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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如今局面,」姜時堰將笑容斂下,語氣卻帶上了少許輕鬆之意,低聲道:「也不過是一小場面。」
「只要姜國能在梁宋二國限定時間內,將刺殺梁君一事調查清楚。」
「待到事情分說明了,姜國再割捨一點利益讓於梁宋二國,此事也當可消弭。」
「戰事,自然也不復存在。」
「所以,」姜時堰回望向陳尋,話中也透著少許淡漠,道:「姜國若要求和平,並非難事,何必徒掀戰火,勞民傷財。」
「或者說,」姜時堰面上笑意又淡了不少,繼而再是說:「尊駕說要助姜國滅卻諸國,可當下之危,姜國就已應付不來,還需折了面子,割捨利益,才能換來短暫和平。」
「尊駕憑什麼覺得,姜國能成為這百花中最為殊勝嬌艷的一朵,而不是……」姜時堰抬手抓住虞美人的□□,接著微微一折,將花折落於地,再又說:「花落成泥,成為諸國壯大的養料?」
「因為,」陳尋沒有反駁姜時堰的話,而是低垂眼眸,用靈力托舉起被姜時堰折落於地的虞美人,在一邊將花身上的泥水拂去,他又一邊輕聲道:「莊國,已入宋境。」
說完,陳尋便將虞美人再又放回方才被姜時堰折斷的枝徑上,隨後靈氣一吐一合,在陳尋鬆手之際,那虞美人竟又重新長在了□□之上,好似方才被折斷景象,從未出現過一般。
可這神乎其神的一幕,姜時堰卻無心觀看。
他僅是沉著眸,強忍心頭泛起地震驚錯愕之情,死死地盯著陳尋,一字一句沉聲道:「尊駕此言,為之何意?」
「意為,」陳尋朝姜時堰笑了笑,「姜皇可準備下一步動作了。」
「你!」姜時堰眼神倏地一變,方才溫和笑意與試探之色也迅速從面上消失,轉而顯露出一抹陰沉警惕之色,低聲道:「從何處得來的消息?」
瞧著姜時堰已不再遮掩的真實表情,陳尋也沒有表現出半分訝然意外。
在沖姜時堰曬然一笑後,他才再是淡聲道:「修道之人,可觀天地日月變,可聽萬物低吟語,姜皇舉動,自在在下眼中。」
「是嗎?」姜時堰一瞬不移地看著陳尋,似是要想看出陳尋所言是否為真,而陳尋也同樣面不改色地微笑著回望姜時堰,道:「是的。」
如此過有半晌,在真的從陳尋面上,看不出對方所言是真是假後,姜時堰才是緩緩收回目光,又將面上陰沉神色一斂,轉而道:「尊駕既知我如今舉動,卻不知尊駕覺得我姜國今朝所行,能得幾分勝算?」
聽著姜時堰的詢問,陳尋雖面上神色不變,但心頭卻是暗暗舒了一口氣。
在梁宋二國陳兵江北邊境但姜國遲遲未表態後,陳尋就隱隱猜到了姜時堰有著別的打算。
只是他當時知悉的消息不夠全面,對時局判斷也不夠完善,所以一時也猜測不出姜時堰的想法,更不能肯定他的猜測是否正確。
所以他雖對姜時堰有所懷疑,但同樣也有著諸多猶慮。
直到他收到了家中發了的一十二封急函,又看見信中他與陳懷安定下的『一切順遂』的暗號字眼後,他才終是肯定了心中想法。
要是當時陳尋沒有打開信件,僅是看見陳懷安親筆所寫的信封,就選擇遵從陳懷安的意思,獨自離開姜國,也算不得錯。
畢竟陳尋猜測陳懷安的本意,就是想讓他先行離開姜國這個是非之地。
且在陳尋思慮中,一旦他離開了姜國,陳家或許就能放開手腳去應對外界危機,因為火種已留,陳家自然不用顧忌什麼。
可也正是因此,除陳尋以外的陳家眾人極可能會成為棋子,以供姜時堰趨使擺布,最後走向覆滅。
至於原因……
正是陳懷安信中所寫的『一切順遂』,這原是為陳尋離家時,與陳懷安定下的家中有事,陳尋當即刻歸家的意思。
但陳懷安在信封之上,已經告訴陳尋快逃,然而信中又望陳尋歸家,兩者矛盾之大,怎會不讓人心生困惑。
所以在陳尋猜測中,陳家應是出了事,但事情還不到滅族地步,可想必也是麻煩非常,甚至一不小心,陳家走至滅族也不是不可能。
是以陳懷安與族中眾老才希望陳尋走脫,但他們又怕陳尋無視他們信封提醒,選擇執意歸家。
故而陳懷安才會在信中表明家中有危,以配合信封示警,其意便是為家中危急,切勿歸家,速離。
可在三國尚未交戰之時,誰又能威脅到身為百年世家的陳家?
除了遠在京都,近在身前的姜時堰,陳尋再無他想。
也是因此,陳尋才會選擇甩開陳奉來等人,一路趕赴京都,並且在趕赴京都途中,不斷猜測姜時堰到底要做什麼。
於國內管控世家大族,開始集權,於國外卻又一言不發,一日復一日的折損家國面子。
這內外矛盾之大,又怎能不讓人詫異。
陳尋原來也真的百思不得其解,但在反覆回憶模擬記憶後。
他終是順著一條模擬記憶中偶然聽聞的消息,將姜時堰的想法串聯了起來。
【五十七歲,你於望江樓上蝸居,期間不知多少的文人墨客,風騷雅士來過你的身邊,他們渚以清茶淡酒,高談天下大事】