢再又返投回去。
隨後在那『魯國兵士』雙目震驚中,那兩枚箭矢,一枚直直刺進他胸腔之中,另一枚則頂在前一支箭矢的尾羽上,再又將前一支箭矢往那兵士胸腔內釘進半寸,才是為止歇。
也是如此,在周遭激戰兵士,皆或多或少朝陳尋與姜時堰所處之地,投來異樣目光之後。
在沉默片刻,陳尋也即是側首看向姜時堰,啟唇輕聲道:「臣有一法,可破當下時局。」
「只是此法一出,接下來臣就再難護陛下周全。」
「不知陛下,可願一賭?」
第 43 章
北風蕭蕭, 捲起滿地血/腥/污氣。
站於緩坡之上,望著下方已是殘肢斷臂交疊,血水如注,蜿蜒流淌數里的悽慘景象。
在下馬踱步至緩坡之頂, 而後再一步踏出, 凌空立於戰場之上後。
陳尋即是在兩國兵士皆錯愕驚詫目光中, 微微一笑, 繼而朗聲道:「吾作書畫十數載, 所繪畫卷莫說名畫一流,縱是傳世之作亦有雙手之數。」
「可, 」陳尋搖了搖頭, 語氣中也帶上少許遺憾之意,再是道:「畫作雖傳世,卻只能局限於一方天地,難讓世間眾人盡皆觀其美,賞其景。」
「此!實為吾心之甚憾。」
「但好在,」陳尋頓了頓,在眾人越發疑惑不解的目光里, 他又自袖中取出一桿畫筆,復以溫聲道:「事在人為。」
「既世人不願跋山涉水前來觀我畫作, 那我便行山渡水, 以見眾人。」
「山不就我,我即就山。」
「所以,」在目光穿過戰場,遙遙看向池麟關內, 正滿目震驚地望著自己的魯王與楚天南,於環胸朝眾人平身一禮後, 陳尋便再又放聲高呼道:「今朝,尋願請諸軍,賞我畫作,不知諸軍可願?」
話音落,不待兩軍兵士說些什麼,陳尋便是揮袖擎筆朝前一點,輕笑道:「春有落雨,以淨萬物,此地污穢積深,當以淨之。」
「故,」陳尋朝前行有三步,於天際之上便接連響起三道驚雷之音,「此地應落雨。」
彭!彭!彭!
三聲悶雷之音過後,風雲驟黑,綿綿細雨即自天穹落下。
但這雨水打落在姜國兵士身上,卻沒有冷雨刺骨之感,反還有著一股細微意流匯聚於其等周身,一邊修補著他們因作戰所造成的傷勢,一邊又振奮著他們精神。
可此雨落於『魯軍』身上,卻又似如鉛石,重逾鐵甲,哪怕是『魯軍』之中身形最為輕盈矯健者,在觸及一滴落雨後,也不由得身形晃動,旋即驟然沉重數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